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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官第45部分阅读

      锦官 作者:肉书屋

    锦官第45部分阅读

    擦,都哭得跟花猫一样了。”

    好不容易见玉绾止住了哭泣,情绪也稳定了下来,上延才说:“这回到岭中来等秦亦,是主上的命令,并且事关重大,我原本以为你定然知道,谁成想你竟会以为这是我的私自决断,难道在你心里我便是这么不堪之人?”

    玉绾被他说得有些难为情,但是心里却有有几分雀跃,他终于肯于自己说话解释,虽然没什么大事,但在她看来,这就是能达到良好沟通的一个启始。

    “但我始终不明咱们来监视赐婚做什么?”玉绾又问。

    “这里倒是有两层意思在其中,一来,咱们主上与平王倒是有些往来的,虽然交情不深,但是却也有些利益牵扯;二来,若是能从中挑拨起平王的反意,那岂不是大大缓解了我国边境争斗的压力。”

    “听你这么一说到还真是,我平日就想不到这许多的关联。”玉绾不住地点头,平日里,除了上延之事她会关注和在乎,剩下的便是一门心思的练武,虽然这些对着上延四处忙乱,她却依旧对这些个事物提不起兴趣,全都是为了上延才跟着忙碌的。

    心里的百般不喜尚且不说,单单说上延的态度,就已经多次让她想拂袖而去,但她又偏生是个奇怪的,只要上延微微给她些好脸色,或是关切一二句话,或是做了什么个让她觉得温暖的举动,她便又心甘情愿地留下不再想走。

    其实有时候心里何尝又不会骂自己没用,难道就为了个男人,就连自个儿的尊严、自傲全都不要了吗?但想归想,一旦见着上延,所有的思量就都抛诸脑后,真可谓是只要自己能做到的,决计无法开口说个不字。

    她这儿正想得出神,只听上延道:“你还杵着做什么呢?还不快走,他们人都离开大半晌了,咱们赶紧去他们住的地方瞧瞧,看能不能混进去看看。”

    “那边不是已经安排了人进去,咱们去做什么?”玉绾回过神来问。

    “听别人说,终归不如自己去看的真切。”上延说罢便朝秦亦的落脚处而去,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那玉枳公主,身份呢查得如何?”

    “若说疑点倒真是不少,但是却又毫无凭证。”玉绾也扭身跟上他的脚步,将之前报上来的消息说与他知道,“那公主可算是凭空冒出来的,似乎从未在玉枳王宫住上个一日半日,但是玉枳王对外便道,这公主从出生就是个体弱病虚的,所以才一下生,便没有加封公主的名衔,且放在公主的母族抚养长大,如今到了适婚的年纪,玉枳王这才接回女儿,认祖归宗后大排宴席,应诺了尉迟晞的要求,将女儿嫁与平王为妻。我这么琢磨着,玉枳王那个窝囊废,本就是个愿意巴结璟朝的没骨气坯子,如今有这等联姻的好事,他哪里舍得不用自己的女儿,却弄个假的来顶,更何况我觉得他也根本就没有这个胆子。”

    “恩,你说的倒也有理,着人去她母族也查探清楚,最好能有什么把柄捏在咱们手里这才是最好。”二人说话间已经围着秦亦的住处转了一大圈,无奈四下的戒备看似松散其实内藏玄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小心让人起了疑心,若是那样,前面的诸多准备工作便是白做了。

    “这个死丫头倒是一年比一年厉害,且不说这官兵的拱卫,光是外面的暗哨,就不是个能让人小瞧的实力了。”玉绾皱着眉头说。

    “这里有尉迟晞亲自下旨赐婚的公主,他们精心在意元也是应该,咱们先回去吧!”上延一看没什么漏洞能溜进去,又不想采取武力,便只得回去静候探子的回报。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一百九十章 螳螂捕蝉

    第一百九十章 螳螂捕蝉

    感冒发烧中,今天写了两千实在没力气了,明天再多更一点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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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亦此番来的目的,除了要暗中查探以外,最最要紧的其实是拖延时间。当然如果平王尉迟殷没有这个意思那是最好,一旦发现苗头不对,只要不是不得已,还是要一拖延抚慰为主,毕竟现在这种状态下,璟朝经不起内乱的打击。

    这些日子,她看似轻闲,到处游玩取乐,其实暗地里的工作做得实在不少,通过西萝女王还有岭中的一些密探的回报,她已经十有八九能确定尉迟殷是有意要反的,但是他却不是主谋,另外还有一个似乎始终阴在黑暗中的人,像影子一般,虽然被人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但是谁也摸不着抓不到他,而种种迹象都显示,其实他才是背后的主谋。

