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民国 全第53部分阅读
锦绣民国 全 作者:肉书屋
锦绣民国 全第53部分阅读
人声嘈杂。
跟着白云展和白云灵的夏副官和林副官拿枪指着吴时赋,而吴时赋的四个副官拿枪分别指着白云展、白云灵。张君阳手里不知何时拿了把德国匣枪,镇定自若指着陆冉,与吴时赋对峙。
张家佣人站在四周,宾客们被佣人挡在身后。
张高声呵斥佣人们让开,说白督军来了。
众人便瞧见高大威猛的男子穿着一袭呢绒浅褐色大氅,里面是深黄|色尼龙硬质军装,长筒军靴,胸前悬挂绥带与徽章。宴会大厅的水晶吊灯光线明亮,照得他徽章灼目闪耀 他脸颊线条坚毅紧绷,似雕塑般冷酷威严,眼刃携锋,眉梢含煞,令人不敢直视。
白云归很少出来应酬,这些公子小姐们只是在报纸上见过他。
报纸上敛去了神采气势,只觉英武雍容。
此刻,他的气势令宴会大厅鸦雀无声。
吴时赋眼眸含了冷笑。
画楼打量着这架势,心头微讶,特别是张君阳枪指陆冉。他这样一来,只怕从此张家便要得罪吴时赋了。
而吴时赋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俞州众人皆知。依着张家的圆滑,不得逼不得已是不肯轻易得罪权贵的。张君阳是张家下一任当家者,他从小被教育认清形势,此刻这般作为,是不是为了白云灵?
男人感情冲动起来,也会丧失理智。
画楼眼眸有了淡淡温暖笑意。
她淡然后退两步,小声跟身边的易副官道:“去吴将军官邸,把这里的事告诉吴将军,说得严重些。 易副官轻声道是,不着痕迹从人群里退了出去。
白云归扫视大厅,声音威严凛冽:“全部把枪放下!”
一声呵斥,震得人耳膜发紧。
那些副官不由自主将手中的枪松弛下来。只是枪指白云展的一名副官,依旧架着枪,不肯松手,反而在白云归说话瞬间,从后面紧紧扼住白云展的脖子,将他挟持在手。
吴时赋露出满意笑容。
白云展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鲜血结痂,狼狈不堪。被那副官扼住,他挣扎着,却不能撼动他,艰难呼气。
而其他副官,则各自退缅了自己的阵营。
张君阳放下枪的瞬间,陆冉快速逃到吴时赋身后,却迎来吴时赋厌恶的眸光。
“五哥!”白云灵哭喊起来,试图冲过去。泪眼迷蒙中,她的胳膊被人紧紧攥住。
慕容画楼冷峻眼眉既陌生又模糊。
“退到后面去。”画楼低声跟白云灵道,“你大哥和我在这里!”
张君阳便眼明手快接住慕容画楼手里的白云灵,把她拉到佣人们后面,交给自己的妹妹张璐。
“让所有人都出去,督军在这里!”画楼高声对张道,声音里有母仪天下的严峻冷漠,叫人心头发颤。气势咄咄中,全场肃静。
第二百二十一节训子
慕容画楼声音刚落,白云归便扫视了众人一眼。
那些佣人和年轻宾客只觉白夫人声音里含着雷厉霸气,白督军眼眸里噙着锋利怒焰,他们若待在这里,迟早会引火烧身。
脚步声嘈杂纷乱,众人蜂拥砀出。
宴会大厅里只剩下吴时赋、陆冉和他们的副官,白云归夫妻、被人挟持的白云展、白云灵和搀扶她的张璐、张君阳,张和稍后赶来的张太太、张大少爷和张大少奶奶。
吴时赋主仆六人和被挟持的白云展站在一起,张家众人则跟白云灵站在另外一边,画楼静静依偎白云归身后,两人独占一方,场面似三足鼎立。
白云归的副官们皆跟着张家佣人和宾客退出去。
天色渐亮,宴会大厅是玻璃落地窗围成,水晶吊灯在璀璨朝霞里黯然,微风吹来,大厅里有些凉意,吊灯的水晶链子泠泠作响。
吴时赋与白云归对视,火焰般丽朝霞将他二人身姿掩映,敛了些许剑拔弩张。
“吴老四,我五弟生的斯文,跟尔等粗人不能比,有什么话好好说,先放开他!”白云归声音清冽冷傲,难掩不虞。
吴时赋冷笑:“你这个草包弟弟,老子替你收拾教训一番,将来说不定成器些。白云归,你不用谢我!”
