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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缘全本第10部分阅读

      结缘全本 作者:肉书屋

    结缘全本第10部分阅读

    只剩她孤孤单单一个人。她会被冻死吗?冻死在回到凤希身边的路途上?不,决不!

    她一横心,每天都在帐篷里眺望内东关的方向,她怎么会迷路?!就是前方,只要咬牙一直走,一直走……她会回去的!

    雪渐渐停了,天色也缓慢地亮起来,月筝借着微薄的晨光极目遥望白雪覆盖的内东关……看见了!她想哭,泪水变成冰珠冻住了她的睫毛,她笑了,哭什么?这来自眼睛的刺痛告诉她,这不是她的梦!

    马蹄声来得很急,她肝胆俱裂地回头,看不见人,只见一团飞扬的雪雾急速奔来。

    她吓坏了,已经沉重不堪的腿突然有了力气,加快了移动,可是收效甚微,她根本跑不快!因为慌乱而着急,她被厚厚的积雪绊倒,无比狼狈地摔倒在雪地上。

    她被溅起的雪冻疼了眼睛,用袖子飞快地擦去才又能看见东西,她一凛,距她不足三尺的地方……是隽祁的大黑马。

    她赌气拧开头不去看他,他后悔了吧,来抓她回去!她就知道没这么好的事!

    一件厚重的狐皮斗篷铺天盖地的罩落下来,她吓了一跳,狼狈至极地拨开露出脑袋,来自披风上他残留的温暖一下子擭住她,她贪婪地裹住。

    “我突然想起,”他高高端坐在骏马上傲兀地俯视着她,“你还没答应我会不会遵守承诺。”

    月筝紧紧握住身上的皮裘,手指麻木而疼痛,隽祁……

    “说啊。”他突然俯身,粗暴地抓住她胸前的披风,把她从雪地里提了起来,双脚都腾了空。

    “嗯,我……答应。”她突然觉得睫毛又紧紧地粘连在眼下的肌肤上,眼睛一阵透骨的寒冷刺痛。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冰冷的唇突然罩在她的唇上,月筝闭上眼,没有拒绝,眼睛突然更疼,眼角一寒,竟然在颊边冻成了一颗小小的冰珠。

    他喘息着与她分开些许,沉沉地看了她一会儿,用另一只手摘去了那粒冰珠。

    手一松,她便颓然跌回雪中。

    “记住你的承诺!”他恢复了冷傲的口吻,嚣张地警告。

    月筝低着头,再没抬起。

    “嗯?”他威胁地瞪着她。

    月筝突然握了个雪团,抬头准确地打中他的额头,“我记住了,可决不会有那一天的!”

    隽祁没有避开,雪团在击中他后散开,几缕残雪挂在他的长睫和鬓发上,更显得双眸幽黑,面孔的轮廓接近完美。她看得愣住了,真好看……

    他突然笑了,不想显得自己太过狼狈,决绝地一拉缰绳,驳转马头。

    月筝裹紧他的披风,看着他马蹄踏出的雪烟……他其实从未让她失望过。

    如果没碰见凤希,她一定选择和他过一辈子!当然,要管吃饱穿暖。

    她苦涩的笑了,不敢再流泪,太疼。

    “隽祁……”她突然站起身,向他的背影大喊,“你要保重!”

    他在马上的背影僵了僵,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随意举了下马鞭,他示意听见了她的话。

    第28章 痴心无药

    积雪和寒冷似乎加长了她的归途……眼望着内东关,月筝有些绝望,明明就在眼前,为什么总是走不到呢?

    她从不怀疑自己能成功的到达,她的决心总是让她所向披靡,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只要她坚持,什么祈盼都能变成现实。

    一个马队从内东关里迅速迎面驰来,月筝欣喜得心脏都要迸裂了!雪后天空明净晴朗,视线极好,她看清楚了,来的五个人全都身穿勐邑军服。她本能地惊惧了一下,顿住半埋在雪里的身形,随即恍然松了口气——一定是凤希得知勐邑退兵,派人乔装成勐邑士兵混入队伍去解救她的!

    跑在最前面领队那个……不是卫皓吗?!

    “卫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她用尽全部力气向他们挥手大喊,最后竟变成痛哭……她回来了,她终于熬到最后了!

