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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一梦第30部分阅读

      花间一梦 作者:肉书屋

    花间一梦第30部分阅读

    流泪的女子判若两人。梅书达心中荡漾,暗赞道:“比当日看着还要美了,真真儿是绝色,若她亲娘跟她生得一个样儿,孝公迷恋这些年也在情理之中了。”

    又往旁边看,见另一人身着天青缎绣团花褙子,梳了妇人头,与秀微长得有几分像,鹅蛋脸,杏子目,容貌娟秀,此人正是秀微的胞姐,孝国府的二姑娘香微。

    只见香微红着眼眶,对握着秀微的手道:“我知道,所以自打一进门我便强忍着,方才只有咱们姐儿两个,我方才忍不住了。”

    秀微亦带了愁容道:“我知道你心里苦,回头我便跟爹爹、大哥和三哥去说,让他们去敲打敲打你夫婿,让他再不敢吃醉了酒打你,也别让他再联手老子娘欺负你罢。”

    香微咬了牙道:“别去求爹!他若真心疼我,就不会听那混账婆娘的话劝我应了这一门亲!原本姨娘在世的时候早已暗中为我物色人选了,家道虽比不得富贵之家,但到底殷实,还是读书人出身。怪只怪姨娘倒头之前未让爹爹亲口允下了,才让我落到这一步,如今木已成舟,找爹爹说了又能管什么……”又死死捏了秀微的手道:“好妹妹,听我这一句,你年纪也大了,赶紧央告那几位姑姑们帮你物色人选,家道还在其次,人品才是第一贵重的,那婆娘外作贤良,内里可是藏了j的,害我这样惨,你万万不可落得我这个田地……”

    秀微紧紧蹙了眉垂头道:“这事只怕……只怕是不成的……”

    香微听了悲从中来,哽咽道:“亲娘!亲娘你怎么死得这么早哇……撇下我们几个孤苦伶仃的……”

    秀微眼里也噙着泪,强忍着打起精神勉强笑道:“姐姐也别灰心,事情哪就到这么不堪了,姐夫脾气坏了些,但当初也是千求万求上门来求你过去的,聘礼也丰丰厚厚……”

    香微冷笑道:“好妹妹,你别说这些让我宽心。当日榛儿脑袋发昏,要袭祖上家风从军去,太太忙忙的托了人使银子让他进了京卫指挥使司,又怕他受欺负,百般笼络指挥同知、佥事几家的内眷,为了她那‘亲’儿子的前程又贪刘家的银子便将我卖了攀亲结故。”

    秀微摇着头道:“亲事结成了,四哥又不愿从武了,一劲儿要到国子监读书,但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跟世家纨绔一起厮混罢了。”

    香微流泪道:“也该怨我,被他们天花乱坠的说迷了心窍,只觉这一嫁也算是个高门……谁知道……走到这一步,我也不知该怨恨谁,这些都是我的命罢了……”再叹:“万事分已定,浮生空自忙。”说着泪便滴了下来。

    秀微拉了香微的手柔声道:“日子总得过,自会有出头之日,什么‘万事分已定’,我倒不信,不挣一挣谁能分明结果前程呢?今日爹爹不在家还罢了,等他一回来我便跟他说你的事,爹爹岂能不管?成亲才几日便打起老婆来了,说出去他们刘家只怕也觉得丢人。你宽一宽心,姐夫到底还年轻,血性重了些,长辈们慢慢劝服,日后慢慢就好了,你也勿要事事跟他争持。”说完又看香微脸色,款款劝道:“这事情还要求爹爹出头,姐姐也不要倔强了……”

    香微一边拭泪一边点头,过了良久方才说一句:“那你,那你可千万别忘了跟爹爹说……”

    秀微道:“你只管放心罢……”

    梅书达看到此处,暗想道:“性子温柔,说话温柔,是明事理的。”此时冷不防肩膀上被人轻轻一拍,只听一个女孩儿笑嘻嘻道:“三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梅书达吃了一吓,扭头一看,只见身背后站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瓜子脸,弯月眉,目圆嘴小,姿形秀丽,神态娇憨,那女孩儿见梅书达回过头登时一愣,立时明白自己是认错人了,双颊晕红,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是……”话还未说完慌忙提了裙子跑了。

    梅书达暗叫不好,此时秀微听到动静也从墙后绕了出来,四目相对,秀微怔了怔,脸儿立时便红了。梅书达则作揖道:“在下金陵梅家梅书达,三姑娘好,你我二人原先曾是见过的。”秀微侧了身福了一福,半垂了头,目光在梅书达身上打量一回又收了回来。

    香微已拭干了泪从墙后出来,见了梅书达大吃一惊,指着责问道:“你是哪里来的男人?你……”

    秀微握了香微的手,轻声道:“这人我知道的,是四哥哥请来的贵客。”说着一对翦水目在梅书达脸上溜了溜,又含笑道:“梅公子是翰林院的庶吉士,本朝的大才子,他头一回来此,酒席间作了一曲《相思词》,至今富家子弟间还传唱,我们闺阁中也是有耳闻的。此人自然不是孟浪之徒,应是误撞至此,走错路了。”