白云展的呼吸变重,呜咽着挣扎。
画楼和白云归冷眼瞧着,谁都没有动·只有白云灵咬住帕子,呜呜低声哭起来。可瞬间又抑制哭声,伏在张璐肩头。
张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厌恶看了吴时赋一眼,又眼眸暗含担忧望了望被挟持的白云展。
张家众人脸上也不好看。
白云归没有继续跟吴时赋斗嘴皮子,而是转目看向张等人:“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张吓一跳,忙摇头:“鄙人睡去了·是听到佣人说他们打了起来,还没有来得及问因为何事而打斗……”
“不知道,你们留下来做什么?”白云归毫不客气打断了张的话,声音不紧不慢,不怒而威。
然后扫视全场。
张家所有人面面相觑,忙退出去。白云灵亦不知情·她当时和张璐等数位小姐一处跳舞,闹得很欢快,就听到有人尖叫,吴时赋一拳打在五哥鼻子上。
张君阳帮五哥·亦被吴时赋一拳扫倒在地。
她跟着张家人退了出去。
张君阳留了下来。
宴会大厅顿时空旷。
天际骄阳缓慢升起,金色光线铺满了屋子,似展开了金色锦绣绸缎,绚丽夺目。
白云归、慕容画楼、张君阳三人背光而立,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觉得有股子寒气在他们间徜徉蹁跹而吴时赋等人迎光,他脸上的冷笑与得意、白云展的愤怒与无可奈何、副官们的紧张与戒备、陆冉的茫然与伤感·一览无遗。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白云归眸光落在吴时赋脸上,却是在问身边的张君阳。
张君阳道是,声音里不禁噙了难以抑制的愤然:“吴时赋说灵儿的坏话,说得很不堪……当着我和云展说的!”
怪不得他枪指陆冉·怪不得他帮着白云展打架,不顾家族的安危得罪吴时赋。一个男人没有本事保护自己的女人·任由旁的男人在自己面前言语玷污自己的未婚妻,他还算什么男人?
他还有什么资格谈担起家族的重担?
强权不能得罪·却也不用畏惧,当自己最后底线被触犯时,他亦会反扑强悍,保护自己最珍贵的尊严不受践踏。
吴时赋侮辱的不仅仅是白云灵,也是白家,更是张家。
吴时赋听到张君阳的话,毫不在意哈哈大笑起来:“什么坏话?我不过是说白家六小姐身材好,身上又香喷喷的,在床上睡着柔软舒服。怎么,你难道没有想过睡着她的滋味?我不过替你说出来而已,你装什么正人君子?”
张君阳眼眸里泛出红光,拳头紧紧握住,呼吸急促而浑浊。
一双宽大的手搭在他的肩头。
回神间,白云归逆光的神色看不清,却听到他的声音里有些笑意:“你小子是个男人,当隐忍能隐忍,当强势亦能强势。我妹妹交给你,我很放心。你先出去,这里我来处理。 张君阳迎上了那双坚毅肃穆却带着鼓励赞赏的眼眸,心头微热,重重点头:“督军,灵儿是我的爱人,我张君阳粉身碎骨,亦会护她周全。”
说罢,阔步走了出去,那平日里斯文沉稳的背影异常坚定从容。平日里不在白云归和慕容画楼面前说自己对白云灵的豪言壮志,可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保护着她的名声。
画楼不禁弯唇笑了笑。
大厅里越发空旷,越发安静。
“你的人,不用出去吗?”白云归沉声问吴时赋。 吴时赋很无赖笑了笑:“有人用的时候,我为何要赤手空拳同你斗?又不是打擂台,老子哪有那功夫?”
