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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丹华第36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36部分阅读

    子,全都是一等一的正宗西域香料,我们洪定号是老字号了,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质量上老兄大可以放心。至于价格嘛,货好,要价自然就高,我看兄弟是个实在人,我也不多要价钱,一个香料二十两银子。”江永笑眯眯的说道。

    “什么?!”张问惊叫了一声,“二十两银子!抵得上好几头肥猪的价钱了!”

    江永皱了皱眉头,语气微有些不悦,“张兄,香料本就是风雅之物,怎能同那些脸攒东西相比?更何况”香料液就是为上等人士消用的,自然不能跟街上穷人买的大白菜一个价钱,您说是不是?”

    张问不说话,眼里闪着肉痛的光芒,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漂亮的香料盒子,江永再接再厉说道:“张兄若是觉得价钱太贵,买着有困难,也可以看看右边这些架子上的,只要十两银子一盒,也是不错的”只是比不上那边的好罢了。”

    张问一听,黄牙一咬”跺脚说道:“俺们可不是那些穷酸!这种二十两的,给俺来个六十盒,那种十两的,也给俺来个六十盒,俺要叫嘲笑俺们主家的人看看”谁的腰粗!”

    江永一拍手,哈哈笑道:“张兄果然是个豪气的人物,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张问被江永拍马屁拍的心花怒放,插着腰,指着店里的盒子豪气的说道:“这此盒子都给我装起来吧!”

    江永闻言,便知道张问又上钩了”笑道:“张兄,等等”等算n”

    张问奇怪道:“还有啥事啊?俺们主寨等着呢!”

    江永拱手笑道:“张兄没买过香料,可能有所不知,这香料盒子跟香料是分开卖的,方才我说的价钱只是香料的价钱,张兄想要这盒子的话,可是要另外算钱的。”

    张问颇为肉痛的抽了抽眼角,指着盒子问道:“多少钱?”

    江永笑道:“我们洪定号的盒子原料是上等红木,请老工匠一刀刀刻出来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江永越说,张问越心里不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你说吧,得多少钱?”

    江永听到张问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暗中笑开了花,脸上却是一脸严肃”“张兄,这二十两银子一个的香料盒子,十两银子一个”那十两银子一个的香料盒子,我就不跟张兄收钱了,算个人情送给张兄了,还望张兄日后多来照顾照顾生意!”

    张问眯着小眼睛算了算,从怀里掏出一个蓝粗布荷包,里面听声响装了不少银子,江永贪婪的看着那些银子,似乎那银子都进了自己荷包里一般。

    张问抖搂开荷包,歉意的说道:“江掌柜的,来的匆忙,没想到整个香料要那么多钱,您看,要不派个伙计送货到俺家里,顺便取了钱拿回来。”

    江永原本兴奋炙热的心一下子凉了一半,原本堆着笑的脸也冷了下来,像是天上掉了一个馅饼,他就张着嘴等馅饼掉到嘴里,结果等馅饼掉到离嘴不远的地方吊在那里了,不上不下的,让人焦虑不已。

    江永心里一焦急,说话的语气也不那么和善了,“来买香料的”怎么会不带够钱呢?”

    张问也是满腹委屈,嘟嚷道:“谁知道你们这旮旯的东西这贵呢!搁俺们那,这钱够买十几口大肥猪了!”

    江永头疼的听着那一声声的“肥猪请料”论,转而想起,方才吩咐去泡茶的小伙计还没过来,不由得怒道:“阿丘,阿丘!泡的茶呢!”

    阿丘手忙脚乱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来啦!”

    紧接着一阵下楼的脚步声响起,阿丘端着茶杯和茶壶下来了,谄媚的笑着双手端给了张问一杯茶水”“老板您尝尝,这可是上等的君山银针!”

    张问小心的揭开盖子,用茶杯盖撇去了水面上的浮沫,将茶杯举到自己面前,深吸了一口气,面上的表情是不以为然,说话的口气却是很客气,“好茶,不错!”

    江永很惊奇的看到张问居然会品茶,姿势还颇为专业,这君山银针虽然品质不算优等,可也不是一般的人家能够喝的上的,这张问明显是不甚满意这茶的品质,一时间有些捉摸不定张问的身份。

    张问喝了口茶,随即说道:“没泡好,这是第一遍泡出来的茶水。”

    江永立刻狠狠的瞪了阿丘一眼,阿丘瑟缩的退到了墙角”嘟囔道:“谁泡茶泡两遍啊!…”江永一时有些尴尬,阿丘本就是个穷苦人出身,一向没用过这么高档的茶叶,不懂泡茶的道理,这下可好,在张问面前丢了丑。

    张问只喝了一口,便把茶水放到了一边,叹气回味道:江掌柜的你可别怪他,俺之前也不懂啥泡茶品茶的,也就去年,主家不知道受了啥刺激,买了好多茶叶来让俺们都喝,说以后出去别不懂茶,不然丢他的人。这也才懂了点,像那武夷大红袍啊,狮峰龙井啊,细尝起来,味儿都不一样的!”

