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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开始学日语第1部分阅读

      今天开始学日语 作者:肉书屋

    今天开始学日语第1部分阅读

    【网王】《今天开始学日语》  作者:琴心淡然

    桃夭

    我是无辜的流浪者,

    穿越并非是我自愿。

    不要给我按上雷同的恶名,

    只要给我机会,

    我会让你们看到我最懒惰的一面。

    因为我是如此珍惜我的存在——桃夭

    春日的暖阳悄悄地照进寂静的卧室,送来了属于春天的气息,以及弥漫了一室的慵懒。

    黑发紫眸的女孩微朦着眼睛,懒洋洋地单手托腮坐在临近窗台的书桌旁,而空闲的那只手,有一搭没一搭挑拣着书桌上的卡片,望着卡片上它认得自己,自己不认得它的五十音,桃夭不禁长叹一口气,手腕一松,整个人趴在桌上,瞅着四下无人——装死。

    “天——饶了我吧。我真的对日语一点兴趣都没有。真搞不懂,事情都过去三年了,为什么还要到中国来找我呢?让我一个人在中国自生自灭不好吗?老天爷,我今生唯一的愿望是走遍中国,吃遍中国,玩遍中国……而不是吃遍日本,玩遍日本……”

    回想一个月前,恰逢棋院休息日,她回孤儿院,刚走进大门,一群孩子蜂拥而至,眼泪汪汪地拖着丈二摸不着头脑的她躲到一旁,一个个口口声声说,不要桃夭姐姐走,桃夭姐姐不要走,桃夭姐姐的家人找来了,桃夭姐姐要离开了……

    越听越糊涂的她摸摸头发,难道她在这个世界还有亲人?不是吧,明明记得从张开眼看清这个世界,她就一直跟着爸爸妈妈全中国转悠,一会跑江南挖墓地,一会跑西北找遗迹,反正中国哪里出现新的考古线索,哪里就有他们一家三口的踪影。

    那段日子是她重生以后,过得最为轻松愉快的时光,虽然每天与死人骨头,破烂古董为伍,但是,对于刚刚经历一场匪夷所思地穿越之旅的她来讲,宁愿和那些埋在地底下成百上千年的文物在一起,也不愿意生活在人多的地方。

    她一反常态的沉寂,并没引起父母的担忧,他们反而很庆幸养育了一个如此“乖巧听话”的孩子,不必因孩子不适应环境,而面临一家三口的分离。

    谁想,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幸福日子,很快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山体坍塌事件给破坏掉了——

    此生她都忘不了那一幕:世界上最伟大,最无私的爱,在那一刻尽情地展现……伴着轰隆隆地山体滑落,石头,树木不停滚落倒下的巨响……面对死亡,爸爸异常冷静地急踩刹车,解开安全带,动作迅速地飞扑到妈妈身上,用自己的身体保护自己的妻女,而妈妈则紧紧用她柔软的身体抱住她……

    在院里昏迷了一周,再次醒过来的她光看身边的医生护士脸上,眼睛里流露出的怜悯,她就知道,今生的爸爸妈妈不在了,他们去了天国。都说,一对夫妻俩若是能同时死的话,代表着他们将来会再度相遇,重新结为夫妻。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她会每天都在佛主面前,虔诚的祈祷,保佑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

    是的,从那以后,她开始茹素,每日清晨都会在佛主面前虔诚的祈求,父母能够在来生,再度遇到彼此,携手到老。

    由于爸爸是孤儿,妈妈也是私自离家,未经家人同意嫁给了爸爸。所以,爸爸妈妈死后,她成了孤儿。好些父母生前的同事都表示出想收养自己的意愿,不过,都被平生无大志,只希望平平凡凡,懒懒惰惰度过一生的她给拒绝了。在父母生前好友李向阳律师的安排下,年仅九岁的她住进了一所由国外友人资助的孤儿院。

    孤儿院的日子单纯而快乐,她重新穿上了校服,背起书包到学校上学,在学校耐不过班长大人的日磨夜缠,她捡起前生学过的围棋,加入学校的围棋社。原期望进去混日子到毕业也就算了。

    但,人算不如天算,一次去棋院参观,见日日关照爱护她的班长大人被欺负得很惨,一时火起,见不得人欺负弱小的她,难得发扬大脑中少得可怜的互助精神,同学之爱,卷起袖子上前打抱不平,将棋室中的一干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扁得从此见她恭恭敬敬叫声桃夭姐。

    犹记得那次在棋室中,她以无人可敌的姿态,执白横扫千军,杀得执黑的对手个个噤若寒蝉,逼得他们丢盔卸甲,溃不成军,纷纷弃子投降……正当她坐在位置上,眼含轻蔑地命令他们一干人等叫她桃夭姐时,却被偶尔路过的棋院院长李昊看到。