    梅书达见秀微神色大方,恍若当日撞见她痛哭之事如没发生一般,说话极熨帖,又赞自己“本朝的大才子”,心里不由轻飘飘,笑道:“‘才子’二字愧不敢当了,不过是写些小词小曲的怡情,让姑娘见笑。”

    秀微笑道:“诗词作得好,不过只是小才而已,梅公子年纪轻轻便是两榜进士,古今少有,如今成国之栋梁,为圣上分忧,自然是大才子了。”

    梅书达平生从未因自己金榜题名如此得意过,口中却笑道:“姑娘如此说便羞煞我了,实在禁不起如此赞誉。”刚说此处,便见有几个婆子往这边来,口中嚷嚷着要拿下毛贼,香微怕被人撞见于名声不好,拽着秀微便走,秀微便扭过头对梅书达笑了一笑,随香微款款去了。

    梅书达心里正若有所失,一干婆子便到了近前,见梅书达衣着气度不似寻常人家,细盘问,梅书达只说自己是李榛请来的客,走错路来此的,当中有一婆子道:“公子误入内院,惊动了太太,少不得随我们去一趟了。”梅书达听了便随婆子来至池间的水榭里,婆子先进去禀明,然后方引着梅书达进去。梅书达只见水榭中一色雕镂新鲜花样的纱窗隔扇,上设三条矮榻,铺着蜜合色撒花的缎褥,榻旁是几张矮桌,摆放瓜果糕饼等物,榻上端坐四五位三四十岁的贵妇人,居中的一位穿着霜色五彩绣花褙子,头戴珍珠抹额,五官端正,神情严整,双眉紧拧,正是顾氏。梅书达一进门便一躬到底道:“在下翰林院梅书达,为贵府四公子的朋友,时方才多吃了酒,误闯至此,还请长辈恕罪。”

    顾夫人方才正与妯娌姊妹等人吃酒,忽见女儿明微跑来,说园子里闯进个男人鬼鬼祟祟的,心中不由恼怒,本含着十分的怒气,但梅书达进来,见他身形挺拔,面如冠玉,锦衣玉带,竟是个极潇洒有气度的公子,恼意便去了几分,道:“你是榛儿的朋友?我怎没见过你?不知是京城那家的公子,如今也在翰林院读书么?”

    梅书达道:“晚辈金陵人士,去年考中进士,蒙皇恩点召进翰林院做了庶吉士。”话音一落,旁边坐着的几位妇人便窃窃私语起来,顾夫人一愣,脸上立时挂了笑意,又将梅书达上下打量一遍,站起身道:“想不到已是五品的官身了,是我们怠慢。”说完请梅书达坐,一叠声命丫鬟看茶,又殷勤笑道:“原先我听榛哥儿说了,他有一位朋友,是翰林院的庶吉士,又是金陵巡抚大人家的二公子,不知是不是公子了?”

    梅书达道:“正是。”心中却想:“这孝国府上下果然人人长一双势利的富贵眼。”

    顾夫人闻言长长出了一口气,眼角眉梢都挂了笑,打量梅书达的眼光愈发慈爱,对旁人指着梅书达笑道:“名门之后,怪道生得一表人才了,年纪轻轻便做了两榜的进士,想来日后前程锦绣,必然做官做宰的,你要多教教榛儿才是。”

    梅书达笑嘻嘻道:“太太言重了,令郎天资聪颖,允文允武,日后定有一番前程。”

    顾夫人心中欢喜,道:“来到我们府上,若有待客不周之处还请恕罪,今日误闯完全是误会了。”说着唤过大丫鬟来道:“去把四姑娘请来。”然后又笑吟吟的看着梅书达,口中一长一短,细细盘问他今年几岁,家中还有何人等语。

    不多时只听环佩叮咚声传来,明微走了进来,一见顾夫人便偎上前撒娇道:“那贼人可拿住了?方才吓死女儿了。”说完才看见一旁坐着个男子,正是自己误认的那个,不觉红了脸儿,藏在顾夫人身后。

    顾夫人拍着明微的手笑道:“哪里是什么贼人了?他是你四哥哥极相熟的朋友,你方才惊了贵客,快去赔礼罢。”

    梅书达心里已明白了几分,忙站起身行礼道:“是晚辈唐突了。”

    顾夫人笑道:“这是我女儿,生性腼腆了些。”明微从顾夫人身后露出眼睛悄悄看梅书达,脸愈发红了,顾夫人对她耳语两句,明微方才起身对梅书达福了一福。

    梅书达道:“叨扰多时,晚辈也该告辞了。”

    顾夫人亲自起身送出水榭,又忙忙的命四个婆子好生跟着,梅书达自回李榛处告辞还家,暂且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想把梅书达这点事铺垫完,下章就能写婉玉成亲了

