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殇第55部分阅读
皇后殇 作者:肉书屋
皇后殇第5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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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日,她呆在自己的东厢院内不肯见人,自从宫里回来以后,她总在逃避着什么似的。
这一日午后,外面的阳光十分强烈,将满是棕褐色古木装饰的屋内光线都给映亮了,只是躲在阴暗角落的那一盆玳玳花,依旧是孤零零的,好似这满堂的光辉也照不进它那一辟暗地,她却痴痴地盯着那盆玳玳花,唯独觉得心里踏实。
阿奴忽然急急忙忙地小跑进来,含笑着回禀道:
“王妃,那……那个华大夫来了!”
她迟疑了一会儿,似乎才想起华大夫是谁来,待想起来心里不禁又变得生疑不安,便问道:
“他来做什么?”
“王妃上次去济世米行不是说要答谢他吗?后来给事耽搁了,就又没答谢成,今天他自个儿上门来讨的!”
阿奴说着,又低低嗔笑了一句,似是数落,那口气倒挺亲切,
“还上门来讨,果然像是无赖!”
阿缘瞧了一眼在床上睡晌午觉未醒的钰儿,眸光突然变得复杂起来,好似在斟酌着什么,对华大夫的此次来访,她总觉得原因不是那么简单,
“你去把他请到东厢这边来!”
喝完茶,她吩咐阿奴下去备谢礼,又打量了圈椅上的人几眼,见他东拉西扯了半天,始终面含微笑的不切入正话,她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张老板的身体最近可好些了吗?”
华安并不吃惊,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问的,他喝着茶,笑着摆摆手,看上去不以为然,
“他的身体就是这样,在屋里睡两天就没事了!”
她宽了心,便笑着点了点头,这几天郁积在脸上的阴云陡然间散去一大半,
“看你们关系很好,想必是认识很久了吧?”
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认识算不算久,这个问题我还真不好回答!”
阿缘满眼不解的看着他,华安看出了她的困惑,十分坦然的笑了,并不隐瞒:
“说到认识,我和他三年前就认识了,可直到最近这几个月才又有了联系,就是你们带着小郡主来看完病的第二天,大哥就找来了,我娘当时正有搬家的打算,大哥说要送她一座宅子,倒是真合了她的心意!”
她想了一下,忽然想起那次在街上看到他,想必那一次也是刚回来舜安没几天吧,竟然就碰上了,难怪他会说逃不出她的掌心,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正文 皇后殇后传子嗣篇(四十九)
“王妃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送这么重的礼吗?”
等不及她开口问,他抢先反问她。bookshubao2/
阿缘看着他,眼眸深若秋水,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你不是正要说吗?”
他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却渐渐敛去,变得十分严肃,
“因为三年前的那个晚上,是我救了大哥一命。”
“那一晚你去了乱坟岗?”
她浅笑着问,却依然掩不住满眼的惊疑,她去过那个地方,所以想不出一个人无缘无故会跑去那里!
他摇了摇头,“我不是去乱坟岗,王妃没去过那地方,所以不知道去乱坟岗的路上原有一座荒废的尼姑庵,那天正好刚搬进去住不久的尼姑病了,虽然没指望那尼姑有多少钱给,但是至少能混到一顿饭,我是去看病的。”
像说书似的,他喝了口茶,继续道,“那一天吃了晚饭才出尼姑庵,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正好撞见很多官兵推着一车一车的尸体路过,向来民见兵就要躲的,我就躲进了路边的草丛,正好看见两个官兵把大哥悄悄扔到溪边就走了,我想大概是觉得尸体堆的太多,他们推的太累,为了偷懒就……”
不等他说完,她顺着他的话意,斗胆先推测了一句:“然后你就救了他?”