    他见到摆在桌面上的棋局,惊喜万分,在他好说歹说之下,以免了她全部学杂费的优厚待遇,她点头应允进入棋院学习,拜入他门下做嫡传弟子。

    按照桃夭当时懒惰的想法,上棋院不但能免掉学杂费,还能减省点开支。父母留给她的财产和高额的意外保险费在她未成年之前,除了每月固定的生活费,她不能动用半分。且桃夭也丝毫没有动用那笔钱的想法。

    在活了两世人生的她眼里,钱么,够花够用就好;衣服么,只要不破,长点短点都能穿;吃的么,能填饱肚子就行。半饥半饱也可以,医生不是常说,要想活得久,每餐五分饱。虽然她并不是想长寿,但有啥就吃啥,只要不坏掉,她啥都能吃进肚子里去。

    “乖巧听话”桃夭在棋院里老师面前勤俭节约的好学生;在其他同龄的棋友跟前却是呼风唤雨的“大姐大”;回到孤儿院,她又是温柔可人的桃夭姐姐;而在频频来孤儿院探望她,父母生前的同事朋友眼里她又成了最佳女儿人选……

    原以为这种日子会一直过到她头发斑白,牙齿松动的时候,没想到,天将横祸,李向阳叔叔却突然带着她那私自离家嫁人的妈妈那边的亲人来领养她了。要是中国人也就算了,她就当换个地方旅游。

    “唉——”又是一声长长无奈的叹息,桃夭趴在桌子上,盯着满桌的卡片,陌生的文字,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亲戚……她妈妈为什么要是日本人?为什么要在她父母死后三年才来中国领养她?她真的不介意一直住在孤儿院,等毕业了,在孤儿院里当一名老师,老了在那里养老……

    就这样,未成年没有任何反驳权利的她,被莫名其妙的被打包快递来日本。开始和她舅舅一家人,也是她的新父母,新哥哥一家人,开始“快乐”的四口之家生活。

    狗屁快乐!

    她跟他们三个根本就是前言不搭后语,鸡对鸭讲话,各讲各的,文不对题,乱七八糟,指手画脚胡乱猜测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真是太痛苦了!她一点也不想学习日语。难道就因为她未成年,就没权利表达自己的意见。凭啥要她一个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家,学习这辈子都没打算要学的日语。为什么不是他们三个搬家到中国,她一定会很乐意充当他们三的中文老师。

    三票对一票,怎么看都是她输!桃夭痛苦地抱头呻吟,日语,日语,日语……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

    趴在桌子上无病呻吟了会,极度渴望自由的桃夭,两眼放光,口水直流地望着窗外的樱花烂漫的美景,紫色的瞳孔里闪耀出点点星光,每一点灿烂的光芒里充满对自由的渴望,对家乡的思慕……

    “桃夭,你在吗?桃夭——”

    敲敲房门,见没人应,担心妹妹的幸村精市急忙推开房门,却瞧见穿着过大的旧运动服,头发随意用圆珠笔盘在脑后的女孩正呆呆地坐在窗台上,眼神悠远而绵长,她伸手接着飞落的花瓣,轻轻呢喃着他听不懂的话语,但从她说话的语气中,幸村精市能清晰的辨明,里面包含着对远方的思念。顿时,他心下不由泛起一阵涟漪,酸酸的,却无从说起。

    幸村精市凝视着坐在窗台上的女孩——他姑姑的女儿桃夭。一个眼神悠远,举止懒散却隐约透出优雅的女孩。

    自小从父母口中得知他有个为了爱情不惜离家出走,跟着爱人远走异国他乡的姑姑。也曾在母亲瞒着祖父藏起来的相册中见过穿着一身深色大振袖和服,站在祖父和父亲中间,亲密挽着俩人,露出甜蜜笑容的少女。

    印象里姑姑是位外表柔弱,内心意外坚强的女子。生性柔弱的她敢为了爱情,傲然不屈地跪求祖父解除她的婚约,随即不顾一切阻拦,不屑幸村家的一钱一物,身无分文地跟随爱人离开日本,远赴中国,从零开始。

    通过放在母亲房中的资料,幸村精市明白,桃夭一出生便随着父母四处漂泊流浪,过着居无定所,风餐露宿的日子。

    这一点,通过这段时间,与女孩的接触他便亲身了解到。女孩所带的衣物都是由父母生前的旧衣物重新裁剪修改而成,她对吃的用的都不太讲究,基本是给她什么,即便是她不喜欢吃的,她都会硬逼自己吃下去。不浪费一点东西,利用一切可利用资源是她一贯的行事准则。父母给她的零花钱,也没见她动用半分,都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她从中国带来,一看便是手工制作草编盒子里。问她,为何不用?她总是笑笑,客气疏离的说她的生活费够了。不需要再增加。