    哎哟,累shi了。。。

    大家凑合看吧,下章婉玉就成亲了gt;_

    婉玉亲事之后再继续梅书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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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四十回【下】痴儿女结亲成大礼

    却说梅书达自见过顾氏之后,孝国府上送来的请帖愈发勤了。逢梅书达赴宴,顾氏必请他到内宅一叙,二人只说些散话,聊一回说谁家的园子好,谁家的儿子成器,谁家的夫人封了诰命,顾氏又千方百计套问梅书达家事,梅书达亦拣着没要紧的说了,心里只盼着能看见秀微,偏顾氏身旁只有明微伴着。顾氏又引着明微同梅书达说话。明微生性羞怯,养在深闺鲜少与外男相见,故见了梅书达心中慌乱,红着面愈发支吾着不能言,只睁着一双圆目偷偷看他罢了。

    梅书达生性练达洒脱,素喜谈吐诙谐,胸怀丘壑,言辞机敏的女子,他母亲吴夫人,大嫂张紫萱、姐姐梅婉玉无一不是此辈女流。况吴氏为国子监祭酒之女,自小熟读经史子集,又悉心调教他们兄妹三人,尤以他姐姐婉玉,才学不在男子之下,梅书达耳濡目染,一心一意要觅有见识的聪慧女子为伴。而那顾氏娘家习古训“女子无才便是德”,以纺绩井臼为要,顾氏只略认几个字,待到她教导亲生女儿,也只让念了两册《贤妇集》、《烈女传》,其余不过是教习女红、操持家事等。

    故梅书达说:“府上名门,明妹妹琴棋书画想必都是样样精通的了。”

    顾氏便带了不屑之意道:“琴棋书画不过是什么弹曲儿作诗罢了,除了你们爷们找找乐子,都是最下一流的人才会的,闺阁里的姑娘本就不该太知晓这些,未免移了性情,若依我的意思,男人们只管读书做文章,学那些个也失了自己体面。”说到此处看了明微一眼,嘴角含笑道:“我们府上的女孩儿里明丫头自小便是最乖巧的,针黹女红是个尖儿。”

    梅书达略一试,心中便明白了,暗暗摇头道:“怪道孝公不待见她,实是无趣得紧。”又看了明微一眼,心说:“都是孝国府上的姑娘,秀微言谈举止倒跟她大不相同。”他又是个极聪明的人,已知道顾氏的心思,又因见不到秀微,孝国府上便渐渐不大去了。

    话分两头。且说婉玉与杨晟之的婚事一天天近了,梅府里外张罗起来。婉玉出嫁,怡人和从柳家带来的夏婆子一家是第一要跟随的,另有采纤、银锁、金簪、檀雪、霁虹五个原就伴在身边的,吴夫人又在自己房里挑了灵儿、丰儿两个小丫头子。粗使丫鬟、婆子、小厮、长随等林林总总共三十四人。原还有个藏了歪念被婉玉暂送出去伺候亲戚的丫鬟心巧,不愿嫁人死活哭着要跟婉玉一处,婉玉便将她留了,暂且不提。

    待到出嫁这一日,婉玉一夜都未睡安稳,半梦半醒之时,只听耳边有人笑道:“新娘子起床了。”婉玉睁眼一瞧,只见紫萱抿着嘴站在床头,婉玉揉着眼睛坐起来道:“这还不到卯时,你怎的来了?也不多睡一会儿。”

    紫萱道:“今日你出闺阁成大礼,要操持的事情多着呢,我哪里躺得住。”说着引进来四个嬷嬷,身后又跟着四个抬着大木桶的粗使丫头,怡人和采纤上前服侍婉玉沐浴更衣。待穿得了衣裳,嬷嬷们便替婉玉绞脸梳头,又施脂粉。

    一时怡人端了托盘上前道:“厨房刚熬好的碧粳粥,刚蒸好的八珍糕,姑娘好歹吃点垫垫肚子。”

    紫萱听了打趣道:“再过会子可就不能叫‘姑娘’了,要改口‘晟三奶奶’,待去了杨家万万别叫错了。”

    丫鬟们听了抿了嘴笑,婉玉拈了块八珍糕塞到紫萱口中道:“远大奶奶先吃一块歇歇嘴罢。”这一动碰得头上的凤冠叮咚作响,一旁的老嬷嬷忙道:“姑娘奶奶莫动,刚梳好头,碰乱了怎么得了。”

    婉玉便不再与紫萱玩笑,拿了块糕饼放在口中,刚咽下肚便听门口一阵响动,吴夫人带着梅家各房的亲戚及世交好友的内眷一涌而入,人人赶着凑趣儿,这个赞“新娘子好生标致”,那个又夸“这闺女是有福气的,跟新姑爷郎才女貌”。

    婉玉抬头微微一笑,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见都是极相熟的亲戚朋友,紫萱早已满面带笑的上前招呼了。待趁旁人不备,紫萱凑在婉玉耳边道:“本来三堂叔家也要来,太太说到做到,真真儿把堂婶子和那对双生小姐妹挡在外头了。”说完腿脚生风,又忙不迭的出去招待宾客。