他瞄了她一眼,突然端起桌几上的茶碗俯首去喝茶,那样子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甚至羞于开口,
“当时我也没想过要救人,毕竟人死了才会扔到乱坟岗去!我是看他身上那件喜服料子不错,以后可以留着自己娶媳妇儿穿,像我这种穷人从小混得跟乞丐差不多,也没那么多顾忌,所以,当时我是想先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下来,再把他埋了,那样也算是不占他便宜。”
他自己羞愧的干笑了两声,见她不笑,便停了一停,又说,
“后来就如王妃所说的,我发现他还有一口气在,就把他又拖回了尼姑庵,他身上的衣服没扒成,我就只扒了那个荷包,就是王妃拿走的那一个!”
他的话让她渐渐陷入进对过去的一片沉思,骤然间竟有着无限的感慨,难怪那个时候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尸体,她甚至还伤心欲绝的以为,他的尸体是被那些神出鬼没的狼给叼走了,却从未料想当时的他们,在来往的路途中擦身而过,当时的她对于沿途的风景根本就不曾留意过一眼,就算留意了,又怎会知道他在那里,也不可能会驻足停下。
从那个时候起,他们便已经错开了吗?
就算不错开又怎样,他的家人全死在太后和她弟弟手上,再见也只会如同现在,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隔着仇恨……
她脑子里一道闪电划过,心一缩,“那个时候,宋家满门斩首的时候,他……”
“大哥昏迷了七天七夜才醒过来,还好老天爷没有那么残忍,没有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死去!”
他淡然的回道,眼里却有一丝阴影闪过。
阿缘闻言顿时像是被人狠狠重击了心脏,耳内“嗡嗡”了几下,惨白的面容绷得紧紧的,她不知道华安这话是不是一语双关,但至少已经刺激了她,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吗?”
“当然不是,我是来领赏!”
他满脸堆笑,却让人越看越假,看不出一点真心实意,“顺便替大哥捎个话儿!”
“什么话?”
华安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他说他相信王妃说的话,还有……他想看看小郡主!”
阿缘顿时抬起头,狐疑的盯着他,“这件事他也对你说了?”
他不否认的朝她笑了一下,“王妃那天走了以后,大哥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而且几天下来济世米行都一直平安无事,这都多亏王妃没有把大哥的身份揭穿!”
“没什么,这是我欠他的。”
她淡淡的回道,脸上并没有笑容,因为一点都不好笑,根本也笑不出来,甚至看着他嘴角不停浮起的笑意,她就更觉得反感,更不想笑。
“如果可以的话,大哥希望明天王妃能把小郡主带到北郊的尼姑庵去,那里人烟荒芜,就算是见面也可以避免让其他人发现,不知王妃可愿意?”
阿缘有些惊讶,“明天?”
“毕竟是大哥的骨肉,想必王妃也能理解大哥这样急切的要求吧?”
说着,他又笑了,“当然,小郡主是王妃所生,又是王妃抚养到这么大,大哥也不能强人所难,去不去还要看王妃的意思,我只是替他把话带到,他说过,不管王妃去不去,明天他都会一直在那里等的。”
这时,阿奴已经备好谢礼进来回禀了,阿缘也不想让华安在这里再多呆一刻,没有直接答复他,便让阿奴领着他离开。
不知为何,阿缘很清晰的记得他刚刚说话时的笑容,笑得有那么点不以为然,似乎还掺杂了什么,让阿缘看在眼里很不舒服,那种感觉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使着欲擒故纵的手段在逼诱她上钩一样。
可是他说那个人抛饵的人,那是引诱她上钩的人是问玉,就算明明知道他恨她,可是她倒底是想相信他的,而且他只想见见孩子,没有理由不去相信,他想见见他仅剩不多的血脉相连的亲人……
晚膳的时候,不同于前几日,她没有让下人送到房间来,反而要到膳厅一块儿用膳,她这几天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完全与外界隔绝了一样,大概是今天见了外人的缘故,她突然想知道外面这几天的一些情况,尤其是宫里,自从她慌慌张张逃出继思斋后,也不知曜儿如何了?