    在幸村精市的心中,幸村家好不容易才找回的妹妹桃夭像一道迷题,一道谁都解不开的迷题。每当他欣喜地以为自己解开一个结,却发现更为复杂的结,已经微笑着在等候他的大驾光临了……

    桃夭,桃夭,望着坐在窗台上思绪飘远的女孩,幸村精市脑海中浮现一首中国关于桃夭的诗歌。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甘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得不偿失

    收回脑海中飘浮的思绪,幸村精市面带温和的笑意,再次屈指在门上敲了几下,想要引起沉浸在窗外美景中的女孩注意。

    “ええ——おにいさん(哥哥)?”

    听到敲门声,桃夭转过头,有些意外即将开学的新哥哥幸村精市会在家里,她语气稍稍迟疑了下,用一种很奇怪的语调,将她仅会的几个日语单词爸爸妈妈哥哥拿出来溜达一圈。免得人家以为她没诚意,装清高拿乔。毕竟她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

    “妹妹,我来替你补习日语。”心中非常明白桃夭那声哥哥喊得有多心不甘情不愿,幸村精市却极其喜欢看到她一脸为难地揪揪鼻头,圆睁着眼睛,撇撇嘴角,歪着头,语气僵硬地从口中挤出哥哥这个词汇。

    “学日语——”勉强控制心底想要杀人地欲 望,桃夭立即装出泪眼汪汪的可怜样,惨兮兮的要求:“哥哥,能不能不要?我实在不会读这些平假,片假,罗马之类的音调。反正在日本期间,我用翻译机就好。而且向阳叔叔也说了,若是我不能适应日本,就让我回中国去。”

    幸村精市经过这段日子突击补习,虽然不是很明白妹妹讲的一堆话是什么意思,但最后一句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桃夭心里从未曾想过要留下来,和他们作为一个整体生活下去。

    听了桃夭的话,他嘴角的笑意不减,心里却想着这些年父母四处恳求委托认识的人打听姑姑在中国下落的事。

    好不容易经过多方查找,才找到一点线索,谁料,却是姑姑姑父已在意外中亡故,留下妹妹一人住进孤儿院的噩耗。强忍着失去亲人的痛苦,父母连夜收拾行李赶赴中国,并联系日本驻中国的大使馆,希望能尽快办理好桃夭的赴日事宜。

    是不是他们太心急了?太过迫切的希望桃夭能够一下子融入他们家,成为亲密无间的一家人。从而忘记了她已经是一个年满十二岁懂得明辨是非的孩子。他们这样不顾她的个人意愿,甚至没有给她任何时间作为心理上的缓冲期,减少她做了三年孤儿后,心底里对突然冒出来的异国亲人产生的强烈排斥感。

    联想到桃夭似乎在抗拒融入他们家,一心想着回中国去当孤儿。幸村精市不禁抬高头,看似温和的双眼瞬间闪过一道锐利的锋芒。看得桃夭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好厉害,他好像已洞悉了她想拖延时间,已不适应为理由,离开日本,回中国去的想法。

    “好吧——好吧——哥哥,我马上开始背诵五十音。”

    桃夭挺厌恶别人用一眼看穿你耍的啥诡计的模样盯着她看,好不巧,她这个新哥哥却是个中好手。那双温和中隐含犀利的眼睛经常看得她心虚不已,自动乖乖投降。

    自觉做错事的她,眼神忽闪着,用手撑住窗台,如同擅长飞檐走壁的猫咪般轻跃而下,双脚平稳地落在光洁的地板,接着,一个灵巧的转身,坐到书桌旁的椅子上,拿起摊放了一桌的卡片,有气无力的读起来。

    看着桃夭一连串堪称训练有素的轻巧动作,幸村精市心底里很不是滋味,语言需要喜欢才会学得会,他们这样逼着她学她不喜欢的东西,恐怕反而会得到与之相反的效果,违背了他们的初衷。

    “桃夭,不喜欢我们,是不是?”难掩话语中的失落,幸村精市抬腿迈步,走到妹妹身旁,捡起散了一桌子的卡片,视线却紧紧盯住女孩脸上转瞬即逝的茫然。

    通过自动翻译器,桃夭将翻译出来的意思结合幸村精市讲这话时的语气,眼神,动作,推算出他貌似很不爽的心态。并自发的理解为,他们家很快就会不耐烦与她相处下去,要她收拾包袱走人。

    走人?多好的逐客令!桃夭愈想心里越高兴,只要幸村家露出一丁点要她走人的迹象,她马上就收拾包袱,款款走人。回中国继续过她逍遥自在的懒虫生涯了!