    综合了好几方面汇总来的资料,秦亦还是对这个谜一样的人物毫无头绪,不过唯一可以肯定,并且有些价值的,便是那人近日不在岭中,所以她心中就酝酿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她没有与任何人商议,写了封信,等到回信后,乔装改扮去了一趟平王府,回来以后便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第二日照样正常出行。不过她这次的目的地稍稍有些远,竟是在岭山的山中,只因为听说那边地势险峻,风景极其旖旎。她嫌人多太闹,只带了几名贴身的近侍,便出发了。

    不多时她的马车后不远处便缀上了一行人,而在这一行人的后面,却又跟上了两个人,正是尚延和玉绾。

    “你又跟着她做什么,咱们到了岭中之后,可做过一点儿正事儿?天天跟着她去逛街,游玩,我真是不明白了,你这到底是在做什么?”玉绾止不住嘴地抱怨道。

    “你没看见前面有人跟踪她嘛!”尚延道。

    “我看到了!我看到又能怎么样,咱俩什么时候成了她的私人护卫了不成?”玉绾更觉得心里堵得慌。

    “跟踪她的是平王的人,而且领头的那人,虽然经过修饰装扮,但我看着像是尉迟殷。”尚延难得耐心地解释了几句。

    玉绾快步跟近些细细一看,“还真是尉迟殷,他跟着秦亦做什么?”

    “所以我们要追去看看,还指望着尉迟殷能给璟朝添些麻烦,他可别出了什么差错。”尚延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心情十分平和,连玉绾的唠叨喝问题都不觉得像平时那么烦人和闹心。

    他的态度让玉绾有点儿受宠若惊,一高兴也就忘了自己还有什么疑问,跟在尚延身边,远远地缀在后头。

    秦亦的车队在山脚下停住,所有人都下车下马,朝山顶爬去,随后的“尾巴”们,自然也只能随之效仿。

    “你说她到这么荒山野岭的到底要干什么?”玉绾低声问。

    尚延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自从进山以来,他就觉得心里有些不自在,总是隐隐惴惴地不安,他这般心神不宁地,好几次差点儿把人跟丢了。

    玉绾觉得十分奇怪,但是林中很静,为了不暴露目标,她只能尽量隐藏着自己的声音,哪里还敢开口说话。

    秦亦一行人刚走到山腰处的开阔地,后面缀着的人就按捺不住,呈半圆形包抄上去,将她和手下的几个近侍围在了当中。

    秦亦一见眼前之人,挑眉问道:“平王殿下这是做什么?”

    “秦亦,本王得到确凿证据,你原本就是齐人,不过是齐国派过来的探子之一,一直在像齐国通风报信,泄露朝廷机密,实乃死罪。其实这风言风语,很早之前就有人在传,本王自然是不信的,还彻查责罚过散步谣言之人。但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也容不得本王不信,本王真的是十分痛心,皇上对你那么信任和倚重,你却瞧不清状况,甘心做那齐人的走狗。”平王见四下无人,倒也不再隐瞒身份,慷慨激昂地说了这么一大段话。

    “王爷既然说有人证物证,为何不在平岭城中就抓了我,偏生要到这荒山野外的,还要乔装打扮的动手?”秦亦愤愤道,“怕是你觉得自己的阴谋快要被我识破,便恼羞成怒准备先下手为强了吧?”

    “本王为人向来光明磊落,从无阴谋诡计,又何来恼羞成怒一说?”尉迟殷冷哼一声道,“你就莫要试图转移视线了,不过是多挨片刻罢了,本王今日便要为圣上清除叛逆。”

    “就凭你?我怕你还没这个资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凭什么都是皇子皇孙,你却要看着别人坐在龙椅之上在,自己却在岭中这满是毒瘴之气的地方呆着,是不是这么想的?所以就要兴兵造反是不是?想要自己得天下是不是?”

    “是!是!是!是又怎么样,你说的没错,凭什么?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别人能做皇帝我却不能,不服气便要去夺过来,就这么简单罢了,我也不怕跟你说,反正你也是个将死之人,难不成你还能托梦去告诉尉迟晞不成!哈哈哈哈哈!”尉迟殷仰天大笑,他早在秦亦去找他之前,就已经在心里暗暗揣摩着怎么除掉秦亦,如今真是瞌睡了就得个枕头,再舒服不过了。

    在一旁树上看着状况的玉绾轻声道:“这两个人真是奇怪,怎么感觉说话都是话里有话……你听,似乎附近山里还有别人!”