    江永只得嘿嘿赔笑,说不出话来。

    张问抱着拳问道:“江掌柜的,怎么样,送货拿银子吧?”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蛋打鸡飞

    江永只得嘿嘿赔笑,说不出话来。

    张问抱着拳问道:“江掌柜的,怎么样,送货拿银子吧?”

    江永心下急转,虽然是兴奋激动,可并没有打消他的疑虑,这么多贵重东西,若是张问是来骗人的,那可就是赔大发了。他先请张问在雅间里坐下,自己笑说这么大笔买卖还要请示下东家。

    随后江永便在二楼思索了起来,眼下大过年的,自己又才被臭骂了一顿,若是连这点小事都要去叨扰东家,那是江永嫌自己挨骂不够多,开门做生意,有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

    阿丘原本被骂的躲在角落里,此刻见掌柜的犹豫不定,上前来担心的说道:“掌柜的,原本存货就不多,商队要等开春了才能去西域进货,要是过年的时候再有人来买可咋办?”

    江永原本就看不上尖嘴猴腮猥琐的阿丘,不耐烦的骂道:“过年前大户人家早储备好了,哪还会有人来买?”

    阿丘委委屈屈的说:“掌柜的,你才来做洪定号掌柜时间还不长,不知道这里面的行情,过年的时候很多大户人家客人多,肯定预备不足,会遣人来买的。”

    末了,无视江永要喷火的眼睛,阿丘鼓足勇气补充道:“这可是老掌柜吩咐的,他说你没经验,要我们提醒你一下。”

    江永的怒火彻底爆发了,所有人都觉得他做的不如原来的老掌柜,所有人都在质疑他,那好,他就让人看看,他也是能做出大笔生意的!

    一把推开阿丘,江永蹬蹬的下了楼,原本怒气狰狞的脸在推开雅间的门时一瞬间恢复了笑脸。

    张问正在闭目养神,嘴里还哼唱着小曲十八摸,正是乡下流传的不入流的小艳曲儿。见江永推门进来了,张问连忙站了起来,问道:“掌柜的,东家可愿意?要是不愿意,俺再找下家就是了,莫要让江掌柜为难!咱都是给人干活的,看人脸色吃饭的,知道难处,咱自己人不为难自己人!”

    说着,张问就要往外走,江永立刻拉住了张问,张问的几句话说到了他心坎里,很久没人跟他说过这么知心的话了。

    “张兄说的哪里话,跟张兄这么豪杰的人物做生意是小弟的荣幸,哪里来的为难不为难!”江永笑道。

    张问似乎是仍不怎么相信,粗黑的手指拍着江永保养得宜的手说道:“兄弟,你可别勉强啊,俺昨日进城的时候就转了一遍,香料铺子不少,要是有为难兄弟的地方,俺就换一家,讨口饭不容易!”

    江永生怕这么条“大鱼”跑掉,连忙迭声说道:“张兄,张兄!真的没问题,东家在楼上,身体不舒服,不方便下来见张兄,还吩咐小弟好好招待张兄呢!”

    张问这才放下心来,笑着看了江永一眼,说道:“俺们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江兄弟不如雇辆马牟跟俺去?”

    院子里正好停着一辆马车,接近年三十儿,生意冷清,好的马牟都被伙计们借去买年货了,刺下的那辆马车不但牟厢不结实,马也是匹瘦弱的老马了,江永想着货品虽然有此多,但京城里四处铺着平缓的石板路,也只是在京城里转转,那马牟应该是没问题。

    江永痛快的答应了,转身让阿丘去套好马车出来,顺便叫了另外一个伙计来撤香料。

    阿丘仍是苦苦哀求道:“掌柜的,你可得听老掌柜的话啊,老掌柜说了,肯定会有人来买的,别卖给他了。”

    江永几乎要吐血身亡了,这个阿丘,原本就是老掌柜看他父母双亡,加上身子骨弱干不了重活,是个可怜人,才招他进来当伙计的,这下可好,完全不把自己当掌柜的来看,一口一个“老掌柜。”可把江永气死了。

    江永一脚踹开了阿丘,只要他把这单生意做成了,哪里还在乎老掌拒的影响,东家也会对他另眼相看。

    另外一个伙计看掌柜如此凶残,立刻乖乖的套了马车出来,将香料一箱箱老老实实的撤到了马牟上。

    张问站在洪定号的大门外,一脸认真的清点着香料的种类和数量,江永有些不悦,淡淡笑道:“张兄可真是个谨慎人啊!”