    卫皓听见呼喊,勒马放缓速度,辨认了一会儿才认出是她,露出十分震惊的神情。他疯了般策骑向她冲过来,月筝哭着,眼睛和脸颊都疼如刀割,她死死地盯着跑过来的卫皓,如同看见了亲人。一向沉着冷毅的卫皓竟然也乱了心神,跳下马的时候太急切了,在积雪上踉跄一下,“王妃?!”离得这么近,他还是一副无法置信的样子。

    月筝拼命地点头,孤身在酷寒积雪中走了这么长时间,看见他,心底最后一根苦苦坚持的弦也崩断了,她麻木的手脚终于彻底脱力,沉重的拖着她整个人向雪地倒下。她太振奋,也太高兴了,身体的痛苦没有击败她,她的神智一片清明。她不要昏过去,心心念念望眼欲穿地想回来,一刻比一刻接近,她不舍错过每个瞬间。她感觉卫皓紧紧托住她,安稳而牢靠,她放心地微笑了,如许愿般轻喃:“带我去见凤希,快啊,快……”

    每一个在眼前晃过的景象都非常清晰,城门,街道,她瞪着眼睛看,却全都看不进心里,她的心全被一个声音搅乱了:她就要见到凤希了……以后,她再也不要离开他身边,再也不要。

    凤希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非常突然,卫皓抱着她疾步跑进帅府,差点撞上脚步凌乱向外走来的凤希。

    月筝的脑子突然完全空白,悲哀,欢喜,想念……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

    她木讷地盯着他看,他的眉梢眼角不停地轻颤,苍白的脸庞显得失魂落魄。她想哭,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无声的悲泣让嘴唇抖得十分厉害,日夜想对他说的那句我回来了,也无法说出口来。

    “月筝?月筝,月筝……”凤希的嘴唇白得几近灰色,他直直地看着她,愧疚?悔恨?心疼?他完全不知所措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除了不停轻喊她的名字,他还能对这个女人说什么呢?

    月筝无法从他失神的脸上挪开目光,他的眼睛里……是泪光吗?他哭了?

    好像有尖刺扎进了她的心里,她不要他哭!她不能看见他哭!他的泪水……在她那么幼小的时候就溺毙了她,是她今生最不能抵御的东西。她摇头,急切的摇头,“凤希,别难过,我没事,我好好的……我回来了。”她语无伦次,安慰得十分拙劣。

    凤希的身体剧烈摇晃一下,竟然虚浮地后退了半步,像被谁狠狠地推了一把。

    他弃之不顾的女人,回来后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安慰。

    凤希垂下头,两行泪珠刷然滴落,今生他注定负她,却也受到了残酷的惩罚!这个女人……他从没料到,她可以这样的让他痛苦。他深深吸气,下定了决心,再抬起脸来已是一脸柔情和坚定。

    “月筝!”他跨前一步想从卫皓手里接过她,卫皓却面带焦灼地闪开,“王爷,不可。你的伤口会迸裂的。”

    伤口?月筝的心被重重一撞,凤希受伤了?

    卫皓快步把她抱入内室,放在榻上就告辞退下了。躺在柔软温暖的榻上,她瞪大眼细细检视坐在床边的凤希……她早该发觉的,他憔悴得简直像个纸人!整个脸颊都凹陷下去了。

    “哪受伤了?”她急切地问,眼睛焦躁地搜寻。

    “月筝……”他只是沉沉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看入心底。

    她傻傻地迎视着他的目光,这是第一次……她看见他如此直白的痛楚。这么多天,他也一定像她一样想念得五脏六肺都化为灰烬一般吧?她落入敌手,他却束手无策……他比她更加难受无奈吧?至少她只是饱受饥寒的煎熬,他却……一个男人,想到自己的妻子落入另一个男人的手中,那种屈辱和愤怒,远比彻底失去她的悲痛要难忍吧?

    “凤希……”她想安抚他的苦痛和屈辱,也想为自己骄傲一下,她有些费力地掀起左臂的衣袖,“我……干干净净地回来了!”

    细瘦得让人心疼的手臂上,娇艳的守宫砂殷红耀目,凤希默默地看着,原本就灰败的脸色刹时褪去最后一丝生气,胸膛剧烈一震,哇地呕出一口鲜血。

    月筝吓坏了,尖着嗓子大喊来人,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她面前倒下去。

    容子期和香兰脸色惶急地跑进来,容子期立刻招呼几个侍卫进来,把已经昏迷的凤希抬上躺椅,焦急地埋怨医官怎么还没有来,连声叫下人去催促。

    香兰也不管凤希,嚎啕哭着扑过来搂住急得手足无措的月筝,“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她刚才就想冲进来,被容子期挡住,说要让王爷和王妃先说说话。

    月筝原本就心绪混乱,身体虚软,被她这么紧紧一搂,顿时呼吸困难,眼前发黑。

    “松开……我要被你闷死了。”她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香兰……果然还是她的香兰。

    香兰手忙脚乱地放开手臂,月筝大口喘气还被呛得咳嗽了几声,香兰赶紧焦急地为她拍背,“小姐,要喝水吗?”