    尚延此时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尉迟殷的袖口,因为刚才在他扬手的一瞬间,在阳光的映射下似乎闪过一丝寒光,却并不是匕首刀具,反而像是……他摇摇头让自己不要乱想,那种东西怎么可能随处皆是,自己也不过是在齐王那边看到过一个罢了,但转念又一想,既然齐王能得到,别人又为何不可能有呢!

    他的心瞬间就揪紧了,眼睛都不敢眨地盯着尉迟殷的袖管,生怕他什么时候猛地一抬手,自己就会看到最不愿意看到的是事情发生。他眼睛不挪地方,但身子却悄无声息地朝秦亦上方的树梢挪动过去。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奇峰突起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奇峰突起

    吐血地替换,居然写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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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殷满腔欢喜。秦亦被围在中间却也没什么紧张之色,反而听悠闲,自己一撩袍襟坐在块大石头上,忽然抬头对他一笑,轻声道:“既然今日是要死在这里,却不知平王殿下肯不肯让我死个明白。”

    秦亦虽然样子不是绝色,但一双眼睛生得极好,她如今坐在石头上,微微抬头看着尉迟殷,更加显得眼睛大而朦胧,脸颊尖削,下巴小巧,在配上一笑,让尉迟殷都忍不住忽得失神,半晌才说:“哈哈,怪不得尉迟晞那么宠信与你,我原本看你貌不惊人,还当那些谣言都是空|岤来风,如今看来还真是有点儿门道。”

    “今日是我失策,我也没得可怨,只是我这人有个毛病。有什么事不弄个明白,我心里就不舒服,所以还望平王殿下可怜可怜。”秦亦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配上雾蒙蒙的大眼睛,视觉效果极佳。

    “那你倒说说看,你想知道些什么,只要本王知道的,便是告诉了你也无妨。”尉迟殷原本就是个极狂妄自大的,但被人一直压制着,只能装作低调,如今有人来问,他巴不得把自己吹嘘吹嘘,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早就把秦亦当做手心中的雀鸟,只要自己微微用力,便能将其捏死。

    “在圣上上次经岭中出使西萝之时,你便已然有了反义是也不是?”

    “你倒是不笨,只不过你现在想到已经晚了,也不怕告诉你,你们来的时候本王早已经筹划几年了。”尉迟殷洋洋得意地说,还顺便抖开手中的扇子,装模作样地扇动起来。

    “这么说来,是老王爷发现了你的谋反举动,所以被你下了蛊毒以致害死,是也不是?”秦亦依旧笑靥款款,嘴里问出来的话却利得如刀子一般。

    “这也不是什么能瞒得住的事,你能猜出来原也不难。的确是我找人下的蛊毒。”尉迟殷收起脸上得意的神色,脸色略沉地说,似乎对父亲的死也并不是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

    “可怜老王爷一辈子精忠为国,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秦亦感慨道。

    “切,我父王就是太软弱不争气,当年如果他肯争,现在坐在龙椅上的就会是我,而不是尉迟晞那个黄口小儿。”尉迟殷满脸的怨恨。

    秦亦却托着下巴佯装思考,半晌才说:“如果当年老王爷登基,你以为就凭你母亲的身份,能住进坤福宫?到时候谁是真命天子却还未可知呢!”

    “你……”尉迟殷满脸的怒火,举步就想上前,但随即一想又笑道,“本王念在你是将死之人,便不与你一般计较。”

    “那可要多谢王爷宽宏大量。”秦亦暗藏讥讽地说,“不知当年你六皇叔来找老王爷,可也是为了夺权篡位之事?”

    “自然是……”尉迟殷话说到一半,忽然如见到鬼魅一般变了脸色,手中扇子“啪”地一合,下意识地缩缩脖子,朝左右看看。这才颤着声音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呦,我还以为王爷天不怕地不怕呢,连当今圣上和自个儿的爹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却露出这副模样,当真难得。”秦亦心里有了几分计较,嘴上却讽刺道。

    “胡说,谁说本王怕他!”尉迟殷又再度站直身子,但却不似刚才那般狂妄,刻意提高的嗓门只让人觉得他不过是色厉内荏。

    “不怕他,不怕他你为何什么都听他的,却不敢自己做主。”秦亦不屑地一眼撇去。

    “放屁!”尉迟殷气得连风度都没办法保持,虽然他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其实不过就是个台前的木偶,但是自己心里知道跟被人一语道破却是两回事,更何况还是在他的下属面前。他恶狠狠地盯着秦亦,眼睛里都恨不得喷出火来。

