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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随云第22部分阅读

      简随云 作者:肉书屋

    简随云第22部分阅读

    个条件!”李空空脑子一转,又嘿嘿一笑。

    见简随云不语,他动了动身子,脚下似踩着棉花一般软而无声,但就是这样一双脚,却被江湖人称为“天下第一腿”!

    因为,这双腿练出了许多江湖人梦寐以求的好轻功!

    “李空空”三个字,在江湖上除了意味着“天下第一贼”外,更意味着,他的轻功是目前江湖中最高妙的!

    即使是少林主持、武当掌门来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贼在轻功方面的造诣是近七十年来武林中的第一!

    但他们也会惊讶,这个出了名的贼怎么会在大街上就偷起了东西?

    “如果,你今天就在这里,能于我李空空的眼皮下把这样东西再偷回去,它便又是你的了,否则,贼不走空,其它东西你已收了回去,在下总得留样东西作纪念!”

    他做贼,从来没有出手落空的记录,而行有行规,没有当贼的愿意把东西就这样让别人讨回去的。

    即使是这件饰物的主人,也不能坏了他的规矩!

    而此人是否真的深藏不露?

    他定要试一试!绝不愿就这样翻了船。

    简随云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动。

    “你莫非是不想要回这件东西了?好,那我就毁了它,让希望看它的人再也看不到这件宝贝!”李空空将那块鸡血石捏在了手心,大有一掌捏碎它的架势。

    简随云仍是不为所动,眼里似笑非笑。

    “好!好!算我服了你,就是你叫我弄碎它,我也下不了手,这可是个真正的宝贝!这样吧,你就顾及顾及我的面子,今日就从我身上用你的技巧重将此物弄过去,让它怎么来,怎么走,也好让我给那班贼徒贼孙一些交代如何?”

    李空空又看了看简随云手中那些怪东西,无奈地央求着,并且把那只挂饰系在了腰间。

    看来,他十分不想与简随云来硬的,而且,他似乎对手中饰物的主人有另一种不愿冒犯的成分在里面?

    “随你——”简随云淡淡回答。

    “那咱可说好了,你得是用巧技取走的才成,明抢的不算!”李空空连忙发出警告。

    他可没忘了,面前这个人一路在他身后跟来却让他毫无所觉,刚刚又立在他旁边两尺左右都是悄无声息的。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手中的那些东西所代表的意义,让他心里突突地跳,有一种兴奋的激流从脚底板直往脑上冲,太刺激了!

    他是个贼,却是个极喜欢寻求刺激的贼!从来只去常人去不得的地方,极少在街上出手。

    但今日他却一反常态,是因在茫茫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简随云。看到的一刹那,不知怎的,心中一动,临时就来了兴致,想看看这样一个人身上到底会装着什么?

    仅仅是一些好奇,却万万没料到竟发现了一些绝不曾想过会见到的东西!

    而他的眼,很毒!能辩出天下所有奇珍异宝的来路,这是他作为一个上等贼的看家本领!那些东西他即使没见过,却听闻过!

    以他的眼光来看,那些东西都是真的!没有仿照的可能性!

    简随云此时已举步向前——

    带着淡淡的笑。

    李空空瞪起了眼,一时有些不知应怎么防备了。他以为简随云会用快速移动的方法迷惑他的视线,好趁隙从他身上取走挂饰。

    没想到,简随云竟然似风中卷着的花瓣,含着一种说不出的香气向他一步步而来——

    每一步都是飘然,但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神经上。

    他从来没过这种感觉,一种更加刺激的兴奋让他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在简随云离她只有六尺距离时,身形一闪——

    好一个快影无形!

    刹那间,他便闪到了祠堂的另一个角落,就好像他本来就在那里一般!

    简随云没有改变方向,仍是似笑非笑,只有一双眼缓缓扫过去——

    李空空的额上忽然沁出些微微的汗迹,眼前之人的那双云淡风轻的眼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已无所遁形。

    仿佛自己再怎么躲,也不可能逃过那双眼的笼罩!

    他又嘿嘿一笑,掩过心底的感觉,换了个姿势,将腰间的鸡血石用一只手肘捣住,紧紧注意着简随云的每一个动作,也防备着简随云的凌空抓取——

    而他看到这个青衣人在此时扬起了一只袍袖,身子缓缓地旋转,就像在浮动一片云彩——

    依旧的悠然缓慢,慢得让他能看清每一个细节,似在盯着一株花在他的眼前一片片地绽开——。

    他突然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就这么立着不动了,要瞧瞧简随云以这么慢的动作怎么取走他的身上物?

