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鬼蛊师 孤独的小孩第1部分阅读
剑鬼蛊师孤独的小孩 作者:肉书屋
剑鬼蛊师 孤独的小孩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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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归于尽
2318年,国总统正在熬夜查看最近国内发生的大事,并由此为营造一个光辉的政治形象而努力撰写着演讲稿……作为他三日后的发言。
夜色如墨浓重,黑沉沉地压下来,树叶因为夜风的吹拂簌簌地响,给寂静的空间增加了一抹肃杀的气息。
有一种未知的感觉在空气里缓缓酝酿着。
凌晨一时,一道极淡的影子贴着屋顶极速地滑行,仿佛一阵微风拂过,没给任何人造成惊扰。
同样的,窗外有爬行动物伏在地面蠕动的沙沙声响……碾着落叶,却因为越来越犀利的风声而遮掩了,好似只是大自然再普通不过的规律一般。
总统居住的地方要穿过许多条布满红外线。每隔五米就有守卫把守的走廊,再经过若干道机械操纵的自动门,才能到达。
两缕微弱的杀气从不同方向悄无声息地窜入,一个沿着高处,一个隐于地面,就像清风刮过烟尘,动作极其细小。
然后,杀气停在总统房门之外。
一阵轻微的马蚤动后,许多细细碎碎的声音从地下钻出,跟着就有好些黑色的细小的生物扒搔着它们的长足,从门缝爬进房间,运用它们敏捷无比的身手,飞快地朝办公中的总统移动。
与此同时,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里,微微晃动着一点白光。
黑色的虫子们距离总统越来越近了……天花板角落的暗门被人无声无息地拉开,杀气突然集中在一点!
一道漆黑的身影从上方直垂而下,有一点寒芒汇聚,跟着,就到了总统的眼前。
锋利的光映在总统惊恐的眼里,他想要躲避,可是,来者速度太快了……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所有的挣扎便都被扼杀在喉管之中。同一时刻,黑色小虫终于来到总统的脚边,在他体会到被人划破咽喉的快感时,他看到了自己喷薄而出的鲜血,也感受到,攀爬于自己腿上那无数小口噬咬的剧烈疼痛。
总统的死状很凄惨,才不过几秒钟时间,他已然通身发黑、五官浮肿,再看不出本来的面貌。尤其双手双足,更是没有一寸完好肌肤,裂开无数血口,流出的血液,也是黑沉沉的颜色。
他死局已定,可那收割了他生命的寒光却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此刻才能看清,这位冷酷的死神一身黑衣,手持长剑,剑上冷光流转,一滴殷红的血顺着剑尖滴落,显得有些冶艳。
在虫毒还未蔓延到总统喉部时,剑割断了总统的喉管,然而在长剑刚刚从总统喉管挪开,总统的全身已被剧毒侵袭。
总统的生命,究竟算是断喉者拿去了,还是归功于毒血攻心?
也说不清是谁快谁慢,黑衣男人长剑利落刺出,另一角落亦射出几点或青或黑的坚硬物事,极速而来。长剑几下斩断飞来的物事,尸体跌落地上一看,才知这是几条身具金色纹路的小蛇,被掷出来做了暗器使用了。
黑衣男人面无表情,他足尖一点,飞身纵往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剑光如电直刺过去,而那处竟也倏然现出个戴着面具的红衣人影,拧着身子躲开那剑,白皙手指握着个紫黑的蝎子,就朝黑衣男人身上按去。看起来触目惊心的。
距离太近,黑衣男人的胸膛简直像是送上门一般,长剑也被让过,似乎无法变招,可他也不是什么庸手,只见他手腕用力一抖,便听见他右手臂骨一阵碎裂声响,刹那间竟变得松软无比,硬是回转过来刺进红衣面具人影的心口!