    张问擦了把汗,有些结巴的说道:“没办法,做生意的,可不得谨慎些,之前有人卖给俺猪,不是灌了水的就是有病的,成习惯了,江掌柜可莫要笑话俺!”

    江永闻言更是鄙夷这张问,不过是乡下发了横财的猪贩子。这两年边境战乱不断,连带着猪肉价格也水涨船高,一个猪肉的价格涨了四倍不止,这些原本上不得台面的猪贩子才成了暴发户,也想过把上等人的瘾。

    马车破日的厉害,江永也不敢让人坐到马牟上,只是牵着马牟往前走,张问跟在旁边指路。

    江永自己一个不放心拿这么笔巨款回来,叫了另外一个伙计跟他一起去,临走时吩咐阿丘把店铺门关了,守着店铺不要出去,等他回来。阿丘苦着脸还要说此什么,看看江永阴沉的脸色,知趣的咽了回去。

    江永牵着瘦马,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张问不停的和他说着自己在乡下贩猪的事情,吹嘘着一次贩猪都能贩上千头肥猪,还说着自己主家有多大方豪爽,让江永愈发坚信那张问和他主家,只是贩猪的暴发户。

    等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张问还在口沫横飞的说着猪的前腿肉和后腿肉有什么分别。江永有此不耐烦了,都走了这么久,快要出京城西门了。

    张问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大兄弟,你可别怪俺,俺主家住在京郊,不过不远,出了城门就三里路,还是官道,您放一百二十个心,俺就是怕你们看不起俺们,才说俺们住京城的。”

    江永又好气又好笑,一扔鞭子,斥道:“到底有多远?”

    张问拍着胸脯作证,说道:“就三里路,还是官道!若是走上三里没到”你把俺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江永轻哼了一声,息事宁人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早知道你们住这么远,我们送货可是要另外收钱的!”,

    张问赔笑道:“兄弟莫恼,到了庄子上,叫俺家婆娘给你整治一桌好酒席,吃吃酒去去寒气”俺也知道俺这事干的不地道。”

    江永摆摆手,“算了,收完货款,我还得赶回家,老兄你的酒席,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吃了!”江永思忖着京郊的庄子不少,离京城这么近,想这群土鳖也玩不出什么鬼花样。

    说着,一行三人已经出了城门,沿着官道向前走去。寒冬腊月的京城,历经了几次大雪,地上早就结了厚厚一层冰,人走在上面直打滑,三人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往前挪,速度堪比龟速。尤其是江永,生怕马牟出什么闪失”更是小心谨慎,跟在马牟后面的伙计想要帮他,都被他瞪了回去。

    出了城门,就有一条护城河蜿蜒而过,通过桥就上了官道。桥上铺满了厚厚的冰层,江永先停下了马车,到桥上反复踩了几圈,又用力的跺了几下,才放心的回来,对刺下两人笑道:“桥还挺结实的,这么大的雪都没冻坏它!”

    张问赔笑道:“俺头一次来京城,可没想到你们这旮旯也这么冷!”

    江永颇有些炫耀的意味,说道:“那可不是,今年邪乎的很,从我记事开始”就没见过这么冷的冬天,也算是让你们碰着了,跟你们那里不一样吧!…”

    张问连忙笑道:“那可不是,俺们那旮旯可不是这样的。”

    等上了桥,江永不再说话,全神贯注的小心拉着马在桥上挪着,马本身就是匹又瘦又老的马,这么冷的天也冻的索索发抖,马腹上的肌肉不停的颤动着,嘴巴里喷着白气,早已经筋疲力尽。

    到了桥上,看着桥下全是花白的一片,河里的水流结成了冰,雪花又在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马心中也有些胆怯,任凭江永怎么拉,都不敢再往前走,四奈腿颤抖不已,江永刷的抽出鞭子。

    张问见状连忙劝道:“这马也是累了,情有可原!”,江永本来心中就担心,此刻见马不配合,更是火冒三丈,对着马就是狠狠一鞭下去,骂道:“造反了你!…”

    岂料那马也是有脾性的,本来跟江永就不熟,此刻更是愤怒,扬着蹄子嗷嗷乱叫,江永和那伙计慌忙去拉住缰绳,想要将马安抚下来,张问吓的躲到一边,不住的说:“俺没用过马,俺们用的驴啊,骡子的都很听话啊!”