    于是,简随云在转过方向后又一点点地靠近他,一直扬动着袍袖——

    写意如花。

    李空空也一点点地分析着她的动作,想看出什么眉目来。

    当简随云只离他有三尺时,不再前进,而是折向了另一个方向。

    李空空有些意外,见简随云似笑非笑间,那张面孔像是不染尘间事,似乎离他离得很远。而那青衣的身子的确是错过了他的右边,向他的后面而去。

    他立刻跟着回身,避免将后背交给对方,没有比一直用眼睛盯着对方来得更加安全的。但此时,简随云却留给了他后背,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心中诧异,李空空下意识地低头张望,见那挂坠还在自己腰间,于是呶呶嘴,“怎么,就这样结束了?”

    话未落,他感觉腰间一凉,紧接着是下身都在凉,吃了一惊,再低头看,自己的腰带竟然断了,整条外裤都在往下滑。

    出于本能,立刻双手去提腰带,却发现那只带子裂成了八段,无法再用,“等等!等等!你可千万别转过来!”

    即使他觉得简随云是个男子,也不愿让其看到他现在尴尬狼狈的模样。正想着怎么样才能再找到一截东西替代腰带时,一缕风当面拂来,抬眼间他发现那是一条蓝色布条。心念一转,这布条正好在此时能派上用场,于是,立刻接住去束好长裤。

    而接手的同时,他仍然小心护着手中物。

    简随云并没有打算转过身,飘来一语,“你,输了——”

    然后,她向祠堂外走去。

    李空空愕然,此言何意?手忙脚乱中再打开手心,哪里还有那件挂饰?于是明白了刚刚对方将地上蓝布在瞬间分成长条时,竟然来了个偷梁换柱。

    腰带断裂的瞬间,那块鸡血石便往地上坠去,但他已小心地接住,并且捏在了手中,可在系长带的瞬间,手指难免会翻动,而手中之物竟然就这么没了?

    不可思议!

    比挂在腰上被弄去,还让他无法相信!

    他并未看到对方是怎么弄过去的,甚至手里的触感都还没有完全的转变过来!

    一切发生得都太快!

    眼看简随云已出祠堂外,他扬声大喊:“喂,走之前,能不能留下你的名号?”

    简随云未停步,也似未听到他的问话,在风中携淡香而去——

    “哟?不回答?”李空空的眼珠子又一转,“走吧!走吧!李空空向来不欠别人的,今日你替我保全了几分面子,改日我少不得要还给你。”

    祠堂内似乎在简随云离去的瞬间,就恢复了先前破败不堪的陈旧气息。而他摇着头大摇大摆地走到供桌前,一屁股坐了上去。

    “亏得此人没去做贼,否则我不得改行?师父呀师父,你可别怪你徒弟我今日给你丢脸,我看就是你从地底下钻出来,也未必赢得过他!”

    说着话,他的手从怀里摸出一只果子来,“嗄嘣”咬下——

    “这小子倒真是不露锋芒,他是不愿招摇,才未在大街上就拆穿我?还是有意地顾了我的颜面?不管怎么说,今日若不是他手下留情,我李空空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在街上现场逮着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大江南北,这‘天下第一贼’的招牌也就会彻底砸了!”

    双眼转来转去中,似又想到了什么——

    “难道他真是那个人?怎么与那几个老家伙口中所说之人在性情上很有出入?难道是我当日偷听时没听清楚?”

    突然,就听到痛叫一声,他整个人从桌上又跳了下来——

    “妈的,竟然咬到了自己的手指头!”

    一阵春风吹进,祠堂内只有这个人的自言自语播散在空中——

    第五十六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二位客倌,里边请——”登高阶,入高槛,酒楼中立刻有人迎来。

    在简随云重新出现于人流中时,唐盈远远地看到她,几步从高阶上跃下,迎了上去——

    即使有满腹疑惑,唐盈却未多问,而她在简随云离开后也并未先行进入酒楼,一直门前等着。

    此时,与简随云一同跨入门槛,

    楼内,因是正是下午刚刚开店时分,食客较少,加之楼内又打理得亮堂清雅,她们一眼便能看到整座店内只有一张桌上坐着客人。

    并且,只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背对着她们,正一手执碗,大。而饮,背影间宽浑厚气,骨架紧实,举手间大开大合,极为潇洒,让人只觉是看到了他便似看到了莽莽沙漠、千里草原,胸襟也跟着开阔起来。

    此时,那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

    一张脸如钢骨打造,线条分明,眉目迥然,五官俊美且朗朗如日,看到她们先是一怔,接着一喜,哈哈一笑,“原来是你们?!”

    他笑得爽朗,样子就像他乡遇故知时的热情,“人生何处不相逢,两位,上次没有饮得痛快,这一次我们再来共饮如何?”