白云归不再多言,脚步沉重而缓慢走向吴时赋,却见吴时赋从副官手里接过一把枪,直指白云归的方向。
而白云归面容沉静,步步紧逼,吴时赋拿枪的手微顿,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气势上弱了几分。
想到自己武艺超群,手上握枪,为何要怕白云归?顿时止住后退的步子,与白云归对视,眼眸里的怒焰却总感觉弱势些。
一声砰的枪响,须臾后,宴会大厅屋顶玻璃簌簌掉落几块,差点砸中白云归。吴时赋为了阻止白云归前进,冲天花板开了一枪。
白云归终于顿住了脚步·他的眼眸里有嗜血的怒焰,声音透出阴森冷傲:“把你的枪放下,我今天饶你不死!”
吴时赋静了下,又发出哈哈大笑。
那笑声好似被什么捏住,干干的很不自然。他喉头滚动,握枪的手不由自主有些颤意 他控制住心神,想要再次抬枪只想白云归时,感觉脸颊一阵阴风快速袭来·没有回神间便有坚毅如铁般的东西砸在自己脸上,他一阵眩晕,向后退了数步,手里的枪不觉落地。
吴时赋使劲摇晃着脑袋,眼睛被打得晕花,不知何时白云归的拳头落在他的脸颊。那拳头似有千斤之力·比榔头还要重,他牙槽松动,吐出的血水里夹杂着三四颗雪齿。
陆冉不由自主尖叫起来,那些副官不敢同白云归动手·纷纷退在四周,想夺门而去,又怕吴时赋怪罪。
他们是军人,白云归的军阶比他们高,要是同白云归动手,以下犯上,经过军事法庭·他们全是死罪。
控制住白云展的副官腿开始发抖,却感觉拿枪的手腕剧痛,禁不住啊了一声,身子被尖锐的东西踢中·跌倒在五米之外。
白夫人不知何时靠近,夺了那副官手里的枪·将他踢了出去。
其他三名副官再次后退了数步,身子抵住了宴会大厅的玻璃窗。虽然隔着军装·亦能感觉冰凉玻璃贴着后背,寒意便顺着这玻璃浸入肌肤,侵入心底,腿站立不稳了。
画楼把白云展扶住,他身上好似断了骨头,站立都艰难,脸色肿胀看不出原貌,依靠着画楼,浑身无力。
他虽然不胖,总归是高大男子,这般虚软依偎着画楼,画楼承受不住,两个人齐齐跌倒在地上。
白云展压在画楼身上。
深吸一口气,画楼才艰难推开他,扶着他坐起来,低声问他哪里疼。
白云展精神一松,全身的剧烈疼痛早已过了他的承受力,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那边的打斗中,吴时赋并不是那般不堪,他接了白云归数次的进攻,终于听到咔嚓一声巨响和男子低沉的咆哮,白云归将他扣在地上,反剪了他的双臂。吴时赋的双臂便被白云归反剪时折断,骨头碎裂声响彻大厅。
陆冉跌坐在地上,恹恹不语。
吴将军带着数名下属和副官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样的场景:白云归单膝跪在吴时赋身上,反剪着他的双手,而白云归眼角、唇角,也被吴时赋的拳头击中,紫涨了几块。
吴时赋脸色紫青,满头大汗喘气咆哮。
白夫人扶着一个看不清原本面目的男子半坐地上。
白云归见吴将军来,缓缓从吴时赋身上站了起来。
吴时赋身上一松,咬牙忍住剧痛,颤颤巍巍站立起来。他似困兽般凶残,红着眼眸瞪向白云归,居然冲向他,想一脚踢在白云归身上。
又是一声清脆的咔嚓,吴时赋被踢到在地,伸出的右腿骨折,似狼狈不堪的野狗被打断了全身筋骨 而屋子里却声息全消。
刚刚出手的并不是白云归,而是吴将军!
他胸腔起伏着难以遏制的怒意,指着吴时赋吼道:“逆子,你个逆子!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
吴时赋艰难转眸,难以置信看着自己的父亲,而实现中父亲一向的温和疼爱不见,唯有满眸失望与痛楚,渐渐模糊起来。
黑色将吴时赋渐渐笼罩,他昏死过去。临到昏死的时候,他依旧含着蚀骨怒意瞪向自己的父亲。
吴将军神色狼狈又尴尬冲白云归道:“白督军,是老夫没有管教好逆子!”