正文 皇后殇后传子嗣篇(五十)
经过膳厅的门窗外时,阿缘听到屋内有一些陆陆续续的说话声,她便以为他已经回来了,脚下步子也不由快了半分,又不时回头顾一眼阿奴抱着的钰儿,等她跨进了门槛才发现颜念暄还没有回来,圆桌边独坐着聂侧妃,侍立在聂侧妃身旁的管家见她进来,忙不迭迎上前来。
\聂侧妃挑眉看过来,没有起身的意思,安然的坐在桌边对她浅然一笑,脸上的表情更是假意得别扭,
\“长公主殿下来了啊!”
\
阿缘勾了一下嘴角,漠然的回睇着聂侧妃冷淡的目光,没有说话的依旧款款地往桌边走过去,每一步都沉稳而缓慢,仿若以柳为态,以秋水为姿,淑雅而高贵,只是她眼里的神色却渐渐黯沉下来,人的直觉有时候是很准的,至少这会儿看到聂侧妃,她能明显的感觉到那股酸冲冲的敌意,是更深了。
\看到这屋里景况的第一眼,其实她后悔出来了,其实她就想回身了,对于这一点想必她和聂侧妃还可以称得上是心照不宣——两个人都是绝对不愿意同桌而食的,既然她不走,阿缘也绝不可能现在掉头就走,皇家赋予给她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傲气,是不容许她先退缩的,就算心里明明白白得很,就算是寄人篱下,她的气势也是绝不能输的!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得出奇,就只听得见聂侧妃喝汤的白瓷调羹碰着碗沿轻微的脆响,大概是嗅到了空气中一丝异常的气味,屋子里的下人连呼吸似乎都屏住气,小孩子这会儿居然不作声的闭着嘴,张管事埋头跟在后头也不出声,这诡异的静滞气氛就越加被凸现出来,这灯火通明的屋子莫名其妙的冒出一丝凉意。
阿缘还是坐在平日坐的位置,和聂侧妃中间只隔了一个空座儿,本应该是颜念暄的座位,这会儿空出来倒是让两人没了一道有形的阻隔,越发的碍眼,聂侧妃的脸也越发阴沉下来。
一坐下,阿缘便将钰儿接过来抱在腿上坐着,注意力也始终放在钰儿的小脸蛋逗她,张管事吩咐人上菜时,她才问了一句:
“王爷不回来用膳吗?”
窥了一眼置若罔闻的聂侧妃,张管事应声点了点头,
“王爷今早出门时已经交代过了,这几日有要紧事要忙,晚膳不必等他回来!”
阿缘抬起头来看他,眸光收缩,表情一下子认真起来,“什么要紧事?”
“王妃,奴才只负责在王府里打打杂,您说既然是要紧事,那王爷也不会告诉咱们奴才是吧?”
瞅着张管事唯唯诺诺的样子,阿缘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渐渐紧张起来,侧眸斜睨了聂侧妃一眼,她咬了咬唇,问:
“聂妹妹,你知不知道?”
聂未仇阴沉沉的脸上这会儿忽然露出了笑容,就像阴天里刮起来一阵风,不止是凉飕飕,还吹得人的头发衣衫一团乱糟糟,硬生生地给人一番难堪,她手指间的白瓷调羹往那白瓷碗内一丢,发出一声清脆而尖锐的响音,
“念暄哥对我是没有秘密的,他倒是没说过有什么要紧事,不过说起他不想让长公主殿下你知道的事……是不是宋大将军快要抵京的事呢?其实那也没什么要紧的,宋大将军回京还不是早就传开的事,只不过这宋大将军是宋问玉的哥哥,所以多多少少和长公主殿下您的关系有点扯不清,念暄哥不让张管事告诉你,肯定也是不想让你知道,长公主你可以避避嫌,不是吗?”