    说着已站了起来,对着她们一手举起了手中碗,一伸手臂做了请她们入座的姿势。

    旁边的伙计停了引步,察言观色,看看她们,又看了看那个男子。

    唐盈则看向简随云——

    简随云微微一笑,脚下并未停步,缓缓地走向了那个男子座前——

    唐盈突然想起当初第一次遇见这个人时,对方邀她们同饮,简随云随心而为,坦然应邀,并且说过一句话,“有酒为何不饮?”

    男子看着简随云落坐,眼睛灼亮:“好,痛快!店家,再添两双筷,几样好菜,再拿来只碗和杯子,记住,这位兄弟的碗要与在下的一样大!”

    店家应了一声,看唐盈也入了那桌,便退下去准备了。

    “那一夜追出湖畔后便再不见阁下的踪影,不曾想,今日却在这里遇上……”唐盈坐定后,看着对方笑了笑,

    “姑娘,那夜走得匆忙,未与二位话别,本已惋惜错失交臂,原来二位安然无恙,太好了,来,在下先自罚一碗,向二位赔礼了!”说罢他哈哈一笑,将碗中酒一饮而尽,满身豪迈。

    这时店家添了一只碗与杯来,碗放在了简随云面前,杯自然是在唐盈面前。

    这个人,难道仍以为简随云是男儿身?

    唐盈看着对方,开门见山:“卓也,你是关外草原之人?”

    男子正是当日在紫雁山湖畔一同饮酒的那个卓也。他闻言,看了看四周,略一停顿后,笑着说:“不瞒二位,在下的确来自关外。”

    “进关内做什么?”唐盈紧紧盯着对方的眼。

    “姑娘,我草原人家以游牧为生,自中原贵朝建立以来,我们便与关内通好,经常做些马匹牛羊的生意,在下的老本行便正是贩马,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个马贩子,每年都会往来中原一趟,这次刚刚做了笔生意,正欲游山玩水,正巧又遇上了二位,好!老天似知我心意,又让我卓也碰上了二位,再好不过!”

    “游山玩水?”唐盈眼神一闪。

    关外是蒙古人的天下,虽说当今蒙古的大势已远远不如从前,本族内也是几方分割,但草原上的人素来与中原之间有隔阂,加上以往历史中的争伐,每一个中原人都会对关外之人有些敏感。

    “姑娘,卓也的阿爸是草原人,但母亲却是中原女子,卓也虽生在科尔沁草原上,自幼受母亲教导,对中土文化极为向往,并立誓能遍尝中原美酒,看遍中原景色,这一口中原话也是母亲所教,不知说的准也不准?”

    “绝难听出阁下的口音中有关外之音。”唐盈应语,仍在分辨着对方的神情,这个人坦荡荡,大丈夫一般,举手投足间全无半点猬琐,不似在说假话。

    “二位,在下在中原来往十数年,中原人物也见过千千万万,却不曾见过二位这般神秀的人物,那夜一别颇是惋惜,来,今日再相逢,定要痛快一场!”卓也朗然为她们斟满了酒,又当先端起了自己的那一只碗。

    “神秀?”唐盈眼眯了眯,“阁下看起来也似那言不欺诈之人,怎么却说这种虚言?我身旁这位公子的确是少见之人,但小女子貌不出众,面黄无神,怎么也被阁下如此看重?”

    卓也呵呵一笑,他的牙很白,皮肤呈健康的古铜色,全身都是力与美的结合,却毫不显贲张暴突,如神工刀斧雕琢的岩石雕塑一般,并经历了岁月风沙的洗礼。

    “姑娘,一个人是否神秀,卓也看来,绝非看其外在皮相,胸怀、气度、包括姿态、眼神,都入得一流的人物,便是神秀之人!二位的胸怀卓也虽不甚了解,但气宇不俗,绝非那偷鸡盗犬之辈,而且在下与两位投缘的很,一见如故,我们草原上的人,相信自己的眼光!”

    “好一个相信自己的眼光!小女子敬你一杯!”唐盈举起杯子,停了停,“店家,碗!与他们一样大的碗!”

    刚才那个老伙计听到了,立刻应诺着过来,并且极有眼色地添了一坛酒。

    卓也一掌拍开坛上泥封,为她们斟上,“今日真是痛快,姑娘也是大性情的人,来,还有这位朋友,我们一起干!”

    他举起酒碗,简随云淡淡一笑,那只碗便如当日一般,在她手里似晶莹剔透的玲珑玉碗,悠扬如云袖轻过,满海碗的酒便被她饮入唇间——

    唐盈同样举起,大口灌入——

    卓也双目有神,痛快饮下——

    待碗中干净,卓也率性地用袖一擦下颔上的酒液,双目亮闪闪地看着她二人,“你们,从今便是我卓也的朋友!”