吴将军是个聪明又睿智的人。整个俞州,谁都知道吴时赋的嚣张跋扈,武艺高强,没有人会主动挑衅吴时赋的。
只有他先动手打人的份,从来没有人敢动手打他。
而白夫人怀里那个面目全非的,应该是白府的五少爷吧?
第二百二十二节认错
吴将军脸上又羞又愧,跟白云归说话时微微垂首,胸膛起伏着对儿子失望的怒意和对白云归、白云展的歉意。
吴将军在白云归面前垂首,白云归便能看到他顶上苍苍白发,有种英雄迟暮的感叹,心中酸楚。他知道吴将军少年得志,而人至中年却一直郁郁寡欢,官位堪堪保住,很久不曾升迁。他从威海海军调往俞州海军,明眼人都知道是流放般的贬职。
廉颇老矣,他早已不再争取官场上的显达,只求家宅和睦,子孙繁昌。
偏偏前妻生的两个儿子,因为现任夫人的关系,同他生疏不少;而现任夫人生的两个儿子,一个贪婪无能,已经锒铛入狱;一个嚣张跋扈,整日花天酒地,滛|靡荒唐。
年关将至,人家团团圆圆,他的长子次子却带着孩子离开俞州,回山东媳妇探亲;三子入狱,三媳妇阴阳怪调,还传出和小叔子不规矩的谣言;而老四媳妇向来乖巧,却不见行踪,夫人说她与人私奔。
吴将军不信。
吴时赋的性格太狂妄无稽,采妩又是出身大户,兴许是受不了吴时赋,远走他乡了。采妩的性格好强,做不出那等私奔丑事。
而老四带着那个浓妆艳抹的陆冉回去陪他们吃了除夕夜的团圆饭,吴将军心中不快。然后老四又说说什么宴会,彻夜不归。
老两口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沉默无言。
初一大清早原本想起强撑欢笑,出门去交好人家拜年,却见白督军的副官匆忙上门,说什么少帅要枪杀他们家五少爷 吴将军这才匆忙叫人赶来张家,便瞧见这副架势。
白云归是一方显赫当权者,整个东南都是他的嫡系,连吴将军都敬畏他三分,吴时赋一个萌荫父权的纨绔子弟居然连白督军也敢动手!
倘若白云归不念着吴将军,完全可以将吴时赋送往军事法庭,治他以下犯上之罪。加上东南的势力全部在白云归掌控之下,他想知吴时赋什么罪,法庭便会判什么罪!
吴将军痛心疾首踹儿子一脚,拿出负荆请罪的诚意只望白云归看在他是老一辈的份上,原谅他唯一在身边的儿子。
吴将军深吸一口气,头越发低垂:“白督军,逆子顽劣不通世务是老夫缺乏对他的教养,老夫愿意承担他的过错。白五少爷的伤,只要白督军开得出条件,老夫全部答应···`··”
一双手微抬了他的胳膊,让他微微弯曲的后背直立起来。
吴将军抬眸,只见白云归被吴时赋打得紫青的眼角有了些许不忍,声音轻缓道:“我已经教训过他吴将军别怪我出手太重!老四是您的爱子,我也是对他一再容忍。
今天,他实在过分…….”