接着两人同时松开,黑衣男人的剑脱了手,红衣面具人影也放开蝎子任其趴在黑衣男人身上……再齐齐向后栽倒下去。
静谧的空间里,两人的鼻息先是急促了阵子,又很快平缓下来。
良久,才有人缓缓开口。
“这样的身手,你是兵部的首座吧……”其中一人面具早被他的对手一剑劈开,露出清俊的容颜来,居然是文质彬彬的青年样子,此时说话却有些无力,他被伤到了要害,失血过多,已然是没救了。
另一人倒没有遮遮掩掩,是一副冷峻的样貌,他在长剑刺进青年心脏的时候,也被那青年释放的蝎子咬伤,身中剧毒。
在濒临死亡的现在,他难得地应了一声:“嗯,你是毒部首座。”在目前的黑暗世界,能与自己拼到两败俱伤的,也只有这个人。
“我们好像被组织出卖了。”毒部首座轻声笑了笑,语气里是一派轻松。
“是。”兵部首座说话简洁,“你我都知道。”
“对啊,我们都知道,早晚有一天,组织会把我们除掉的。能跟兵部的首座同归于尽……真是我的荣幸啊。”毒部首座喃喃自语着,“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我想要研究的毒物了,所以我不想活下去……你呢,兵部的首座?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不存在这种烦恼才对。”
“剑术到了极限。”兵部首座这样说道。
毒部首座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是了,像兵部首座这样对外界没有任何看法只对自身实力执着的人,当自身的潜力被开发到极致,再也无法进步的时候,就无法再忍受这样庸碌活着了吧。
“说得也对……我说,除了剑术你没别的爱好了?”
等了许久,一直没人回话,毒部首座反应过来,低声笑道:“也是时候毒发了……”他一仰头四肢摊平了,“我也该去地狱逛逛了。”
随即,再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暗夜总部——
面向窗外的男人安静地看着窗外的月色,平淡地问道:“结果出来了吗?”
“是的,首领。”说话的人单膝点地,正是这个组织中“死部”——身体里埋藏着微型炸弹,以卧底身份渗入这个世界各个阶层的部门中排名01号、被称之为“首座”的独狼。他刚确认了一个任务的成功和两名杀手的死亡,如今,正是回来汇报情况的。
“尸体呢?”男人再问。
“已经处理掉了。”独狼回答。用毒部特有的腐尸水将彻底化掉尸体,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很好,你下去吧。”那位“首领”并没有转身,只挥挥手,让独狼离开。
独狼敏感地从“首领”口里听出一丝惋惜,但他没有驻足,飞快地站起身退下了。
独狼知道为什么这个执掌了世界第一杀手组织的男人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因为刚才死的两名杀手不是别人,而是“暗夜”中兵部和毒部的首座,虽然侧重点不同,可他们的实力凌驾于所有杀手之上,一旦死亡,给“暗夜”带来的损失是难以估量的。
可这两个人的死亡,却是“首领”一手策划。
“暗夜”是个杀手组织,盘踞于地下世界已经三百多年,而杀手组织若要成功地运转下去,就必须确保每一个杀手都在控制之内……就必须有一些手段能够拿捏住他们,让他们不能背叛。
杀手也是人,也会有弱点和欲望,有的是因为感情有的是因为利益,最不济也能被其他实力相当之人掣肘,都是能够操控的。
然而,在这一批四个部门的杀手中,出现了两个怪物。
一般来说,每个部门的前五号杀手,剩下四名都是为了牵制首座而存在的,可是当首座的实力过于强悍,导致二号至五号杀手无法确定胜利时,他就成了这个组织的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对组织造成威胁。更何况,现在的炸弹,居然有了两个。
因此,即使会因此失去两名任务完成率百分之百的顶尖杀手,也一定要保证组织的权威不可侵犯。毕竟,杀手的候补源源不断……是永远不会稀缺的资源。
而成功率最大且没有后患的做法就是,让两只怪物互相残杀,就算最后只有一个死去,那么余下那个,也不会再有抵抗组织的能力——会被卧底在目标身边的死部成员彻底抹除。