    唐盈怔了怔,这个人连她们的姓名都不知道,便说她们已是他的朋友?但这个人就如太阳神的儿子一般,是光明与磊落的精魂,让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豪爽与大气。

    “卓也,中原神秀的人物并不在少数。”这些日子她看到的那些人,何尝不都是极为出众的人物?

    “但能让在下一眼认定的人,不多!”卓也笑,又为她们斟上了酒,“卓也已拿你们当朋友,二位如果嫌我这个人太过粗莽,卓也倒也不勉强……”

    简随云淡淡一笑,未语。

    唐盈接过了酒坛,反为卓也斟满,“紫雁山中,阁下怎地离开湖畔后反倒不见踪影?只留下你的那些同伴——”

    卓也闻言,眼神突然变得悠远,“姑娘,他们后来怎样了?”

    “咦,你与他们同路,怎么还来问我们?”

    卓也手执酒碗,停在半空,似乎在思索,稍顷后,苦笑,“不瞒二位,在下追出湖畔后,暗中突然有人高喊‘七色花已被夺,快快来人’,惊动了湖外所有人,在下一看人多混乱,本欲速速拿下那厮,但脱脱花儿追上我,说会另有安排,打算以强弓埋伏,用你们中原人的话说,就是欲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那只雀,卓也一听,那等安排非大丈夫所为,是阴招,与他商讨后,话不投机,见他不欲改变主意,便独自离开,后续发生的事,我并不清楚……”

    “你那时就已离开?”

    “不错!走前本想寻得你们,只是林中幽密,也曾返回湖边,见你们已不在那里,暗中找了一圈也未寻到你与这位兄弟……”

    “为何要找我二人?”

    “姑娘,在下最是清楚我草原人的神射能力,若以包抄形势将中原的武人包在中间,就算有盖世绝学,也难以逃出他们的强弩箭阵,二位与在下投缘,自是不想让二位身涉险境!”

    “如果当时找到我们,你是否会言明你的那些同伴欲做之事?”

    “卓也虽与那脱脱花儿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我们同是草原人,自不会出卖自己的家人。我只能劝请两位离开——”

    “你可知你那些同伴却将我武林人杀伤无数?”

    当初,那个绿眼老者所率之人强弓飞箭,将中原武林人射了个满地开花,如果现在有其他武林人士在此,得知此人与那些人是一路的,定会将之围剿,绝不会放他活着离开。

    “姑娘,脱脱花儿也是奉命行事,手段虽然极不光明,却是为了完成任务。”

    唐盈自然明白为了七色花,施尽手段的人大有人在,那些中原武林人又光明到了哪里去?后面的表现更是为人所不耻。

    “为了七色花人人不惜手段,你既然去了,怎放弃了那绝佳的机会,就那样轻易离去?”

    “哈哈……七色花之于我卓也,并非必得之物,既已看到了奇花踪影,见识了传说中的奇物,得与不得,我卓也没有那种贪欲。”

    “那你为何去紫雁山?”

    “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

    “朋友所托。”

    “既受朋友之托,你便那样放弃了?”

    “大丈夫宁可战死,怎可暗箭伤人?就算要得奇花,我卓也也必正大光明地取之,但与脱脱花儿不相为谋,有他在,自可完成朋友之命,卓也离去,也不算辱没了朋友所托。”

    “你的朋友似乎来历不凡。”就算是草原上的人极为骁勇,但如果没有一定的势力,怎么能培养得出一批那样的神力射手?而且训练有素,来去都极为迅猛,如鹰一般。

    “他是我们草原上的英雄。”卓也露齿笑,眼里是一片赞叹。

    “与英雄做朋友的人又能差到哪里去?”这个人同样不可小觑。

    “卓也生性散漫,只喜欢无拘无束,游历天下做个自在的马贩子,哪里称得上英雄。”说到这里,卓也又倒一碗酒,仰头饮下,豪情迸现。

    英雄,往往背负了许多人的期望与责任,是不太好当。唐盈心中暗语后,又笑:“卓也,那个绿眼老头是你朋友的手下?”

    “脱脱花儿随了他许多年。”

    “那老头叫脱脱花儿?看来应该是你朋友最得力的助手。”

    “也许是,脱脱花儿的威望很高。”卓也摸着下巴。

    威望?什么样的人能在草原上谈得上威望二字?草原人崇尚力量与威猛,信奉勇者,不比中原人的孔孟之道。

    此时,先前那个老伙计端了菜上来,一看菜式便是这里的招牌菜,价值不菲。

    “店家,听闻洛阳每年四月中旬便有牡丹花会,不知当真于否?”唐盈温文一笑,询问着。

    “当真当真,几位客倌一看便是外来客,这时节来俺们洛阳可是来对了,洛阳牡丹甲天下,家家户户都会种那么几株,每年由官家举办的花会啥品种都有,读书人都会跑去,赋诗写词,还有那各家儿女、名门的千金也会去,许多才子佳人的故事就在那儿发生哩……”

    老伙计一边点头,一边兴奋地说着,末了反问他们,“客倌,你们莫不是为了花会而来?”