    婉玉暗道:“这一番母亲动了气性,我出嫁后过得平顺还罢了,若万事不顺意,只怕母亲便要一直跟三堂叔家交恶了。母亲对我疼爱之深纵万死也不能报。”想着眼泪便已滴下来,又不敢痛哭,忙拿了帕子蘸干眼角,拉了吴夫人的手不语。

    吴夫人拍着婉玉的手道:“日后在杨家过得不舒坦,只管回咱们自己家来,若受了委屈便只管跟我说,你重活一回,万不用再事事委屈自己,杨晟之若同他兄弟一般,你就向他讨一纸休书,我跟你爹爹还有你兄弟活着一天,便有你一口饭吃。”

    婉玉听了此言愈发撑不住,道:“是女儿不孝,总让爹娘操心……”说着便哭了,吴夫人也跟着红了眼眶。

    正此时喜娘进门道:“吉时到,杨家上门迎亲了。”吴夫人闻言亲手夹了一块糕喂到婉玉口中,又执起龙凤呈祥的盖头蒙在她头上。

    梅府门前早已鞭炮鼓乐齐鸣,热闹非凡。杨家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前有十二个小厮,手举大红的招牌等陈设、百耍,身后又跟十二人,手擎大红宫灯,杨晟之穿大红喜服,骑高头大马,满面春风,身畔骑马跟随的十几位公子若非翰林院的同窗便是世家子弟,有孝国公李岑之子李榛,忠勇侯谢灵之孙二等男戚谢广升,神武将军张亮之子六品游击张彪,中极殿大学士杨辅之孙翰林院五品庶吉士杨宁,户部尚书林世维之孙翰林院五品庶吉士林良羽,都察院右都御使陈志之孙翰林院侍读陈斌,余者均是本地有头脸的乡绅名流之子,不一而足,众公子锦衣华服,气势非凡。其后又有一台十六人抬的花轿,一色光鲜夺目。一众人浩浩荡荡而来,压了整整一条街。

    杨晟之至梅府大门前,拱手作揖道:“杨晟之前来迎亲。”言毕从袖中摸出几封红包顺着门缝塞了进去。守在门前的是梅家一干亲戚男眷,为首的正是梅书远和梅书达两兄弟。梅书远□清静,只管揣着手在一旁笑,梅书达因他在京城时节早已和杨晟之混熟了,便未曾为难,只命他当场讲了两个吉庆的典故便将门开了。梅家一时间愈发人声鼎沸起来。

    吉时到,婉玉由喜娘搀扶上轿,她慢慢想到自己上一世被害沉湖,而后还魂重生,再大仇得报回到父母亲人身边,如今竟又再一次出嫁,不由百感交集,直至下轿入杨家拜堂礼成还恍如做梦一般。

    行礼毕,杨晟之同婉玉进入洞房,屋中自有经事的老妈妈们引着二人坐床撒帐。杨晟之擎着秤杆将盖头掀了,只见得婉玉半垂着脸儿,端的是粉腻酥融,皎若秋月,不由看得怔了。婉玉微微抬头一望,只见杨晟之一脸喜色,正呆呆望着她,婉玉面上一烫又赶紧将头低了下去。只听耳旁有人哄笑道:“晟三爷爷,别光顾看着三奶奶傻笑忘了手里的物什!”

    杨晟之方才回魂,忙将手中的秤杆盖头交由喜娘手中。婉玉展眼一看,只见屋中站了不少女眷,妍玉、柯颖鸾、杨蕙菊等人均在,人人神情各异,婉玉稳了稳心神,仍垂首做了娇羞状。杨晟之只是含着笑,一径儿瞧着婉玉,怎么都觉看不够,心里有话,但碍着人多又讲不出,只觉得心中欢喜不尽,手心高兴得都痒了起来。

    一时又有人端来子孙饺子和交杯酒,二人按旧例行礼后,众女眷便笑道:“晟哥儿别在这儿对着新娘子相面了,快去陪宾客吃酒罢。”说说笑笑将他推了出去。

    杨晟之刚走,妍玉便走上前对婉玉不冷不热道:“倒是缘分,想不到你我又同进一个家门了。”

    婉玉抬头一看,只见妍玉今日虽穿了极艳丽的海棠红的吉服,脸上亦用了不少脂粉,遍身珠翠环绕,却不复明艳俏丽了,虽还是美人,但眉目间却带着凌厉沧桑之意,与往日截然不同,婉玉盯着妍玉的双目看了片刻,又垂了头轻声道:“我年纪轻不懂事,还望嫂子日后多多照拂。”

    话音未落,柯颖鸾便上前亲亲热热握着婉玉的手笑道:“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原就看着妹妹面善,与你投缘,想不到今日真成了妯娌了。”话一出口,杨蕙菊便轻轻“哼”了一声。

    婉玉心中冷笑道:“当日你怂着双生小姊妹与我争持,我倒没瞧出你觉得与我投缘了。”口中却道:“是二嫂抬爱。”说着用余光向旁一扫,见杨蕙菊正站在绣屏边上,穿一身桃红五色刺绣的吉服,手中捏一方帕子,嘴角挂两分哂笑,神情傲慢。