    “香兰,凤希他怎么了?他受了什么伤?”月筝缓过来,立刻追问。看着气色极为不好的凤希,她急得想跳下床,扑到他身边。

    香兰用力拉住她,在风雪里长途跋涉的月筝自然挣脱不开,香兰冷着脸,看都不看凤希一眼,语气也十分冷漠,“他能有什么事?死不了的!”

    容子期皱眉咳了一声,瞪了香兰一眼,接过话头,“王爷十几日前受了重伤,被勐邑主帅砍伤了胸腹。”见月筝惊恐地变了脸色,连忙安抚:“只是皮肉伤,并无大碍。不过……勐邑二皇子的刀上涂了一种奇毒,医官们解不了。”

    月筝觉得心脏像被重重擭住了,每口呼吸都痛楚不堪。

    容子期连连点头,让她放松,“原少爷本是去京城催促援兵速来,又受王爷之托去请谢先生出山来阵前襄助,得知王爷所中之毒,已传来消息请大家勿急,先用人参和曼祭子每日煎汤补气抑毒,解药谢先生能配,只是缺了几味药材需要搜集,算来这两天就能到内东关了。”

    月筝的心被他漫长的讲述吊起来摔下去,终于听说师父能解凤希的毒才落回原处,重重地哼了一声,嘲戏说:“这么些时间不见,你怎么变了个婆婆嘴,半天说不到点子上,急死人了!”

    容子期被她说的赧然一笑,半开玩笑半郑重地说:“王妃,看见你平安回来,子期太激动,语无伦次了。”

    香兰冷着脸,气鼓鼓没头没尾地说:“急什么?你担心他,他担不担心你?原家人魔魔怔怔地为了救他的命奔东跑西,就知道缩在城里!就知道保全自己!”

    “香兰!”容子期终于顾不得月筝在旁,出声喝止,“你别再横生是非了!”

    月筝把眼神从凤希身上收回,看向愤愤不平的香兰,心微微发了酸,香兰一定是怨怪凤希没有去救她吧?看来真是生了凤希的气,都不叫她王妃了,改叫小姐和他划清界限。真是傻丫头,如果凤希感情用事,或许就不会有如今团圆的一刻了。有个人,能不顾一切的只为她打算,心还是被熨帖得无比热暖。月筝看着香兰,轻轻摇了下头,微笑说:“过去的事,不提了。我回来了,不是最圆满的结局吗?”

    是,最圆满的结局……她看着还陷入昏迷的凤希,虽然她也在心里最骄纵的角落怨过他,体谅……原来是这么让人惆怅无奈的事,她怎能怪他呢?他是个不能任性的人……就连当初他被赶去北疆,他对他自己都没有半分放纵。她又能怨他什么呢?

    香兰皱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转头瞧见月筝看凤希的眼神……终于忍住,什么都没再说。

    医官赶来,为凤希诊了诊,说是急火攻心,加大人参的用量补回亏损的气血并无大碍。又仔细地为月筝裹好了冻裂的伤口,叮咛她不可立刻洗澡,要等皮肤和筋脉彻底缓和过来才能用热水擦洗,留下了药膏,细细嘱咐香兰用法,香兰听得异常认真,不时发问,对月筝的伤势无比用心。

    月筝一连吃了三碗热腾腾的白粥,觉得是人间美味,吃下去五脏六腑都舒坦温热了。

    香兰在旁边皱着眉头看,闷闷地问:“刚才医官说你肠胃虚空已久,不要立刻吃米饭和荤腥,那个九皇子……不给你饭吃的吗?!”

    月筝心满意足地吧嗒着嘴巴,十分怅然,“要是皮蛋瘦肉粥就好了……”

    香兰也瞧出来她并不想细说在敌营的种种,破天荒没有孜孜追问,乖觉地收走了碗盘。月筝穿回来的狐裘披风搭在椅背上,沾的雪渍化开,淌下滴滴水珠。香兰拿了块干净的棉布细细擦拭,这她就弄不明白了,能给小姐这么华贵的狐裘,怎么会不给吃饱呢?

    月筝默默地看着香兰打理披风,“帮我收起来吧,我再不穿了。”

    香兰听出她语气里的轻微异样,这披风明显是男人穿的,八成就是勐邑九皇子的,小姐是再不想看见,再不想回想了吧。

    擦干了水渍,香兰抓着用力一抖,呼的一阵风,把仍在沉睡的凤希发丝吹乱。

    “轻些。”月筝皱眉,不敢高声说话,“要不,叫人把他抬上床来吧。”躺椅狭窄,凤希身材修长,躺久了肯定不舒服。

    “管好你自己吧!”香兰在案上叠披风,又开始没大没小,“床是要给你养病的,我还要给你擦身,给你涂药,多个他碍事!瞧你那一身冻疮,我还不知道要照管到什么时候才能全好呢!”香兰说起凤希的时候,还是那么冷漠不满,她以前不是很怕他的吗?