    “王爷别恼啊,您看,您都要杀我了,我都没恼。”秦亦眯起眼睛,抬头正迎着已经升至当空的太阳,抬手遮挡阳光,在光芒下,显得她修长的手指更加白皙剔透,竟像是白玉雕成的一般。

    尉迟殷有些看呆了,想伸手见秦亦拉过来,心道我也尝尝这真龙天子的禁脔是什么味道,但刚上前两步,就被秦亦身边的侍卫抽刀怒视,便又站住脚。咳嗽两声问:“好了,你都问了这许多,也该本王问你了。”

    “王爷要问便尽管问,秦亦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秦亦偏头看向尉迟殷,然后声音尽量放软,还拖了个尾音,这个动作和声调,是苏茗平日里常用的,她倒是头一回使出来,自己也不知效果如何,暗道,若是天雷滚滚你可也别怪我。

    尉迟殷只是眼中神色一变,但却没有什么举动,不过二人的头顶上却传来清脆的一声枯枝断裂的声响,虽然不大,但在这个寂静的时刻却显得异常清楚。

    二人几乎同时抬头,却只见一只大鸟展翅朝天空飞去,双双放下心来,又再度对视。

    而树冠上,尚延狼狈地背靠树干,刚才竟然一口气没提住,差点儿踩断树枝,若不是玉绾及时拉住他。又有书上栖息的鸟儿被惊动,自己都不知该如何收藏。

    他稳住身子,反手抹一把额头的冷汗,却不知为何,不敢抬头去看玉绾的面色,二人都不能说话,所以他只要低着头,就可以假装自己不知道玉绾的反应,却无缘故地觉得一阵心虚。

    下面此刻也是一阵安静,过了许久,尉迟殷才问:“尉迟晞这回是派你来查探我的吧?阵仗倒是弄得不小。还弄了个玉枳的公主过来。”

    “王爷既然知道还问我做什么。”秦亦丝毫没有吃惊慌乱,真是懒洋洋地说,“不过那公主倒真是个美人,王爷难道就真的没有动心吗?”

    “美人算什么,日后本王得了天下,什么样的美人到不了手。”尉迟殷眯缝着眼睛瞅着秦亦,“本王现在倒是对你更有兴趣。”

    “没想到王爷也好这一口?”秦亦挑挑眉毛,“只可惜,有人管得太严了些,您怕是有贼心没贼胆儿吧!”

    “你……”尉迟殷再次语塞,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不想再拖延下去,恨声道,“纵然你再牙尖嘴利,也没有用处了,到阴曹地府留着去跟阎王爷说吧。”

    他说罢就挥手让自己的手下上前,不想在这里再耽搁时间,不料却又听秦亦叹气道:“王爷怎么就说话不算数呢,原本咱们不是商议好的?”

    “那不过是骗你罢了,你以为你亮出齐人身份,我就能信了你还帮你?你也未免太天真了,本王早就想除掉你,还真是要谢谢你给本王这个绝佳的机会。”

    “唉,我原本还想跟王爷好聚好散的,没想到王爷却死寻死路。”秦亦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草屑,神色带着怜悯地看向尉迟殷道,“王爷,难道您就真的以为,在您自己的地盘儿上,便可以安枕无忧了吗?便是连自己有没有被人跟踪都不知道?”

    “跟踪?什么跟踪?”尉迟殷惊了一跳,忙四下看去,但却也没有什么发现,又定下神来说,“你就别负隅顽抗了,如今已经没人能够救你,本王给你留个全尸。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秦亦的话不仅让尉迟殷吃了一惊,也让树上的二人吓了一跳,玉绾立刻就扭头去看尚延,目光中满是疑惑和不信任,难道他刚才被发现了,还是说……他原本就与那女人有联系不成?

    尚延从刚才就一直低垂着头没去看玉绾,此时因为心中无愧,便只顾低头想自己的事,更是没有抬眼。而这般垂头的模样看在玉绾眼中,却更加觉得他是心虚之故。

    树梢上正各自思量心事的时候,树下的局面却已经开始白热化,尉迟殷的手下已经开始缩小包围圈,跟秦亦的近侍发生了刀兵的碰撞,铿锵作响地划破了林中的寂静。

    玉绾趁着喧闹轻推尚延,撇嘴道:“你还不下去救你的‘妹妹’,人家可是等着你下去呢?”她故意将妹妹二字做了重读。

    尚延却满眼惊讶地抬头问:“她等我下去,她如何知道我在这里?”