    混乱中”马突然蹄子一弯,跪倒在了桥上”随即倒到了桥面上,车厢的木板本就破败不堪,此时又遇到了这么大的冲击,哗啦一声,轮子散了架,车厢里的香料盒绝大部分都飞到了桥下的冰面上。

    桥面到冰面有将近二十米的落差,巨大的冲击力使这些中看不中用的香料盒子全散了架,里面的高等香料扑啦啦的撤了满满一河面,黄黄的香料同雪粒混在一起,伴随着寒冬腊月里的北风散发出一阵阵浓郁的香味。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买卖不成

    江永傻了眼,连爬带滚的趴到桥栏杆下,看着桥下的一堆狼藉,两眼失神,不住的喃喃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跟随他来的伙计更是六神无当,这么一车香料,就是把他们全家卖了都赔不起,哇的哭叫了起来,不住的叫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江永恶狠狠的看着那伙计,骂道:“老子有说让你负贵吗?”随后看着张问,笑的很是温和,“张大哥,真是对不住了,出了这么大的委子。您在桥上稍等一下,小弟这就下去把香料给您拾到盒子里去,少多少小弟给您免多少银子,香料盒子钱小弟也不问您收了,权当送您了。”

    张问两只眼睛盯着江永,江永有些忐忑,说这话本来就是为了糊弄张问这种不懂香料的外行人,江永尽可能的表现自然,怕张问看出什么破绽。

    张问刻嘴一笑,拍了下大腿,站了起来,江永心里松了口气,他就说嘛,这土鳖哪里会懂这个。

    然而张问脱口而出的话,却让江永倒抽了一口冷气,“1拉倒吧!谁跟你兄弟啊,有这么坑兄弟的吗!那香料跟雪粒子混一起,就算拾回去,也是潮的,叫俺们咋点啊!”

    江永脸上僵住了,见张问转身就要走,慌忙上前去拉住张问说道:“张大哥,你可不能这样,小弟是为了你才冒险拉这么一车货过来的。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张问人长的中等身材,手上力气却不小,一把将江永甩了出去,一昏恶霸痞子样,叉腰骂道:“怎么地,还赖上你张爷爷我了?行啊,咱到衙门口去评评理,看衙门大爷怎么说?哪有送货到半路把货弄坏了还要买家赔钱的道理!”

    江永看着张问狰狞的脸,后知后觉的想到这次真的是碰到硬骨头了”硬着头皮叫道:“我们东家可是太子太傅的亲戚,你个刁民敢太岁头上动土?”,

    张问哈哈一笑”刷的扯开自己的羊皮袄,里面的束腰上别了把明晃晃的尖头杀猪刀,张问把刀抽了出来,刀尖冲着江永,铮亮的刀身反射着雪地里的白光,张问狞笑着一步步朝江永走来。

    江永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惊恐的摆着手,“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这可是京城,你逃不掉的!”

    张问哈哈笑着看着江永的怂样,又将刀插进了束腰里,拢好了自己的羊皮袄,骂道:“1老子到处走南闯北收猪卖肉,想坑老子的海了去了”要没两把刷子,还能混到今天?敢讹爷爷,爷爷我保管杀你跟杀猪一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

    江永一向打交道的都是些大户人家的管事、少爷,从来都是彬彬有礼的,乍一看这样的不要命的横货,早吓软了腿,连忙告饶,“好汉爷,今天算我倒零,您快走吧!我保证不找您麻烦…”

    张问哼了一声,越过了小桥,冲江永回头骂道:“你家东家是太子什么夫?俺们家主家还是皇后的拜把子兄弟咧!吹谁还不会吹啊,当老子怕你!”

    江永抖抖索索的看着张问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前方,这才看着桥下的香料,几乎要以头抢地了。

    好在今年冬天特别冷,河面上的冰足够厚,江永爬下桥去,到了冰面上,将散落在雪里的香料用手棒着放回了箱子里,这时又下起了大雪,雪花纷飞着落到了香料上,江永不敢停顿,慌里慌张的将香料收集了起来,收集的香料里不可避免的混杂着泥土和雪粒。

    江永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尽可能的将散落的香料拾起来,至于以后的事情,他不敢再想了。

    就在江永忙着收集香料的时候,不经意抬头看到张问又大嘲咧的走了回来,敞开的羊皮袄里面还露着明晃晃的杀猪刀,江永吓的大气都不敢出,然而张问却并没有理会他,只是在马车附近蹲下身子转悠了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没过一会,又得意洋洋的走了,看都没看江永一眼。