要让兵部和毒部的首座在彼此并不知晓的情况下执行同一个任务而不引起两人疑心,“首领”至少精心准备了两年之久,这两年,他让隐藏在国参议员之间的死部成员们选择了一个下任总统竞争力最高的,尽力抹去他曾经存在的可能引起竞选失败的污点,为其拉选票找赞助,当然也暗地里为他除去了一些竞争对手,终于在今年将他推上了参议员的宝座,而不出意外的,就有许多落选者或者竞选过程中树立的敌人,向“暗夜”发来了各种各样的任务请求,而正因为有这类请求的雇主太多,所以不止“暗夜”,更有许多其他杀手组织得到委托……“为了保有在业界的名望,要派出首座级别的杀手执行任务”,这一点理由,就再没有任何值得疑虑的了。
之后,不过半个小时而已,死部首座带回消息——毒部首座与兵部首座同归于尽。
转世重生
一片温热的水淹没了他的头颈,他就这般虚虚浮浮地飘在这水里,通身暖融融的懒得动弹,腹部好像插了根管子,不知连接到什么地方,倒把他固定住了,没有被水冲得乱跑。
这里没有光,是个非常静谧的空间,安静到,他能听到一记一记强劲有力的心脏搏动声……从他身侧传来。
不是自己的,而是属于另一个人,就在自己的附近。
可是他无法睁眼,便不知道那人是谁,只觉得,在这温暖的水里,他本是孤单之极,却在发现身旁那人的存在后而渐渐安定下来……不是一个人,就不会感到寂寞。只是因为水流堵住眼耳口鼻的缘故,没办法跟他交流,倒真是可惜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无从察觉自己发生了怎么样的变化,只觉着身边那人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慢慢地如同在耳边鼓动,却并未惊骇到自己,反而越发感到放心……在这段日子里,虽然不能说不能动,可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安宁,让他想着,即使要一直这样下去,那也没有什么妨碍。
可终于到头了,未曾算计过的某个日子,一直安静的水流居然起了浪,翻涌着形成极大的漩涡,带来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要把他生拉活拽到另一个地方去。他身旁那人也一样,比他更快地被冲了走,而他在听不到那人安稳心跳的同时,也突然失了力气,任凭水流拖离。
随后而来的,是闯进鼻翼的冰冷空气,以及刺目的光亮。他努力呼吸着,想要睁眼,眼皮却是无力的,张开口,发出的居然是嘹亮的哭声。
他愣了。
有柔软的布擦干他身上残留的水渍,身体也被包裹到什么厚厚的东西里,让他手脚都不能自如活动,他保持着闭眼的状态,只觉得一阵疲乏,很快,就陷入了昏沉的梦境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想起了自己是谁。
自幼小时便呆在放置了毒物的地下室,没有食物,也没有清水,他只能在尽力躲避毒物的前提下,再猎取血肉充足的那些填饱肚子,孤独地等待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从最开始的毒性极弱的蛇类,到后来的眼镜蛇王,从一些普通的毒虫,到最后剧毒的蝎子蜘蛛,他无一个没有品尝。从最初只有几个毒物趴在地上,到后来被数百只毒物围绕,他到底还是活下来了。
一百天后,他被获准成为毒部的后备人员,学习蛊毒之术,然后通过不停地挑战与争夺,在二十岁那一年,代号变为01,他爬上了毒部首座之位。
不再如同之前那般浑浑噩噩,他是“暗夜”杀手组织中毒部的首座,杀人无数,被组织出卖后与兵部首座同归于尽,一个原本应该下地狱的人。
现在的状况,他该是投胎转世了罢……之前种种,皆是在母体之中,而身边那安稳的心跳声,大概,是他的双胞兄弟。
回想至此,他的心里突然升起奇异的感觉。
原本孑然一身的他,居然有了个双胞的兄弟……且不说父母如何,在母体中相依相伴的几百个日夜,就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两人一般,仿佛融为一体。
做足了准备,他睁开眼,向自己身侧看去。
恢复了记忆的他,便也有了属于毒部首座的敏锐机智,他早感觉到,在他身边还睡着另一个生命,他无比熟悉的生命。
被重重锦布包裹的小小躯体,在他看来却如同被什么巨大的东西挡住,视线无法投入。他伸出手用力抓合一下,发现这嫩生生的胳膊完全无法承担爬行所需要的力量……他根本无法去看他想看到的那个人。无奈地放弃,他安心地等待着,等待着躯体渐渐成长的那天。