看着阿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聂未仇越说越兴奋,一股脑儿把昨夜在书房外碰巧听到的事给说了出来,还添油加醋的捏造了一些,这些日子她总觉得念暄对阿缘越来越在意,心里就越来越气,似乎要看到念暄和阿缘两个人水火不容,她才会心情大悦。
张管事满脸愕然的睁大双眼,可两头都是主子,他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又怕顾了这头,得罪了那头,嘴里蠕动了半天,也没吐出来一个字。
沉默了半晌,她倏地冷笑了一下,原来是宋大将军快要抵京了,他们要紧罗密布的设陷阱,所以要提防着她,怕她偷偷跑去通风报信,做了j细,坏了他们的事吧?
阿缘将腿上坐着的钰儿交给了阿奴,然后站起身来,回头俯看着聂侧妃,妆容精致的聂侧妃垂着头正在小心翼翼的喝着汤,满嘴的笑意可是藏也藏不住,压根儿没有留意或是存心忽略了头顶上方有双冰冷的眸子正瞪着她。
攥紧碗身的手渐渐缩紧,“啊——”,聂侧妃突然惊叫了一声,脸上的红的,白的水粉胭脂全成了浮上一层油光的泥疙瘩,连同湿糟糟的头发,就像被没拔毛的鸡被开水烫过似的。
众人都傻了,都呆呆的看着阿缘,她将手中的空碗往桌帏上一掇,俯睨着聂侧妃,有一种若无其事的冷傲,嘴角还噙着一丝冷淡的笑痕,一字一顿,都敲打在心上,
“你应该拿镜子照照自己,你有什么身份和资格来叫我如何做?”
避嫌?没有太后,没有他们这帮人,她和问玉又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凄惨地步……
聂未仇似乎是被她身上那股凌厉的气势可震慑住,痴痴傻傻的摸着自己油腻腻又有些灼烫的皮肤,甚至顾不上生气动火,又尖叫起来,一声一声犹如凄厉的鬼叫,威力似要强过惊涛骇浪,直要掀了房子的屋顶。
阿缘带着钰儿及阿奴走出了膳厅,屋子里的下人才似回过神来,慌乱的忙作一团。
正文 皇后殇后传子嗣篇(五十一)
“笃笃笃——”
一阵轻微的叩门声,将坐在圈椅内愣神的她惊醒过来,她连忙起身出来开门,只想着不可能是阿奴,刚刚敲过三更不久,阿奴早睡下了,她一开门,没料到竟会是他!
今夜有清朗的月光,洒在他身上,荼白底平金蟒龙花纹的软缎袍泛起粼粼光泽,那些张牙舞爪的蟒龙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环绕在他周身,他不说话,静静的站在门口,便已觉得紫气流转,器宇不凡。bookshubao2/快猫文学网
只是,她已经没了几日前那种好感,更谈不上欣赏,一顿晚膳的时间,所有的感觉都荡然无存。
这一刻他站在她面前,她的心里没有波澜。
可是想到他会来这儿的理由,阿缘还是忍不住淡然一哂,
“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问话时,她的双手始终抓住门沿,并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
“如果我说是负荆请罪呢?”
他抬眸注视着阿缘,他的目光淡淡的,散发着很柔和的光,和他身上那件凛冽威风的蟒袍是极不协调的,何况他还在笑,虽然月光恰好照在他的侧面,鬓边的发丝投下的阴影甚至遮掩了他的脸,可是屋内的青铜连盏灯很明亮,将他的一颦一笑全清晰的照亮,他们面对面的隔得不远,所以,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探究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右手忽然松开了门沿,一侧身,手示意的往前一伸,摆出一个礼貌邀请的动作,
“进来坐,钰儿已经睡着了,有什么话就在这外间说吧!”
“嗯。”
他跨门进来,她在身后轻轻阖上门,又问了一句,“她应该没有什么事
吧?”
“你是说未仇吧?”
他故作轻松的回答,口气又柔又缓,闪烁迷离的凤眼里还是掩不住那一丝心疼,
“她受了一点惊吓,还好没有动到胎气,脸上的红肿也慢慢消了,听府里的人说她已经闹腾了大半夜,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下了……”
她想,他毕竟还是心疼聂侧妃及她肚子里的孩子的,有些真心的情意是无法隐藏或作假的。
就算他脸上的表情掩饰得很好,可话里的关心倒底还是让阿缘感觉到了,他越是这样不责怪,却反倒让阿缘心里越难受,因为他的仁反衬了她的不仁,这让她觉得自己成了一个连孩子都不放过的坏人,当时是气极了,给聂未仇一个教训,可她并不希望聂侧妃真的有事,就算她不喜欢聂侧妃,至少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她没有想要伤害他的孩子!