    江永松了口气,等他忙上忙下爬了几趟,终于把能收集的香料收集齐全了,那匹瘦马早已站直了身体,江永想重新驾着马车回店铺,却发现马牟一侧车轮的辐条断了好几根,马腿上也有了些伤口,伤口的血液已经凝结”这也是马车侧翻的原因之一。

    江永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马腿上怎么会有伤痕”暗地里将跟着他一起出来的伙计骂了个半死,出门前都不知道检查下的,马腿受伤了也不看一下。

    年二十九的黄昏时分,原本纷飞的大雪已经小了很多,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丹年坐在京城南郊自家置办的庄子里,喝着热茶和沈钰小石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沈钰看出了丹年的紧张,笑道:“妹子担心个啥,哥哥出手,哪有失误的道理,何况我们看到香料都翻出马车撤了出去,才回来的。”

    丹年棒着杯子暖着手,皱着眉头道:“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怕沈胖子被江永看出破绽来。”

    沈钰笑了,俊逸的脸上眼波流转却透露着狠厉的味道,手里无意识的把玩着一个黑铁弹弓,说道:1要是被看出来,那他就等着给他爹爹娘亲收尸吧!”

    小石头也点头道:“他老子娘伤的重,伤口都发了脓,这两天要是停了药,熬不过三天就死了。就冲这个,他也会卖力演出。”

    就在这时,院子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身上盖满了雪花的矮壮身影进了院子。

    丹年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

    那人先是在屋子的房檐下抖搂了身上的积雪,一把摘掉了头上的帽子,进了屋,脸上露出了拘谨的微笑:“丹年小姐,您和钰少爷交代的事情,我都办妥当了。”

    来人赫然就是到洪定号买香料的张问”也就是大全子和张氏的儿子沈文。

    丹年审视着张问,问道:“那江永可有怀疑你的身份?”

    沈文低着头答道:“没有。我照冯老板的吩咐,一直跟他说我走南闯北收猪杀猪的事情,他没起疑心。”

    随即,沈文脱下羊皮袄,从簇新的宝蓝绸袄里面掏出了一把棱角尖锐的石子,恭敬的递给了沈钰,“钰少爷,一共七颗石子,一个不少都找到了。”

    沈钰笑嘻嘻的接过石子,拍了拍沈文的肩膀,像是哥俩好的样子”说道:“沈文,你是个有出息的,以后好好看着你爹娘,别总想些歪点子害人,走大路才是正理。”

    沈文微微抬了头,脸色郑重,铿锵有力的答道:“钰少爷放心,我沈文虽然没什么文化,可也是个讲道理的汉子”以后只要我沈文还活着一天,就不会再让这次的事情发生。”

    沈钰满意的拍了拍沈文的肩膀,身材高大的小石头斜着眼看着矮壮的沈文,满脸的不以为然。

    丹年心知小石头肯定是想起了小时候自己长的瘦弱,总是被胖墩沈文欺负的事情了,心中暗自好笑”男人长再大也心里总会有小男孩幼稚的一面。

    而沈文似乎也是感觉到了小石头的视线,不好意思的看了小石头一眼,赔笑道:“石头兄弟,小时候的事是我不对,兄弟我给你赔礼了。”

    小石头笑眯眯的压下了自己高大的身影,笑道:“小时候刀我小时候认识你吗力”

    沈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道:“是我认错人了,兄台自小生活在木奇,哪里会认识我!不过是我小时候不懂事,欺负了一个司村的兄弟”在此给兄弟赔不是了!”

    沈钰笑嘻嘻的出来打圆场,“莫捉这个了,想必你那石头兄弟早就不介意这事了。”

    就在三个人一笑泯恩仇之时,又有两个人进了院子。

    老赵带着沈小梅,躬身进了堂屋,丹年想起小黑梅差点害死她的事情”心里就没好气,什么样的娘养什么样的闺女,这话说的一点都不错。

    小黑梅虽然是低着头的,可眼角的余光一直停留在沈钰身上,沈钰今天穿着白色锦袍,绣着蟒袍暗纹”外面罩着一件翻毛的玄色大氅,衬着他高大的身材,说不出的俊逸潇洒,自从沈钰被封了将军后,慧娘对他的穿着打扮也注重了很多,再不许他随随便便穿件布袍子就出门了。

