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民国 全第30部分阅读
锦绣民国 全 作者:肉书屋
锦绣民国 全第30部分阅读
,来的特别早。二月下旬,官邸前小径的木棉树繁花绽放,火焰般绮靡的木棉花烈烈夺目,仿佛燃尽了生命来释放美丽。
画楼最喜欢落日西下时,趴在三楼客房的阳台上,胳膊支着||乳|白色的栏杆,望着那些激|情四射的木棉花愣神。
那一日的绝望,她想到自己能否看到木稀花开。
如今,枝头燃起了火般的旖旎,那是木棉独特的灼目靡丽。
她应该着手准备退路了……
要是再发生像上次一样的事情,她措手不及。可是金条全部给了白云归,不知何时他会还给她……
没有钱,她拿什么去打点?
愣神之际,倏然有双手从背后紧紧抱住她。
画楼惊呼一声。
“怎么了,吓得这样狠?”始作俑者松开了手,朗声笑了,声音里带着烟草的清冽。那双深敛的眸子融入夕阳的灿金与木棉的火红,幻化了五彩的光芒,似锦图在他眼中铺开。
那淡淡的喜悦与促狭遮掩不住。
画楼第一次见白云归这样,毫无当权者的冷酷与杀伐,眉梢挑了笑意,有些坏心眼的捉弄她。
“您走路都不出声的吗?”画楼惊魂未甫,抱怨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他轻轻点了一下她玉挺鼻端,哈哈大笑:“我以为你很大胆……原来也这样没用!刚刚想什么,那么入神…··· 画楼道:“想半岑念书的事情……督军您说我要不要亲自去趟美国,帮他看好学校,定好住处?”
她话中带着试探。
白云归却没有深想,淡淡道:“太远了,你又不会说英文。等半岑快毕业了,我派个人去办妥,你且放心。你母亲把半岑托付给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他……”
就是说他不会同意自己去美国。
看来要想旁的法子:她也要托人去帮她置办宅子和庄园。
他背靠着栏杆,画楼附着,两人身形交错,转眸见便能瞧见对方的侧颜。
白云归跟她闲聊,便说起了慕容半岑,他道:“半岑长得越来越像你母亲了……”
他也觉得慕容半岑长得太漂亮了吧?
画楼便笑了:“是啊男孩子长成那样,真是气人!我母亲凤眼特别漂亮,鼻子和嘴巴也有特色,偏偏这些我都没有遗传到真不甘心。督军,您跟我们家不是很熟吗,我长得很像我父亲吧?”
慕容家的人,慕容画楼重生后只见过慕容太太和慕容半岑,所以她不知道自己像谁。猜想一番,大约跟父亲比较像。
白云归愕然,她问这话到底何意?
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半晌才道:“不管像谁,赐予你生命的人都应该尊重!”
画楼微诧。
白云归便道:“吃晚饭了……”阔步走了出去。
次日准备去买些新来的春衫料子,添几件短袖时髦的旗袍,吴夏采妩突然来了 她穿了件杏黄|色粤绣戏水鸳鸯琵琶襟旗袍同色的短皮靴,妩媚又干练。眼睛明亮清澈人却瘦的厉害,一进门见家里没有男士便往沙发上一躺,嘟囔道:“我饿死了,画楼,有吃的没有?”
画楼、卢薇儿、白云灵面面相觑,忙问她这是怎么了,才这么点日子不见,居然如此消瘦。
“你可是为了苗条刻意挨饿的?”卢薇儿一针见血。
“怎么会,我又不胖!”吴夏采妩躺着不动,好似有气无力的,“真不行了,我好饿啊!画楼妹妹,我要吃碧桃鸡、油爆鲜贝、醋椒活鱼、云片猴头、杏仁豆腐……呃,还有拔丝苹果。你们府上有山东厨子吧?不是正宗鲁菜味我不吃的……”
画楼几个人瞧她食欲如此好,大约是没有什么事,便松了一口气。
“我们府上真没有山东厨子,也没有那么多花哨吃的。云吞面要不要?”画楼笑道。
吴夏采妩摸了摸绞痛的胃,叹了口气:“只得如此了,我真是饿极了! 画楼便叫管家去吩咐厨房,做几个小菜和面条。
看她的模样,应该是饿了很久。饿久了,胃的承受力变弱,应该吃些好消化的东西。画楼又嘱咐少放油,小菜全部要素淡的。
没过两分钟,女佣端了刚刚烘焙好的蛋糕,只说面条正在擀,还需要十几分钟,先吃点蛋糕垫肚子。
红豆口味的蛋糕,有浓郁的清香浮动。
把吴夏采妩肚子里的馋虫都勾起来。她捧在手里,小口小口吃着,片刻便吃完了,又要了一块,人这才精神一点。
面条好了后,她又吃了一大碗,满足的伸了个懒腰,斜坐在沙发里。
画楼等三人便围着她问到底出了何事,怎么饿得这样?