    中国,中国,我可爱的故乡,你等着我,桃夭我很快就能回到你温暖宽广的怀抱!

    桃夭勉强控制住兴奋得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偏过头,尽量保持平静的口吻,但还是流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欢跃之意。

    “没有啊,哥哥,我很爱父亲母亲,当然也包括哥哥您。”像是怕对方不相信,桃夭讲着话的口气很慎重,她一个字一个字的用中文缓缓的表达内心的真诚。

    “呵呵——桃夭,要记住你很爱哥哥的话哦。”

    有点疑惑的注视着幸村精市泛着温和笑意同她一样的鸢紫色眼睛,桃夭一时间有点讶异他为何会如此慎重其事的点明。生性懒惰的她,懒得去多想他话语中隐藏的深意,张开嘴虚应了一声,也就放在脑后,不去理会了。

    “ええ——”

    “桃夭,你背了多少了?”俯下身子,伸手随意翻看妹妹放在桌子上米字格的作业本,桃夭漂亮洒脱的字体令幸村精市眼前一亮,他侧头望了专心致志默背的女孩,真是没想到,她写了一手丝毫不逊色于真田的好字。

    忽闪了几下浓而密的眼睫毛,桃夭的眼睛里流出一丝愧色,她好像一个都没背出来?至于一旁抄得满满的作业本,都是她无聊之下,信手拿来练字的成果。她垂下眼睑,咬了会下唇,松开,蠕动了几下,要不是幸村精市的听力极好,还真没听到她讲的是啥?

    一个音都没背出来?一个月的时间,桃夭竟然连一个音都没背出来。那她抄了一大叠的作业本,又算是什么?幸村精市突觉太阳|岤那里涨涨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爆发出来似的,跳动得特别厉害。

    “没关系,桃夭还是觉得不习惯吧?我们慢慢来学习好了。”幸村精市按住内心暴涨的怒火,心平气和的安慰仿佛快要哭出来的妹妹,挑拣好听的话赞美,“桃夭的字,很漂亮。一定学过书法吧?哥哥,一直从心里敬仰那些学过书法的人。没想到,我的妹妹也学过呢?对了,哥哥所在网球社的副社长,他也自幼练习书法。不如,改天我们邀请他来做客。共同辅导桃夭的功课,好不好?相信真田和你一定会相处很愉快。他是一位值得人全心信任的正人君子。”

    书法,敬仰,副社长,共同,辅导,功课,真田,愉快,值得,信任,君子……瞪大眼睛,小嘴微张,桃夭努力地咀嚼幸村精市所讲话语中所有词汇混合起来代表的意思,过了老半天,她才回味过来,敢情她刚才空欢喜一场,以为自己很快就能被扫地走人。没想到,真正的意思是,她的新哥哥觉得他一个人教育她还不够,还要拉上同伙来共同压迫她这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子!

    眼看着事情的发展与她所期待的越走越远,桃夭不禁急了,她蓦地站起身,绞尽脑汁想着日语里不需要,不愿意等等的词汇是如何表达的……一张俏脸憋得通红,也找不出一个能表达她内心愤怒的词汇。(显然这丫头一时间忘了,她配备了翻译机了。)

    “桃夭,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吗?真的是太好了。我现在就去打电话给真田,邀请他下午过来,给你辅导功课。不如,下午,我们三个出门玩。一边走,一边学习,这样对桃夭比较有利。是的,就这样定下吧。”

    明显会错意的幸村精市看到妹妹“高兴”得跳出来了,以为她改变心意,想要学日语了。于是,情绪稍显激动的筹划一系列的三人游玩计划。

    他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脑子里寻思着,不如以后每天晚上,都拉着妹妹交流下彼此的感情,减少她对中国的思念,增加她对家里的认同感,以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打消她要离去的念头。

    愕然无语的望着幸村精市按下通话键,与电话那头的人,敲定好时间地点,桃夭忽然觉得她的世界快要崩塌了,所谓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而已。明明她是拒绝的表态,到了他眼里却成了开心兴奋的代名词。

    有没有搞错,她宁愿窝在家里等死,也不愿意到外面去风吹日晒,没事找事。尤其此地言语不通,地段不明,要是中途迷路了,那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哭天喊地都没人搭理。

    我——我要学好日语。为了伸张自己应得的权利,避免再次产生鸡对鸭讲话,导致自己的权益被无理漠视的局面而努力奋斗!