    唐盈笑笑,“路过,自然要看看,毕竟牡丹花是艳冠群芳的一品花卉。”

    “那你们这次可更是来对了。”老伙计一边说,一边神秘地眨眨眼,看了看简随云,又看了看那个男子。

    “此话怎讲?”

    “客倌,往年的花会都是由官府衙门举办的,可今年这天也奇怪,前几日突下暴雨,竟然一连降了七日,把俺们这附近几百里方圆都浇了个彻彻底底,多少年没出过这种天气,直把那各处的牡丹淋了个花残调谢,你们说奇是不奇?春天还没过,这雨下得就和刀子似的……”老伙计叹着气。

    原来那场暴雨一连下了七日?“墨柳山庄”离此不远,暴雨的覆盖面积之广,确实反常!毕竟未到盛夏雨季时。

    “店家,这牡丹既然已被浇残,你为何却说我们来对了?”

    “那个……呵呵,小的话也有所不周,其实对姑娘来说也并不算什么好消息,但对这二位朋友嘛……”老伙计呕了呕嘴,似乎有些后悔在唐盈面前说这件事。

    “店家,哪有话说了一半便不说的道理?”

    “这个……小的说了姑娘别生气,女儿家们听了这样的消息许是不开心滴!这么说吧,那场暴雨过后,除了盆栽的花被搬回了室内,整个洛阳城的牡丹没几户存得住,全被打落了,可是周园不同,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周家满园的牡丹没有一株受损,而且花品齐全,听说还有一株百岁的极品牡丹,这不,周家好像前两年就说要办次花展,今年遇上这事,官家没辄了,便下了通告,把花会搬到了周园……”

    “周园?”

    “周家是洛阳的名门望族,祖上有做过官的,但最近几代不知从哪位老爷子开始突然转学武艺,成了俺们这里的武林世家,有名得很,好像在武林中也颇有名气。”

    “是龙虎刀周田远家?”唐盈搜索着记忆中居在洛阳的武林人。

    “正是正是,看来姑娘也听说过周老爷,俺们可不敢直呼其名。”

    唐盈奇怪,那周田远在江湖是有些名气,但又不算特别有名,似乎常年经商,与江湖走得并不太近,原来周家还喜欢举办花会?

    “那周园的花展与官家所办又有何不同?”一旁的卓也问道。

    “客官,这周园今年的花展确实不一般,说是花会的前三天,全洛阳城的老百姓都能入周园看看那里面的各色牡丹,但三日一过,便会封了园子,剩下的日子要办一个选仙大会——

    “选仙大会?”

    “俺们初听时也奇怪,周园说是要评什么牡丹花仙,遍撒了帖子,请了各方的青年才俊,一同赏花,一同评出第一届的牡丹花仙。”

    “看个花还有这等讲究?”

    “姑娘,你以为是评花吗?”老伙计又眨了眨眼,看看四周与窗外的人流,“选仙大会要选的花可不是那一般的牡丹花,而是美人花!”

    “美人花?!”

    “那是,听说有数不尽的美女,在牡丹台上——尽显才艺,由所有的看官们共同推出色艺最佳的美人,那就是今年的牡丹花仙!”

    “喔?赏花还赏人?”唐盈看了看简随云,又看看卓也,“那不就形同于皇宫选秀?”

    “可不是,但男人们喜欢——”老伙计也瞅着简随云和卓也,暖昧地笑。

    “这么说来倒是有趣,洛阳城的男人岂不是全会涌了去?”

    “客官,这周家只让年满十六岁到三十五岁的男人去,俺这把年纪了,怕是没眼福了——”

    “还有这等奇怪的规矩?”唐盈蹙眉。

    “哎——不但必须是年轻男子,还必须面目周正,看起来一表人才的才行,像俺这种侍候别人、惯于跑前跑后的下等人,就算再年轻个二十来岁,恐怕也入不了周家的门,一定要是那些什么……什么来着?对了,就是看起来像这二位客官一样的,肯定能进得去。”

    “你不是说周家发了帖子吗?”

