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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春暖第60部分阅读

      花开春暖 作者:肉书屋

    花开春暖第60部分阅读

    的笙箫鼓乐声。

    巨大而明亮的月亮斜斜的挂在天际,几乎要掉进河水里,仿佛那只托着它有无形的手累了,放松着任由它随意滑落在那里,远处隐隐约约、黑漆漆的山脉静默着,俯看着这世间的无尽繁华。

    带着河水腥气的风也凌利起来,从敞开的窗户里涌进来,吹得李小暖打了个寒噤,程恪忙叫了婆子过来,关起窗户,只留下半扇,两人挤在一处往外探看着。

    远远的,有巨大的烟花开起绽放着,此起彼伏,程恪从背后拥着李小暖,下巴抵在她肩上,一边往后看着,一边低声解释道:“这是官府开始在南门外放烟花了。放了烟花,官府的灯节就算结束了。”

    “那宣德门前的灯山,就要撤去了?多可惜。”

    “今天不撤,要放到正月十九日。过了正月十九日,不止宣德门外的灯山,就是各家各户门口壮的灯笼。搭的灯山,也要撤了,这正月就算结束了,从正月二十日起。就算是入了春,再玩,就是到城外踏青、游园去了。”

    “嗯。”

    李小暖似是而非的答应着,抑头看着满天殉丽灿烂的烟花,只觉得眼睛酸酸的想流泪,今晚这月、这河、这山、这水,这烟花,这个世间。竟美丽至此。美丽的让她想流泪。

    程恪低头看着李小暖,随手从榻上拉了锦被过来,仔细的裹着李小暖,关切的低语道:“怎么了?灯山拆了,明年还有呢。年年都有,咱们年年都这么出来看灯看烟火,你别伤心。”  李小暖转过头,泪眼盈盈的看着程恪,突然伸手圈了程恪的脖子,温柔的吻在了程恪唇上。

    两人窝在暖和的被窝里,听着水波声,听着远远的、不知道被什么惊起的鸟鸣声,低低的说着话,直到天快亮了,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日上三杆,画航才匆匆赶回码头,程恪扶着李小暖下了船,上了车,往汝南王府赶去。

    远山跳到车厢前的横板上,隔着车帘子禀报道:

    “爷,少夫人,刚留在大慈云寺的人回来了,昨天咱们留的那个灯笼收的铜钱最多,咱们刚走没多大会儿,灯下的匣子就放不下了,寺里的僧人干脆换了只大箩筐,这一夜晚,足足收了两箩筐半铜钱。”

    “知道了。”

    远山跳下了车子,程恪挑着眉梢,转头看着李小暖笑着说道:“这个彩头,算是白得的,要不要……”

    “不要。不过是我借了人家的词句。”

    程恪低头看着李小暖,无奈的点了点头,顿了片刻,才低声商量:

    “这事,不好瞒着小景,等会儿我就去和他说去,若是他……说了什么话……”

    “那也不能说是我。真不是我。唉。反正说谁也不能说是我。”

    李小暖低声说道,“我倒觉得,这事,就这么神秘着最好,那首词,毕竟只有一半。”

    程恪凝神思索着,慢慢点了点头。

    程恪目送着李小暖进了王府大门。也不停留,上了马,先往户部露了露脸,就出来赶往工部找周景然去了。

    年渐渐走远了,一切又恢复了往常按部就班的日子。

    十九日一大早,周景然就急急的被召进了宫,直到散了朝,才笑眯眯的出来,想了想,径直往户部找程恪去了。

    程恪接了周景然进到户部正堂。周景然坐到椅子上,翘着腿喝了两口茶,看着程恪,笑眯眯的说道:“去我府上吧,有大事要和你商量。”

    程恪疑惑而警惕的看着他,一时也想不出能有什么事来。

    两人出了户部,上了马,片刻功夫,就到了景王府,进了内书房。周景然倒在摇椅上,嘿嘿笑着,点了点程恪,摊着手说道:“这事吧,真不忍心和你说。算了,还是不跟你说了,最多也就今天下午,皇上就得召见你,干脆让他跟你说,我还是别说了。”

    第243章 出征

    “你既然不打算跟我说,那还把我叫过来做什么?”程恪歪到周景然旁边的摇椅上,懒洋洋的问道,周景然窒了口气,咳了两声,才挥着手说道:

    “好了,就不让你着急了,今天一大早,皇上就召了我进去,西南夷,反了。”

    周景然语气淡然的说道,程可一下子直起了身子,“西南夷反了?出了什么事了?西南夷怎么会反?不可能!”