她叹了口气: 我们家三少爷前段日子不是丢了差事?整日混在家里,无雕事事便出去喝花酒赌牌。我三嫂又好强又霸道,便不准他出去。两人拉拉扯扯,三哥推了三嫂一把,哪里知道不巧,撞上了梳妆台,当时就见红了。送去教会医院,洋大夫说是小产,两个多月······”
白云灵惊呼了一声。
卢薇儿表情有些遗憾:“真是可惜……怀了孩子头三个月最要小心······”
“可不是,三嫂自己也大意,居然怀孕两个月都不知道······”吴夏采妩道,“孩子没了,三嫂就气得卧床不起…···”
“那你为何挨饿?”画楼不解道,“你婆婆心情不好为难你?”
“没有。”采妩摇头,“我和老四成婚一年多,老三夫妻成亲两年多,一直都没有孩子。你们知道,我们家只有老三老四是婆婆亲生的。婆婆就一直盼着我和三嫂怀孕。出了这么档子事,婆婆心情极差,结果老四回来说,陆冉有了身子,也两个月了······ 画楼隐约明白了。
卢薇儿和白云灵则瞠目,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
吴夏采妩练达开朗的眸子里并没有哀怨,反而流光溢彩,粲然灼眼。她笑道:“……结果,想出兼祧的法子来!”
兼祧,便是两房正妻。因为家中子嗣单薄,法律规定可以兼祧。兼祧的第二房,亦是正妻待遇。
“太无耻了!”卢薇儿愤然,“采妩,你干脆同他离婚好了,你那个男人,简直就是个人渣!”
白云灵露出同情的目光。
采妩反而安抚卢薇儿,恬柔笑道:“我自然要同他离婚!他要是敢兼祧,我便敢离婚!我娘家也是山东望族,还从来没有女儿嫁出去做平妻的!我坚决不同样兼祧。结果,我婆婆居然有些松动,还跑去看了陆冉一回。没法子,我只得不吃不喝,将自己躲在房里,一哭二闹三上吊,反正什么法子都使了……旁的还好,我就是受不得饿!”
说完,便呵呵笑起来。她说的轻快,言语间毫不在意,众人却听着心酸。
吴夫人到了这把年纪,的确是想孙子想疯了。一个媳妇好不容易怀孕,结果掉了;一个媳妇一直不见动静。如今姨太太突然有了身子,真是天大的喜事。为了这个孙子更加名正言顺,大约才同意兼祧的法子。
可是怎么不想想采妩的处境?
遇到这样的事情,一般女子都会哭哭啼啼。吴夏采妩却跟说旁人家的事情一样,心情不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明明是她自己在演戏,她还在一旁凑热闹。
这个女子……
画楼微微叹了一口气:采妩是她见过最特别的女子,她应该有更好的姻缘!吴时赋配不上她的!
“婆婆不喜欢我,我不在乎;老四对我冷淡,我也无所谓。可是我在吴家唯一的尊贵,便是四少奶奶这个身份。如今他们想弄出一个兼祧两房的事,想都别想!兼祧两房,一个怀了孕又得宠,一个没有怀孕又不得宠,我以后在吴家根本就无立足之地,还不如离婚······离婚还能分些东西,我带着我的陪嫁,一个人过日子也不错的。”采妩言辞间有了些凛然,说到离婚,眼眸便熠熠放光 “你们那样的人家,离婚只怕难得很!”画楼道。
“可不?”采妩眸子微黯,叹气道,“婆婆想要孙子,我又不能生,那边又怀了······兼祧我是不可能同意的,我娘家也不会同意;离婚,吴家又丢不起这个人,简直是绝地!家里天天不得安生!画楼,你可有更好的法子?”
这个……
画楼愣了下。
她真没有。旁的还好说,居家过日子的柴米油盐,婆媳关系,夫妻关系,她都没有经验,如何能给别人出主意?
“什么更好的法子。什么法子都是扬汤止沸,离婚才是釜底抽薪!”卢薇儿愤然道,“你那个丈夫,简直就是畜生!”
采妩望了卢薇儿一眼,居然颇有知己的感慨。
“可是离了婚,采妩姐以后怎么办?”白云灵担忧道。虽然说如今是新社会,可是对于离了婚的女人,并没有坦然接受的程度。
“不离婚,采妩以后怎么办?”卢薇儿反驳道,“任由吴家有两个少奶奶?尊严丧尽守住那婚姻?”
白云灵语塞,叹了口气道:“结婚真可怕!”
画楼便想起后世的一句话,感叹道:“所以人家说,爱情像打桥牌,全靠算计;婚姻像打麻将,全靠运气!”
第一百二十八节软硬兼施
她一句话说的新颖,惹得吴夏采妩笑起表:“你是说,我成亲前少了算计,如今就活该运气不好?”