    “难道她说的什么伏兵不是指你?”玉绾见他的神色不似伪装,便将信将疑地问。

    “自然不……”

    尚延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下头传来秦亦的叫喊:“还不出来,再耽误可要死人了。”

    玉绾原本动摇的想法,登时又变成了怀疑,斜眼瞥着尚延,语气满是醋意地说:“别抻着了,再不下去怕是真要出事了。”

    尚延听到秦亦的叫喊,注意力便都被吸引到了树下,只顾着看局势,压根儿没有听到玉绾说的话。

    玉绾气得冷哼一声,自己几个起落站到旁边的树上,不肯在与他站在一处。

    这时候下头已经愈打愈烈,秦亦身旁的近侍已经都挂了彩,能看出不过是在强自支撑,他手心里已经捏了一把汗,但却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下去帮忙,就这么一耽搁,下头就又传来秦亦的一声痛呼。低头一看,只见她手按着下腹,指缝中渗出鲜红的血色。

    “你想下去便下去,反正我是决计不会帮你的!”玉绾语气中带着哭腔道,“我就知道你心里只有她,你再做什么都掩饰不住的,连她是你妹妹你都不在乎了是不是?那你便下去啊!”

    尚延此时已经顾不得玉绾在耳边说些什么,他眼睛全被秦亦指间的血色占满,却只见她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把短弓,搭箭便射,却因为扯动刀口,箭羽微微一偏,紧擦着尉迟殷的脸颊过去,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并挂落一缕长发。

    尉迟殷被她的这个举动惹恼,抬手就从袖中亮出个奇形怪状的东西,而如今在场的人中,除了尚延,便只有秦亦还认得此物。

    那个奇怪的物件,居然是一把火枪。

    秦亦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并着腰间的疼痛,差点儿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尉迟殷手中怎么会有火铳?她来到这世上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看过甚至哪怕是听说过这种东西,所以她在潜意识里就一直觉得,这就是一个绝对的冷兵器时代,这才大胆地做了这个计划,但是一把火铳,彻底打乱了她的笃定。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紧紧地盯着尉迟殷的枪口,她的记忆中,古代的火铳什么的,都每打一次便要重新装填火药,只要他第一枪不中,那便还有机会反击。

    虽然她心里冒出了几千几百个念头,但也都不过是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而那黑漆漆地枪口在她眼中似乎被无限地放大,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怕自己一走神就看错了方向。

    所以她清楚地看见,尉迟殷勾动手指,那枪口一阵乱颤,便窜出一道火光。但是还没等她闪躲,眼前便出现个黑影,身姿如落叶般飘逸而下,却在中途像是被飓风拦腰吹过,陡然地改变了运行轨迹,最后重重地摔在她的面前。

    秦亦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眼前之人她虽说不上熟悉,但却还是一眼就认出身份的,也是自己今日一心想引出的人,却不料会是以这种方式,原本以为他是与尉迟殷相互勾结,想等自己最后反击的时候引他出来援手,而后一网打尽,但是,现在这到底是什么状况?他为什么会救自己?

    她在自己满脑子浆糊的时候,已经下意识地上前扶住黑衣人,喃喃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尉迟殷的手下再次围攻上来,秦亦忙朝林中发出了信号,树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而后越来越大,许多赤脚的夷民从林中钻出来。虽然他们在林中穿行的动作极快,但是他们还是来晚了,等他们来到秦亦身边的时候,尉迟殷的手下已经全部倒地不起,而且是永远都无法再站起来,只有尉迟殷一人,满脸茫然和难以置信地站在当场,手里还握着那把火铳,连火药都忘记装填,撒了一地。

    玉绾压根儿没给他反抗的机会,一个箭步上前,手气剑落,将他握着火铳的手齐腕斩下,这才在尉迟殷的嚎叫声中退到秦亦这边,冷冷地瞪她一眼,上前去查探她怀里的人:“尚延,你怎么样?”

    秦亦刚才已经看了怀中之人的伤势,她自知是无救了,火铳的制作工艺不好,在体内大范围炸开,估计这人五脏六腑都已经受到了伤害,她此时也顾不得眼前这个武艺高强的神秘女子会不会伤害到自己,只是低声问:“你叫上延是吗?为什么要救我?”