    柯颖鸾还欲多说两句,便听杨蕙菊道:“外头一堆宾客等着招呼,我就先不留了。”说完瞥了柯颖鸾一眼便推门走了出去,柯颖鸾笑容一时僵在脸上,立时又堆了笑道:“那新娘子便好好歇歇,外间门口就守着小丫头子,我们先走了。”

    言毕,一众女眷跟在妍玉和柯颖鸾身后走了出去。婉玉长长出一口气,怡人和采纤俱已围了上来,一个替婉玉除去凤冠,另一个则端了茶点上前。怡人低声道:“菊姐儿已出嫁了,倒是不妨事,但看着妍姑娘的模样,怕是日后不善,还有二奶奶也不是省事的。”

    采纤撇着嘴道:“昊大奶奶神色好才叫有鬼,前些日子她刚把自己身边一个叫红芍的丫头给昊大爷做了通房,大爷爱得跟什么似的,见天连自个儿的正房都不回了。”

    婉玉闻言吃了一惊,同怡人对望一眼,道:“红芍?她当初不是随妍玉同杨昊之私奔么?这样的刁奴怎还留着?依着柳府的治家手段,这丫鬟不是被打死,也早该逐出府去了。”

    采纤道:“这丫头当日存了心眼子,跟着昊大爷到杨家来了,并未回柳家。后来笼络住大奶奶,依旧留在身边做了大丫鬟。前段日子昊大爷同太太的丫鬟有私情被大奶奶撞破,还因此事小产,昊大爷虽面上认了错,但到底消停不住,上个月又看上太太另一个丫鬟,昊大奶奶气得回了一趟娘家,待她回来倒像转了性一般,将红芍给昊大爷收用了。”

    婉玉冷笑道:“这必是孙氏给她支的招,依我之见,怕是不顶用的,杨昊之乃酒色之徒,岂是收用一个风马蚤些的丫头便能治住的。”又看着采纤笑道:“这些事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采纤道:“前些日子因张罗喜事,姑娘总命我到杨家办差,我同杨家里上下的丫头婆子们磨磨牙,自然就听到耳朵里了。”

    婉玉靠在床头道:“还听说什么了?说来我听听。”

    采纤道:“旁的倒也没什么要紧,就是二房那头,景二奶奶总贴补娘家,闹得杨家太太不高兴,姑奶奶在柯家也闹婆媳不和。”

    婉玉说:“这我知道,瑞哥儿夹在当中为难,干脆裹了铺盖眼不见心为净,到书房去睡了。”

    采纤道:“正是因为去书房才惹了事,瑞二爷竟跟一个茶房里烧水的粗使丫头勾搭上了,闹着要收做通房,姑奶奶死也不答应,她婆婆便抓了把柄说她不贤惠,后来姑奶奶到底是应了,把那丫头拘到跟前管教,没几个月便染了病,如今要死不死的,听大夫说就是耗日子罢了。”

    怡人道:“这般下了手,瑞二爷还不跟姑奶奶闹起来?”

    采纤道:“闹了,瑞二爷还亲自拿了银钱给那丫头看病,几副汤药灌下去也未见什么起色。”

    婉玉叹一口气,心道:“杨蕙菊到底嫩了些,沉不住气,哪有如此明目张胆的,不过是个烧水的粗使丫头,瑞哥儿哪就真瞧得上,执意收用不过是为跟她怄气罢了,就算留着日后也掀不起风浪,待日子长了,事情一淡,瑞哥儿也没了长情,慢慢收拾也不迟,赶在这个当口,倒真叫人说嘴了。”心中慢慢想着,怡人在她耳边问道:“姑娘可要洗脸梳妆?”

    婉玉点了点头,怡人便走到外间唤了个小丫头子来,不多时便有丫鬟捧着铜盆、靶镜、毛巾等物鱼贯而入。怡人和采纤伺候婉玉净面,重新梳洗一番,又换了一套干净簇新的衣裳。梳妆才毕,便又有丫鬟用托盘端了几个菜进屋,摆在桌上道:“三爷说奶奶恐怕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让厨房备了几个姑娘爱吃的菜,若不对胃口,命小厨房另做就是了。”婉玉往桌上一瞧,见每样菜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心中不由一暖,命怡人掏出红包来赏了。

    采纤笑道:“三爷待姑娘真好,赶明儿回了老爷太太,也好让他们放心。”

    婉玉坐下慢慢用了饭,而后采纤和怡人方才吃了饭,小丫鬟撤去残席,婉玉喝了两杯淡茶,坐在床上等候。

    约莫到了亥时二刻,房门一开,有人道:“三爷来了。”婉玉心里一紧,只见杨晟之由两个婆子扶着跌跌撞撞走了进来,走至床前便一头栽倒。婉玉只闻得一阵极重的酒气,忙跟婆子将杨晟之从床上翻正了,那两个婆子口中不断说吉祥话,怡人掏出喜钱赏了,二人方才退了出去。