“是吗?那你应该多陪陪她才是!”
倒了一杯凉茶放在他椅边的桌几上,她扯出一丝牵强的笑容,试图以此缓解自己的窘迫,道歉或是认错的话,她同样说不出口,而且她也绝对不允许自己那么做!
他装作没有听见她说话,看着她在桌几的另一边坐下,一张素雅的姝容苍白而憔悴,却令人觉得心酸,
“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
她的眼睛凝视着连盏灯的烛光,似乎没有多想,便脱口而出:
“睡不着。”
他微微抿嘴,似乎在认真回味着她的答案,屋子里安静了半晌,才又听到他的声音回响起来,
“事情的原委我都听张管事说了,今晚的事的确是未仇做错了。如果你在意的话,我可以替她向你赔礼认错。”
她没有说话,依然静静凝视着连盏灯的烛光,她的眼睛里也有了烛光,他以为她没有在听,似是无奈,似是沮丧的轻叹了一口气。
她忽然冒出一句:“你会不会派人把我软禁在王府里,不准我出门?”
他看着她,不由勾嘴浅笑,眼里闪着柔色,像揉碎的漫天星光,他察觉不到,那抹柔色是一种喜欢,
“你的问题有点古怪,不过我还是回答你——不会,我不会软禁你。”
她又问:“我已经知道宋大将军很快就会抵京了,你不怕我去通风报信吗?”
他沉默,也不想去猜她的心思。
等不到他的回应,她仍然问:“他们从哪边进城,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他又勾嘴,淡淡的笑纹,却没有笑意,“这些事不是你该管的。”
明明猜测到他不会说,可真当事实如此时,她心中的怨气还是被掀上来了,声音也冷下来,逼问着他,
“你姓颜,不姓梅,为什么你要帮太后做事?”
他的声音也渐渐沉肃下来,对她向来从未停止过的这种冷漠的谇责,心里终是有些於忿难消,压抑在胸口却并未发作出来,只是说出的话闷闷的,还夹杂着一丝苦涩,
“我是感激太后,我也娶了未仇,我和梅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扯不断,这些的确是不该成为,也不能成为我效力在太后左右的借口,可是就算我姓颜,尽管我是一个王爷,可始终只是一个臣子,也只能选边站,很显然,我们站在了不同的边上。”
她愕然,原来她心里的想法,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是的,她就是那样认为的,他会替太后做犬马,都是出于私心!还有他那样离谱又错误的坚决,让她气得无话可说,最后只能化作一声无言的冷笑。
没有理会她冷笑中的嘲讽,沉默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
“帮太后做事——至少我可以借助她手中的权利为百姓多做点事。”
说完,颜念暄倏地站起身,长身玉立,挺直腰杆的理直气壮,看样子是准备离开,阿缘还未回过神来,他最后的一句话,倒是让阿缘生生地愣住了,不仅无言以对,而且也无力反驳,更像是对她极大的一个讽刺。
正文 皇后殇后传子嗣篇(五十二)
翌日的晌午时分,阿缘和阿奴带着钰儿一行三人出了府门,阿缘怕多被察觉出端倪,特意在府外雇的一辆马车,从侧门走的时候也没被府内的人发现,因为昨晚膳厅内那档子事,聂侧妃始终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有个闪失,那会儿正好从宫里请了御医来把脉,全府里的下人都被西厢那边儿呼大话呼小指使着忙来忙去,也不见忙出个名堂,只是一团乱哄哄的糟糕。
“王妃,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阿奴刚一问完,坐在她怀里的小郡主也跟着嗫嚅起来,娇嫩嫩的声音仿若滴得出水来:
“……去哪儿啊?”