    尚延费力地将自己的手探入怀中,掏出一个荷包塞进秦亦手中,示意让她打开。

    秦亦疑惑地打开荷包,只见里头装着一对耳环,还有一对金钏子。而那花样看着是那么的眼熟,梅花,都是金丝的缠枝梅花,跟自己当初的金簪一模一样的梅花。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怔怔地看着尚延的脸庞,无声地落下泪来。自己曾今那么费尽心机地想要查清他的底细,想要去除掉他这个隐患,却不料到头来却是他救了自己,还搭上了自己的姓名。

    玉绾怔怔地看着秦亦手里的首饰,神色复杂,又扭头看着尚延,似乎在等待什么。

    尚延伸手紧紧地抓住那对耳环,塞进了秦亦的衣袖中,另外拿起金钏子,努力抬头望向玉绾,神色有些期盼却又惴惴。

    玉绾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凑上前去将双手伸了出来,帮着他给自己带上钏子,伸手轻抚腕上的钏子,脸上露出难以名状的神色。随即又扭头催促秦亦:“快送他回城,然后找大夫来啊!”

    秦亦低垂了眼眸,没有正面回答,只低声道:“你有什么想对他说的,此时便赶紧说吧。”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玉绾勃然大怒,铮地一声抽出长剑架在秦亦颈间,喝道,“你速速给他找大夫来。”

    “我不唬你,他现在只要随意移动,那登时便会没了性命,你还不如将你想说的话,一次说与他听,免得日后遗憾。”秦亦只垂着头闷声道。

    玉绾这才扑上前来细看尚延的伤势,她本就是习武之人,对伤情也有几分了解,看到这般情况,将下唇咬得渗出血来,才强忍着没叫出声,泪珠却成双成对地滚落下来,顺着她的脸颊、下颌,滴滴答答落在尚延的手背上。

    尚延努力抬起手,抚上玉绾的脸颊,嘴唇抖动半晌,吐出两个字道:“别……哭……”

    声音依旧是金属摩擦一般,却谁也没觉得难听,玉绾以前只觉得自己是能够忍受这声音,现在却觉得,这声音是世上最好听不过的,若是能听一辈子该多幸福。

    “我不哭,不哭!”她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水,握住尚延的手,尽量地柔声道,“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呢。”

    尚延用另一只手抓住秦亦的手,覆在玉绾的手上,又费力地说了两个字:“妹……妹……”

    “我知道,我都明白!”玉绾再次泣不成声,顺着他的意思握住秦亦的手道,“你的妹妹便是我的妹妹,你放心,我会护她周全的。”

    尚延微笑着似乎点了点头,最后将目光落在秦亦的脸上,他此时嘴角已经不住地涌出血沫,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用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秦亦。

    秦亦犹豫片刻,再看看他的眼神,终于迟疑地开口唤了声:“哥哥!”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一百九十二章 边关生变

    第一百九十二章 边关生变

    尚延拉着玉绾的手。看着她一双皓腕上的金钏子,嘴角噙着笑,又去朝秦亦瞧去,目光却只在她鬓角耳边盘旋。

    秦亦瞧出他的意思,下意识地抬手朝自己耳垂摸去,却不摸也知道,压根儿就没有耳洞的。扭头再去看到尚延的眼神,手心儿里攥着那对儿耳环,心下一狠,抬手捏捏耳垂,便径直捏着金针便硬穿了过去,皱眉咬牙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再看尚延,瞧着那一对儿金耳坠子挂在秦亦颊边,终于露出了笑意,随即便在秦亦的怀里阖上双眼。

    玉绾只觉得自己的心,就随着尚延的手猛地一沉,便再也不知掉到何处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回过神来,只见秦亦还保持着刚才姿势,将尚延揽在怀里,耳垂上的血迹早已经干涸。她忽然觉得心里一阵难过。上前伸手将尚延抢过自己怀里,恨恨地盯着秦亦道:“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他就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他为你隐瞒身份,为你销毁存案,为你头一次对主上有所欺瞒,最后却落得如此结果……”

    她抱着尚延,伸手轻抚他的脸颊,泪珠骨碌碌地滚落在他面庞,喃喃自语地说:“你个傻瓜,这真的值得吗?”