    婉玉道:“采纤,你快将醒酒汤端上来,再去绞块热毛巾。”说着坐到床前看着杨晟之道:“怎醉成这个模样,明日定要头疼了。”话音未落,便觉得手被人攥住了,只听杨晟之道:“我这是装的,哪能真醉了。”婉玉一怔,只见杨晟之已睁开眼,笑盈盈的看着她。

    婉玉脸上登时烫了起来,杨晟之坐起身目光灼灼盯着她,半晌方才道:“你今日美得紧,比我念想里的还要好看……”说着瞧见婉玉乌发中别着的正是他送的梅英采胜簪,愈发笑得收不住。

    一时丫鬟端了洗漱之物来,待服侍二人梳洗了方才退了出去。屋中静静的,杨晟之伸臂搂了婉玉叹道:“今日我娶了你,不会是做梦罢?”顿了顿又道:“我费尽思量才将你迎娶进来,即便是考试都未曾这般尽心过。”

    婉玉闻言一推杨晟之胸膛,睁圆了双目道:“有档子事儿我还想问你,你进宫求淑妃,怎把太后都惊动了?”

    杨晟之笑道:“这也是机缘巧合,当日我进宫觐见淑妃,禀明因我失察之故有损你的名誉,想请淑妃娘娘出面做主,恰有个在太后跟前当差的老嬷嬷到淑妃宫里赏赐东西,回去便将这一桩事同太后讲了,太后便召我进去问了话,如此这般,也是我们夫妻有这样的缘分。”

    婉玉伏在杨晟之肩头低声道:“你日后可要待我好些。”

    杨晟之道:“如今说什么都是空话,我们日后长长久久的过日子,你便知道我的心了。”说完便细细亲在婉玉唇上。

    窗外和风脉脉,愈发静了,只有轮圆月挂在梧桐树梢。

    作者有话要说:主要是那个新婚肉戏闹的,迟了两天才更,我写了删,删了写,最终悲催的发现,我写不出来温情唯美的肉戏。但凡写出来的无一不带着赤裸裸的猥琐意味,而且是极度猥琐 = =!为我对h的品味深表歉意,于是只能省略一万八千字,大人们自行想象了gt;_

    行了,成亲了,其实成亲这场是个鸡肋,觉得写起来实在没啥意思,可是不写大家总觉得少点啥,于是写了,还是后头的比较有趣,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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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四十一回【上】访姨娘语慰西跨院

    杨晟之半梦半醒之际只觉口干,便欠起身,刚欲掀幔帐唤翠蕊倒茶,忽瞧见身边鸳鸯枕上青丝散落,衬着一张芙蓉面,粉琢玉砌一般。杨晟之一怔,方才清醒过来,嘴角立时挂了笑,伸手拨开婉玉额前的长发,看着伊人桃颜杏腮,只觉喜悦将要从胸口里溢出来,俯身便亲了过去。

    婉玉睡得迷迷糊糊的,合着眼伸手推道:“我还困着,身上酸疼,你到别处闹去。”杨晟之伏在婉玉耳边轻笑道:“我能往哪儿去呢,我就在这儿瞧着你。”说着细细亲她的脸儿和脖子,只觉肌肤滑腻,鼻间闻得一股幽香,浑身一紧,伸手就往被中探去。

    这般一闹婉玉倒醒了,惺忪着一双秀眸,待瞧见杨晟之,双目立时睁大,脸儿也烫起来,在被里按住了杨晟之的手,垂着眼帘,声音好似蚊子一般说:“前儿闹到半夜,我还没歇过来……浑身疼着……”

    杨晟之心中爱怜,前额抵在婉玉额上,道:“那我不闹了,你再睡一会儿。”言罢翻身躺在婉玉身边,又伸出胳膊揽着她。

    婉玉道:“不知什么时辰了,若睡过了就不好了。”

    杨晟之掀开幔帐往外看了看道:“天还擦黑呢,时候还早,再说有丫鬟进来叫,你安心睡就是了。”

    婉玉合上眼,杨晟之却忍不住伸手抚摸她后背,又去捏她的腰,婉玉叹口气,睁开眼道:“我不睡了,你也不准再闹,咱们俩斯斯文文的说话儿。”

    杨晟之道:“这个好。”便问婉玉原先在柳家的光景,亲生母亲如何,在梅家又过得如何,婉玉只笑不答。杨晟之道:“起先我跟你倒也见过,那时妹妹总不爱搭理我,只同柯瑞一处玩,但那回跟你在山洞里撞破柯瑞跟妍玉的事,我却觉得你同往日里不同了,像变了个人似的,有几分我早逝大嫂的品格儿。旁人皆道你自到梅家去便出挑大气了,我却知道不是,不知是何故?”

    婉玉知杨晟之精明,不是用散话哄得过去的,便道:“我还想问你呢,我先前名声不好,还是庶出,不过是脸蛋俊俏些,又沾了点梅家的光,你却一径儿要娶我,不知何故?”