她并不答话,抬眼瞅着阿奴,安静的面容却似笼罩在一层阴影里,显得有些不明朗的深沉,其实她也不想带阿奴去的,但是平日里阿奴都是如影随形,就连去皇陵时也是一路上带着她的,这会儿出门陡然一下子不带上她,似乎更让人觉得可疑。
亦如三年前一样,舜安北郊很荒凉,即使天空一片白晃晃的耀眼,走在这条杂草丛生的路上还是令人冷不丁打个哆嗦,晒得干巴巴的黄土路有许多分不清的坑坑洼洼,分不清足印或车轮印或是其他的什么,车轮轱辘的辗过,让车身不时地左右颠簸,她掀开车窗去看,路旁的垲坡上渐渐现出一间矮房子上半截的灰瓦白墙,像秋天苍老欲剥的树皮,也依然不起眼,不是存心去留意,很难去引起过路人的注意力。
近了,才发现庵堂的天井前立在一人,似乎是早就看到她们的马车,那人一直站在那里,白色的薄衫被坡上的风吹得时而翻卷凌乱,但那人并不在意,就像一座僵硬石化的雕像,在等着她们。
下了马车,阿奴最先惊讶的叫出声来,瘪了瘪嘴,那声音倒听不出不高兴,
“呀,怎么是你?”
华安只笑了笑,转眸看向阿缘,身子往旁边一侧,让出一条路来,手往前一指,
“王妃,先请进来吧!”
“人呢?”
她知道华安懂她的意思,因为还有阿奴在这里,所以她才故意没有明问。
他又笑了笑,手仍旧往前指着,“里面请!”
跨进庵堂内,正面对门有一尊旧色的菩萨石刻雕像,雕像前面的香烛台放着一顶香炉,香炉两旁的盘子里各放了三个苹果,而且庵堂内的摆设都蒙上了一层细尘,看样子平日鲜少有人来供奉。
“这尼姑庵没有尼姑吗?”
阿奴好奇的问,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会儿,也没见有尼姑从庵堂里面走出来。
“有一个的,因为今天要借她这个地方,所以我早先请她避开了。”
他看了阿缘一眼,那种带笑的眼神,有一种双方心知肚明的深意,
“往这边来!”
菩萨雕像的两边各有一道帘布遮掩的门,他引着她们进了左边那道,进来方知是一间房,房内只有一张四方桌和临桌而设的四条长板凳,南面的墙有一窗但并未打开,阿缘打量了一番,似乎是空置的一间房,看不出是专门做何用处,她转念一想,又有些猜疑是特意布置出来,方便他们在此见面的,也就没好多问。
可是没看到他的人,她连忙又问了一句:“人呢?”
华安走到桌边给她们倒茶,边倒边说,
“先过来坐,喝杯茶,可能是这路不好走给耽搁了一些时候,很快就来了!”
“谁快来了?还有谁没来吗?王妃是要和谁见面,干嘛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啊?”
阿奴边问边把钰儿放在自己腿上坐好,脑子里一下子浮出了太多的疑问,虽然她平日里并不是个没头没脑的丫鬟,可是此刻她完全是没明白怎么回事,强烈的好奇心已经让她无法管住自己的嘴了!
阿缘也不好说,端起桌上的茶捏在手里,闷闷的说了两个字:“喝茶!”
传晚膳的丫鬟回禀才知道人不在东厢院内,眼看外面的天色也黑下来了,张管事心里也不由自主地越想越急,在膳厅内踅来踅去,侧着头朝门口望了又望,也没见到半个人影出来,只得接二连三地唉声叹气。
聂未仇皱眉斜睨了他一会儿,忽然把筷子往桌帏上重重一搁,“啪的”一声,就像木板子打在人身上一般吓人一跳,
“张管事,你是成心不想让我好好吃饭了是吧?!”