    “你急什么?要有大将之风,大将之风!”周景然用扇子点着程恪教训着,程恪拧着眉头看着周景然,等着他往下说。

    “年前年后就反了,十五灯节前就收到了折子,皇土压下了,大过年的,再说,反正反也反了,也就不急在这几天了,先过个好年,谁知道今天一早又收到八百里急报,前天,黔州城失守了。”

    四南夷怎么会反?”程恪打断了周景然的话,焦急的问道,周景然长长的叹了口气。往后倒在了摇椅上。

    “年前,西边的强宗部攻打西南夷,西边各部马蚤扰攻打西南夷,也是常事了,可这次,竟然说西南夷干脆跟着反了,皇上生气得很,我看了折子,那几份折子,都是变州路和荆湖北路等邻近州县呈上来的,毕竟只是一家之言,难保没有把事都推给西南夷,推脱责任的嫌疑。”

    “强宗部这十几年崛起的极快,四处劫掠,也算兵强马壮,仓促间,西南夷是要吃些亏,可若说降了都有些勉强,怎么会反了?西南夷不会反!”程恪断然说道,周景然上下打量着他说道:“你也别这样就下了断言,世事难料!”

    程恪抿着嘴,点了点头,周景然扶着椅子扶手站起来,背着手走到窗前,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艳阳,半晌才转过身来,看着程恪说道:“我和皇上荐了你去平叛,统领西南五路兵马御敌,另外,皇上再调北三路三分之一的兵马给你,事情紧急,最多两三天,你就得启程,京城这边,西南路大军粮草辎重,我统总调度,你只管放心。”

    “十四日陷了黔州,也不知道强宗部过了涪水没有,若是过了,就算我后天一早启程,日夜兼程赶到那里,若是一路顺俐,强宗部只怕都要攻进忠县了,北三路的兵马调到西南五路,还得更晚些。”

    “你放心,我出来时,皇上已经叫了大哥进宫,北三路的兵马,日夜兼程,十日内就得赶到。只是,你要理顺北三路这些兵马,得花些时候。”

    周景然坐到摇椅上,看着程恪,担忧的说道,程恪笑了笑。

    “你放心,难不倒我,只要你管着粮草辎重,只要后面跟得上,就难不倒我。”

    周景然舒了口气,笑着点着头,

    “粮草辎重,还有京城这边、你放心就是。”

    程恪长长的叹着气,往后倒到了摇椅上,伤感的长叹道:

    “这一去,没个一年都回不来啊!”

    周景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程恪瞄着一脸笑意的周景然,恨恨的说道:“我还没生儿子呢,这一去,又耽误我一年!”

    “呸!”周景然愤愤的,呸,了一声。“是谁跑到我这儿,死皮赖脸的找方子,说小暖年纪小,这两年不能怀孕生孩子的?!这会儿,跟我这儿得了便宜又卖乖了!哼”程恪抬手摸了摸额头,连连点着头说道:“你说得对,这事儿,跟你说没用,我得到皇上面前哭去。”周景然闷了口气,瞪着程恪,半晌才舒出口气来,吩咐青平取了西南夷和西南五路的详图过来,两人细细的计议起来,直到午饭后,传旨的内侍找到程恪,一路往宫里去了。程恪从宫里出来,又去了景王府,在景王府吃了晚饭,直到戊正时分,才回到汝南王府,一路直奔内书房,和汝南王爷关着门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才回去了清涟院。

    李小暖已经沐浴洗漱好,正穿着身家常衣裤,悠悠闲闲的歪在里间罗汉床上看着本新出的话本。

    听了通传,李小暖忙迎了出来,程恪带着满身寒气进来,将斗篷甩给小丫头,拉着李小暖坐到榻上、也不接竹叶奉上的茶,挥手屏退了屋里的丫头婆子,楼了楼李小暖、低声说道:“强宗部打过西南夷,往菱州路一线打起来了,皇上点了我领兵,后天一早就启程,要……”

    程恪满眼不舍的看着李小暖,叹了口气,“要一年,只怕要整整一年才能回来‘”

    李小暖愕然抬头看着程恪,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到底真么回事?怎么说打就打起来了?”