爱情是新时代的名词,在新派小姐口中运用平常,可是采妩和画楼这般老式女子,说得很少。
如今她们都说了,卢薇儿更是笑着接腔:“那我们是不是也该好好谋划着算计一番?”
白云灵直笑,却有些含羞垂眸,想起李争鸿,笑容微涩。当初李争鸿还在官邸做副官的时候,她应该用些手段让他明白自己的心。
白云归回来的时候,听到屋子里笑语嫣然,不免眉头微舒,眼角有了些笑意。因为画楼的到来,官邸少了往常的肃穆庄重,生活的气息浓了很多。不管是争吵还是女子清脆的欢笑,都有生机,让人感觉活得很真实。
见他进来,大家都笑着起身。
有外客在,他没有要坐下,不打扰她们说笑,只是道:“从苏州来了批春衫的料子,周副官正在往西花厅搬,你们都去挑挑······”
画楼愕然。她印象中的白云归,是绝对不可能给女眷买衣料的。
卢薇儿和白云灵则没有多想,一个兴奋问是不是真的,一个说多谢大哥,便拉了吴夏采妩和画楼,往西花厅去 周副官等人还在从货车上下料子,西花厅都堆满了。
画楼望着那一屋子香纱稠,微微愣住。轻薄如朝霞似夕阳的香纱稠是苏州府的特产·每年销量极少,大都往京都、沪上、杭州府出售。等到了俞州,数量极少,千金难求。那些商人十分势力,不是权贵或者极富人家的女眷前去,都不会拿出来。
物以稀为贵,要说这香纱稠哪些地方胜了旁的丝绸,大约就是质地更加讲究·产量极少吧?
这满满一屋子……
画楼预感苏州香纱稠今年春衫料子产量的三分之一,都被白云归买了回来!
这人!
白云灵、卢薇儿、吴夏采妩都是爱美的大户小姐,自然识货,皆瞠目震惊。卢薇儿半晌突然尖叫起来:“天哪,是香纱稠吗?是苏州府的香纱稠吗?”
“是的!”采妩亦是高兴,家里那点不快烟消云散·眸子熠熠生辉。
“大哥太厉害了!他也知道香纱稠是好东西啊?我以为男都不懂……五哥就看不出有何差别……”白云灵亦是高兴。
画楼心中微动。
那晚他解不开她衣裳的银扣,便随手将她衣裳扯了,撕坏了好几个衣扣眼。画楼恼怒骂他是浑人,说这是最难得的香纱稠······
当时他呼吸炙热在她耳边呢喃:“……回头叫人去苏州府′买最好的苏绣香纱稠给你,别气了…··· 一句玩笑话,画楼早已不记得。且她的衣裳很多,根本穿不过来,比那件香纱稠更加出彩的也多不胜举,那衣裳她早就扔了。香纱稠不过是相当于后世的顶尖名牌,多求而难得·所以身价甚高。其实很多优质丝绸,比香纱稠还要漂亮舒服。
画楼对于名牌,没有太多的苛求,坏了也不心疼。
不成想……
她摸了一匹凉滑细软的藕荷色料子·心中仿佛被羽翼轻轻扇过。
不管是哪个年龄的女人,总有属于自己的矫情。当自己随口一个要求被旁人记下·且不声不响帮你做到了,这种矫情就会得到满足·就会感动,心口有些欢喜和蜜意。
女人就是这样,把微小的事情看得很重,反而把重要的事情忽略,所以不解风情的男人,会觉得女人在很多时候莫名其妙。
好半晌,画楼心绪才渐渐宁静。
这么多的料子,四个人平分后,大约一人能做三四十身衣裳。想到这里,又是开心极了。
爱美的女子永远不会嫌弃自己衣裳和首饰多。
画楼叫管家把她们三个人的分开放在库房里,又吩咐副官帮吴夏采妩送回府去。
吴夏采妩丝毫没有客气与推辞。她想着,自己以后得了好东西再送个她们,倘若非说不要,显得很做作。再说像白家这样的人家,白云灵和画楼什么好东西没有用过?她们是不会心疼这点布料的··· 果然,吴夏采妩举止大方,更添画楼等人的喜爱。
在官邸吃了午饭,又跟她们阄了一场,四点多才回家。
一进门,大嫂便热络又谄媚拉了她:“采妩,下午送过来的那些料子,怎么看着像苏绣香纱稠啊?”
精明的眼睛里流露贪念。
吴夏采妩原本也是千金散尽的性子,向来慷慨大方,便道:“是苏州府的苏绣香纱稠,白督军不知从哪里得来的。白夫人、六小姐还有卢小姐,我们四个人分的……”
大少奶奶便哎呀一声:“你怎么拿了那么多啊?”