“不……不是,”
被她这么一吓,张管事惊魂未定,连说话也支支吾吾的哆嗦起来,
“……侧……侧妃,王妃和小郡主出去了,这……这么晚还没回来呢……”
“那又怎么样!她不是长公主吗,气势汹汹跟母老虎似的,没回来就没回来,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撇了撇嘴,昨晚的那碗汤仿若还在脸上发着味儿,让她脸色都臭了一截,
“说不定人家眼光高,嫌咱们这府里太破太小,小庙供不起大菩萨,人家不愿意住,就回宫里去了呗!”
张管事不敢顶撞她,只得低声下气的诺诺道:“若是进宫里去了话,怎么也应该会有人回来通知一声啊!”
她嘴一嗤,露出满脸的鄙夷之色,“你以为你是谁呢,人家堂堂的长公主哟,上哪儿还会向你禀报一下吗?”
张管事连连点头,“侧妃教训的是……”
“行了,我也不是为难你,你也被急绷着一张脸,令人看了就讨厌,反正王爷晚上是从宫里回来的,我到时候替你问问不就行了!这么大个舜安城,还能把一个公主丢了不成?”
说完,她又不以为然的冷哼了一声,张管事被她这么一说,反而也觉得有点道理,王妃平日不怎么出门,这舜安城里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宫里了,等王爷回来了,说不定就一切水落石出,不过虚惊一场而已……
正文 皇后殇后传子嗣篇(五十三)
你留在这里看着她们,要是过了未时我还没有回来,你就把里面的人——”
说话的声音忽然断了,随即传来一个轻微的象声词“咔!”
“我……我知道怎么做啦!大哥你……你就放心去吧你,那边不是还……还有一个等着你解决吗?”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狠,谁叫他们投错了胎,记住啊,要是未时我还没回来的话,你再动手啊!”
“好……好……好,你……你就放心喽,一……一定照办!”
“那我走了,你千万要当心点,最好别让那个了缘大师发现什么睨端,记清楚了?不然你一两银子也拿不到!”
“嗯嗯嗯,知……知道!”
门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对话渐渐吵醒了她,阿缘倏地从桌上仰起头来,昏昏沉沉的脑袋愣了好半晌才回想起自己所在的地方,自从喝了那杯子内的茶以后她就渐渐什么也不知道了,这间空荡荡的房子内依然只有这一张方桌和几条板凳,钰儿抱着阿奴的腰睡在阿奴的腿上,而阿奴趴在桌上昏睡着,屋内的光线并不算特别暗沉,那南面墙上紧闭的窗,竹篾纸似是被强光照得发白,想着天还没有黑下来,她才舒了一口气,幸而睡的时间还不算太久!
下一秒,她才猛然意识到不对劲,华安不见了,也没有见到问玉的人影,她推了推阿奴,可是阿奴睡得太沉,根本叫不醒她,她反而转了下脑袋,面朝向另一边。
她刚欲站起身,不料腿一麻,脚一软,撞到了一只桌腿,把那桌上的茶壶和水杯惊得“咯噔”脆响,外面大概是听到了响声,门忽然推开了——
阿缘不由一惊,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男子,瘦瘦的,还微微佝着背,尖嘴猴腮的模样,还长着一个红通通的酒糟鼻,面目看上去有些凶神恶煞,
“你……你干嘛呢你?!”还有点口吃!
阿缘看了他一眼,连理都懒得理,就想直接走过去,那人忽然张开手一拦,吓得她后退了几步。
“我……我告诉你,你……你还有她们都……都不准出去!给我老……老老实实的呆——”
他这句话还未说完,眼睛忽然一直,人就直接往前倒下去,阿缘惊呼了一声,连忙跳开到了一旁,再抬眼时,只见一个清瘦的缁衣尼姑双手还举着一根粗木棍。
阿缘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眼熟,脑子里很自然的就联想起了颜念暄,两个人的长相真的有几分相似,她不由在心里猜测,这个老尼姑年轻时应该是个美人吧?就算如今人老色衰,又是粗衣布衫,看上去还是有几分姿色。
那尼姑扔下粗木棍,慌忙又找来了一根粗麻绳,看了看她,“别傻站着,你也过来帮帮忙!”