    程恪揽着李小暖,将西南夷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贴到她耳边低低的说道:“西南夷那里,必有蹊跷,只要咱们程家好好儿的,西南夷不会反,这中间必有缘由。”

    李小暖歪着头,满眼担忧的看着程恪,低声交待道:“皇上既让你领兵,是信你,也是信西南夷,不管什么缘由,你去了,也就能清楚明白了,这倒是小事,我听母亲说,你打仗时最爱冲到前头,这趟去,不要这样逞一时痛快,你是一军主帅,若有一星半点的闪失,军心动摇,就是大麻烦、你别去冒险,别逞英雄,总之别往险地儿去,你得平安,一点也不能伤着”。程恪低头看着忧心忡忡的李小暖,心里软得如水般不能提不能拉忙用力楼着李小暖,温和安慰着,“你放心,就是为了你,我也要平安,你放宽心。”

    李小暖低着头抵在程恪胸前、半晌没有说话,程恪轻轻笑着哄着她:“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你看事明白‘说不定还能帮我呢,”

    “真的?真能去?那我和你一起去我会看地图!我会算数!我还看过好多兵书!说不定真能帮着你呢!”李小暖一下子兴奋起来,拉着程恪的衣袖,满眼渴望的说道,程恪一口气呛进喉咙里,眼神闪烁着,连声咳嗽着吱唔起来,“小暖,这个我就是说说就是说说没有这个例皇上”

    李小暖肩膀耷拉了下来,嘟着嘴看着程恪,看得程恪心虚起来,忙搂了李小暖过来哄着她,“等我回来,我就带你出去玩去,就咱们两个,咱们去泰安府爬山去,过了山,就是海一人多长的海鱼从船上拖下来时,还活着呢,还有海胆、生吃最好,鲜美无比,回来……回来我就带你去。”

    “你说话,什么时候算数过?!还是算了吧,你只要平平安安、好好儿的回来,就好了。”李小暖叹了口气,仰头看着程恪,声音低落的说道:

    “明天我给你收拾东西,你赶过去,必是要急行军的,衣服什么的,你随身只带够路上用就是,其余的,我让车马行里的脚夫走一趟,给你送过去,就当是行商了,也会不惹人闲话。”程恪连连点着头,李小暖推着程恪进去净房沐浴,自己站在屋里,呆呆的出了会儿神,突然想起件事来。

    程恪沐浴洗漱好出来,两人躺到床上,李小暖支起胳膊,看着程恪犹豫着说道:“这一两个月,我有些事,说不定要用人,你走前派个人给我用用好不好?”

    “嗯,你要做什么事?让平安去办就行,他在京城人头熟,就是各个衙门里,也都给他几分薄面。”程恪随意的答道,李小暖轻轻咬着嘴唇,低声说道:

    “我这事,平安不行,你那个别院里的人,借个给我用用。”程恪转过头,惊讶的看着李小暖,

    “别院里的人?你知道咳,你用别院里的人做什么?”

    “也许用得着,也许用不着、不过怕万一用着了,备着罢了。”

    李小暖有些含糊的说道,“都是小事,没有大事,我哪能有什么大事的?不过,你得挑个靠得住的人给我用。”程恪眨了眨眼睛,疑惑的看着李小暖,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明天我让千月进来见见你,我走后,有什么事,你直接吩咐他。”

    李小暖大喜过望,连连点着头,千月是别院的谍报首领,他让她吩咐他,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第二天天刚黎明,程恪就出了门,赶往宫里领了旨,往兵部调了用兵勘合,往户部交接了,和周景然一处,细细商量着粮草辎重等等大事‘整整忙了一天,在景王府吃了晚饭,正要赶回去,突然想起前一天晚上答应李小暖的事,迟疑了下,看着周景然请求道:“我走后,有件事,得让你帮着帮一帮。”

    “你说就是。”周景然满口答应着,程恪挑着嘴角,一边笑一边叹了。气说道:“昨天小暖和我借别院的人用,我问她什么事,她吞吞吐吐的也不肯细说,只说也许用得着,也许用不着,我一来不忍心驳了她,二来,你也知道,小暖骨子里,最是无法无天,我就算不答应她,她想做的事,也会自己想法子做去。还不如干脆答应了她倒更好些,好歹也知道她要做什么事不是。”

    第244章 托付

    周景然失笑起来,点着程恪,无奈的说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别解释那么多,你只说要我做什么?让她来找我?”

    “这倒不至于,她的事,能有什大事?!我让千月晚上见见她,有什么事,让她直接派人到别院吩咐千月去,就是千月这头,你得帮我把一把关,若小暖吩咐的事过于荒唐了,你得想法子阻一阻,别让她闯出大祸来。”

    周景然高高的挑着眉梢,抬手点着程恪,“你想的倒好,自己不肯惹小暖不高兴,让我做这恶人!让我想法子阻一阻!小暖那脾气,我怎么阻?你不忍心……让我做恶人?!”

    程恪摊着手看着周景然,坦白的说道:“那你说怎么办?要么不给她人用?她手里有的是银子,你也知道她是个有心有胆的,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要么给她人用,她的事,千月能拦的下来?要是让千月跟她过这个手,她能把千月卖了,千月还感激着她呢。你说说,这事,除了你,我还能托付给谁去?”