北阙王朝皇姓“第五”,凡得了认可的皇族成员皆以玉为名。当朝天子第五圭,有两个弟弟,一名第五璿,为晋北王爷;一名第五玦,为晋南王爷。
一旬以前,晋南王爷正妃产子,生下一对双胞兄弟,都是玉雪可爱,让人爱不释手。只不过在产期之前落地,身体有些虚弱,还需要多些时日调养,晋南王妃也是元气大伤,好些日子无法动身,徘徊于生死之间。王爷夫妻情深,只在二子出生之际看了一看,其余时日全交给婆子仆妇们照管,自己则守在王妃床边,不忍稍离。
又过得几天,王妃醒来,调养数日后总算下得了床,才急不可待地要她家夫君领了去看孩子。
两个小王爷的厢房在另一头,被丫鬟们放在一张宽大且精致雕花的床上,正睡得香甜。
王爷扶着王妃,慢慢地跨进了门。
王妃是个看起来约莫三十的美妇,穿着的是自家夫君猎来的上好紫貂皮,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身子很弱。
“抱蔓,你身子还未大好,小心些。”王爷温声说道,然后示意仆妇掀起帘子,又盯着自家妻子跨过门槛,生怕她跌了去。
“王爷不必担忧臣妾。”王妃的笑容柔美,“苦等十五年,总算盼来两个孩儿,臣妾想快点看看他们。”
“好。”王爷冲妻子微笑,慢慢把她扶到床边。
王妃看着她千辛万苦生出的两个孩子,眼眶倏然便红了。
“柳儿,这两个孩子哪个大哪个小?”王爷安慰地拍拍妻子的手背,转过头看着旁边垂头待命的丫鬟——算是府里的大丫鬟,名为“青柳”,与另一个丫鬟“飞红”,都是王妃贴身信任的人,王妃产后体弱,飞红留下照顾,青柳就被安排过来照看两个孩子了。
“穿金边牡丹襁褓的是世子殿下,另一位襁褓上绣金菊的是小王爷。”青柳恭顺答道。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王爷挥挥手,仆妇丫鬟们便一齐退下,青柳小心地带上门,不多时脚步就远了。
“阿玦,他们真可爱。”王妃,或者说琴抱蔓看向自己的丈夫,唤出只有两人独处时才会呼唤的亲昵称呼。
“是的,很可爱。”王爷,第五玦带了些宠溺地看向妻子,“抱蔓,我觉得很幸福,谢谢你。”踌躇一下,“还有对不起,嫁给我要在外人面前端出姿态……你很累吧。”原本是性子极为爽朗的女子,却要束手束脚拿着架子做人。
“别说这些个客气话,我们夫妻一起走过这些年,何尝这么生分过?”琴抱蔓嗔怪地白了自家相公一眼,“既然嫁了你,当然就该接受你的一切,是我自己愿意的。”她说着轻轻推开第五玦的搀扶,慢慢坐在床沿,将其中一个孩子抱了起来,“再说了,你是王爷,有身份的人,我自然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你的脸。再说了,我是你的妻子,与你携手之人,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伸出手轻触了触孩子的脸蛋儿,口气里满含初为人母的喜悦,“你看我们的孩儿生得多可爱,就跟刚蒸好的白面馒头似的。”
第五玦先是为自家妻子的话感动了一阵,旋即又因为听到妻子的比喻而忍不住笑出声来:“抱蔓这些年一点也没变。”虽说在王府呆了十几年,是个表现得雍容大方的晋南王妃,却还能看出当年江湖上猎猎紫衫的飒爽英气,脾性也没什么改变,让人惊艳,亦让他倾心不已。
“好了好了,快来看看我们的儿子。”两人独处,琴抱蔓一下子放开来,口中招呼着,“笑了笑了,真是太可爱了!”
第五玦笑着走过去,凑近了一看,脸蛋跟雪团儿似的,嘴角咧开笑得灿烂,一双乌木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小手虚空抓啊抓的,塞个指头进去立刻就捏紧了不放,果然是稚趣可爱。
爱不释手地抱着看了一阵,琴抱蔓把孩子递给第五玦,自己则抱起了另一个,也想依样逗弄,可看了一会,却有些惊慌了:“阿玦阿玦你快来看看,这孩子怎么总也不睁眼睛啊?”
第五玦靠过去一看,笑道:“别大惊小怪的吓到孩子,我们的小世子只是还没睡醒,瞧瞧,好梦正酣呢!”
“是这样啊……吓死我了。”琴抱蔓长吁一口气,“我还以为这孩子有什么问题。”
“你呀,真是杞人忧天。”第五玦腾出一手点了点妻子的额,“御医不是早就看过,这两个孩子虽然因为早产有些先天不足,但身体还是健康得很,只要给他们好好调养,便与正常人无异。”
“说得也是。”琴抱蔓也笑了,“我们的孩子,我们不疼谁疼?”