阿缘猛然醒过神来,还弄不清到底是什么状况,也先帮着老尼姑一起把那人绁得结结实实才罢休。
“道长……”
阿缘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这时,老尼姑却先开口了,试探的口气问她,“你是贤王妃吧?”
不等她回答,老尼姑忽然又绕过她,走到阿奴身边弯下腰细瞧着钰儿,又黑又亮的眼眸里似有热流在汩汩攒动,
“这就是贤王的孩子吧?小郡主长得可真好啊!”
阿缘回过身来,满眼狐疑的盯着她,“道长,你……”
老尼姑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用袖子拭了拭眼,连忙站直了身子,徐徐道:
“南无阿弥陀佛,贫尼法号了缘,原本前几日是华施主有事讨我借的这块地方,华施主是我这尼姑庵的熟客,贫尼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借了这块地方来做伤天害理的事,贫尼若不阻止,恐怕真的要污辱了这佛门清净之地!”
她蹙眉微睨,“了缘大师,那华安人呢?除了他和这个人,还有没有其他人来过?”
“华施主刚刚走了,我才有机会就你们!”
了缘边搜索着记忆,边说,
“昨日我从外面回来,并没有见到其他人来过,整个晚上,就只有他们两个守着你们这间屋子!贫尼也是偷听了他们说话,才知道是你们被关在里面。”
“昨日?”
阿缘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她绝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可能,大师你是说我们是到这儿来是昨天的事……”
“这是千真万确的,”
了缘的眼神并没有说谎,“我昨晚还偷听到他们说是那个宋将军刚刚安寨驻扎在城西郊外,千万不能让你溜回去!”了缘说着眼里渐渐浮上一层担忧,“那个华施主刚刚急匆匆的出去,又说是要去解决掉什么人,这事是不是会对贤王不利啊?”
脑子里陡然划开一道闪电,她恍然大悟般的缩紧眸光,原来昨晚宋大将军到京了,问玉怕她打乱他们原定的计划,所以故意骗她到这里来的吗?
她越想越害怕,情不自禁的想到曜儿,那个遮住双眼哭泣不让她看见的俊美男子,会把忧伤全都隐忍在眼底而令她看得心痛的曜儿,他会知道吗?宋大将军他们的人一旦混进宫中,禁卫军若是无法抵挡,那他——
她面色僵白,骤然紧紧抓住了了缘的双手,害怕得就要哭出来,不停的摇着头,
“大师,他不能死,他死了我该怎么办……我不要他死……”
了缘俯看了一眼她颤抖的双臂,缓缓抬起头来,看到她眼里的惶恐与害怕,自己顿时也变得十分地惴惴不安——他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不管多远,不管多苦,静静的躲到一旁,只要看着他平安无事就好,她日夜诵经,就是希望上一代所犯下的罪孽,不要让他来受惩罚,不要他出事……菩萨,请您保佑他……
不等她回过神来,阿缘突然跌跌撞撞的冲出门去,就算是死,她也不能让他一个人……
她记得,从小到大,他总爱说一句话——“幸亏还有阿缘!”
正文 皇后殇后传 子嗣篇(五十四
骄阳之下的黄土地变得有些干裂,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蹒跚前行在这条不平坦的路上,摇摇晃晃的,分不清眼里那些湿润眼眶,模糊视线的,是额头滴落的汗水,还是泪水
他会害怕吗?
恍恍惚惚中,她的眼前渐渐浮现出那个时候的他,神,因为害怕,他躲在圣辕宫的床底下两天两夜不愿出来,只是为了不再去上朝。就是那时他胆怯而惊恐的眼神,让她心甘情愿的代替他,去承受一切可能的危险。
那时,他们都只有十二岁,芷太后手握大权,朝堂难以清明,可谁也没有料到一个谏臣义愤填膺会采用玉石俱焚那样?br /gt;
皇后殇第5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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