    “你!”

    周景然瞪着程恪,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长长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程恪舒了口气,笑着拱手告辞,笑眯眯的就要出去,“等一等!”

    周景然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叫住程恪,“明天我送你出城。”

    程恪点头答应着,拱了拱手,出了门,接过洛川递过的斗篷随手穿了,径直往外走去。周景然背着手站在檐廊下,看着程恪出了内书房院子大门,又呆呆的出了半天神,才转身进去了。

    程恪出了景王府大门,吩咐远山去别院,带千月到清涟院见他。

    王府里还在灯火通明着,点了跟着出征的小厮、长随、家将,忙着收拾行李,擦试兵器、洗涮战马,或是和亲人朋友饮着饯行酒。

    李小暖送走程恪,就去了正院,和王妃商量着收拾准备着程恪要带的东西竟收拾了几十箱子出来,大大小小的在清涟院里堆得如小山一般。

    程恪和父亲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回到清涟院,李小暖还在和孙嬷嬷、兰初、竹叶、竹青对着单子,看有没有漏掉的东西,见程恪进来,忙示意兰初收起重重的一叠单子。

    “不用对了,要是漏了什么再让人送过去就是。”

    兰初答应着,和孙嬷嬷等人退了下去,程恪坐到榻上,接过李小暖端过来的茶,笑着说道:“让远山去叫千月了,等会儿我交待了他,有什么事,你只管让人到别院吩咐他就是。”

    李小暖点头答应着,侧着身子坐到榻沿上,正要说话,帘子外,蝉翼扬声禀报着:“回爷,少夫人,远山在院子外头求见。”

    “带他进来。”

    程恪沉声吩咐着,李小暖左右转头看了看,迟疑着问道,“在这里?还是到外院花厅?”

    “就在这里,往后有什么事,他总要直接禀了你才行,我在时你见见,往后我走了,他进来见你就方便了。”

    “嗯。”

    李小暖低声答应着,两人说话间,帘子外头,小丫头禀报着,这山引着千月,低眉垂目,恭谨的进了屋。

    两人磕头见了礼,垂手低头侍立在榻前,李小睡满眼好奇的打量着千月,这个传说中京城第一的娈童。

    千月个子很高,身形瘦削修长,一身黑衣,腰间系着根和衣服同色的黑色腰带,浑身上下,半点饰物也无,连根发簪也没用,李小暖微微仰头打量着千月,皮肤极白暂细致,尖下巴,脸形完美,嘴辰红艳得仿佛涂了胭脂般,眉是一字直眉,却显得温柔异常,垂着眼皮,眼睫浓而长,一动不动的垂着,整个人完美的仿佛玉石雕出一般,只是隐约散发出一股阴冷之气,微微有些破坏了整体的完美。

    李小暖轻轻惊叹了声,程恪转头看着她,李小暖看着千月赞叹道:“我头一次看到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夫人更好看。”

    千月嘴角抽动了下,微微躬了躬身子,生硬的回道,李小暖笑了起来,转头看着程恪,“什么都好,就是这气质,太阴冷了些,要是能再和缓些就好了。”

    “嗯,他身手极好,最擅用飞刀,我早就跟他说过,光长得好看不行,要有风情,一刀出去,更要风情万种。就这一条,他到现在也没学会。”

    程恪上下打量着嘴角连连抽动着的千月,笑眯眯的说道,远山头垂得更低了,勉强忍着笑,少夫人胡闹的本事,比世子爷有过而无不及,这千月,往后跟着少夫人做事,也是可怜。

    “唉,能生成这样,也不用再学什么了,你看看,这动静皆风情,出刀必定也是风情万种,这风情一条,不用学就成……”

    李小暖打量着千月感慨道。

    “爷,少夫人,叫小的进来,不知道有件么吩咐?”

    千月打断了两人议论,拱了拱手问道,李小暖转头看着程恪,程恪看着千月吩咐道:“我明天就要出征,我走后,少夫人若有什么事吩咐你,就当是我的吩咐。”

    千月微微怔了下,忙躬身答应着:“是。”

    程恪转头看着李小暖,李小暖笑眯眯的看着千月,摇了摇头,“我没什么事。”

    “嗯,退下吧,这一年,让大家多辛苦些,盯着京城,盯紧北三路,不可疏忽大意了半分!”