    秦亦此时跌坐在地上,心里百感交集,从第一次在夜市上见面,他便一直是自己心里的一根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痛上一阵。自己一直想去追踪他的痕迹,却每每都擦身而过,如今听了玉绾的话才知道,原来自己一心想要消除抹掉的东西,早已经被他全部悄无痕迹地擦除,如今还为救自己送掉了性命。

    玉绾还在哭着控诉,却终于将秦亦说得恼了,怒道:“他救我我确实很感动,也很震撼,但是我想提醒你,我的命不是我选的,当初也不是我自愿到璟朝来的,到了璟朝以后。我自谋出路,从未求过他什么,用过他什么。难不成他把我送来,最后又良心发现,这却要来怪我?”

    秦亦站在玉绾面前,面沉如水地说:“我便给你这个机会,你若是想让我给他偿命,那我便站在这里,任凭你处置了去。”

    “你说的对,这原本就不该怪谁,这分明就是你们的名,你么逃不掉,躲不开。但我却不信命,我倒想看看,我的命到底是老天掌控,还是在我自个儿手中。”玉绾便说便缓慢地向后走去动。

    秦亦本没在意,甚至还分许不许难为他们,便径直放走,谁料想,玉绾退去的方向,正是这半山腰的悬崖所在。冷眼瞧去郁郁葱葱,草木茂盛,但一个不慎摔下去,莫说是尸身能否收敛安葬,站在上面便是连影子却也是看不见的。

    所以就在秦亦扭头去看被抓起来尉迟殷的时候,只听自己身后众人一片惊呼,待她回头,玉绾已经抱着尚延的尸身从她眼前消失。

    望着那边被人踩倒,碰歪的草木,秦亦心里涌上来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到底是什么滋味,就有人跑过来报,说外头有人正寻她,说是京中有要紧的信件,让她赶紧回去。秦亦以为是尉迟晞从京中发来的信件,不过是通报军情,再对岭中之事做一些批复指导。

    谁知道出去一看这信,秦亦登时觉得天旋地转,竟是有人前来报信,说着西南方向的刀兵目前正是节节败退,最后并说,有人怀疑李铮私通外国、泄露军情,最后使得我军战战失利。

    她举着这信封强自笑道:“不过又是齐国搞的花样罢了,难道还以为陛下会信他们不成。”

    “大人莫要不信,咱们出京报信之时,已经听说,皇上下令使副将暂领主职,紧急诏书召李铮李将军回去呢。”送信之人将自己知道的全说与秦亦听得。

    不听倒也罢了,听完这番话,秦亦先是觉得无稽、好笑。但笑过后心里却还是翻腾着一阵焦急,翻身上了旁边的一匹快马道:“赶紧先回城看看情况!”其实她此时心里,巴不得身下的马儿能将自己直接送回京城,不管事情好坏,总要亲眼看了才算是真信。

    回到平岭郡之后,便是忙着收整尉迟殷余下的人马,原本打算以他为饵,看能不能钓出那背后的人,却不料他在这个问题上却硬朗得很,死也不肯吐露半句。

    这几日秦亦过得自是心急如焚,岭中事情棘手倒也罢了,最要紧的是,京中那边总是罕有消息传来,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却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空话,这使得她心里越发地疑惑起来。

    她这日从早晨起来,便一直没得闲,连早饭都顾不得吃的忙,但心里却总是觉得惴惴,似乎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忙了一上午直到午间,到吃过午饭众人也都是好的,但是在其中半点儿没人惹事儿的状态,让秦亦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世上之事便都难得碰巧二字。她心里一直觉得有事儿,事儿便还真就来了。刚歇过午觉,便有人进来报说京中有旨意送到。且不说外面的话什么消息,秦亦自己在朝中为官多年,该听的不该听的,她心里也是明白的,之前自己虽然喜欢遣人各处打探消息,但心里总归还是有些笃定的,但今日听说上头来人,手中真切地有了旨意,心里才是真的着慌了起来。

    果不其然。说是旨意倒不如说是罪状书,将李铮什么好大喜功、目无尊主、培植党羽、里通外国地说了个遍,若不知道人名,单单听这言语真是让人恨不得把他立马斩了干净。

    秦亦也不信这会是尉迟晞的主意,心里七上八下,什么都顾不得了,幸得岭中这边还算有副官照看,她便叫人收拾东西备马,准备第二日就起程。

    东西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桑布却寻到前头来,说要跟着一起回去。秦亦当然不肯,只说:“傻丫头,你跟我回去做什么,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块轻闲无人指点的地方,你且好生在这里住着,我此番回京,究竟是福是祸还尚不好说,所以……”