夫妻两个又看一阵笑一阵,才将孩子们重新放到床上离开,临走时吩咐青柳继续照顾着,而青柳估摸着两个小主子是肚饿的时候了,也赶紧往膳堂端那炖煮许久的燕窝去了。
在房门合上的刹那,原先冲着王爷夫妻两人笑嘻嘻的幼儿已经没了什么动静,而似是沉睡中的那个倏地睁开眼,那眼珠墨如点漆,眸光冷彻,竟全然不像个初生的。
脱开襁褓
我爬、我爬、我爬爬爬……
时光一晃就是半年过去,正是盛夏时分,王府里的丫鬟婆子担心两个小王爷被捂坏了,就只给两人套了红艳艳的肚兜,还是全靠上边绣的花样分辨,一个牡丹一个金菊,端得是富贵袭人。
两个小王爷睡着的床换了玉雕的,其中一个懒懒地在边上打了个滚儿反过身来,就手足并用地朝他身边那位爬了过去,等到爬到了,嫩藕一样的手臂对着床板这么一撑,就一个屁股墩儿盘腿坐下来,双手托着腮帮子,看着自家兄弟两眼一瞬不瞬的。
青柳穿着水绿色的缎子长裙,跟另一个脑袋上顶着两个小团的小丫头凑在一处窃窃地笑。
“青柳姐你看,小王爷又过去了!”小丫头小手遮在小嘴前面,悄声笑道。
青柳伸出青葱一样的细白手指,抵在唇上“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惊动了小主子,眉梢眼里也都是染着喜盈盈的笑意。
却说大床上,两个丫鬟口里的小王爷一动不动地盯了小世子许久,可那小世子却还是眼睛闭得紧紧,像是完全没发现自家孪生弟弟的存在。
“快了快了就快了!”青柳把小丫头往身后再扒了扒,自己也向门板后缩去,小丫头悄悄探出头来,偷眼小心地看。
那粉妆玉琢的小王爷看了半晌,似乎有点不满足,他高高扬起手臂,脸上露出个不太该在小孩子脸上出现的诡谲神情,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下!
然后,只听“啪”地一声脆响,小王爷的手被拍到一边,而小世子眼皮都没掀开,只是转个身,拿屁股对着小王爷,继续他的补眠大业……
也不怪青柳和那小丫头看热闹了,这段时间以来类似的一幕可不知上演了多少次。自从热夏来临拆了襁褓,这位小王爷就对小世子产生了非比寻常的兴趣,每天只要醒着而旁边又没什么人的时候,就会爬到小世子身边,要么用手拍人家脸蛋儿,要么捂人家鼻子,要么干脆把手指头伸到人嘴里去……只是也是稀奇,这位小世子像是看穿了小王爷的动作似的,每一次都用手给挡开。
一开始青柳还总是担心两个小主子这样不太好,报给王爷王妃知道以后,反而得出个“小孩子活泼些是好事”的答复,就也只是在床边的地面上铺了几床厚褥子,这样一来,即使是摔下来,也不会受什么伤了。
虽然这回的小王爷下手重了点,但小世子也同样给扇回去了,到如今这地步,也不知该惊叹小王爷的恒心呢,还是夸赞小世子的机敏……刚才那一下子,要不是反应及时,小世子白生生的脸蛋上,可就要多个五指印了。
眨眼间这两位小主子也都半岁了,一胞所出的自然相貌一模一样,青柳给两人洗澡时还特意仔仔细细看过,愣是一点不同的也没有,就连后腰上那据说是皇族男丁特有的金色苍鹰都一般无二,同样展翅欲飞的形态。可这性子却是截然不同,让人一眼就能分出来。
小王爷爱笑,手脚活泛,尤其喜欢黏着自家兄长,小世子爱睡,不爱动弹,一般没什么特别反应,但对自家弟弟的小动作却是反应极快,要说是一直容忍对方胡闹,也未尝不可。
这不,小王爷一击不中就不再继续,死盯着小世子背心一会儿,大概是乏了,打个呵欠倒下去,胳膊往小世子身上一搭就闭眼睡过去,而那小世子也没躲开,就这样动也不动地继续酣眠。
毒部首座,不,如今是小王爷了,自重生以后就一直兴致勃勃地投入到表演事业之中——扮演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这是个技术活,但对他而言亦是其乐无穷。
而他也终于在厚厚衣物终于被扒下来时看到了和自己一同在黑暗中度过了几百天光阴的、这辈子的孪生兄弟,这些天来,他总禁不住要去逗弄逗弄,可对方却是个惫懒到极点的人物,竟然对别的都没什么兴趣似的除了睡觉还是睡觉,就没见他彻底清醒过,还能在睡梦中躲避自己的马蚤扰……此等强悍,真让人为之侧目。
小王爷一直觉得,像自己这样的人没下了地狱反而能投胎成|人,是老天爷赐予的一个过自由日子的机会,既然如此,他也不妨先过一过普通人家的生活。