    千月恭谨的答应了,和远山一起,垂着手退了出去。

    李小暖一直看着帘子垂下,看不到人了,才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程恪继续惊叹道:

    “一个男人,怎么能生得比女子还要好看?太过份了。”

    程恪笑出了声,搂了李小暖过来,笑着说道,

    “他就是生得太好,五六岁上就被人拐了出来,卖到了京城人市,碰巧被父亲买了下来,把他送到南方,跟着我师叔学艺,他武学用毒上都极有天赋。”

    “用毒?”

    李小暖惊愕异常。

    “嗯。”

    程恪点了点头,看着李小暖,笑眯眯的说道,

    “我和小景头一回遇到刺客,是在京城晚上看了舞出来……父亲就把他召了回来,他杀人不眨眼,刚回来时,一天两天的都不说一句话,我看他过于阴冷,也不是好事,就让他调教谍报,后来又管着谍报,如今也能和人你来我往的说些闲话了,算是极难得了。”

    李小暖呆了片刻,才叹了口气,“也是个苦孩子,你师叔,脾气古怪?”

    “嗯,出了名的古怪不近人情,也就千月这一个徒弟,极疼他,把好东西都给了千月,师叔最喜欢用毒蛇,花了天半辈子功夫养了种白色花蛇,那蛇毒极又小,只有两寸多长,咬了人,不过一个呼吸间,就毒发身亡,千月也喜欢这东西,你看他腰间那个袋子,动来动共的,里头装的就是这种蛇。”

    “我最怕蛇。他那蛇,可别逃出来了。”

    程恪大笑着搂住李小暖,

    “哪里能逃出来?那蛇,他宝贝得很,哪里会得让它逃出来?你放心,往后你若怕,离得远远的和他说话就是了。”

    李小暖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重重的叹了口气,果然,这太过好看的东西,都是轻易招惹不得的。

    第二天,天刚黎明,程恪已经收拾整齐,跟着出征的小厮、长随、家将们精神抖擞,背着弓、带着枪、刀、剑等各武武器,将王府前的街道挤得满满的,只等着程恪出来,就启程赶往蔡州路前线。

    程恪在二门里止住脚步,转过身,恭敬的给汝南王和王妃长揖告了辞,转头看着李小暖,微微迟疑了下,伸手拉了她,也不管站在旁边的父母和满院的丫头婆子,拉着李小暖走到旁边,低声交待道,

    “家里若有什么难事,你若不好跟父亲说,就交给平安,让平安传话去,外头,小景那边,你别去找他,只跟千月说就行,我都要排好了,还有,三天给我写一封信,可别忘了。”

    “嗯,我知道了,你都交待过了,你放心。”

    李小暖有些不安的瞄着左右,

    “赶紧启程吧,别误了吉时,等你回来,我出城接你去。”

    程恪低着头,极其不舍的盯着李小暖看了片刻,跺了跺脚,猛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外走去。

    一家人站在二门里,看着斗篷被风吹起、天步往外未去的程恪,等到程恪的身影转过二门看不到了,王妃顿时泪如雨落,用帕子堵着嘴,只不敢哭出声来。

    王爷转过头,看着哭得透不过气的王妃,无奈的说道,“你看看你,这有什么哭的?唉,恪儿媳妇扶你母复回去,好好劝劝她。”

    李小暖忙上前,示意着许氏,两人一左一右扶着王妃,拖着她上了轿,示意着婆子快走,一路回去了正院。

    程恪的出征几乎没有声息,可朝堂却随着他的启程,骤然穿得极其忙碌起来。

    周景然从早到晚泡在户部,调度着打仗中要用的无数种物资辎重,汝南王有事没事就泡在兵部,也没大事,就是找人喝喝茶,拖着人打打棋谱。

    第245章 返京

    王妃伤心了几天,李小暖送了府里今年足岁数要婚配的丫鬟小厮名册进来,和王妃细细商量着,一来要给春草挑个好人家嫁了,二来,别的丫头小厮,也要让他们都和美才好,裘嬷嬷的儿子,也在今年的小厮名册里,裘嬷嬷进来了两三回,想求了春草回去,王妃上了心,拉着李小暖,两人将裘嬷嬷的儿子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王妃看着倒满意,春草却没大看中。

    没几天,上里镇让人送了信来,二月初,周夫人就要带着古萧和严氏回到京城了,古云姗也和她们搭伴一起回来,几个管事门婆子先进了京‘到镇宁侯府、严府和汝南王府等极亲近的几家磕了头、传了话,就忙着回去收拾宅院了,王妃又期待起来,遣人过去古家看了几趟,又遣人探问着行程。

    从过了年,李小暖就让孙嬷嬷挑了些有眼力会说话的婆子,往瑞紫堂来往使役,一天几趟的往瑞紫堂取东西、送东西,送了东西,也不急着走,将外头家长里短门大大小小的闲话逸事说给在瑞紫堂当差的丫头婆子们听,也是传给老太妃听。