“我们是平分的!”采妩笑道。听大嫂这口气,大约是觊觎这丝绸,便抿唇笑了笑。
二少 奶奶性格糯软些,说话也不够圆滑,惊愕道:“那今年的春衫料子,南边怕是断了香纱稠!”
大少奶奶嗔了她一眼。
采妩却朗朗一笑:“旁人没有,更显得咱们的好看。大嫂二嫂,料子搬回来放在哪里了?你们去挑几身,给娘和三嫂留几身······”
“别别,这么珍贵的东西……”大少奶奶口是心非。
“不用了采妩······”二少奶奶倒是真的过意不去,要人家那么贵重的东西。
采妩拉了她们两个,豪爽道:“衣料这种东西,再珍贵也是有限。过了季,明年又有新的款式出来,便再也不能穿了。再说·我这不也是借花献佛?是白夫人送给我的,我又没花一分钱,还得个你们的谢谢!”
说的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都笑起来。
两个选了四匹料子,各自欢喜散去,家里气氛松弛了半分 采妩又挑了八匹出来,亲自给三少奶奶和婆婆送了各送了四匹。
三少奶奶精神不好,看到这料子,眉眼亦璀璨一动·说了句采妩你太客气了……
因为兼祧的事情,一向温和恭顺的采妩好几日没有跟婆婆说话。老太太心中也急,真不知道平日里嘻嘻哈哈的采妩会有这么大的脾气,惴惴不安。看到她从白府回来后,整个人开朗不少,还给自己送了布料·当即呵呵笑,拉住她的手说话。
对采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情些。
吴夏采妩心中苦笑,原来每个人都是挑软柿子捏,连婆婆都是……
从前觉得她性子好·便总是打压她;她稍微反抗一下,婆婆就服软了。
采妩心中有了丝冷峭。
晚饭的时候,一向歇在外面姨太太那里的吴时赋突然回来了。家里好不容易松弛几分的紧张气氛,又瞬间凝重起来。众人皆望向采妩,却见她神色自若,举止娴静吃饭,眉眼都没有抬一下。
两人回了房·关了房门后,吴时赋坐在宽大的双人床上,望着斜依梳壮台,一语不发的采妩·顿时气涌上心头,烦躁问她:“你到底想怎样?”
“离婚!”采妩平静又淡然说道。简短一句·说完便睥睨了一下吴时赋,依旧闲闲依靠那里·脚勾起高跟鞋,有一下没一下轻敲地板。
吴时赋一时语塞,这个女人真是固执,油盐不进!
他解了衣领的两粒扣子,让自己透透气,冷声道:“这不可能!除了这个,你有没有靠谱一点的要求?”
“我不可能接受兼祧的!”采妩轻声笑道,“虽然你们家子嗣单薄,但是大哥和二哥是有孩子的,爹有了三个嫡孙,你的情况根本不能够兼祧,你别妄想钻法令的空子! 吴时赋气得恨不能扇她一耳光,这个女人说来说去,就是不肯松
她不同意,爹娘那里也不可能同意,那么就算自己不顾一切把同陆冉结婚了,陆冉亦是不能进吴家祠堂的,还不是跟姨太太一样?
那结婚还有什么用?
“我可告诉你,你娘家在山东。这里是俞州,隔了千山万水,我现在一枪崩了你,也没有人替你出头!”吴时赋凶狠道,“你最好聪明
“那······你还等什么?”采妩望着自己的蔻丹指尖,拿出锉子磨着指甲,声音轻柔又不屑道,“你大可一枪崩了我!不过,你最好记清楚,家里为何不同意离婚····…因为不想闹出丑闻。是离婚的丑闻大,还是杀妻的丑闻大,少帅最好心中掂量清楚······ 吴时赋一愣。
他不过是仗着吴夏采妩是旧式女人,没有念过书没有见识,所以吓唬吓唬她。谁知道,她心中通透清晰,比他还算的精明!
他气得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少帅若执意要兼祧,咱们就法庭相见!在俞州,少帅的确是有头有脸的人,不怕与我这个弱女子对簿公堂。可我如今是白督军夫人的挚友,她已经知道我家中这些琐事。倘若我出了意外,少帅大约难辞其咎吧?哦对了,白夫人说陆姨太太曾经绑架过她家的五少,督军和夫人都很不喜欢陆姨太太······”采妩甜甜笑了笑,起身开门,信步走了出去。
吴时赋愣住。
过了好半晌,他才起身准备离开,却有女佣过来,道:“四少,将军喊您过去……”
吴时赋下了楼,发现家中众人皆在客厅坐着,望向他的目光有了几分戒备与愤然。就连一向溺爱他的母亲,也失望的转了脸。
而吴夏采妩,伏在大嫂的肩头,肩膀一直耸着,低声抽泣。
这都没有过十分钟,出了何事?