    杨晟之用手绕着婉玉头发道:“我早就同你说过了,自那回跟你在柳家的假山上碰见,我便觉得是撞到胸口上。你当日就背着我站在跟前,我心里就扑腾腾的,日后每见你一回,心里就多几分念想。况我向来不看重名声传得如何,那东西本就掺着谬误,先前别人提起我,十有八九皆说是‘窝囊书呆子’,如今提起来谁不说声‘杨大人’。我有耳闻说柳家孙夫人暗中薄待你,你传了不好的名声出来恐也与她有干连了,因为我见着你,便知你不是那样的人。”说着在婉玉额上亲了亲。

    婉玉心里益发暖起来,半晌道:“那你同我说说,你小时候是什么光景。”

    杨晟之道:“我是庶出,明面上的月例和吃穿用度同别的兄弟是一样的,但到底还是差着,姨娘不讨父亲欢喜,有道是‘奴大欺主’,有些头脸的奴才也都给我们脸色看。”婉玉听到此处暗道:“婆婆的兄弟是柳织造,杨家惯做绸缎生意的,处处需依仗柳家,自然要当菩萨供着,原先听说公爹有两个通房丫鬟,后来到四十岁上又收了个极貌美的,但这三人有一个死了,另一个后来嫁了人,剩下的那个也跟摆设似的。郑姨娘能熬到如今也是造化。”口中却道:“你接着说。”

    杨晟之道:“我到了四五岁开蒙,家中请的私塾先生并不肯十分用功教我,姨娘便将我送到庄子上请了先生来,我唯恐让府里人知道,索性扮得呆傻些。在庄子上却好,我小时体弱,庄子上的汪庄头原是个练家子,当了几十年武师,后来伤了腿方才不做了,教了我一套太祖长拳,我日日打拳,身子骨结实不少,也鲜少得病。”

    婉玉笑道:“怪道你生得高大魁梧,肤色比你兄弟黑些,又比寻常富家子弟能吃苦,原来不是娇养出来的。”

    杨晟之搂了搂婉玉肩膀道:“在庄子里除了读书还能偷溜出去同一干年纪相仿的孩子四处玩耍,冬天骑马踏雪,夏天河里游水,比在府中有趣多了。回头也带你去看看,如今那处庄子已是在我名下了。”

    刚说到此处,只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怡人隔着床幔子唤道:“三爷、三奶奶,该起床了。”婉玉和杨晟之便起床,怡人、采纤并夏婆子先伺候婉玉到屏风后沐浴,翠蕊方才带了丫鬟进来服侍杨晟之。

    婉玉梳洗已毕,从屏风后出来,屋中早已收拾妥帖,杨晟之头绾一支玛瑙流云簪,着一袭大红的缂丝袷纱八团倭锻排穗蟒袍,束着亮灿灿的嵌金镶玉攒花结腰带,脚上登青缎朝靴,整个人焕然一新,愈发挺拔轩昂了。翠蕊殷勤服侍,一时跪在地上整靴,一时立在身后理衣,见婉玉出来虽低了头,但也不避让,溜着眼打量,瞅见婉玉看她,又忙把眼神收回来。

    杨晟之正坐在八仙桌旁吃茶,见婉玉笑道:“刚丫头们说厨房里熬了燕窝粥,秋分之后难免犯咳嗽,燕窝滋阴补气,咱们吃一碗再去磕头敬茶。”

    婉玉由丫鬟服侍着换衣裳,口中道:“不好,就怕晚了时辰。”

    杨晟之道:“晚不了。”又对翠蕊道:“端两碗粥并两三样小菜来,清淡些。”翠蕊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待翠蕊端着托盘回来,婉玉已收拾停当,头绾金镶五凤戏珠嵌宝钗,耳垂琥珀银杏坠,颈戴百蝠盘云赤金璎珞圈,身穿正红的百子缂丝掐金衣,腰间束着五彩如意长穗绦,系着翡翠八宝,腕上戴一对金镯一对玉镯,因怕金玉相撞,又在当中戴一个红珊瑚手圈。杨晟之双目发亮,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美得很,就该这样打扮。”说完站起身走到妆台边上,拿起一支摞丝金簪插进婉玉乌发里,左右打量,又止不住笑。

    婉玉面上发烫,推了杨晟之一下轻声道:“你这是做什么,丫鬟们还都在呢。”

    杨晟之浑不在意,拉了婉玉的手坐到桌前道:“快点吃罢。”说着殷勤的夹了一筷子菜。翠蕊在一旁看着心里酸涩道:“我伺候三爷这么些年,他连个笑脸都鲜少给过。”想着眼眶便红了,一低头掀了帘子走了出去。