    程恪走后没几天,老太妃就听说了西南夷反了的事,当晚就有些不自在起来,王爷、王妃两人忙了起来,半夜起来请了太医,白天又请了宋医正和胡太医一起过府珍脉,日日过去院子里侍候着。

    老太妃的病,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吃了几剂化淤去火的药,就渐渐好了起来,王爷和王妃放下心来,王爷继续去兵部喝茶,王妃和李小暖细细商量着给古家接风的事,再有一两天,古家和古云姗一家四口,就能进京城了。

    这么来来回回一忙碌起来,王妃的心情渐渐疏散开来,也顾不得天天因为程恪出征的事抹泪了。

    李小暖暗暗舒了。气,上回程恪出征,去了三年,听说王妃就病了三年,唉,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把孩子丢给她,她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隔天一大早,李小暖遣了管事平福,和孙嬷嬷一处,接出城外十里,迎了古家一家三口和古云姗一家四口进京,和王妃商量着,在镇宁侯府和严府后,请古家过来玩一天,接风洗尘,第二天,她再请古云姗一家过来。

    周夫人带专古萧和严氏,一大早就到了汝南王府。

    相较于离京前,周夫人略清瘦了些,精神却极好,和王妃两人长篇大论的直说了一天的闲话,古萧送了母亲和严氏到了汝南王府,给王妃磕头见了礼,就赶去讲堂巷唐家去了,王府里,程恪出征,汝南王去了兵部,连个能说话的人也没有。

    李小暖和严氏在外间坐专说专话,等着听婆婆吩咐。

    严氏细细说了李老夫人入弄的种种细节,提起上里镇的偏僻和冷清,严氏仍是心有余悸:

    “什么都买不到不管要买什么,不是到杭州府,就是得遣人进京城采买……”。

    “在家住了这几个月,一趟门也没出过,就没个地方能去。也见不到人…”

    李小暖微笑著听著,慢慢的仔细的做着针线,严氏随口说着闲话,眼神里带着探究,看着满脸沉静的做专针线的李小暖,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咬了咬嘴唇,张了张嘴又想说,又咽了回去,来来回回犹豫了好半天,才小心的看著李小暖,期期艾艾、含含糊糊说道:

    “大姐姐,瘦得很,老祖宗走的时侯,大姐姐路上那么赶,看着虽说憔悴些,也还好,如今竟老得厉害,大姐姐说她生小儿子玉书的时候,月子没做好。”

    严氏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看着李小暖,李小暖心里微微往下沉了沉,停了手里的针线,转头看着严氏问道:

    “大姐姐什么时侯赶过去的?初二回娘家,就她带着孩子去的?这年里年外,大姐夫遣人到家里送过年礼门拜过年没有?”

    “初二那天,大姐姐一个人带着孩子回来的,连行李一并带过来的,就没再回去,我们初六就启程了,路上走得慢,年前大姐夫倒是遣了两个婆子过来,送了一车土仪做年礼,我看那些东西准备得极细心周全,就问了婆子,婆子说是二太太亲手准备的,一份送来了下里镇,一份送到了京城。”

    严氏急忙详详细细的答专话,李小暖眼晴微微眯了眯,“二太太?”

    “就是大姐夫新纳的那个小妾,大姐姐说是个贵妾,听说大姐夫还郑重其事的摆了三四天酒席呢。”

    严氏忙解释道,李小暖转头看着她,笑着说道:

    “我知道,大姐姐写信告诉我了,说金志扬纳了上司庶出之女为贵妾,看样子,这个二太太倒是极贤惠的,金志扬是有大福气的,要享了这妻贤妾贤的齐人之福了。

    严氏狐疑不定的看着李小暖,这话虽说挑不出什么不妥来,可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嫁到古家这几个月,她时时处处都能感受到这位表小姐的影子,这是表小姐定的规矩,表小姐说过,这样的事能宽则宽才好,连表小姐都说她帐头清,……。

    祖父说,以前的古家,掌舵的是那位故去的李老夫人,当家的是眼前这位看着温婉非常的李小暖,现在的古家,掌舵的是这位未来的汝南王妃,当家的,是自己。

    这个能决定古家态度的李小暖,对那个让古云姗憔悴成那样的贵妾邹氏,对古云姗,对金志扬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对纳妾呢、对妇德呢…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古萧纳了任何人的!