    容子期笑容满面地走进来,兴高采烈地说:“原少爷回来啦!”

    月筝眼睛一酸,“哥……”女人总是爱撒娇的,在隽祁那儿受了那么多罪她也没哭,回到亲人中间却总想流泪。

    想挣扎着下床,月阙已经一身风霜地快步进来了,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想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

    他先看了眼凤希,虽然气色很差,却不至于危及性命。

    “哎呀,这个妹夫真是折腾人哪!”他故作忧愁,想说几句抱怨辛苦的话报报功,一抬眼看见月筝立刻傻住了,“你……”他不知道月筝受困敌营,见妹妹瘦成这样心疼又惊诧。

    “哥……”月筝腿脚无力,月阙赶紧抢步过去搂住她,她背上嶙峋的骨感让他的心都拧起来了,不禁皱眉大骂:“凤希真穷到没饭给你吃吗?!”

    月筝眼前一片模糊,紧紧环住哥哥的腰背,幸好他不知道,幸好他没涉险来救他……她不能失去凤希,也不能失去他。

    “师父跟你来了吗?”她哽咽着说,因为兄妹俩都不善于对彼此说温情的话,玩笑话又因为酸楚而说不出口,都沉默了,月筝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

    “没……”月阙悻悻,“师父看不上凤希,不要给他当军师。”

    “那解药呢?”月筝着急,师父的脾气别扭起来神仙也没办法。

    “放心,放心,在这儿呢。”月阙放开妹妹,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递给容子期,让他用温水给凤希服下,又捧起妹妹的脸细瞧,啧啧感叹,“师父要成精了。”

    月筝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这人还是那么说话不分褒贬。

    “真的!”月阙瞪眼,好像是见月筝不以为然十分不甘,“师父说了,凤希的病有药医,你的病是没药医的!”随即又十分担忧,“你到底是什么病啊?怎么都成这样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香兰一撇嘴,接口说:“傻病!”

    月阙听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点头,月筝佯怒板起脸,在哥哥腰上狠掐了一把,听月阙跳脚喊疼,忍不住又笑了。

    她的确是又回来了……她的凤希,她的生活。

    第29章 结丝之难

    房间被弄得格外温暖,香兰特意在火盆上煮了一小锅茶,水汽和茶香让月筝心神安宁,被精心地照顾着,躺在暖和松软的被褥里,月筝这么长时间来终于睡了最踏实最香甜的一觉。

    极轻的谈话声让她悠悠醒来,屋里已经点了灯,她竟睡了整整一天……

    医官来给凤希换药,正半跪在躺椅前细看剧毒解去后伤口的情况,容子期为他端着灯。医官惊喜地提高了声音:“伤口终于开始愈合了!”

    凤希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吵醒月筝,医官面有愧色地点了点头,复又压低声音:“王爷,虽然伤势好转,刀口附近发青的皮肉还是聚集了残毒,恐怕——”医官皱眉细细检视伤口,凤希却看见月筝起身,脸色异样苍白,她焦急地下床走来看他的伤情。凤希赶紧对医官做了个眼色,让他别再说出让月筝更担心的话,医官会意,不再吭声。

    月筝本以为自己有了心理准备,在看见凤希从左肩一直漫延到右肋的伤口时还是惊痛地捂住嘴巴,她吓坏了,凤希润玉般的肌肤上这样的伤口显得格外狰狞骇人。

    她突然十分恼恨,恼恨所有的人,勐邑人,凤澈,隽祁……她自己!她连孙皇后也恨上了!她舍不得让亲生儿子出战,就这样逼迫凤希!凤希这罪都是替凤澈捱受的!勐邑贵妃还知道让儿子出征立功,皇后和凤澈就知道躲在凤希身后抢功劳!他们在都中锦衣玉食,不齐心抗敌还处处使坏,说不定得知凤希受伤暗暗期盼他一死了之!她很替凤希不甘,从这一刻起,她再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凤澈。

    她太心疼了,心疼得全天下人都被她怪上。凤澈的友情,隽祁的恩义……全都比不上凤希所受的苦楚。

    凤希勉力笑了笑,安抚她说:“我已经全好了,你不用担心。子期,送月筝去前厅休息,记得……”医官用探针探了下他胸口伤处的深度,疼得他哆嗦了下嘴唇,额头顿时冒出一排冷汗,缓了一下他才继续说,“多在厅里加个火盆。”

    “不!我不要出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月筝发脾气,这股执拗主要还是冲着她自己,在凤希最虚弱最需要亲人的时候,她总是不在。