    婉玉用过粥,府中一个有头脸的老妈妈便到了,引着婉玉和杨晟之先往杨府的祠堂去,叩拜了杨家祖先。杨母这几日身上不好,二人便同去卧房叩拜了,又跟着婆子去了杨峥和柳夫人住的正院。一入厅堂之内,婉玉便瞧见杨峥和柳夫人端坐在上首太师椅上,郑姨娘立在柳夫人身侧,杨峥下头依次坐着杨昊之、杨景之、杨蕙菊,奶娘领着珍哥儿;柳夫人一侧下手坐着柳妍玉、柯颖鸾和柯瑞。

    婉玉走上前,早有婆子设下拜垫,婉玉便跟杨晟之双双拜倒行礼。杨峥满面春风,上下打量婉玉,越看越满意,伸手从袖中套了一封又厚又沉的红包递到婉玉跟前道:“夫妻和美,早日开枝散叶才是。”柳夫人面上亦带了笑,给了红包道:“婉丫头嫁进来就是一家人了,家里的人你也都是认识的。”说完一一指道:“这是你大哥、这是你二哥,这是你妹妹,这是你侄子,这头是你大嫂子、二嫂子、你妹妹的姑爷。”

    杨昊之见婉玉如粉荷垂露,看了眼杨晟之心中羡慕道:“原我就知道婉妹妹是个绝色,我见过的女子当中未有风姿如此绰约者,如今愈发了不得了,杨老三呆头呆脑,倒有这个艳福。”柯瑞想起往昔做小儿女时的光景,不由怅然,免不了盯着婉玉多看了几回,杨蕙菊心中又不悦,只是强忍着未将脸面拉下来。妍玉素不将婉玉放在眼里,想到如今自己嫁了嫡长子,婉玉只嫁了庶子,心里安慰,脸色稍好了些。

    一番厮认已毕,杨峥吩咐摆饭,丫鬟们鱼贯而入安设桌椅,男子留正厅用饭,女眷则进了内室,柳夫人、杨蕙菊和珍哥儿入座,郑姨娘、妍玉、柯颖鸾和婉玉立在一旁伺候。柳夫人见了召唤道:“妍丫头一直没调养好,身子骨弱,先来坐罢。”妍玉也不推辞,由丫鬟拉了座椅坐了下来。珍哥儿见了立时伸了小胖手拽了婉玉裙摆道:“姨妈也过来坐。”又扭过脸对柳夫人大声道:“在家里都是姨妈喂我吃饭的,我要姨妈!”

    柳夫人有意在新妇面前竖一竖威风,让婉玉立一天规矩,刚欲开口,便听外间传来杨峥的声音道:“罢了,罢了,咱们家人口少,也不用做这些,老二媳妇、老三媳妇都坐罢。”柳夫人听杨峥发话,也不好再拦着,便道:“都坐罢。”

    寂然饭毕。丫鬟送上香茶漱口,婉玉又同柳夫人和众妯娌闲话几句便退出来,同杨晟之一道认各房亲戚。

    杨家声势虽不及梅家,但亦属本地名门望族,尤以杨晟之金榜题名高中两榜进士入翰林院庶吉士,故家族中前来巴结攀亲的甚多,幸而当中不少人婉玉早已认识,一番寒暄相认过后已到了午时。

    杨晟之并不带婉玉回正院,反往东北方去,婉玉眨了眨眼道:“不去正院跟老爷太太一起用饭?”

    杨晟之皱了眉道:“不去,去那里做什么?你站着伺候,过了钟点再用饭不是养生之道,我已派了人回了,就说亲戚没认完,不回去吃。”顿了顿又道:“况原先我也都在自己屋里用饭,不去跟前凑近乎。”

    婉玉听了此话目光柔和了几分,含笑道:“那咱们便回去,只是珍哥儿找不着我该吵了。”

    杨晟之笑道:“他这是瞧见你了,往日里他自己在太太跟前吃饭也好好的。”又想起什么道:“我那抱竹馆本来狭小,与你订亲之后方才扩建大了,你若不喜欢院里花草和屋中陈设只管自己改了去,需要什么只管说,库房里有喜欢的就自己去挑,不可心的就告诉我,让小厮们买新的。”

    婉玉道:“不必大张旗鼓的,如今就很好了。”

    杨晟之回头一望,见丫鬟都极有眼色的远远跟着,便拉了婉玉的手笑道:“横竖你过两日就跟我进京了,不收拾也罢。我从京城回来之前早已买了一栋三进的宅子,小舅子还去瞧过,说你见了一准儿欢喜。”

    婉玉道:“我也想了,这回多陪嫁了下人来,京城里人生地不熟,采买来的不知根底,不如从家带去,你原先身边伺候的人也少,我就从娘家挑了人来,有七八个昨儿就住进来了,还有二十来人,留在娘家等信儿。”

    杨晟之道:“这些事你做主就是了,不必来问我。”说话间已回到抱竹馆,二人用罢饭,杨晟之道:“我有一干京城里来的朋友,听说我大喜便非要跟来金陵瞧瞧,有的本不想来,仕达说要壮门面,也千方百计的撺掇人家来,如今这几个都在杨家一处外宅里住着,我需过去招待招待,尽地主之谊。”婉玉忙道:“这个自然,你快去罢,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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