说罢,冲吴将军身后的副官和吴时赋的副官们使眼色。
那些人全部退了出去。
画楼也喊了自家副官把白云展抬出去,送往医院医治。
偌大宴会大厅只剩下白云归和吴将军。
两人沿着墙根的椅子坐下,白云归抽出雪茄敬给吴将军,亲自替他点燃。烟雾环绕中,才有男人间的惺惺相惜 白云归说了今日事情的始末:“……我妹妹是闺女,即将要嫁入张家。倘若这些话传出去,她的名声应当如何?他把我胞弟打成重伤,见了我来不仅不认错,还拿着枪挟持我五弟,另外用枪指着我,我才替吴将军教训他。”
“打得好!”吴将军轻吐了烟雾,真诚说道,“这一顿打,他迟早要挨……”
见吴将军深明大义,白云归亦不再多言,两人默默坐了半晌,才起身各自离开。
白云归去了医院看白云展,画楼和白云灵守在那里。
他身上多处骨折,需要休养三四个月,跟夏采妩的表哥情况相似。吴时赋下手皆是阴招,处处让人骨折。
白云归让医院给白云展开了专门楼层的病房,让他静养。
然后当着白云灵和慕容画楼的面,对刚刚苏醒的白云展道:“我对你很失望。当初我对慕容半岑说过,男人的英勇不是拳头,却是智慧,否则就是莽夫!当明知自己打不过的时候,隐忍不发待时机,能屈能伸才是汉子。这些话,我今天也告诉你!吴时赋拳脚厉害,而你明明不擅长拳脚,却去跟他打架。用自己的弱处去对抗对手的强项,你不是莽夫,你是个蠢货! 白云灵错愕望着大哥,又担忧望着五哥,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闷闷拉着画楼的袖子。
画楼便想起那次慕容半岑袭击白云归,被白云归断了手臂。后来白云归去小公馆,单独找过慕容半岑聊天。
原来说得是这么一番话。
令画楼欣慰的是,白云归的教诲,慕容半岑能听得进去。
回神间,白云灵焦急望着她,害怕白云归激怒白云展 兄弟俩又闹起来。
画楼看了眼白云展。他脸上看不出神色,全部都是肿胀伤痕,而眼眸里却有虚心受教的愧意。他僵硬的脖子绑了绷带,只是微小颔首,声音含混不清:“······我知道了大哥,我错了······”
连白云归都一顿。
每次教训他,他要么反驳回来,要么不厝一顾。
这是白云归最严厉教训他的一次,却是他第一次说他知道错了。
白云灵惊喜望着白云展,笑了起来。不知道怎么了,望着他脸上的伤,还是大哥唇角眼角的青紫,她眼眸充盈了泪珠,滚滚落下。
五哥说他错了……
画楼看到白云灵抽噎,原本想安慰她·让她别哭。话尚未出口,自己的声音先顿住了,鼻子有些发酸。
张君阳和张璐代表张家来看情况,白云灵留下照顾白云展,画楼和白云归回了官邸。
回程的时候,画楼望着窗外默默不语。
沿着海堤回官邸,两旁弱柳已蒙了层绿纱,迎风款摆的柳枝有了淡淡生机。俞州的早春来得特别匆忙·甚至冬日尚未离席,它便似顽皮的孩子,偷偷潜入。细浪轻逐沙滩,棕黄|色细沙滩光洁如镜 温暖的手拢住了她蜷在袖底的手,柔声问她:“想什么?”
“在想五弟。”画楼如实笑道,声音轻盈里有些湿润的哽咽·“他说我错了,惹得我鼻子一酸。我总是担心他长不大,在社会上吃亏被人利用,哪里知道被吴时赋一顿打·倒是打得开窍了。以后,他大约会改了吧?”
白云归将她搂在怀里,轻柔抚摸着她的鬓角,半晌才低声道:“其实…···他说我错了,我也挺意外…….也挺欣慰。”
如此一句,惹得画楼笑起来,那些酸楚与泪意悄然而去。
“画楼·我下午的专列回霖城。”白云归低声跟她道,“不管冀地最后会怎样,我想着把家里人都接出来。倘若老韩他们依旧愿意跟随我,我会保障他们的安全;倘若他们愿意跟随姓曹的·愿意给日本人做狗,将来李方景出兵攻打他们·我不会插手······”
画楼蹙眉:“您带多少人?”
“韩、贺、蔡三家家眷和一千多近侍营······”白云归道。
“太危险!”画楼倏然声音发紧,“督军·这不是开玩笑···…”
“放心,我有把握。”白云归打断她的话。
他不是鲁莽之人,不肯带着大部队北上自然有他的考虑。一来是不想耗费军资处理自己的私事;二来,也是不想和韩督军等人兵戎相见
毕竟他们是曾经苦难时一起相互搀扶而来的!