    “就是因为还不好说,才要跟你回去!”桑布语气坚决地说。

    秦亦自然是希望桑布能直接借此机会摆脱京城那假身份,却不料她也是个犟的,二人吵闹大半晌,到底还是吵闹不出个决断来。

    晚上秦亦直接备了酒水,菜肴,单单请了苏茗为客,还没等上菜,秦亦便先几杯冷酒下肚,席间眼神略带迷离地端着酒盏对他说:“苏茗,我跟你说,这是我当做比亲妹妹还要亲的人儿。不是我自夸自家,每每最难得,并不是这一遭,只是她自己忘记罢了。千好万好,最难得是那心肠……”

    苏茗陪着略饮了几杯道:“秦大人也不用跟我这里客气,阿布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是看在眼里的。至于李铮一事,怕还是要费些唇舌之争的,也没什么大的意思。不过想来,圣上还不至于连这都分辨不出,所以你也莫要担心得过甚。”

    “原本我是想找个什么合适的日子,正式摆一小桌酒,到时候也算是我把妹妹什么都交给你,如今看来却只能仓促了,苏茗,我还是那几句话,你若是对我妹子不好,那被说你是玉枳,你便是天涯海角,我也会追着你算账的。”秦亦这些日子心里就有些积郁,碰上李铮这事儿之前,不能说事事幸运呢,但觉得也还算是诸事顺当,可自从京中要临阵换将的消息散布开来以后,她便平添了多少担心在里头,生怕万一京中出了什么变故,自己回去自投罗网倒也罢了,没必要平白牵扯了桑布尽力。

    “这个自然,请秦兄一定放心,不是为着你的警告抑或是什么旁的,但我也敢再次跟你应承一句,我这辈子,都会像今日这样好生对待她,呵护她,照顾她。”苏茗端起面前的酒盏,与秦亦伸出来的略一相碰,二人刚要满饮,却见桑布满脸是泪、却又气哼哼地从屋里冲出来,抬手就打翻了二人的酒盏。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当我是什么?也不当面问问我,便将我这么转让了出去不成?”桑布满脸的眼泪,却也不抬手擦拭,只哭得满脸狼狈。

    “好端端的这是哭什么,难道这嫁姑娘,都是定要哭一场才好的是不是?”秦亦刚才凉酒喝得急了,而后几口热菜一吃,将酒劲儿都激发出来,现在人飘飘忽地似有些醉意,抬手去拉桑布的腕子,想扯过来给她擦擦眼泪,却差点儿自己踉跄着摔出去。

    桑布忍着气,上前扶住她道:“看看,就你现在这样子,身边没人照顾,我努力放心的下?”

    “傻丫头,找个人照顾容易,但找个能贴心一辈子的人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知道你不舍得我,但我今日只问你,将你许给苏茗,你可愿意?”秦亦被桑布搀着靠在塌上,还是不死心地问。

    桑布将她往塌上一推,道:“反正你现在把我许给谁都没用,我是不会丢下你一人不管的,除非你们把我绑起来,不然明日我便与你一同回京。”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一百九十三章 快马回京

    绑起来?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秦亦的目光在屋里逡巡,想看看哪里有绳子或是什么。

    桑布被她气得要死,扭头对苏茗说:“你过来帮忙,我要把这家伙捆起来,我押着她回京得了!”

    “阿布你别激动,秦大人不过是多喝了几口,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你跟去京城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留在这里,到时候跟我一同回去比较好。”苏茗忙开口劝解。

    “你,你竟也说出这种话?那算是我看错了你!”桑布扭过头去,“不管我能不能帮上忙,至少我能帮她打理生活起居,能陪在她身边劝慰着她,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胡思乱想,那我是绝对不干的。”

    “那、那你就忍心把我一个人丢下?你就不怕我没人照顾、没人陪着、没人劝慰?”苏茗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一副可怜相。

    “你……”桑布先是一愣,然后提高声音问。“尉迟殷都被抓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外边儿的人还并不知道尉迟殷被抓,我要留在这里帮秦大人打掩护,好让他能将尉迟殷秘密押送回京。”苏茗说,“那你就不会舍不得我?不会担心我的安危吗?”

    桑布小脸红红,先偷眼去看秦亦,见她已经闭着眼睛睡得安稳,这才凑近苏茗小声道:“苏茗,我是舍不得你,我也会一直惦记你,但是我必须跟她回京。”

    “这又是为什么?”苏茗皱眉问。

    “你们两个我都关心惦记,都放心不下,但是当这两个发生冲突的时候,我会选择跟着她,陪着她。因为她是我的亲人,而你是我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也是这辈子跟我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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