    “是发了帖子,而且是发给各处的名门望族,听说,武林中的年轻侠士也来了不少,有帖子的都是贵客,能坐入贵宾席,那没帖子的入门就有点困难了,要让周园把门的管家看得上眼才有可能进得去,要不,小的咋说这两位公子一定能进去呢,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牡丹花会几时开园?”唐盈一手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店内此时也陆续涌进了一些食客。

    “四日后,正式开园——”

    “下去吧——”唐盈取出锭碎银置于桌面,向他推去。

    老伙计一看,双目发光,喜滋滋地取过,“谢谢姑娘,说实话,如果姑娘也想看看那选仙大会,不如女扮男装,扮成这两位公子的随从,照样入得了里面。”

    他放低声音,悄悄耳语,还看着四周,生怕被旁人听了去。唐盈好笑,这就是银子的魔力,连主意也给他们出了。

    待老伙计离去,她看着简随云,“洛阳的牡丹非它处可比,我们去看看可好看可好?”

    “随意——”简随云微微一笑。

    旁边的卓也盯着简随云的笑,眼里滑过极亮的色彩,“兄弟是雅中之雅,秀中之秀,那伙计也算明眼人,来,我们再干一碗,为了四日后的牡丹花会,就多留几日!”

    看来,他也要参加!

    唐盈盯着卓也,中原男儿少有这等气势的,除了气势,他的俊美也算难得,这样的人一入周园,便会引来无数目光。

    窗外,天色渐黑——

    酒楼内掌了灯火,食客一拨拨涌进——

    腹中已饱,唐盈正在想着怎么样与卓也道别时,门外进来几人,个个衣着光鲜,即使是仆人也是上等的绫罗绸缎。

    其中,那位主人打扮的进来后,一眼看到窗前坐着的简随云三人,怔了怔,随即眼神一亮,脚下转了方向,冲他们走了过去——

    唐盈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那个人,心中意外。

    第五十七章 洛阳水席

    现在的洛阳,什么最少?

    空闲的客栈厢房最少!

    那什么最多?

    年少风流的男子最多!

    放眼满街,会让任何一个女子眼前一亮,只见人流中,面目周正的男人突然多了起来,而且多了很多!

    无论是面白无须者,还是稍有胡疵者,个个走路文雅,风度翩翩,就连那携了刀剑的也显得步履缓然,少了许多风风火火的大步流星,而且从头到脚都做了一番修饰,包括那洗得泛了白的旧布长袍裹身的穷书生,也看得出是经过了特别的梳妆——

    男人的好风度,往往是因为女人的注目。

    周围楼窗中、房檐下、还有沿街的角门里,到处都是女人在探着身子,凑在一起瞟着街上指指点点,那大胆的婆子甚至站出了门外三五成群地笑着,而那小家碧玉则躲于门后,偷偷观瞧,欲看还羞——

    好看的男人多了,也是一道风景,专给女人提供的风景。

    “有这般多女儿家盯着,难怪那些男人的胸膛也挺得格外得高。”唐盈笑了笑,深入城中后,才领略到到这种别样有趣的画面。

    “再过几日,等花会的正式日子一到,这里的年轻男子怕不挤塞了洛阳城?”

    一道娇笑声响起,是发自一个着锦绣罗衫的女子口中,她艳丽娇妍,身段妖娆,行在简随云与唐盈身边,反让那些男子或有意或无意地看着这里——

    “水姑娘,多谢你的款待。”唐盈冲着这个女子抱了抱拳。

    昨夜,她与简随云高床软枕,住得舒适,全因这个女子极尽地主之宜的招待,不但请她们回府上安排了上等的厢房,并且在今日引领着她们出府尽赏洛阳城内的风光。

    而这个女子是谁?

    姓水名湘泠。

    水湘泠又是谁?

    本已在记忆中将这个女子抛到了脑后,但她在看到对方时,极好的记忆力让她想起了对方是谁,并且第一刻忆起这女子曾说过,自己是洛阳人。

    记得那时的车上,蓬顶被砸了一个大洞,她生平第一次乘坐那样从顶部呼呼灌风的马车,也是第一次看着二哥与简随云同时坐在自己面前,赏心悦目的同时,心生暇想——

    “姑娘太客气了,若不是姑娘当日援手,哪里有现在的湘泠?亏得昨日送几位朋友出城,回时路过逢春酒楼念起了那里的酒菜极有味道,想进去歇歇腿脚,否则,湘泠便要与两位恩人错过了。”

    在“逢春酒楼”领着一群华仆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女子!