    医官为难,皱着眉不动,显然是不想在月筝面前为凤希割肉治伤。

    “王妃,你还是避开吧,不然王爷和医官都不能专心疗伤。”容子期有点儿着急,半推半拉地往外赶月筝。

    月筝沉着脸不乐意,又犟不过容子期,在门口僵持着不走。

    “筝儿,别闹,去吧。”凤希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

    月筝敌不住他这样的口气,像被抚顺了毛的小猫,乖乖地点了下头。

    “子期,给王妃把披风拿上,外面冷。”凤希淡淡吩咐,因为伤口疼痛,声音轻而疲倦。

    月筝接过容子期递来的披风,一步一回头地往外走。容子期关上房门,让她在前厅什么都听不见。独自坐在厅里有些无聊,又担心凤希,时间过得十分缓慢。月筝嗅了嗅空气里淡淡的茶香,干等也无聊,不如做些茶叶蛋当宵夜,一会儿和凤希一起吃,自从受过饿,她就对吃异乎寻常地感兴趣。

    帅府的厨房就在后厢右侧,夜来风大,月筝裹紧披风,刚转过围廊拐角,就听见香兰高声嚷嚷,“……我凭什么不能说?我已经告诉少爷了,怎么样?杀我灭口都迟了!难道原家人都活该被你们耍得团团转吗?!”

    月筝一惊,这里是卫皓的房间,听香兰的口气也不像撒娇吵闹,她忍不住贴着墙站住,细听房间里的对话。

    “香兰,王爷也是迫不得已,他的处境你还不知道吗。王妃既然已经回来了,你何必再说起这些。”卫皓难得十分耐心地解劝。

    香兰一听他说更炸锅了,尖声讥讽道:“迫不得已?说到底还是舍不得以身犯险!觉得不值!”

    “香兰!”卫皓毕竟口拙,不赞同地喊了她名字又被她抢去话头。

    “别欺人太甚了!开始是不愿冒险去救。后来觉得勐邑九皇子那么放纵声色的人抓了我家小姐肯定给糟蹋了,救回来也是一顶捅心窝子的绿帽子,就让小姐自生自灭!”

    “不是这样……”

    “不是什么不是?!生怕小姐被少爷救回来,还特意支开少爷去请谢先生当军师,他那一肚子鬼心眼还用谁给他出主意?根本就是拖延少爷的归期,希望小姐死在那边一了百了!好啊,现在小姐回来了,还是完璧一块,我给她擦身看见守宫砂了。从勐邑九皇子那儿干干净净地回来,小姐得吃多少苦?对他得多真心!就他那些所作所为,他就该向小姐以死谢罪!他就不该吃那解药!”

    “香兰!你越说越过分了!”卫皓终于生气了,冷声打断。“王爷何尝不难受,你看他……”

    “吐血了?一口血就能抵消了我家小姐受的罪吗?我不怕死,觉得我过分就杀了我吧!那时候我跪在他门外那么哀求,也没一个人和我去救小姐,我已经生不如死了!好不容易看他点兵,”香兰哽咽了一下,“我都要感激得给他立长生牌位,结果呢,是去孝坪抢粮食!我家小姐喜欢这么个人,是我家小姐傻!还欢天喜地的回来了,还把抛弃她的男人当块宝!我都看不下去了!”

    卫皓沉默。

    “我走了!”香兰恨恨地说。

    “哎!”卫皓叫住她,“我没有不让你说的意思,只要你觉得说出来对王妃有好处,你尽管说吧。”

    换做香兰不语。

    月筝慢慢转身,风迎面扑过来,把她的头发吹得凌乱飘飞……夜色好像突然浓重,廊下飘摇的灯笼再也照不亮前路。她缓慢地行走,眼前心里全是辩不清的黑暗。

    “王妃,你去哪儿了?”容子期有些着急地喊了她一声。

    她抬头,原来已经不知不觉走回帅厅……望着厅里的灯火通明,她迟迟没有进去。

    她为他想了万千条理由,却从没想过,或许他并不希望她回来,如果她死在敌营,等他得胜回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娶杜丝雨了。

    “王妃?”容子期发觉她神色有异,皱眉又唤了她一声,“王爷正在等你。”

    “等我……是么?”月筝恍恍惚惚,木然地走进厅里。

    凤希听见了她与容子期的语声,缓慢地从内室走出来,月筝瞧着被烛光照亮的他……停在门口,没有走近。这或许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在他面前停住脚步。

    挨冻受饿,她并不觉得无法忍受,因为她心里存有希望,失望后再失望,她还是能体谅,因为她理解他的苦衷,可是……其实她不是猜不到真相,只是不愿意去深想。现在,一切都这么真实地摆在她面前,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那仿佛漫无尽头的日日夜夜,她身心俱疲地遥望内东关,坚信他即使无法来救她,仍会五脏如焚地想她念她。她以为清白完璧的回到他身边是幸福的开始,也是他衷心期盼……这一切都是她的臆想吗?事实是,他真的没有来救她,香兰的哀求也没用,还故意支开月阙……她的回来,对他来说,是场多余的累赘吗?