画楼心中这样想着,笑容便柔婉了几分,笑道:“那我替您收拾好衣裳。督军,灵儿的婚事您不用担心,我会办好。倘若事情成功了,先给我发来电报,我好准备宅子给家里众人······.”
白云归搂住她的手臂紧了三分 从前,他想着他的女人必须强势,是因为他的地位不同寻常,唯有强势女子才能保护自己。
那时的云媛便能自保。
而慕容画楼,远远超出了白云归的期望。她不仅仅照顾好自己,还会替他照顾好家人。
白云归想,哪怕有一日他战死沙场,他的女人亦不会让他的遗孤处境凄凉。这个女子聪慧,强势,能干,又温柔体贴。不管是对面敌人,还是家人,她总能拿出最好的姿态,令他放心“倘若真的来了,将会是一大家子人啊!”白云归倏然感叹。他好似从就没有过大家庭的日子。
他十三四岁便去京都求学,然后留学德国,后来从军,东征西讨,到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戎马一生,都快忘了普通人的家长里短是怎样的感觉······.
不知道为何,白云归有些盼望。
“是啊,很多人。”画楼忍不住笑起来,“人多热闹。”
她也喜欢人多。
回到官邸,已是上午十点多。
白云归要带韩、贺、蔡三家一起去霖城,需要给他们时间准备,专列晚上七点才启程。
吃了午饭,一晚未睡的困意涌上来,画楼不禁哈欠连连。
“去睡会吧,一夜未睡。”白云归平淡说道,自己先上了楼。
画楼顿了顿,才跟着他的脚步上了楼。
窗帘阖上,屋子里光线暗淡,影影绰绰间,白云归洗了澡进来,赤|裸着上身,身材高大结实,胸膛虽布满或大或小的伤疤,却肌理分明,线条结实好看。
画楼垂眸,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莫名的心悸。
第二百二十三节 两情相悦
厚重的三层窗帘层层拉上,将午后慵懒骄阳挡在窗棂外,屋子里光线幽暗。
画楼开了床头那盏橙色灯罩的电灯,暧昧光线将斗室铺满。她洗过了澡,换了轻柔茜色睡袍,不看已经进屋的白云归,只顾把鬓角散开,青丝若青瀑泻下,缱绻肩头。
拿了香檀木梳磨蹭打理青丝,画楼坐在梳妆镜前,半晌没有起身。
而那人居然乖乖躺下,不像往常磨蹭着她。
转身时,他静静半阖了眼帘,呼吸绵长均匀,居然睡熟了。
画楼错愕,这可不像他的作风。
她无奈笑了笑,怕是真的累极了,挨着枕头莫名就睡熟。捻了床头灯,画楼准备轻声转到床尾,再转到床里侧躺下,却感觉腰际一紧。
结实有力的手臂缠绕她纤柔腰肢,把她带到了床上。
光线昏晖间,画楼抬眸,他依旧表情平淡幽静,眼帘微阖,仿佛刚把她带到床上的并不是他。
就知道他不会这样老实,画楼愤然!她挣扎着起身,发觉他手臂并不用劲箍住她,她轻易便爬到了床的另一边。
有些不解,有些戒备,画楼不知白云归又要玩什么花招。
平躺着盖好锦被,身边的人依旧一动不动,呼吸绵柔似熟睡。可刚刚还抱了她,现在
以静制动,画楼这样想着,便也默默不语,轻阖眼帘装睡。
却不敢真的放松精神,以免又被他悠然袭击。
时间缓慢流淌,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人依旧静静躺着不动,画楼不敢确定他是否睡熟,又不知他到底玩什么花样,便退了他:“督军,您睡了没有?”
白云归嗯了一声:“没有。”嗓音清冽低醇,无半分睡意。
然后他微微偏头问画楼:“喊我做什么,有事跟我说?”语气里满含调侃与暧昧。
是啊,人家好好躺着睡觉,自己喊他做什么?画楼一时间无言以对,这人太腹黑了。
她恼怒又尴尬,倒也真的想起一件事,侧了身子跟他道:“您回城去接了族人来俞州,只怕城中大户得知消息,都要南迁。督军,荣家的事您别管······”
白云归低声笑起来:“孩子话!那是我外家,我怎能不管?”