投生在皇族未必安全到哪里去,可不是出生在皇宫里,却又是让人庆幸的事情,而且如今还有了看起来没什么谋反野心又能力不错的温柔王爷父亲、王爷父亲唯一的妻子个性不错疼爱儿女的王妃母亲,有点懒但是相当于自己半身似乎从现在就有纵容自己苗头的孪生兄长,一切的一切,都让小王爷十分满意。从前学过的毒术自然还是要拾起来的,不过,那也得等自己享受过童年之后再作打算……还须得谨慎行事,若是被发现了,可就麻烦了。
之后的日子依旧过得很惬意,王妃琴抱蔓体弱不能受凉,所以总不能把两个孩子带在身边抚养,只是每日午间用饭后由青柳飞红分别抱过去,彼此联络联络感情,一家人其乐融融。
小王爷很满意这样的距离,扮演小孩子是乐趣没错,可他并不想与人靠得太近,丫头仆妇们是不敢与主子过于亲密的,可若是换了父母,那就不同了。
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总有尽头,不知不觉间,到了该学习说话的时候。
这几天,王爷夫妇的紧迫盯人,害得骨子里是个二十多岁青年的小王爷叫苦不迭,你说盯也就算了,还老是让人跟着学“爹”啊“娘”啊的算怎么回事?小王爷嘴上一张一合,愣是叫不出口……心理压力忒大了。
“小一,小二,乖,叫‘娘’,啊?”琴抱蔓内着素净长裙,外罩纱罗制成的广袖长衣,奢华绮丽而不失典雅。因在室内,故只松挽发髻,长发垂在胸前,柔美端方,美不可方物。算起来她也是四十岁左右年纪,却仍是雪肤花貌,全然不见岁月痕迹,此刻眉花眼笑,看起来竟似少年人姿态。
没错,就是小一小二。
在这北阙王朝,皇族的成员十五岁以前是没有名字的,到十五岁时行加冠礼,接受皇族考验,通过者由皇帝赐名,得以玉为名,得皇族专有的朝堂话语权,未通过者由其母取名,不得以玉为名,不得参与皇族事务。皇位继承人在皇帝亲子“有玉名”之人中挑选,若是皇帝之子疲弱,无“有玉名”之人,便在其余皇族中挑选“有玉名”之人即位。在此之前,就任其父母随意称呼,只等养大就是了。
而北阙民间百姓便没有这成年前不许取名的规矩,而加冠成年的时间也是二十岁整,而非皇族的十五岁。
此番规矩,一是为确保皇族无无能之人,使北阙王朝代代相传,二便是显示皇族之人责任重大,十五岁便该有所承担。
且说小世子这时正被王爷从后面提住,送在琴抱蔓眼前,而小王爷呢,则是被他的母亲大人举起,跟他兄长并成一排。
“乖乖的,叫‘娘’啦~”琴抱蔓慢慢做出口型,“是‘娘’哦,跟着我做,‘娘’——”
面对自己这辈子的母亲,小王爷嘴角微微地抽搐。迟早都会过这一关的,总不能一辈子不喊人吧,除非装哑巴,可是装哑巴对日后的生活十分不利……所以,还是叫……
“娘。”一个软软糯糯的童声从旁边响起,声音不大却很清晰,一下子震慑住了屋子里的一群人。
小王爷僵硬着脖子扭头过去,正看到他的孪生兄长,那位小世子阁下,难得地睁开了眼睛,很缓慢地再叫了一声:“娘。”
“小一真乖!一下子就学会了!”琴抱蔓喜出望外,笑得眼都弯了。
这时候她亲爱的相公也忍不住了,把自家大儿子转个方向面对自己,温声诱哄道:“小一,我是爹,叫‘爹’,知道吗?”
等这位尊贵王爷重复几遍后,小世子掀了掀眼皮:“爹。”
“真是我的好儿子!”第五玦非常愉悦,不由得将自家大儿子高高举起,“这么快就学会叫爹娘了,将来一定能彰显我晋南王府声威!”
大儿子因为任务已经完成,就被放到床上,他习惯性地一翻身,陷入沉沉的睡眠之中,另一边,两夫妻的视线齐齐投到小儿子身上,眼里的期盼不容错认。
“小二,来,叫‘娘’……”琴抱蔓笑靥如花。
“小二,我是‘爹’,认得吗?”第五玦目光慈祥。
小王爷冷汗涔涔,在没人注意到角落恨恨白了自家孪生兄长一眼,露出个甜甜的笑容:“嗲(爹)、连(娘)。”声音像是被噎在嗓子里,十分含糊。
饶是如此,还是让初为人父母的两人笑开颜来。
“小二,刚刚是你在叫我们吗?再叫一声好不好?”琴抱蔓揽着自家小儿子的手紧了紧,力气不自禁地用得大了些。
小王爷被掐得一疼,笑容却更甜美了几分:“爹~~娘~~~”
拖着长音软绵绵的童声听得人心里都变得软绵绵了,琴抱蔓一高兴,“啪”地在小王爷脸上亲了一大口:“不愧是我的儿子,真是太可爱了!”