    李小暖瞄着脸色变幻不定的严氏,微笑着说道:“明天我请了大姐姐一家过来玩一天,说起来,也有好一阵子没见到大姐姐了,还有玉书,我还一趟没见过呢,过几天,等大姐姐收拾好,安定下来,我再请你和大姐姐,还有二姐姐一起过来说话儿。”

    严氏忙点着头,热情的接过了话头,

    “二姐姐又怀了身孕,真真是福气也快有四个月了吧?我和母亲说了,明天过去郑府看看她去。”

    “快四个月了,这一胎倒不象上一胎害喜害得那么厉害,这几天胃口更好,精神也好,前几天还想着要出城踏青呢。”

    李小暖笑着说道,严氏挑着眉梢,表达着惊奇和喜忧,和李小暖轻轻松松的说着闲话。

    周夫人婆媳在汝南王府吃了晚饭,直到夜幕垂落,古萧接着两人,一家人才回去了府里。

    王妃说了一天的话,兴奋了一天,也劳累了一天,第二天就有些懒懒的。

    古云姗带着孩子过来,磕头见了礼,王妃爱不释手的抱专玉书逗了一会儿,和古云姗家长里短的说了几句闲话,问着家里一切都好,就放下心来,打发她跟李小暖回去院子里说话,自己歪在稍上歇着了。

    李小暖引着古云姗和三个孩子,告退出来,上了轿子,一路进了清涟院。

    孙嬷嬷,魏嬷嬷和兰初早就迎在了清涟院门口,砚儿扶着奶娘的手,稳稳重重的下了轿子,奔到后面的轿子前,懂事的牵着弟弟墨儿的手,照着母亲的吩咐,曲膝还着孙嬷嬷和魏嬷嬷的礼。

    孙嬷嬷和魏嬷嬷一人一个的拉着砚儿和墨儿,满脸笑容的连声夸奖着”小心的牵着两人进了院子,沿着抄手游廊,往正屋进去了。

    李小暖让着古云姗在正屋厢房榻上坐了,竹叶过来见了礼,给古云姗奉了茶上来,又给砚儿和墨儿棒了杯茶,放到了稍几上,李小暖示意着抱专玉书的奶嬷嬷,吩咐她把玉书放到榻上。

    玉书还只有十一个月,手舞足蹈着,兴奋的飞快的在梢上爬来宋去,砚儿小心的看著小弟弟,墨儿也随者砚儿,拿东西逗着弟弟玩儿。

    竹青从要间托了只托盘出来,送到李小暖面前,李小暖从托盘里掂了只金钢钻镝子出来,给砚儿戴在手腕上,笑着说道:

    “砚儿性子明快爽利,又生得这样好,就跟这金钢石一样。”

    砚儿忙看向母亲,古云姗笑着示意她收下,砚儿站起来,规规矩矩的曲膝福着道着谢,李小暖笑着拉起她,又从托盘里取了只羊脂白玉的宝瓶玉佩,给墨儿系在了腰带上,取了另一块小些的蝙蝠形状的羊脂玉门桂件,抱过正抓著只空杯子,要往嘴里送的玉书,把玉桂件桂在了他脖子上,玉书兴奋的盯着玉桂件,随手扔了杯子,五根胖胖的手指头摇晃着,笨笨拙拙的抓住蝙蝠桂件,利索的塞进了嘴里。

    古云姗慢慢喝着茶,沉静得体的微笑著,看着李小暖和几个孩子玩笑。

    李小暖抱着玉书,拿布偶逗着他,玉书咯咯笑着,流着长长的口水,扑着李小暖手里的布偶,砚儿凑在旁边,用手里的帕子不停的给玉门书拭着口水。

    李小暖逗着玉书玩了一会儿,见他连打了两个呵欠,不再逗他,把布偶塞到玉书手里,转头看着砚儿和墨儿,笑着问道:

    “弟弟困了,一会儿要睡觉了,你们两个,是在这里陪着我和你母亲说话呢,还是睡一会儿,要不,让人带着你们两个到后头园子里玩去?”

    第246章 哀痛

    “去玩!”

    墨儿看着姐姐,欢快的表达着自己的意见,砚儿又转头看向母亲,古云姗放下手里的杯子,爱怜的看着砚儿说道:“想玩就去玩吧。”

    砚儿笑容绽放,墨儿拉着砚儿站起来,就要往外奔,砚儿一把拉回墨儿,拉着他礼仪周到的曲膝告了退,出了屋,兰初和竹青领着,叫了 几个小丫头,带着众丫头婆子,陪着两人往后面园子里玩去了。

    屋里,一大早就起来,已经兴奋了小半天的玉书困倦的连连打着呵欠,不大会儿,就舒展着身子,窝在李小暖怀里睡着了,奶娘上前,小 心的接过玉书,跟着蝉翼下去看着玉书睡觉去了。

    李小暖吩咐小丫头又取了几个垫子、靠枕来,竹叶又拿过两条薄被,分别给两人盖在腿上,李小暖和古云姗两人舒适的歪在榻上,屏退了 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李小暖忧虑的看着古云姗,皱着眉头问道:

    “大姐姐怎么老相成这样了?看着竟象四十岁的人。昨天古萧媳妇也说你老得厉害,生玉书时月子没做好?”