“慕容半承已经被开出慕容家族籍,他的事您别管······”画楼神色间颇为尴尬。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提起慕容半承。
白云归又笑起来:“我跟他曾经是同窗,又年幼相识,他若是求我怎能不顾同窗之谊?”
古人说总角之交谊如昆季,白云归大约也把年少故友看得比较重要吧?
画楼却知道白云归在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她真实想法已经说给他听,他此刻反驳回来,不过是同她玩闹。等到了霖城,他心中定会衡量,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她笑了笑,重新平躺:“您说的是,我考虑不周呢。”
白云归也静静偏过脸去,安静平躺着。他一改往常同她嬉闹的秉性,反而叫画楼心头不宁。
她看了他一眼,依旧面色祥和,好似往常疲惫至极后熟睡。
刚刚也是这样,自己喊他他便声音清晰同她讲话,可见并没有睡。
到底怎么了?
画楼沉住气,装傻去睡。可心里揣测他的意图,难以安定,那些浓浓睡意好似渐渐散去。
她越发睡不着。
终于身边人微动,她的手在被子底下被他握住。
画楼睁开眼,忍不住笑起来,挣开他的手,半支了身子问他:“白云归,你到底要干嘛?”
连督军也不叫了,语气不似往常的恭敬,有些对孩子般的无可奈何。
白云归唇角勾起轻柔弧度,眼睛依旧半阖着,似喃喃叹气:“我等会儿便要回霖城了啊······”
画楼嗯了一声。
他停顿须臾又道:“可能要三四个月才能回来。”
画楼一头雾水,眉头微蹙,还是不明白他到底要干嘛。
却瞧见他眼睛猛然睁开,璀璨眸子死电光般投在她的脸上,笑容明快又得意,将她半支的身子揽到自己怀里,低喃道:“你要是不顾我就那么睡着了,我肯定会失望的。可你没有·····画楼,你这个小东西终于开窍了。
她开窍了,懂得离别的惆怅,所以他什么都不做,平静躺着,她却无法忽视。
他揽住她上床,只是不想她绕到床头,让她从他身上翻过去,她却问他睡熟没有:他只是握住她的手,她却问他到底要干嘛。
从前的慕容画楼肯定会沉默不语装睡。
就算他表现不平常,她亦会装傻充愣,自己先进入梦乡的。
画楼明白他的意思,后背凛然,心中那些悸动马蚤乱起来,半晌静不下来。
是啊,他经常这样啊,自己总是用忽视的法子来对付他,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正愕然间,唇已被他攫住,动作轻柔描绘着她的唇线,搅动着她的气息。
画楼心头乱得厉害,莫名情绪死涨潮般涌上来,铺天盖地将她吞没,半晌都理不出由头。而他的攫取更加霸道,湿热舌尖在她舌尖上起舞,纠缠着她。
一狠心,画楼咬了他的舌,他吃痛,才急忙松开她。
他眸子已凌乱,不解望着她,却见她眼眸迷离又茫惑,仿佛走失的孩子般不知所措。
“傻孩子!”白云归笑,心情轻盈愉悦,燥热唇瓣落在她精致小巧的锁骨,缓慢下滑。
她却挣扎起来白云归停下来,含笑凝望她。
慕容画楼却半扬起身·紧紧箍住他的脖子,宛如拼尽了全身力气,勒得白云归喘不过气。
“怎么了?”白云归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笑着打趣她,“难得你这样主动投怀送抱啊······”
却感觉有湿热的水雾打在自己的后颈。
他用力掰开她的手见她满脸湿濡,便慌了神·欲俯身捻开灯,却被她抱住了腰。
“我没事,白云归,我没事!”她声音里微带着哽咽,“我只是……只是觉得……原来如此……”