    丹年看到小黑梅的目光,顿时愈发的不喜,清咳了一声,小黑梅受惊回了神,对上了丹年不喜的目光,恋恋不舍的又看了沈钰一眼,低下头不再说话。

    丹年看着老赵,心里百感交集,当初是因为老赵的全力拼搏,才有了盼归居的壮大,可一路走到现在,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人心什么的早已变了。

    老赵心里,他的主人永远是赵老爷,丹年一家的分量甚至比不过来投奔他的张氏一家,如此奴才”纵然是才比天高”丹年也万万不能再用他了。

    人来齐了,所有人都看向了丹年,丹年知道是自己发话的时刻到了,从荷包里掏出了一张纸,冲老赵说道:“老赵,这是当初你签给我们家的卖身契。”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处置

    老赵和小黑梅见丹年拿出了卖身契,心中一喜,都以为是丹年要把卖身契还给他们,小黑梅更是面露喜色,京城里比沈家庄好多了,盘算着以后能留在京城庄子上,也比在沈家庄强。

    丹年似乎是猜到了他们心中所想,笑嘻嘻的又把卖身契仔细叠好,塞进了荷包。

    无视老赵和小黑梅张大嘴巴吃惊的眼神,丹年笑道:,“我是想提醒你一下,你的主家是我,可别忘了本分,老是做些不该做的,这让我也很为难啊!”

    老赵羞红了脸,从内心深处,他始终认为丹年不过是有点小聪明的富贵小姐,当不了大事,沈家老爷和少爷都不在家,他就颇有此掌权人的意味了。

    “不过,老赵你也离开家乡这么长时间了,我家原来在沈家庄还有百来亩地,没人照看着,那些佃户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么蛾子。老赵你就回去替我们照看下吧,地里的收成,二八分,佃户八分,我们得二分,你的开销什么的”就从我们那二分里面扣,多少不论,我写了封信给族长,有我父亲和哥哥的印鉴,到时候他会帮助你的。”丹年递了封信给老赵,说道。

    老赵一听要把他放逐到沈家庄,心里一沉,面色也灰白了起来,回想自己所做的一切,也觉得颇为过分,但如果时间重来一回,他相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又听到丹年说土地收成二八分”很明显是要把那二分收成全都留给他,也是为了他晚年做打算,想到这里,老赵又不禁有些悔恨自己当初做的太过。

    小黑梅原本沮丧的心情一听到,“二八分。”立刻又明亮了起来,老赵没有孩子,将来百年后遗产什么的,还不是他们家的,但随即又有些不满,情不自禁插嘴道:“丹年,哪有二八分的,咱们那都是四六分的!”

    老赵闻言大怒,他当了一辈子奴才,最恨在主家面前没规矩的人,伸腿照着小黑梅腿弯处狠狠踢了一脚,小黑梅扑通一声重重跪在了砖头地面上,痛的眼泪都出来了。

    老赵骂道:“小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小黑梅暗地里咬牙掉眼泪,却不敢再多说话。

    老赵要跪下来道谢,丹年摆了摆手”制止了老赵的下跪,丹年叹口气说道:“我原本想留着你当大任的,之前爹爹和哥哥刚被封了将军,过完年皇上就会赐下来新的将军府,府中的管事丫鬟都还空缺着,只可惜啊!”

    丹年一席话,说的小黑梅看向老赵的眼光顿时充满了痛惜和不屑,她在庄子里住了几天”从七大姑八大姨那里也听说了老赵之前干过的蠢事,要不是为了那个什么故院出来的小姐,老赵不就是堂堂将军府的管事,她也极有可能成为将军府的管事大丫鬟,说不定还有小丫裂伺候着,也能嫁一个休面人家,成为真正的京城人。

    丹年满意的看到了老赵和小黑梅脸上表情的变化,就这么让老赵和小黑梅一家回去,那小黑梅一家说不定还会感谢老赵,但如今她这么一番话下去,回去后小黑梅一家还是要靠租种土地过日子,肯定会对老赵怨念丛生,到时候两方的矛盾不断,她只等着看好戏就行。

    小黑梅扭扭妮妮的看着丹年,自己若是能留下来多好,沈钰尚未娶亲,她自己知道身份上配不上沈钰,可能留下来做个姨娘也是好的啊。

    “丹年小姐,您不是缺丫鬟吗?我可以给您做丫鬟的,我什么活都能干的!”小黑梅瞅了个机会,从地上爬了起来,急切的说道。

    沈文大吃一惊,骂道:“胡说些什么!”