    古云姗脸上的微笑僵住了,下意识的抬手抚着自己的脸,呆了半晌,看着李小暖,直直的点了点,李小暖眼眶微缩,暗暗叹了口气,转了 话题,“今年五月,金志扬任期就满了,听说他想谋份京职做做?”

    “嗯。”古云姗面无表情的垂下眼帘,点了点头,李小暖眯着眼睛看着她,慢吞吞的说道:“这样真是最好,你们这一大家子,上上下下,里里外 外,除了金家,就都聚在京城了。你们府上,又是妻贤妾美,如此和美,真是金志扬的大福气。”

    古云姗的脸色一点点难堪起来,困难的抬起头,满眼哀伤、痛楚中带着困惑,看着李小暖,半晌,才哽着嗓子说道:“小暖,这话,我也 就能和你说说,你最明理。也会劝人,你开导开导我,让我……让我,贤惠……”

    古云姗低下头,用帕子紧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却是什么话也说不下去了。

    李小暖悲伤而默然的看着她,等着她缓过心神来,古云姗微微抑着头,闭着眼睛顿了半晌,深吸了口气,才接着说道:

    “我自小就跟着母亲学过三从四德,也知道七出之条里,那‘妒’字,最犯不得,我和云青已经成亲这么些年,儿子也生了两个了,母亲 说的是,我也该打点着家里,侍候公婆、教养儿女,他纳了谁、宠了谁,男人……不都这样……”

    李小暖沉默着听着古云姗劝着自己,只不说话,古云姗出神的看着窗户,半晌才接着说道:“那贵妾,再怎么贵,也不过是个妾,又能怎 么?以色事人,色衰则爱驰,然后就又有了新人,又能怎么样?”

    古云姗自言自语般说着话,李小暖眉头皱了起来,看古云姗这样子,心情郁结的极厉害,这样下去……

    “可是,小暖,你看,我都想得开,我都知道,我不用人劝。”

    古云姗猛的转过头,看着李小暖,眼泪顺着眼角一路任下流着,仿佛要把眼底的哀伤也都流出来才好。

    “我都知道……可我心里,怎么就放不下?怎么就难过的凌迟火焚一般?”

    古云姗用帕子捂着脸,肩头耸动着,拼命压抑着哭声,李小暖直起身子,扶着古云姗的肩膀,声音温软的劝道:“想哭就哭出来的,我这 里,没人听得到。”

    古云姗伏在靠枕上,把头埋在枕头里,哭得肝肠寸断。

    李小暖紧挨着她坐着,用手抚着古云姗一直耸动着的后背,也不劝她,只任她哭着,能哭出来才好,都哭出来才好。

    古云姗哭了一刻多钟,才渐渐止了哭声,眼睛红肿着抬起头,看着李小暖,抽泣着点着头,“我心里……敞快……好些了。”

    “那我叫竹叶和蝉翼送水进来,你洗洗脸?”

    李小暖低声征询着古云姗的意思,古云姗犹豫了下,点了点头,李小暖扬声叫了竹叶进来,竹叶压抑着心底的惊讶,面容平和着仿佛没看 到哭得眼睛红肿的古云姗,听了李小暖的吩咐,转身出去,也不叫别人,只和蝉翼两个,侍候着古云姗净了面,重新泡了茶,退了出去。

    古云姗面容舒缓了很多,垂着眼帘,有些心不在焉的喝着茶,李小暖也端着杯子,看着古云姗,一口口品着茶。

    古云姗放下杯子,君买看着李小暖,苦笑着说道:“这些话,也就能和你说说,你总不至于笑话我去。”

    古云姗顿了顿,伤感的叹了口气,“这话说出来,都是我的不是,都是我不贤良,这我知道,我不过说说罢了,咱们从小一处长大,你也 知道,老祖宗是个极开明的,母亲又是个无可无不可的性子,惯得我和云欢有了这样的脾气,云欢是个福气的,郑家有那样的规矩在,她也早 生了儿子,我就绊在了这道坎上。”

    古云姗神色灰暗下来,声音里满是苦涩,“理儿我都懂,女人家要懂的理儿我都知道,可你不知道,这懂是一回事,真临到?br /gt;

    花开春暖第6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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