却见父亲气得嘴唇哆嗦,手指发抖指了他:“好啊,有出息啊!居然说采妩不同意兼祧,你就要枪杀她……”
第一百二十九节得偿所愿
吴时赋微愣,继而阴霾狠鹫的目光落在吴夏采妩身上。
采妩正好抬眸,初雪般白皙小脸泪水涟涟,神态楚楚,似淡花弱柳,那般叫人怜惜。
触及吴时赋的狠辣眸子,像换个人,怯懦往大少奶奶怀里钻,丝毫不见刚刚的处变不惊与镇定自若。
吴时赋微诧,这个女人好会演戏。刚刚在他面前堵得他哑口无言,得了大便宜;转眼她又把这件事公开,哭得梨花带雨博同情,好似自己给了她多大的委屈一般。
他气得面目有些狰狞。
吴夫人却拉住采妩的手,哄着她:“好了好了,快别哭!娘和爹都在,岂会让你受他欺负?”
采妩含泪颔首,转身扑到吴夫人怀里。
吴将军大怒:“逆子,你可说了那话?说什么采妩娘家没人,你杀了她都不会有人知道?”
吴时赋百口莫辩,他是说了,可是那是吓唬吴夏采妩的话。而且,那个女人很是清楚啊,她刚刚不是全部反驳回来了吗?
“爹,我跟采妩闹着玩的……”吴时赋见父亲鲜有这般怒火,亦不敢顶嘴,只得讪讪笑了,“采妩,快跟我上楼,玩笑话也跟爹娘说,你太不懂事了!”
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怒意。
众人听得明白 采妩更是瑟瑟发抖,抱着吴夫人的胳膊不撒手:“娘,您还是让我和四少离婚吧!我娘家虽然是大族我们家那一房却只有我一个女儿,我爹娘当我是命根子。要是我不幸折命于俞州,叫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属不孝……”
声音戚戚然,闻者伤感。
二少奶奶拿出帕子抹了抹眼角。
大少奶奶也面有戚容。
吴夫人安抚着采妩,目光暗含怒意瞪向吴时赋。
吴将军顿时也怒起来,徘人去拿他的马鞭来。
大少爷和二少爷忙在一旁劝,好半晌才把吴将军想要打人的冲动给压下去。
吴时赋似众矢之的尴尬站在一旁。他恨得牙根痒痒,这个女人太可恶了!得了便宜还卖乖。他从前觉得吴夏采妩很老实,很乏味,如今才知道,她的心思这样深,这样可恶!
她装可怜让自己在这个家里外不是人。
他太轻敌,便栽在这个女人手里!
吴夫人劝慰采妩:“不哭了,爹和娘还活着,这个孽畜不敢乱来。他吓唬你的啊!快别说离婚这样的傻话,你是我们吴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呢……”
二少奶奶与大少奶奶也在一旁劝。
采妩好半晌才止住了泪。
吴将军便沉声道:“离婚的话以后不准再说,我们吴家,世世代代没有一夫两妻的,新时代什么兼祧不兼祧的法令,丢人现眼!”
吴夫人不快的看了丈夫一眼。小年轻吵架而已,好好哄着就是了把话说得那么满做什么?如今什么规矩都不重要,孙子才是眼前的关键!
采妩斜眸瞥见了婆婆的神色,知道婆婆仍不死心,便又滚滚落下泪:“姨太太有了身子又是四少的长子,原本兼祧也是情理之中……”
众人吃惊望着她。
吴夫人心头一跳眸子里有些期盼与欣慰,这孩子终于想通了……
吴时赋也一怔。哭这半天最后还是同意了?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结果就听到采妩话音一转:“……可惜是陆姨太太!她做过什么,俞州人尽皆知,她做了吴家的正妻,不是叫人笑话我们家,笑话四少拾人破鞋?就算她是天仙,断乎没有娶回来做少奶奶的道理!四少以后的脸面让哪里搁?”
吴夫人脸色一变,这个她也是想到的。但是吴时赋跟她说,陆冉的事情,舆论很同情她,娶了她,俞州的人只会觉得吴家深明大义,宽厚仁慈,博得好名声。
但是,人言向来猜测不到。陆冉落魄时,舆论同情她;可是她做了少奶奶,显达了,自然有人嫉妒不满,只怕那些旧事又要翻出来说了……
吴夫人想让陆冉进门的心顿时冷了一半。
采妩继续道:“爹,娘,当初陆姨太太犯事,可是因为白家!要不是当时舆论呼声很高,白家肯定不会无罪释放陆姨太太的。四少纳了她进门,白夫人就对此不快;要是真的娶了她,咱们家就算彻底跟白家阄翻了……将来咱们有个什么事,白督军肯定第一个落井下石······ 这话,众人虽猜测过,却一直没有证实。
采妩跟白夫人关系极好,她的话定是真的。
众人后背一凉。
吴夫人眼眸有了戾气,比起孙子,丈夫的前程,家族的安稳更加重要。没有了这些,他们喝西北风吗?