    打定主意要报此仇的桃夭,对某个姓真田的,有千分之几率,或者万分之几率要造成她流落街头,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日子的正人君子,在脑子里是随时随地都想着要刀削斧砍一通,以泄心头之怒。

    通完电话,定好时间的幸村精市抬起头来,瞧见妹妹一反常态的瞅着桌子上的卡片,格外勤奋的背诵。心下觉得很是欢喜,他深信,只要桃夭在日本住久了,融入家庭生活之中,她一定会爱上家里和乐的气氛,不再老惦记着回中国去当孤儿。

    先帮她把日语补习好,然后再考虑她的上学问题。无法用语言来进行交流的话,会影响她与同学们的相处。我可不希望我的妹妹被人孤立或者欺负。

    晚上跟爸爸妈妈商量下,给妹妹请个家庭教师好了。与其整日提心吊胆的看着她去学校上课,不如待在家里学习。嗯——找校长,插个班,考试的时候再去学校考,平时就在家学习。

    就是不知道桃夭的成绩怎么样?明天去学校拿套测验用的试卷给她做下,好具体安排下功课的进程。中日两国的教学制度不一样,但愿不会有太大的差异。不然,光功课上的事情……就要令人忙得焦头烂额了。

    认真背诵五十音的桃夭不曾在意身旁少年纠结的想法,倘若她有透视眼,或者心灵洞察术的话,她一定会笑幸村精市杞人忧天。她的功课虽算不上顶呱呱,但在棋院里也算是能过得去的那种。没啥?棋院的奖学金不太丰厚,她提不起兴致去拼搏。成绩么,保持个中等偏上就绰绰有余了。因为这样的学生一般都是老师最不会留意的乖宝宝型孩子,最方便她浑水摸鱼。

    真田——真田——我跟你没完!

    桃夭边背五十音,边咬牙切齿地诅咒——

    我想回家

    “叮咚,叮咚……”

    敞开的窗外隐隐约约传来门铃声,幸村听见后,抬手抚摸了下妹妹用铅笔乱七八糟卷在脑后的头发,眼角的余光溜过她身上明显不合身的旧运动服,眉头轻蹙,知道妹妹在某些方面执拗的性子,比如说,坚持只穿从中国带来的衣物,父母给她预备的新衣,她一股脑地全部往角落里一挤,偌大的衣柜里零零散散地挂着她那几件不破但已洗得发白的旧衣物。

    母亲开口问,是不是不喜欢那些衣服?倘若不喜欢,可以请专人回家为她量身定制。谁料,桃夭满不在乎地抬手拉拉身上长了一截的袖子说,从小穿惯了妈妈给修改的旧衣服,一穿上新衣服,她就浑身觉得不自在。再说她正在长个子,没必要浪费。更重要的是,旧衣服上有她父母的味道!

    说完,她看到母亲眼眶泛红,泪水打转的样子,又开口解释,她是真的不需要这些外在的东西。等带来的衣服破了,就叫向阳叔叔从家里的衣柜里再拿些父母的旧衣服来日本,她修改下继续穿。

    最后,她笑嘻嘻地上前挽住母亲的胳膊轻摇讨好,说她小时候特顽皮,老喜欢跟在父母身后,往墓地里钻,弄得灰头土脸的,所以呀,她只适合穿旧衣服。新衣服哪经得起她这样折腾呀!

    母亲耐不住她撒娇磨蹭,怜惜她想在旧衣服上汲取父母温暖的细腻心思,默然应允她可以凭着喜好随意穿着。不过,还是母亲想得周到,悄悄瞒着妹妹跑回祖父家,征求祖父的同意,将姑姑年轻时的衣服全部都打包过来,偷偷放入她空荡荡的衣柜中。

    幸村精市回想起那日他送水果进妹妹房间,看见她目瞪口呆地对着满满一柜子的衣服傻眼的可爱模样,就禁不住想笑。

    桃夭呀,桃夭,看你还怎么千方百计想要和我们家撇清关系,重回中国当你自由自在的孤儿!要知道,进了我们幸村家的门,别说你身上流着这家的血,就算不流,你这辈子也休想跨出去半步!