    出场那一刻,此女举止投足间并非大家小姐娇贵柔弱的感觉,而是一家之主、男人一样的气势,显得极有派头。身边的家仆,个个绫罗,单看那行头,也不是普通人家,不是有财便是有势。

    “水小姐客气了,若非遇上你,我们或许也找不到像样的客栈投宿。”唐盈再笑。

    水湘泠在见到她们后便一口一个恩人,盛情邀请她们回自己的府上。当时小二在旁边说道,整座洛阳城因为此次花会的特别,几乎所有的客栈都暴满,住满了各处行来的青年男子,欲寻客栈,极是不易。

    于是,她们住进了水府。

    因为简随云不反对这个女子的邀请,她也不会反对。

    就是不知那个卓也可曾顺利找到住处?那男子见到水湘泠出现后,留下一句话,“两位朋友,这位姑娘是请两位回府去,卓也不便随之同往,花会上再会!”

    接着豪爽离开,去得酒脱,背影旷达。

    “姑娘,洛阳内外风景名胜极多,若你与这位公子无要事在身,不防多住些日子,也好让湘泠尽些地主之宜。”

    水湘泠眼如春水,莹莹流转间又望向旁边的简随云,“如果牡丹花会上,简公子这样的人儿能去捧场,怕不折煞许多自诩倜傥的男儿?”

    简随云淡淡望着前方,闻言不为所动,明净的皮肤上仿佛有流云的倒影,青衣翩然,将街道两旁的女人的视线都引了过来,以致那些原本被注目的男子们也跟着看向这里——

    于是,便有无数男女老少都在看着简随云——

    唐盈明白她从不多语,笑着接过了话,“像水小姐这样的人,若去参加那选仙大会,那牡丹花仙还能做别二人选?”

    “姑娘取笑了,周园的这次牡丹大会不同凡响,据说周家千金周浅然周小姐也会参与这次选会,她是我们洛阳城闻名在外的色艺双绝的美人,我这般空有相貌却无才艺的女人,想是不用想的,不过——”

    她顿了顿,眼睛盯着前方,仍然笑着,“不过,若是才艺中有比试哪一位赚银子赚得更多这一项,那湘泠倒是堪可去参选一番。”

    赚银子?

    美人的才艺比试中,不可能有这一项。

    自古女子不宜抛头露面,养家糊口、赚取钱财向来都是男人的贵任,就算是穷人家的妇人贴补家用,也仅多是做些绣活,但那赚不了几分银子,这个女子却如是说,那她在赚钱的能力上是颇为自信了?

    想起那整座水府似乎只有水湘泠这一个主人,用她自己的话讲,父母早亡,留下一座大宅和几处家业由她一个女儿家独自打理着,勉强支撑家业。

    但那座宅院很大,五进五出,既有洛阳传统府邸的恢宏,又有当世家道鼎盛的荣华,单从院落的打理,仆从的穿着,便能看出那个宅子绝不是家道中落!一个年轻女子能将家业支撑到那种境地,可见其能力之一斑。

    “周田远倒也有趣,竟然办这么一个大会。”

    “也许是周家的噱头,是为了将花会办得更有吸引力才这样为之。”水湘泠的眼仍然盯着前方,脸上的笑炫人眼目。

    不知怎么的,唐盈却觉得这个女子地笑,并未到达眼底。

    正在此时,旁边胡同中拐出几人,走路极为张狂,当前一人将走在旁边的水湘泠撞了个趔趄。

    “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原来这洛阳城真有这般美人,几位兄弟,看来我们这番来对了。”那个人先是有些恼怒,待看到水湘泠的脸时,突然转怒为喜,拈着颊边的一颗黄豆大小的痣,虐笑着。

    “郝兄所言不差,这洛阳大街上都有这般标致的人儿,可见那花会的佳人定也是倾国倾城!”旁边几位也凑趣着,一齐盯着水湘泠,眼神不一,有赞赏的,也有痴怔的,还有一两位则在眼底闪烁着不明的意味。

    尤其为首那位,虽然长相颇为俊美,但眼神游离,脸上长了一簇毛的痣更是让此人显得有些浮滑,他挑着眼打量着水湘泠,“姑娘,你是哪家府上的?”

    水湘泠低下了头,向后一退,便到了唐盈身后。

    “喔?姑娘是害羞了?”对方看到美人躲在了另一个女子身后,定眼一看唐盈,“啧,这一位姑娘嘛……”

    他转回头看了看身后几位,“这一位,不敢恭维了!”

    引得其他几人笑了起来,“郝兄,哪有那么多美人?这姑娘背着双钩,许是江湖同道,咱们走吧,听说柳家堡的四公子也到了洛阳,咱们去拜会一下!”

    那人冷笑一声,甩了甩袖子,“柳家堡算得上什么?今日小爷去是给他们面子,不是去拜会,而是去让他们认认我这位未来的华山掌门!”