    “怎么了?”凤希皱眉细细看她惨白的俏脸。

    容子期从外面掩上了门,没有了风,火光不再剧烈摇曳,轻微的爆炭声胜过了寒风呼啸。

    月筝扭开头,空洞的黑瞳再无平素的光彩,干裂的嘴唇不复樱红,轻微地抿了抿,她问:“你……并不希望我回来,是不是?”

    凤希一凛,眼眸里翻起一阵光焰,他僵了脊背,什么都没有说。

    相对无语的这一刻,她才真正相信了隽祁的话……她的确被凤希抛弃了。

    她是太傻了,只凭着自己的一相情愿去揣度他的想法。他的温柔,不过是对她的歉疚。她所有的付出,只能换来他的歉疚。

    月筝咽了口唾沫,喉咙生疼。但是她笑了,她所有的力气只够她自嘲地笑一笑,再无法抬眼去看对面的凤希。

    “凤希,你还是喜欢着丝雨吧。”她没用问句,因为她知道他的答案。他和她至今都不能算正真的夫妻,现在她终于不用自欺欺人了。火盆里的光太晃眼了,视线都模糊起来。对笑红仙的怜悯之情还没淡去,已经轮到她自己了。

    “其实,我……不该回来。”她流着泪喃喃自语。

    凤希猛地走过来,重重把她搂进怀里,她僵直地撞上了他的伤口,他一颤,却固执地收紧了手臂。“别说了,筝儿,别说了。”

    伤口的疼比起她这几句话刺得他心里剧痛来,微不足道。

    她固执地没有抬起眼睛,长睫下的一行泪痕在火光中幽淡的闪烁,他垂头看着。面对这样的她,任何解释,任何欺瞒都是玷污。

    “筝儿,对不起。”他能说的,却只有这一句。

    对不起?月筝细细品味着他话里的沉痛和无奈。他……对不起她了么?似乎从一开始,她就把自己的情感强加给了他,不管他是不是想要。她明知他喜欢丝雨,甚至还为他和丝雨的无缘暗暗庆幸过,以为他们的错过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她一直觉得自己幸运,其实上天非常公平。

    “没,”她轻轻摇头,舍不得挣开他的怀抱,“你没有对不起我,这一切……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她的心甘情愿骤然击碎了他全部的理智,很多事,很多承诺……他都不想再去顾及!就算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吧,就算是欺骗,他也想让这个女人感到幸福!

    他紧皱的双眉一轩,打横抱起她,向内室走去。

    “凤希……”月筝被动地蜷在他的怀里,她能感受到他的决绝。他……终于下定决心要放下与杜丝雨的过去了么?她以为自己已经绝望了,可他的神情一下子又燃起她心中不甘熄灭的火,轻易得让她无奈,她就是这么傻,只要梦还残留一丝幻象,她就不愿醒来。毕竟醒来……太痛了。

    他猛地吻住她,他不想再听她说出一个字……他受不了。

    内室温暖,彼此脱去衣物也不觉得寒冷。月筝沉默地躺在床上看凤希胸口上缠裹密实的纱布透出殷殷血红,明知不该急于今夜,又深怕他迟疑后又不忍对往事放手。

    凤希异乎寻常的温柔,他吻她身体的时候,简直如膜拜般近乎虔诚。他想让她知道,她要献给他的珍宝,他也珍而重之。

    月筝没有闭上眼,这一刻她已经等得太久,太苦,她要瞪大眼睛看着一个瞬间,记住。

    他缠绵地吸吮她的唇舌,她紧皱双眉,不要去分辨他这刻火热的给予是爱恋还是愧疚。

    他吻她的脖项,胸腹,“筝儿……”他嘶哑地轻喃,难抑的欲望让他的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却仍不乏温柔地轻轻分开她的双腿。

    月筝觉得天地旋转起来,努力睁开双眼却什么都看不到……她已经落入他编制的梦境,她的脑子里似乎起了雾,一切的怀疑,伤感,委屈,都模模糊糊。

    当他不停轻喊着她的名字进入时,她低低的哭了起来,身体僵直,紧绷的双腿似乎要抽筋了,很疼,但是她感受到了他!

    他缓缓地嵌入了她的最深处,忍耐地停住了。

    月筝揪紧了身侧的床单,用身体,用灵魂去感知他,在身体契合了以后,心灵是不是也能如此紧密的相连?