    幸村精市像拍小狗似的拍拍妹妹的头发,泛着笑意的温和眼睛里隐匿着一丝锐利的锋芒。他俯下身子,低头看妹妹,一边背诵一边默写的五十音,对她的进展速度感到吃惊。一个小时前,还跟他说,她一个都背不出来的桃夭,这会已能一个不落的背默完毕。视线碰触到她练字练厚厚一叠的作业本。心眼一转,当下明白对身旁的女孩一定要哄着骗着,不能硬来。

    “少爷,真田少爷来了,目前在客厅等候,需要请他过来吗?”轻轻的敲门声,随后女佣在门外禀告真田来的事情。

    抬起头来,幸村精市思考了片刻,扬声说道:“玲子,你准备点茶水点心送到二楼的书房,我和小姐一会便过去。请真田也一同过去。”

    真田——眼珠子一转,桃夭歪着头,右手无意识地转动水笔,颇有兴致地揣测被幸村精市评价为值得信任的正人君子是怎样的一个人?君子,顾名思义,他一定是一个做事一本正经,一板一眼,不苟言笑,木讷严肃的“高材生”。

    “高材生”——桃夭最“感兴趣”便是这类型死守着教条不放,不通变故的人。多么有趣的挑战类型,看到棺材脸变颜色,不知道会不会激怒看似外表温和的哥哥,从而诱发出他内心深处比较令人恐惧的一面呢?

    从刚才幸村精市的态度,天性敏感的桃夭觉察出,在日本待得越久,幸村一家就越不会轻易地放她离开。是怕她会跟她妈妈一样,一旦打开笼子,便会展翅高飞,永远的离去吗?她懒懒地将身体靠向桌边,单手支撑起下巴,飘渺的目光投向窗外蓝得清透的天空,来去自由的闲云,微微眯起眼睛,想象自己挥动着翅膀在天空翱翔,一种人类难以想象的快乐充斥着她身体的每一处角落……桃夭脑子里甚至产生某种不可思议的她背后长出一对翅膀,振翅欲飞的幻觉……

    “桃夭——你在想什么?”

    不喜欢妹妹看向窗外天空流露出来的渴望表情,每次见到,幸村精市心底就会泛滥出一种想要掐断她翅膀,禁锢在家中的极端自私 欲 望。桃夭是他妹妹,她不可以在未成年的时候,离开家独自生活。他不容许,有这种情况发生。

    感受到身边无缘无故冒起的寒意,桃夭哆嗦了下,侧过头,看着哥哥线条柔和的侧脸,微卷的发梢,沉思了会,回答:“哥哥,我们家就我们两个小孩吗?”

    “嗯——一直都是一代单传,到了父亲那一代,祖母养育了父亲和姑姑两个孩子。作为女孩,姑姑从小就受到了祖父的全心宠爱。听母亲提起过,连姑姑的头发也一直都是祖父亲自给梳理的。”提到头发,幸村精市下意识地伸手拔掉妹妹随意用来挽住头发的铅笔,乌黑柔顺的发丝顺着他的指尖滑落,在空中铺散开……构成一道夺人心魄的美景。

    没在意挽发的铅笔被拔掉,桃夭漫不经心地抬手捞起散落在胸前的发丝,绕转,想了想接口:“哦——难怪妈妈的头发一直都是爸爸给打理的。我的也是。后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蓦地停住,不再开口说话。

    后来再没人一早一起来,拿着梳子给她梳头发,联系父女感情。而她呢,也懒得打理,总是将头发乱七八糟的用根绳子或者筷子,铅笔之类可以卷发的东西随意挽在脑后。

    猜出妹妹突然住口的原因,幸村精市默然无语。他抬起手,想要拍拍桃夭的头,却发觉自己怎么都下不了手了,呆怔了会,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声音干涩的说:“桃夭,把卡片和作业本都收拾下。我先过去。你也快点,真田还在书房等我们。”

    “ええ——”

    桃夭用手指绕着发丝,精神恍惚地虚应了一声。她想回中国去,特别特别想回中国去,听着熟悉的语言,看着熟悉的笑容,吃着简单却很满足的饭菜……日本的家虽然很好,但她没有归属感。在这里,她一直觉得自己就好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叶浮萍,随着水波的流动到处流浪,找不到可扎根的地方……

    没人的时候,她总是仰望着天空,想念她那没人住却由专人定期打扫的家;想念孤儿院里天真又成熟的孩子们;想念棋院里那群眼中只有棋盘棋子只承认高手的臭屁小鬼;想念整天围着她团团转,嘟囔着要她参加职业联赛的李昊老师……

    呵呵——她最最思念的却是深深埋在心底里,对于父亲母亲的怀念与愧疚。嘴里最最想说的是:很抱歉,爸爸妈妈,我一直没跟你们说,你们的女儿投胎转世的时候,地府的孟婆汤正好卖光了,所以没喝到。希望你们不会介意,你们的女儿脑子里多了上辈子的记忆!