    丹年笑眯眯的看了眼沈文,眼里警告的意味很明显,沈文退后去,不敢再说话。

    “你想到我们家做丫鬟?”丹年温和的问道。

    “是的,是的。”小黑梅急切的说道。

    “可是,我们家的下人都是要写卖身契的。”丹年有此为难。

    “没关系,没关系,我自愿卖身。”小黑梅说道。

    沈文急了,上前去一把抓住小黑梅的手臂,喝道:“梅子,你在发什么昏!疯了不成么!好好的姑娘家做什么奴才!”

    小黑梅扯开了沈文的手,不高兴的说道:“哥你乱叫什么啊,别惊扰了小姐!”又转头对丹年谦卑的说道:“小姐,我愿意卖身。”

    丹年看了看沈文,沈文看懂了丹年眼光里的意思,重重的叹口气,慢慢放开了拉着小黑梅的手。

    小石头很快写好了一式三份的卖身合司,丹年给出的价格相当公道,给了小黑梅二十两银子的卖身钱,相当于是一户中等农家两三年的收入,小黑梅看丹年如此大方,更是喜不自胜。

    丹年从身上未带这么多钱,小石头和沈钰两人将身上的银钱全部拿出来拼拼凑凑,凑够了二十两多一点的散碎银子。

    丹年也不计较钱多了多少,将全部银钱推到小黑梅一边,小黑梅一辈子都没看到过这么多钱,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值这么多钱。

    丹年拿着小石头拟好的卖身契,小黑梅看也不看,就在上面按上了血红的手印,沈文和老赵痛心的看着她,小黑梅也不为所动。

    丹年小心的拿起卖身契,吹干了上面的墨痕,递给小石头一张,自己收了一张,对小黑梅笑道:“如今你已入了奴籍,就是我们沈家的奴才了。”

    小黑梅心里幢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连连点头道:“小姐放心,小梅一定尽心尽力的伺候小姐和少爷。”

    丹年摇摇头,笑道:“你是有父母兄弟的,如今你父母兄弟都要随着老赵回沈家庄了,我若是把你留在京城里,让你们亲人分离,你也不能尽孝于双亲,那岂不是过于不近人情了?”

    小黑梅有些惶惑了,隐约预感到了不好的苗头,惴惴不安的说道:“小姐,我愿意留在京城伺候小姐,我爹娘有我哥照顾就行了。”

    丹年温和的笑了笑,语气却是不容置疑,“你还是跟着老赵,同你父母兄弟一块回沈家庄吧,这些银子足够还你爹欠下来的赌债了吧。”

    小黑梅闻言如同睛天霹雳,跌坐在地上,哭叫道:“我不走,我要留在京城里,你之前明明说好的要留我在京城里做丫鬟的!”

    丹年面朝沈文嗤笑道:怎么?你妹妹情愿当奴才伺候人也不愿意自己过自在日子吗?回沈家庄后可是随便她怎么样的,也不用伺候人,我也不要求她干什么。”

    沈文情知是丹年使出来的计策,为的就是哄骗沈小梅签下卖身契,好让丹年有个挟制他们家人的办法。

    一直以来,官府对于卖身奴才的死活是不管不问的,前朝律例甚至明确规定,主人可以随意打死、买卖奴才,而大昭律例要宽厚一点,规定奴才若无过错,主人不得随意打死,否则不但要安置奴才家人的生活,还要被判罚银两。

    然而,官府一向是秉着民不高官不究”的原则,奴才家人哪里有胆子状告大户人家,更何况作为惩罪措施的赔偿对有钱人家来说也是九牛一毛,再者,奴才有无过错,还不是主人家说了算。

    所以,大昭人民的子女,除了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宁可签以时间为限制的帮工契约,也不愿意签纯正的卖身契,虽然卖身契得的钱要比帮工契多的多。

    这下,沈小梅巴望着能过上京城人的生活,签下了卖身契,今后没有丹年的允许,她连嫁人都不能,若是敢私下逃窜或者是私下成婚,一旦被官府知道,立刻会被判处重刑甚至砍头,别指望着会有官府念着你是被骗的,出面帮你。

    何况,丹年也并未说卖身到他们家就一定安排沈小梅做贴身丫鬟,主人打发奴才做什么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还容的奴才挑三拣四?!

    沈文也明白,跟着他们回沈家庄,是沈小梅最好的选择,丹年要的只是一个保证,大全子一家不再到京城闹事的保障,如果他们家再有不安分的想法,丹年随时就可以拿他妹妹动刀问罪,或者随便给沈小梅指个龌龊的男人。

    沈文垂下眼睛,低声说道:“小人的妹子不懂事,还请丹年小姐放心,我保证我们一家以后永远在沈家庄,不会踏入京城半步。”

    丹年满意的笑了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放心,大全子一家还是出了个讲道理的人的。

    “那你可还记得你今天去了哪里?”丹年笑眯眯的问道。

    沈文咬牙道:“哪里都没去,小人一整天都在庄子里,门都没出!”