她拍着采妩的手,让她别哭,又怒视吴时赋:“孽障,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难得回一趟家,便惹得 体媳妇大哭一场!回你的小公馆去,大家都清净。兼祧两房这话,以后谁都不许再提!”
声音里有罕见的威严。
说罢,又平和了心绪,柔声安慰了采妩几句,叫女佣扶了她上楼休息。
二少奶奶和大少奶奶主动上前陪采妩上楼。可能是因为刚刚送了她们衣料,两妯娌对采妩很是友好。
特别是大少奶奶,哧哧笑道:“采妩,你这回找了好靠山!我看咱娘头一次对媳妇让步。有了第一回,以后也有第二回,咱们的好日子来了!”
二少奶奶有些怕事,忙压低声音让她别再说了。
大少奶奶无所谓的撇撇嘴,采妩只是笑。
妯娌说了会话,就各自回房歇了。
采妩躺在床上·关了灯,半拉开窗帘,疏朗琼华铺满了屋子,房间里隐隐绰绰,遍地银霜。成亲最初,她也有着小女子的幻想,也觉得宽大的床很寂寞,看吴时赋的眼眸亦带着爱慕与渴求。
他却是冷淡的·嫌弃她的老土,嫌弃她的呆板。
而后,也有过怨怼 后来到了俞州,进了教堂,有了宗教的信仰,心灵好似被净化一般。不再怨恨·不再自怨自艾,努力学习自己从前不懂的东西。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再奢望别人的恩情过日子。
每一日都怀着感恩的心生活。
小时候念书·先生说她悟性极高。
她的悟性是真的极高。
悟透之后,似丢了副沉重枷锁,身心都轻盈起来,笑容又有了少女时的纯真与开朗,清脆笑声亦豪爽妩媚。
如今是新时代了,她透过窗棂,望着天边那轮新月·心中喃喃道。新时代总有好处。她听闻好几个离婚的媳妇,后来有了一番成就。
有离了婚自己出来做事的,结果遇上心灵相通的;也有离了婚出国镀金,回来更是嫁到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成就惊人。
所以很多老式人家的媳妇阄离婚。
她也可以拿着离婚来威胁公婆,换取自己的利益。
公公说不许陆冉进门·没用,他常年公务忙·在家能有几日?婆婆说不准再提兼祧,才算彻底把事情解决了!
她甜甜微笑:新时代真的很好!
“过几日应该备些重礼去感谢画楼,我这只借了老虎威风的狐狸,也得跟老虎打声招呼……不过,白夫人这个名头,真好用!”她呵呵笑起来,不一会儿便进入甜甜梦乡。睡梦中,脸上噙着宁静恬柔的笑意。
这么多天,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
晚上,画楼亦跟白云归说采妩的事情。
“…···她越是说的轻松,我们听着就越是觉得心酸。吴家要是寒门祚户,我使使督军夫人的威风,让他们放了采妩。她值得更好的男子!”画楼感叹道。
白云归听着也颔首:“一个女人能有这般胸襟与度量,她是个巾帼英雄!你不用管,她能做到这样,心中是个有数的。她要是真打定主意要离婚,吴家是拦不住她的。可能她尚有没有准备好的事情,所以拖着……”
这话让画楼一凛:怎么感觉他是在说她一样?
她讪讪笑了笑,含糊说了句:“可能是的吧······”
“那些料子,喜欢吗?”他揽过她的肩头,把她抱在怀里,低声问道。
提起这个,画楼便觉得心头浮起些暖意,笑着道:“极好,就是太多了…···督军,您以后不要这样浪费钱,那么多料子也穿不完,我们又不是开衣料行,又没有太多的亲戚朋友可以送······ 白云归吻了吻她的鬓角,道:“千金难买心头好,这话还是夫人说的!花钱能买来开心,便不是浪费……”
画楼莞尔。
次日,下起了绵绵细雨,春意料峭。
李方景给她打电话,说他今天离开俞州去香港,下午四点半的船,从十九号码头起锚,然后笑声温醇道:“你会来送我吗?”
不知为何,想到从此天涯茫茫不相见,画楼心中闷闷的,生出些许不舍。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亦清楚李方景的处境,有些东西从未奢望,比如爱情。可心总有它的主张,听到李方景要离开,不由自主窒闷。
“我会的……”画楼低声道。
又生病了,扁桃体炎,早上起来疼的要死,还是码了字再去挂水;明天后天还要挂两天······今年扁桃体发炎三次了,估计这次炎症消下去,要做个小手术把扁桃体给摘了。最多保证每日两更,粉红票加更等我病好了再说。求体谅
第一百三十节来者是客
挂了电话,画楼坐着不动,出神半晌。
她穿了件丁香色湘绣并蒂荷花如意襟旗袍,滚了浅紫金色的边,坐在餐桌旁,捧着咖啡杯不声不响慢慢品着,手边放了一顶深紫色呢绒宽檐帽。帽子下面坠了面网,装饰一颗丁香色的玛瑙石,发出清幽光泽。
白云归换了军服长靴,看到餐厅里的画楼,走了过去,问道:“等会要出门?”