    相信父母一定先是一怔,然后大笑着冲上来抱住她,嚷着,我们的宝贝女儿才是这世界上最有价值的古董!女儿呀,打个商量,咱们别浪费了资源,明天开始,咱们家所有的日常事务都归你管了,我和你妈妈好一门心思地去伺候你口中的那些破烂货去……

    闭了闭眼睛,逼回盈满眼眶的酸涩,桃夭伸手握紧挂在脖子上的红色锦囊,里面存放着一个放有父母骨灰的瓷瓶。

    妈妈爸爸,我真的好想念你们!

    我想回中国去,待在那片洒满了我们一家三口幸福,快乐,痛苦,泪水……的土地,等长大了,我要沿着小时候与你们一起漂泊的轨迹,重新再走一遍,唯有那样,我才会觉得我的人生没有缺憾——

    回念一想,幸村家人对她的执着,又何尝不是另一个做梦都想回家的桃夭 。松开紧紧握住锦囊的手,桃夭伸手拿起一支水笔,抬手将散落一肩的头发胡乱盘在脑后,站起身,收拾摊了一桌子的卡片,书本,作业本……一件一件慢慢收拾,亦是在拾掇自己迷乱的心绪,是留还是走,照目前的情形看来是迫在眉睫。

    住得越久对自己想要离开越不利,桃夭低垂着头,紧紧抓住手中的卡片,上面陌生又熟悉的字母仿佛在嘲笑她自相矛盾又不能对人诉说的纠结。

    “小姐——少爷请小姐立即过去。”门外再次响起玲子恭敬的唤声。

    “是。玲子,请告诉哥哥。我马上就到。”

    玲子柔和的嗓音像是一道引领桃夭冲破重重迷雾的符咒,轻易的点破了她作茧自缚的因由。是呀,想通了某些事情的桃夭眼睛里闪过一道亮丽的光芒,她依靠着桌子,嘴角含笑,把玩手中的水笔。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到时看鹿死谁手。

    反正,不论怎么样,中国我一定要回去。

    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那片土地,和爸爸妈妈待在一起!

    这是我上辈子,这辈子唯一的梦想。

    初会

    抱着学习工具,桃夭离开房间走向位于二楼的书房,抬手,指尖碰触到虚掩的门把手,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听不懂的对话。她蹙了蹙眉头,手指停留在门把上,脑子里犹豫是否要开门进去?

    平时和幸村家的人聊天,一般都采取翻译器,人手一个,她将要说的话通过翻译器翻译成中文给他们看,他们则与之相反。不过,幸村爸爸的中文讲得很好,可能是因妹妹当初爱上的是中国人,嫁到中国去的缘故,他早早的自学中文,以备后用。幸村精市的中文也还能听,读写就差了很多。不过,经过一个月和她的对话,他的中文对话能力比起她的日语——中学生与刚满周岁的婴儿如何比拼口才?

    久候不至,幸村精市对面容显得有些拘谨的真田说了声抱歉,决定亲自去请他那个三催四请都没来的妹妹,站在门口,打开门,兄妹俩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相互捕捉到了对方来不及隐匿的私人情绪,很快俩人尴尬地别开视线,僵持在原地。

    “ご迷惑をかけて、すみませんね 兄ちゃん (给你添麻烦了,觉得很抱歉 ,哥哥 )”桃夭别过脸,尽量不去注意幸村精市的眼睛,欠身道歉。

    不习惯与人对视的幸村精市,与妹妹目光直接碰触的瞬间,怔愣住了。见桃夭先欠身用日语道歉,他微微一笑,温和文雅的气质顿时散发出来,“没关系,桃夭。我们是一家人,你以后不必这么客气。过来吧,我给你介绍我的朋友真田君。”

    “是。”桃夭轻轻点了点头,抱着学习工具进入书房,稍稍抬高头,一名皮肤稍黑,面容严肃的少年映入眼帘,他见桃夭进门,也赶紧从座位上起身,目不斜视的站立在原地,等待幸村精市的介绍。

    幸村精市将门带上,转身看到妹妹和好友都干巴巴地站立在原处,一言不发,书房里的气氛显得很沉闷。见此,他脸上划过一丝莫名,或许他考虑的不太周到,不该让不会日语的妹妹太早接触自己的朋友,希望不会给她带来心理上的压力。

    “真田,这是我妹妹幸村桃夭。你叫她桃夭吧?”虽然从礼节上讲,让真田称呼妹妹桃夭不太适合,但幸村精市深知,桃夭对幸村这个姓氏有着比较严重的排他性。她似乎非常不喜欢在自己的名字前面加上幸村两个字。况且,她自幼在中国长大,喜欢别人称呼其为桃夭。