    她的反应让他身如火焚,快感让伤口的疼痛变得微不足道,她在低低喘息哭泣,他不忍再加剧她的苦楚,咬牙停住。轻轻旋动,直到她准备得更加充分。

    律动中他伤口的血大量涌出,纱布再也吸附不住,滴滴点点洒落在她摇曳起伏的娇躯,是妖艳残忍的媚惑,他低声长吟,痛苦和极乐紧紧交缠,他为她下了甜蜜地狱,他咬牙加快,终于在她飞上云端的时刻也解脱了自己。

    稀薄的晨光中,她抱膝看着因为伤势和疲累尚在沉睡的他。

    一床狼藉,她的血和他的血混在一起。经过这晚……她和他真的重新开始了吗?

    香兰敲门,月筝开了口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已经完全喑哑,说话都似乎带着哽咽:“别进来,在前厅备好沐浴用品。”

    香兰沉默,久久才嗯了一声。

    泡在温热的水中,身体的不适得到轻微缓解,她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情丝,缓慢解下……还只是三个结。

    手指反复摩挲那三个珠子……终于还是重新缠绕回手腕,今天以后……她并没充分的信心。

    第30章 如树有根

    月筝回到内室,凤希已经撤换掉脏污的床单,坐在躺椅上默默出神。

    她停在门口,垂下头。虽然有了最亲密的关系,她却还是失去以往只想扑进他怀里的勇气。

    晨光中的她,身上带着刚刚沐浴后的氤氲水汽,长发因为她低头而直直垂成丝瀑。她只穿了单衣,越发显得单薄纤弱,凤希看着,心里一阵扯痛,这么个小小的身子却蕴藏着让他也叹服的执拗。她向来那么活泼娇顽,此刻的沉默让他更加怜惜。身子似乎没等他动念,已经站起来前去搂住她。像鼓舞般吻了吻她的额角,她不该这么颓唐落寞。

    她轻颤了一下,这副渴望已久的胸膛里流溢出的温柔呵护,让她心里的感动胜却昨日最火热时刻。是的,她就是想要他这样的柔情,而非单纯得到他的身体。眼泪瞬间就从长睫下滑落,说不清心里是满足还是叹息。

    他用手指抬起她俏美的下颌,凝神看那两排蜿蜒的泪痕,心像是沉入迷潭却甘愿就此溺毙。“别哭了,月筝。”他用手轻轻摩去了她的泪珠,他再不想让她哭泣。

    “凤希……”他指腹上的每一下轻抚,都像可以平复她心里的创痛。

    “嗯?”他把她搂得紧紧的,不愿被任何人把她夺走般固执,心里盈满放任的恶毒快感,他只想宠她,其他都不想理会。

    她想问,他是不是真的能遗忘过去?终于还是痴痴地陷入他的怀抱,怯怯地抬起手,迟疑一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不管,她就是这般任性的原月筝,她挣扎了这么久,等待了这么久,终于抓住了,决不放手!

    香兰命人收拾完外厅,走进来看见这么温情的场面却置若罔闻,面色不改地径直走过去把凤希粗粗铺上的新床单整理妥当。

    反倒凤希和月筝有些尴尬,月筝脸上发热,想退开一步却被凤希揽住腰,拖到躺椅边挨着他坐下。她觉得自己有些愧对香兰,毕竟香兰是因为替她鸣不平才这般忿忿难平,结果她这个苦主却已经彻底丢盔卸甲。

    “卫皓。”凤希眯了下眼,似笑非笑地喊人。每次月筝看见他这样的表情都觉得他格外狡诈。

    在帅厅外候命的卫皓应了一声,走来停在内室门外静听吩咐。

    “传令下去,勐邑撤兵,新年降至,丰疆全境大庆三天,内东关守军大庆五天。”

    卫皓的神色微微一喜,重重抱拳领命,刚想出去传令,又被凤希叫住。“帅府也一直没准备过节什物,你与香兰同去姚镇采买,并催促丰乐把贡物加速送来此处。”

    香兰虽然还是冷着脸,却终于没有出声拒绝。

    月筝偷眼瞥她悻悻的神色,觉得凤希这招美男计的确是正中香兰的软肋。香兰现在看谁都是仇人,却对卫皓始终恨不起来。月筝心里突然有说不出的滋味,凤希向来驭下甚严,却对香兰的无礼百般容忍,也是对没去救她的事心存愧疚吧。

    凤希要沐浴换药,月筝便踱出帅厅想信步走走。王爷传令全城大庆的消息已经让整个帅府沸腾起来,月筝没走几步就被厨娘杂役们团团拦住跪拜,说是替全城百姓叩谢王妃恩典。月筝一头雾水,不明白下人们为什么会如此激动兴奋。容子期走来一一应付遣散,命他们下去准备过节,仆役们才欢天喜地的散去。

    “总算……”容子期长长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王妃你不知道,王爷曾下令今年丰疆不许欢庆宴乐。战事大捷,新年到来,不许庆祝简是直倒行逆施,多少惹来民怨。现在您回来就都好了。”说着还别有用意地笑了笑。

    月筝停住脚步,他真的是为她下了这么匪夷所思的命令?