画楼静谧的眼波这才有了丝涟漪,淡淡道:“是啊,李方景上午打电话来,说今天离开俞州,我等会儿去送他······”
她坦荡,并不会刻意去隐瞒什么,这点让白云归很满意。他轻轻拢了拢她的肩,道:“多穿些,外面下雨,别冻了······”
画楼颔首,神态却恹恹的。
多有不舍吧?
这些年少青涩的不舍甚至爱恋,最经不起时间的消磨,转瞬间便淡薄如水的。白云归看得明白,却并不放在心上,叮嘱她几句,便出门了。
时间渐渐靠近三点半,是该动身了。
画楼戴了帽子,带着罗副官出门 俞州的春日暖煦,阴雨天亦有料峭寒意,画楼立在码头,袖底寒意缱绻。
细雨如愁丝,密密麻麻编织了冰消纱似的薄雾,让眼前的世界朦胧轻盈。码头熙熙攘攘,人声嘈杂。罗副官替画楼撑了柄湖色油布雨伞,可漫天飞舞的雨丝还是将她旗袍打湿。
亭亭玉立·那抹丁香色娇丽柔媚。雾雨迷离中,是最灼目的风景。
李方景透出层层人群,便瞧见了她。
他快步走了过去,乌黑鬓丝染了晶莹水珠,映着淡墨色光泽;一袭深灰色大衣,修销身影翩翩如玉。
丝雨如尘云著水。
画楼接了罗副官手里的伞,让他退后几步,自己上前迎了李方景。
一方伞下·便是一方天地。
她已将面网掀起。眼波清湛,粉唇柔润,雪色容颜一如初相见的清秀,李方景瞧着她的目光,炙热里纠缠着耀目的缠绵。
“今日的天气不好。”画楼浅笑,有初荷的淡雅与清香。烟雨相送·添了离愁,预示此生总难再见……
一时间,画楼心中真有了惆怅。
生命亦似舞台剧,有人退场后·便再也不登台······
可生命的舞台剧没有编剧,不用排演,谁从此退出你的生命,无法预料。
“因为是离别的日子啊!”李方景低声笑了笑。声音混合了海水的清冽,亦有淡淡伤感,“要是春光明媚,真该想想是不是老天爷都盼着我早走。如今一下雨·总有留人之意,我甚欣慰。”
画楼忍俊不禁。
他一说笑,气氛便轻松不少画楼问了几句那边的事情,轮船便开始鸣笛。兰舟催发·离别已成定局。
李方景伸手抱了抱她,很快便放开·脸上恢复素日风流神态,笑意潇洒·修眉飞扬:“你先走吧,我最受不得旁人看着我走······”
“珍重!到了香港安顿妥当,记得给我来信······”画楼将面网重新拢下,盈盈眸子便有了薄雾。
李方景只说好。
她已决然转身,娉婷身影徐徐远去。身姿曼妙-婀娜,裹在蒙蒙雾雨中,迷离谲艳。
李方景贪恋望着湖色雨伞下的画楼,穿着繁绣旗袍的她似开在他心头的一株丁香花:铅华洗尽的素雅,毫无香艳浓烈,却胜过姹紫嫣红,淡韵中有几分妩媚,在他生命里傲然绽放。
细雨洒落他的肩头,染湿了脸颊,亦染湿了眸子。
轮船离港,码头渐渐空去。
画楼让司机把车子听在海堤。
一株杨柳在她身后摇曳款摆。
她将帽子摘下,只顾望着游轮远去。掀开白浪滚滚,渐渐融入水色茫茫,变成微小的黑点。
她叹了口气,回身时,风吹过来,异物飘入眼眸。
有些刺痛 “夫人,怎么了?”罗副官见她顿时,忙问道。
画楼眼睛很痛,泪珠便滚滚落下,一边揉一边道:“不晓得什么东西掉进眼睛里……”
罗副官却不再说话,神色讪讪。
画楼见他有些异常,再瞧他躲避的眼神,隐约明白过来:他一定是以为自己在为李方景哭,又被他撞破,怕她难为情吧?