小王爷等他的父亲母亲抱够了捏够了,一沾床就手脚并用地爬到角落,面无表情地用他那嫩生生的小手擦起脸来。
王爷夫妇见了忍俊不禁,一起喷笑出声。
抓周
又是一日天光晴好,两位小主子周岁了,便要行抓周之礼。
寻常百姓家,当出生孩儿年满一岁之时,就要在地上铺一方草席,席上摆着若干器物,若是男孩,就有弓、矢、纸、笔,若是女孩儿,那便是刀、尺、针、缕,凭小儿所抓物事观望小儿来日成就,试验小儿的贪廉愚智。
而官宦富贵人家排场就要大上许多了,有些大宴宾客,后留下几个亲朋观礼,要在地面铺一层锦缎制成的地毯,上面除却百姓家要放的,还要搁上各种稀罕物,比如珠贝象牙犀角珊瑚,更有甚者,还会放上官印绶带之类,或显示自己身份,或寄望小儿前程。
武林人士会增添门派掌印之物,将门虎子会增添虎符盔甲,文人之后会增添书简砚台……
那么,皇家呢?
都城百姓都知道今儿个是晋南王府小主子抓周的日子,可抓周是私密事,只有亲朋来贺,这一日,虽然王爷府早早闭了大门,却不时有人敲门而入,落日前,也不知进去多少批了,有的衣衫华美器宇不凡,有的衣衫褴褛净是草莽之气,有的笑容可掬富贵逼人,有的文质彬彬温润如玉……真真让人咂舌。
王爷府内与外面冷清不同,显得极为热闹。
就在那大堂中央,铺了起码十尺有余长宽的锦布,足够两个小儿随意爬行,不多时,有十数个貌美丫鬟身着盛装而入,恭顺地在堂前站了一排,每人手中举着个檀木的托盘,内盛各种异物,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堂前摆着两张精雕细镂的宽大红木椅,晋南王爷第五玦与王妃琴抱蔓分别坐于其上,第五玦穿着一身紫袍,头发用发冠束紧了,随意而不失端正风度,王妃披着轻裘,云鬓高挽,平日里苍白的面色此时因为喜悦浮上些淡淡的红晕,气色倒像好些了。
堂下两边各有五张桧木椅,坚硬厚重,也差不多没几个空位了。
“蔓姐,我们大老远地跑过来,你就这样把我们干晾着不管?”说话的是个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的美妇,香腮似雪媚眼如丝,说话时声音娇娇嗲嗲,该是个邪道的女子。
“我们姐妹这些年没见,好不容易你来了,合欢,可不要给姐姐耍性子。”琴抱蔓柔柔一笑,“不然你是想让姐姐我给你松松筋骨?”
“哎,别别别,我现在可担待不起。”美妇急忙摆手,旋即又是一声媚笑,“都做人老婆了,就别总动手动脚的让人笑话。”
“我还年轻,哪里就老了?”琴抱蔓笑着,“倒是你,如今可有良人么?”