    说着,他有意地看了看唐盈身后的水湘泠,脖子挺得很直。那样子,似乎是要说给这位美人听,他是有身份的江湖名流。

    “是,是,郝兄说得对,那柳家几位公子与咱们是同辈份的,江湖人却将他们传得那般神气,许是他们长得奇美了些,身手上的造诣未必真有传言中那般火候!”

    “这话说得不错!紫雁山一事若非被我那老爹给我下了禁足令,哪里轮得到他柳家出风头?”那人眼睛放在了天上,率着其他几人便欲离去,但一众人走出有五六步后,那人又倒退着回来,直走到简随云身去,挡住了去路。

    “小子,你是要参加选仙大会的?”

    唐盈因不欲多生枝节,对此人的调笑忍耐于心,但没想到他们又返了回来,而且盯着简随云问出了这种话,眼已经眯了起来。

    简随云波澜不惊,任对方极其不善地打量着,淡淡回视着,不语。

    “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唐盈的眉挑了起来,冷冷而言。

    但那个人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话,盯着简随云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不知怎么的,简随云淡如清风的目光竟让他心中一跳,浑身倍感压力。

    一个连半字都未吐出口的人,竟然带给他如此的感觉,怎么回事?

    “郝兄,这一位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书生,在意他做甚?”一旁的人也打量简随云,但个个眼里现出几分迷惑,嘴上却是这么说着。

    “我们走——”那人压住心头的跳动,“小子,小爷是华山派郝青松,记住了,那等大会你这样没有身份的人物最好莫去,否则到时丢了面子,可别被怪小爷没警告过你。”

    说罢,又冷视了唐盈一眼,转身而去——

    “他就是现任华山派掌门郝三通的独子?”水湘泠此时站了出来,望着远去的人。

    她倒是极为精明的,知道躲在更强的人身后取得保护,唐盈暗语,口里笑着回答,“水小姐也听过这号人物?郝青松身后的那几人也是一些名门正派的公子哥儿。”

    “学过几年武,自也听过不少江湖轶事,没想到华山派的弟子竟是这般浮夸的人物。”

    “英雄的儿子,不一定就是英雄,他们的老子们也算武林翘楚,但这儿子辈的却是资质不佳,非但武学上没有什么大火候,名门公子哥的劣习气倒是学了个十足十。”

    “怪不得他们如此嚣张了,若非背着名门正派的称号,他们还不在光天化日里做出强抢民女的事来?看来,这名门正派的后代,人才青黄不接了。”

    水湘泠与唐盈一搭一唱,彼此互视一眼,相对而笑。

    “那等跳梁小丑管他做甚,我们走吧——”

    “好,我们去前边的望远酒楼怎样?那里有我们洛阳最为出名的水席。

    “水席?”

    “待到了那里,姑娘与公子就明白何谓流水席了。”

    枣红的八仙桌面上,店家端上来第一道菜——

    是一盅白色的汤!

    颜色清新亮丽,当中的一朵“牡丹花”极为炫烂!

    看到牡丹,便如看到洛阳,而牡丹花的四周,则是细细的丝条浮在汤内,白嫩而半透明,看起来极为开胃。

    “这是我们这里最为著名的‘牡丹燕菜’,简公子,来尝尝——”水湘泠笑盈盈用新筷为简随云夹食了一筷放于味碟中。

    简随云微微一笑,举著,缓缓而食——

    唐盈也夹起一筷那“牡丹”周围的丝条,喂进嘴中,但觉鲜脆爽口,嚼了几嚼后,有些诧异地说,“是萝卜?”

    “呵呵,姑娘好舌功,但这萝卜可大有来头,而且这汤内也极有讲究,关于这道菜,可是有名堂的,与唐时的女皇武则天有莫大的关系。”

    “喔?说来听听。”

    “相传,唐朝武氏执政时,洛阳一块普通的菜地里,竟然在某年长出一个几十斤的萝卜,足足有萝筐那般大。”

    “竟有那般大的萝卜?”

    “是,当地百姓直呼奇异,家家互为传告,争相去看,而当的官员就把它作为贡品献入皇宫。武皇一见,心中大悦,认为这是上天对她政绩的褒奖,预示着周朝的千秋万岁,于是命御厨用它作一道菜。可萝卜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以它为主的菜肴更不是什么特殊美味,御厨犯了愁,如果做不出美味,怎么敢呈给女皇?于是百般思索,决定将其和宫中的山珍同煮。

    没想到,与萝卜同煮的山珍武皇吃后,觉得味道极鲜,几乎可与燕窝相媲美,而且更加清爽,便赐名“燕菜”。从此,一道以萝卜丝加山珍海味的菜肴就上了宫中的御菜单,成为招待贵宾的佳品。”

    “与燕窝相媲美?”唐盈再度仔细盯着那道菜?br /gt;

    简随云第2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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