    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几缕遮在眼前,她潇洒地抬手理顺,算了,她不要去想了,过去的无论是伤心还是委屈,她都不愿再纠缠不清。她加快脚步,向月阙的房间跑,容子期没有跟上去,站在廊下看着树枝上似要消融的冰晶微微而笑。

    大冷的天月阙还开着窗户,神情沉重地站在窗边木然看着院中的积雪。月阙听见脚步声,沉静地回头看,果然看见妹妹笑着跑进来。他没说话,转头默默关上了窗,走到火盆边拨旺了炭火。他不看她,刚才她脸上那抹依旧明媚的笑容却深刻入他的心底。

    这样沉默的月阙很有师父的神韵,月筝也无法再以微笑虚应,愣愣地望着赤红的炭火出神,一时不知该与他说什么。

    “东西收拾好了么?现在就走?”月阙抱起双臂,歪着头看脸色发白的妹妹,戏谑的口气让月筝分辨不清他是说笑还是认真的。

    “哥……”月筝垂了头,“我……”

    “算了。你已经傻了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月阙冷嗤一声,他还用听她说什么呢?凤希一直就是她的魔障,似乎永远也无法参悟。他该带她走,但他没有信心让她再展露刚才那样美丽的笑颜。只要凤希还能为她织就梦境,他就这样默默守护吧。“我终于知道师父为什么不喜欢凤希了。”

    月筝觉得鼻子一酸,却不想在哥哥面前哭,抿了下嘴忍过眼中骤然泛起的水汽,“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月阙没有立刻答话,抬手摸了摸妹妹消瘦的脸庞,她强作笑颜哄他开心的样子比她哭泣更让他心疼。扬起眉,他用力戳了戳她的额头,“不争气的家伙!就做最复杂的那道菜!”

    “疼,疼!”月筝护住额头,“最复杂的菜……内东关没食材啊!”

    月阙摸下巴想了想,“那就烤全羊吧,你亲手做啊。”

    “你……你……”月筝瞪他,“你简直是趁火打劫!”

    月阙再不看她,径自倒在榻上,“烤好了叫我。”

    月筝嘟着嘴,气呼呼地回到帅厅,没想到凤希麾下的将军们都在,看见她进来都躬身问安。月筝惊愕了一下,赶紧做出一副庄重神态,福身回礼。凤希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一挑,刚才她还一脸忿忿,此刻硬端出来的王妃风仪倒假正经的可爱。“今天就议到这儿,我们尚需在内东关驻扎多日,把你们的家眷都接来共度佳节吧。”他的话让将领们喜形于色,很识趣地告辞而去。

    凤希从案后走来把她揽入怀里,“说说,刚才怎么了?”

    “吩咐杀只羊吧。”月筝闷闷,“我哥要吃烤全羊。”

    凤希听了一笑,“我们是该答谢答谢他。就在后院烤吧,我帮你。”

    月筝在她怀里点了点头,她好喜欢听他说:我们。

    火堆很快在后院架起,怕风吹散了火苗,凤希还特意吩咐搭了简易的围棚。月筝用帕子包住头发,生怕被火燎了,穿着方便行动的短袄十分投入地往羊肉上撒盐。凤希穿着昂贵的锦缎棉袍,坐在火堆边负责翻转羊肉,火星把锦袍烧了好几个焦洞他也不在乎。月筝时不时吩咐他翻过来掉过去,重点烤什么地方,他很认真地听从。厨役们几次想来帮忙,都被凤希拒绝了。

    烤肉的烟雾和香味弥漫了整个帅府,一下子就有了过节的气氛,往日不敢高声说话的下人们全都松了口气,请示过凤希,在后院角落架起大锅,煎炒烹炸,还煮了一锅羊汤,帅府先于百姓庆祝起新年来。

    王爷积毒全解,王妃也来了,下人们不知道月筝落入敌营的事,只当是王妃从王府赶过来的。小夫妻两个亲自下厨,沉闷的帅府处处欢声笑语。勐邑退兵后,第一次有了过节的喜气。

    月阙闻着香味,也没用月筝去叫,自己跑出来,坐在火堆边冷着眼看凤希和妹妹忙碌。凤希拿起一小罐酒递给他,他也没立刻

    结缘全本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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