她忍不住苦笑,这误会……越解释越糟糕。
右边眼睛却依旧疼,后来想着,大约是飘进了柳絮。
回到官邸,已是掌灯时分。
客厅里的水晶灯透过玻璃窗,将庭院碧树繁花染得璀璨锦簇,春意撩人。踩着湿润的雨花石小径,画楼能听到客厅里清脆悦耳的笑声,是卢薇儿。她像只彩蝶,为春日增添了盎然生机。
画楼进了门,白云归已经回来,家里还来了客人。
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中等身量微胖,笑容和煦,眉眼跟卢薇儿有五分 相似。画楼能猜到大约是她的兄长,便听到那人笑道:“夫…”
画楼冲他颔首,接着看了卢薇儿一眼。
卢薇儿笑道:“这是我二哥卢杏梁,大嫂应该没有见过。”
画楼便道了二少,又道:“我刚刚从外面回来,一身尘土,先失陪了。”
却见白云归眼眸落在她的脸上,幽深眸子微敛。
她不知所谓,冲白云归也笑了笑,转身上楼换衣。对着梳妆台的明镜,才发觉飘进柳絮的右眼红红的,眼皮微肿。她愕然而笑,怪不得白云归盯着她瞧,只怕也误会了……
他一定觉得自己为了李方景哭过一场 这误会,解释给谁听?谁又能信?
拭干发髻上细微水珠·叫女佣进来帮她重新梳了云髻,换了身银白色锦葛稠旗袍,带了只珠钗,微微扑了些香粉。
等她再下楼时,卢杏梁便觉得眼前一亮:银白色旗袍的白夫人似梅梢雪,晶莹清纯又浓香馥郁,红粉融融,年华锦润。
“大嫂·卢二哥给我们带了好多霖城特产······最近总是嘴馋这些,想着想着就来了……”白云灵呵呵直笑。
“不算什么,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土产,想着薇儿是个好吃的,在俞州定是想得紧,便带了些来·还怕入不得眼!”卢杏梁谦虚道。
“入得入得!”白云展也跟着笑起来,“这些东西,有钱也买不到,卢二哥费心了。”
众人都笑起来。
画楼大约明白·卢薇儿一直住在白云归这里,连过年都没有回去,卢家派人亲自来接她。也顺便打探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住在白家算什么……
“是来做生意还是访友?”画楼明知故问道。
“都不是!”卢杏梁也没有拐弯抹角,含笑道,“薇儿在这里麻烦你们很久了,爹娘也觉得过意不去·让我接了她回去······”
卢薇儿脸色顿时一落,沉声道:“想都别想,我再也不回霖城那个牢笼!”
卢杏梁笑意便有了些勉强,道:“这孩子·怎么说胡话?”
画楼怕他们吵起来,忙打岔·问白家众人如何了。
卢杏梁脸上又恢复了和煦笑意:“你们家二少奶奶又怀了身子,夫人应该知道吧? 二少奶奶·便是老二的媳妇白甄氏。
白云展、白云灵和画楼都惊喜不已,忙问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霖城也不来电报说一声?连白云归听了,脸上也露出几分喜悦来。
家里添丁增口,是最大的喜事了。
“孩子五个月的时候,二少爷喜得大摆流水席,开心至极。”卢杏梁笑道,“可能过几日便会给你们报信了。”
还没有出生便这样热闹?
而且老二有很多子嗣,白甄氏也不是头胎。尚未出生,是男是女都不清楚,这般大手笔,令人费解。
这点疑惑,在脑海中一过,便也很快消散而去 终究是件大喜事。
“卢二哥,我妈最近好吗?”一旁安静的慕容半岑突然问道。
卢杏梁神色刹那微微不自在,顿了一瞬才道:“应该挺好的。我平日里帮着家里做生意,在霖城的日子也不太多······”
如果他真的不知道,为何一瞬间那般尴尬?
画楼心中微微咯噔。
慕容半岑却没有看异样,只当卢杏梁真的不知他母亲的情况,神色微黯,喃喃道:“我给`妈写了两封信,她也不给我回。不晓得是不是没有收到?”
卢杏梁陪着笑,更是难以启齿的模样,索性垂了眼帘。
画楼便道:“我都不知道你给妈写信了…···霖城与俞州隔得远,信去了,再回来,需要些时日,你放心吧,妈肯定很好······”
夜色渐浓,初春的夜嫩寒侵体,屋子里有些凉意。众人打着哈欠,各自回屋歇了。
主卧里,画楼正在铺床,白云归却坐在沙发上愣愣望着她。
画楼回眸时,与他眸子撞个正着,便温软笑了下:“您这般瞧着我,可是我衣着不得体了?”
白云归眸子微敛,情绪莫辩,冲她招手道:“到我这里来····…”
画楼将被子铺好,才走到他身边坐下。
他轻轻将她的肩膀揽住,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别伤心了!”他突然道,声音难得的温和,“每个人一生都要有段求而不得的感情,看似美好,实则镜花水月。过段日子你就会明白,缠绵悱恻的爱情也就是那么回事,褪了华丽就只剩下苍白。我准你为他难过这几天,可是你要答应我,不要伤心太久!从此将
锦绣民国 全第3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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