美妇飞了个白眼过去,纤手一抬,便有一根雪白晶莹的玉笛被抛了出来,平平地落到地面的锦布上:“不跟你耍嘴皮子,这个是我找来的万年寒玉打磨的,透体冰凉十分坚硬,寻常兵器碰到了,那是连皮儿也损不了,就勉强给侄儿们玩玩罢。”
玉合欢,十八年前是魔道有名的妖女,后不知为何与琴抱蔓结成了异姓姐妹,便几乎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如今琴抱蔓之子周岁,这做妹妹的,自然是要过来观礼送礼的。
“合欢有心了。”琴抱蔓知晓此物来之不易,心中感动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
“皇叔,父皇南巡赶不回来,便让我送来这两枚银牌,是早几个月就差宫人巧手雕琢而成,给两个弟弟做贺礼。”说话的是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虽说年纪尚有,可他剑眉星目,眼光犀利,也有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正是当今皇帝陛下第五圭长子,去年才得了“玉名”的第五瑾。
停了一停,他又道:“皇叔战功赫赫,为我北阙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父皇说了,无论这王位上坐的是谁,只要两位弟弟拿出银牌,就能提出一个要求,只要于国于民无损,哪怕倾尽皇族之力也要办成。”随即又笑了笑,“父皇有命,这是自家人一点小心意,皇叔不必谢恩。”
“皇兄有心,臣弟愧受了。”第五玦从容站起身,朝南方远远躬了躬身,算作答谢,后一挥手,便又有美婢执金托盘款款行于第五瑾面前,垂首跪下,托盘高举过头顶。
第五瑾从怀里摸出两个银光闪烁的东西放上去,那美婢就又把托盘举到第五玦眼前,第五玦坐下,与琴抱蔓一同凑近看了看……这两块银牌,果然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一个雕了苍龙一个刻着麒麟,举起来放在灯下一看,那两眼更是由数颗细小夜明珠镶嵌而成,既显精细,又增华贵。
观赏过了,美婢也站到堂前,与其余丫鬟一起,只待抓周之礼开始。
“这是瑾儿的贺礼,区区之物不成敬意,望皇叔不要见笑。”第五瑾办成了自家父皇交待的任务,便呈上自己的一份礼单,“两个弟弟十五岁以前所有礼服,就都交给瑾儿打理罢。”
这份礼当真实用,也是相当大手笔,此言一出,小王爷和小世子成|人之前,所有的衣冠服饰开销便都归了第五瑾的瑾王府,便是将来晋南王俸禄不够,两个孩儿也不愁没衣服穿咯。
琴抱蔓笑容柔美:“那我这个做母亲的就代两个孩儿,多谢瑾儿好意了。”
第五瑾一笑,端起旁边案上清茶啜了口,冲其遥遥示意。
“大师姐,师父差我送来这个。”跟着便有个粗髭乱须的彪形大汉站起身拱了拱手,自背上取下个剑匣。那剑匣似乎很是沉重,大汉皱一皱眉,使出内劲双一个用力,慎重平举于面前,这副模样,像是对这剑匣不敢稍有亵渎一般。
琴抱蔓猛然立起,神色竟显出十成的紧张:“小师弟,这可是……”
大汉郑重点头:“正是‘破云’。师父说了,多年来从未有人能得此剑青睐,使其脱鞘而出,如今我门中又添新血,说不定是两个小师侄的缘法,试试无妨。”
琴抱蔓出身,本是江湖中一个隐门“天机门”,其父“天机子”学贯古今武功盖世,天文地理无一不通,正是那天机当代门主。琴抱蔓天资聪颖,早得了其父八九分真传,年纪轻轻武功便跻身江湖一流好手,加上侠骨铮铮及其那不同于一般女子的豪爽仗义,很快闯出名头,人称“飞涧仙子”。嫁了皇族之后,与天机门避世逍遥之风不合,就断了联系,只在婚宴当日天机子过来立饮一杯水酒,又即刻飘然而去。这彪形大汉正是天机子关门弟子,与其他师兄姐俊美容貌不同,他生得十分粗犷,资质也有所不如,但胜在敦厚朴实,不喜名利不爱出风头,反而是传承衣钵的绝佳人选。
此次前来,一是为庆贺两个小师侄周岁之喜,二便是为“破云”寻找有缘人。
琴抱蔓心情平复下来,她缓缓叹一口气,说道:“破云剑是灵剑,又是魔剑,锋利无匹,却也戾气极重。能得其者须有大缘分、有大定力,两个孩儿尚小,就将此剑放在那些物事已出,待孩儿们自己选择罢。”
那大汉憨然一笑,大步迈前把破云剑安安稳稳地放在那锦布之上:“师父也是这样交代的。”
接下来,还有“活死人”陈百药送上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生生不息造化丹”、总嚷嚷着“不改不改就是不改”的“万通子”胡不改拿出他一拉环就能射出九十九根透骨钢钉的“你不死谁死”、脾气古怪的丐帮帮主申不惮……这些人都是王爷夫妇年轻时江湖上结交的好友,平日里绝不与皇族来往,此番也是两夫妇中年得子,其子又周岁,这才在今日齐齐赶来,足见感情深厚。
客已到齐,贺礼也都搁在锦布上了,第五玦冲妻子温和一笑:“抱蔓,我们开始吧。”
琴抱蔓回了个柔柔的笑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掌击两下——
堂前美貌的丫鬟们得令,绕着锦布缓缓而行来,身姿曼妙仿如穿花天女一般,顺次地把托盘里的东西摆在空隙处围成一圈,仅在最外面留出个缺口,作为两位小主子爬入之用。
东西摆好了,琴抱蔓再击掌,从内堂掀开帘子现出两个清艳少女身形,一个翠绿衫子?br /gt;
剑鬼蛊师 孤独的小孩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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