    丹年放下了心,沈小梅哭的稀里哗啦的,莫名其妙自己就成了奴才,处处受制于人,当初他们逃难到京城,就是因为不想把自己卖掉,现在好了,被沈丹年巧舌如等骗成了他们家的奴才,家里人还不帮着自己。

    沈钰看门外天色也不早了,担心夜路不好走,便催促着丹年快些办完事回家。丹年和小石头领着沈文和沈小梅到了隔壁院子里,院子里停着一辆崭新的马车,进屋后,沈文惊喜的看到,趴在东屋炕上哎呦呻吟的正是养伤中的大全子和张氏。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老赵离京

    “已经上了药,也找大夫瞧过了,好在没伤及筋骨,不过你父亲原来腿上的日伤就有些问题了,虽然上了膏药,但肯定是好不到原来的程度,大夫说会落下残疾”走路有些长短腿。”丹年说道。

    沈文有此感激丹年不计前嫌,不但找到了被人扔在雪地里的父母,还给他们治了伤,但心里一想到刚才沈丹年骗自己妹妹签下卖身契,还是有此介意的,她还拿着自己的父母要挟自己去洪定号骗人”亏了对方好大一笔银子,心里终究对丹年感激不起来。

    丹年小时候也不是这样阴险的啊,那时候的小姑娘多纯洁可爱啊!沈文心里感叹道”她刚离开沈家庄的时候,沈文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之前还想要是能娶丹年做媳妇该多好,农村里也没这么多讲究,只可惜是自己一厢情愿,人家压根就看不上他。

    现在看两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丹年是未来将军府里的小姐,自己只是个走乡串户的收猪汉”要不是自己父母不知死活的想要坑害人家,说不定这辈子都没机会说上话了。

    沈文脱下了羊皮袄,就要伸手去解自己身上又厚又暖的锦缎袍子,这是丹年和沈钰买了给他演戏用的,现在要走了,自然得还给人家。

    丹年见状吓了一跳,小石头喝道:“你要干什么门”

    沈文一愣,这才想起来这里是京城,不是那个民风淳朴,男人可以随便在外面光着膀子的沈家庄,不好意思的笑道:“这羊皮袄和袍子是丹年小姐给的,用来骗那个洪定号掌柜的,现在我要走了,这身衣服还是还给丹年小姐吧。”

    丹年摆手道:“衣服是照着你的身材买的,放这里也没人能穿,日后就留给你穿吧,只是这一路上却是不能穿了。那江永若是找不到那个肥的流油的土财主”定会去报官,沿路肯定会张贴告示,你穿这身衣服太扎眼了。”

    沈文点头称是,说上了路就把衣服换下来,换回自己的衣服。丹年皱着眉头想了毗会,又补充道:“这一路上,都由老赵驾车吧,你没事就在车厢里不要出来,以防万一。”

    沈文沉默着向丹年和小石头道了谢,丹年指着院子里的马车,说道:“那是给你们准备的马牟,你们现在就启程吧,到天黑的时候还能赶到投宿的地方。”

    沈文点点头,将自己的父母分别背了出去,马车上铺了厚厚的稻草,还放了水囊和馒头,稻草上堆了三床被子,沈文将被子铺了一床到稻草上,将父母安置到了马牟上,便驾着马车跟在丹年和小石头后面回到了刚才的院子里。

    老赵也简单的收拾了个小包袱,丹年看他简单的行李,老赵不赌不喝,没任何不良嗜好,他在盼归居做掌柜时应该也攒了不少钱,估计都拿来赎那位赵小姐了,现在落到这个一贫如洗的地步。

    然而丹年身上也再无银两了,只得从头上拔下来一根纯金的梅花钗子,钗子顶端并排排列了三朵梅花,还雕刻着花蕊,是件上等金器,足有三四两重。丹年当着所有人的面塞到了老赵手中,看着老赵惊讶的眼神,淡淡笑道:“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着面,你到了沈家庄,也找房媳妇安个家吧,这钗子,算我给你的贺礼。”

    老赵默默接过了钗子,低下了头,手指擦过眼角,等他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原来的表情,恭恭敬敬的在雪地上给丹年磕了个头,便头也不回的跳上了马牟。

    小黑梅有些恋恋不舍,也有些不甘心,突然叫道:“我知道了,你们肯定指使我哥去帮你们干坏事?br /gt;

    锦绣丹华第3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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