    “今日は 桃夭さん はじめまして 宜しく(您好,桃夭小姐。初次见面,请多关照。)”真田一本正经的低头弯腰,向站在一旁眼露好奇观察他的女孩问好。不是很理解幸村精市为何会让他很失礼的直接称呼女孩的名字,但就目前的情形而言,他的直觉告诉他,还是听从主人的吩咐比较好。

    “真田君?您好——真田君?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见人家态度诚恳的弯腰行礼,桃夭也急忙抱着学习工具弯腰行礼,说你好,请多多关照之类的问候语。碍于真田君三个字,她不知道如何表达了,遂只能用中文来表示。

    听到女孩用不太流利的日语向他问候,真田急忙再次弯腰感谢,两个人在原地,你谢我,我谢你,谢个没完没了,直到幸村精市笑着插入,说不需要太拘谨了,大家都是同龄人,自在点比较好。很满意妹妹对真田的态度,一直担心会遭到桃夭抵触的幸村精市,见俩人相处和睦,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回落到原处。

    “真田,桃夭的日语只会五十音。所以,要是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请多多谅解。”幸村精市瞥了眼端端正正坐在身旁,低头摆放学习工具的妹妹,眉间的神色温柔了许多。

    “好的。幸村。若是我有什么不周的地方,也请桃夭小姐多多谅解。”坐在兄妹俩对面的真田闻言偏转方向,对着桃夭倾身行礼,知道她听不懂日语,是初学者。他很细心的放缓了语速,发音极其清晰的向女孩表达礼节性的问候。

    不太适应日本人习惯寒暄行礼的一面,不是刚已经打过招呼了吗?怎么又要继续了?桃夭呆愣了会,立即向前倾身回礼:“よろしくおねがいします,よろしくおねがいします……(请多关照,请多关照)”

    “好了,真田。桃夭刚从中国来日本定居。她不太习惯我们的生活方式。呵呵——对她,你不用太客气。就当自己妹妹好了。你不是一直希望有个妹妹吗?我们家桃夭给你做妹妹好了!”幸村精市不遗余力的把自己妹妹推销给好友做妹妹,他的想法是,桃夭在日本多一份牵挂,她离开日本回中国的几率越低。

    “うーん”真田看了一眼对面双手托腮,睁大好奇的双眸打量他的女孩,迟疑了下。幸村刚才那番话都是用日语说的,女孩看上去不太明白,他这样贸然答应,不知道会不会引起她的反感。从近一个月幸村提及他妹妹的表情来看,这位小姐的性子属于比较坚持己见的那一种。

    “桃夭,让真田给你做哥哥好不好?他们家是开道场的。是你比较感兴趣的剑道哦?”看出好友心底的犹疑,幸村精市也不着急,他转头,对张大眼睛,仔仔细细,打量坐在对面真田的妹妹,微笑建议。

    “kendo(剑道)?”桃夭偏过头,看向真田的目光更加好奇。

    剑道呀,在中国的时候,与日本棋院进行场外交流,里面有个和她战成一平两负男孩子,好像就会剑道。记得比赛结束后,他异常热情地邀请如果她去日本参加棋赛的话,一定要让他做回东道主,顺便去他们家道场观看他的剑道表演。那个人好像也姓真田,难道?桃夭的眼睛里流出一丝狐疑。天底下,没这么巧合的事吧!

    “是的。桃夭。真田的祖父是日本警视厅剑道组的教练。他们家的道场是在神奈川县非常出名的道馆。改天,让真田带你去参观下。”幸村精市微笑地拿真田家的道场诱惑对剑道倍感好奇的妹妹,顺便举起一旁的茶壶,为坐在对面显得有些不安的真田倒了一杯茶。很明显,几乎没有人能在这对狼狈兄妹的合谋之下,侥幸逃离。

    “那他们家是不是那种典型的日式庭院?就是比较古老的那种。”听到可以去对方家里参观,桃夭的脸上立刻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她端起身前的和果子,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态度款待对面一脸受宠若惊的少年。

    古建筑呀,代表着一段历史呀,更代表着他家有古董可以鉴赏呀——自幼混迹在死人骨头和古墓堆里的桃夭,听到真田家的家族史后,对他们家产生了浓厚的考古兴趣!

    通过资料知道在古董堆里长大的妹妹对历史有着偏执狂热爱好的幸村不露声色的继续:“是的。据闻他们家的道场便有百年以上的历史了。“

    “百年以上?”桃夭两眼放光的盯着对面耳廓微红,窘得不能再窘的真田,仿佛在她眼里,真田便代表着百年以上的道场。

    “桃夭,给真田做妹妹好不好?如果你是他妹妹,以后进出他们家道场的话,会比较方便哦。他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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