白云归狐惑望着她的语无伦次和满颊泪珠,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知道用自己掌心替她拭泪。
她一声不发,泪珠却泛滥成灾。
白云归越发不安,又问不出什么来,正懊恼叹气·却见她终于扬起脸,光线幽暗中能看到她眼角溢满晶莹的泪。
她玉藕纤臂搭在他的肩头唇缓慢又笨拙凑近他的唇,唇瓣湿濡娇嫩,有泪珠的湿咸,撩拨得人心酥麻。
白云归原本就燥热难耐的身子更加沸腾,浑身欲|火好似被泼了一瓢滚油·熊熊滔天烧灼起来。
他禁不住轻轻哼了一声,呼吸浑浊炙烫,翻身将她压下。
却遭到她的挣扎。
她推开他,从他身子底下钻出来·让他平坦着。
轻柔的唇学着他的样子,一寸寸吻着他的肌肤他结实的肌理滚烫紧绷·忍耐着享受着她的亲吻。
白云归握拳压抑自己的情绪,却感觉自己眼睛发涩。这个瞬间·他终于明白刚刚画楼为何哭泣。
他将她拉住,依旧压着她,在她耳边低喃着:“画楼······”声音却跟画楼一样,有些哽咽。
仿佛今日才懂爱,才食髓知味。
这场欢愉似乎他们之间最好的一次。身体的欲|望融进了心灵的纠缠,两人之间的配合全所未有的默契。
画楼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而他箍住她的腰,激|情时拼了全力的索取,才算把彼此心头激流送出去。静下来的时候,屋子里悄无声息,有淡淡如水温香。
画楼再次醒来,觉得眼睛有些胀,肯定肿了。
她的手被他握住,在锦被里十指相扣,牢牢拴在一起她没有动,直到白云归也醒来。
清醒后,那些在床上宣泄的情绪她不好意思提起,他亦装作不曾发生,两人跟平常一样起床穿衣,却又有不同寻常的沉默。
画楼帮他收拾箱笼。
“礼物你叫副官准备了吧?”画楼笑盈盈把装了他衣裳的小皮箱放在门口地上,转身替他扣军服的银扣。
“放心,都准备好了。”白云归也若无其事道。
“我妈去世这么久,半岑都没有回去祭拜,您要是见了慕容家的人,稍微透露些口风,替半岑遮掩……”画楼帮他扣好扣子,然后系好绥带。
白云归淡然道:“我会的…···”
然后又各自说了些闲话,两人下楼吃了饭,画楼送他去火车站。
火车站今日要通专列,所以戒严关闭,四周全是荷枪实弹的侍卫。画楼跟着白云归进了车站,月台上早已沾满了人。
韩家、贺家、蔡家悉数离开。
他们在俞州生活,一直似客居他乡,没有不动产,住的房子和日常花费全部是白云归供给。
大人们想到终于可以归乡,面露喜色;孩子们不懂愁苦,只当是出远门游玩,兴高采烈,月台上闹哄哄的。
见到白云归和慕容画楼,才微微安静些。
夫人太太们分别跟画楼打了招呼,列车开进了站台。
大家鱼贯着上车。
白云归便轻轻拥了画楼,低声道:“我会很快回来。”
“一路平安!”画楼也笑道。
车子渐渐远去,她才回了官邸。
第二百二十四节宴请
慕容半岑回到小公馆,发觉家里空空,错愕半晌。
画楼从车站回来,眼睛还是有些肿。慕容半岑便不安拉着她问:“姐姐,出了什么事吗?”
画楼把家里情况告诉了他。
只说白云归是去驻地巡查。
半岑才松了口气。
次日,姐弟俩去医院看望白云展。
张君阳和白云灵一直守在医院两人虽然脸上神采奕奕,却也遮掩不住眼底的倦色。
画楼便道:“以后我们白天来看看,晚上副官们守着,不要总是呆在这里。我们女人还好,君阳家里一堆事,难不成统统丢下?”
张君阳笑容斯文腼腆,白云灵则红透了脸。
白云展口齿不清,也跟着道:“你们在这里我也烦。医生说我要静养,你们总是来,怎么静?”
大家都忍不住笑。
送走白云灵和张君阳,又指使慕容半岑出去买些米粥,画楼便单独跟白云展道:“在医院住半个月,我接你回去修养。每日都来,你也费神。我们上午九点到十一点来陪你,下午和晚上你好好歇息。”
白云展微微颔首道好,又问白云归怎么没有来。
“督军去了驻地。”画楼解释道。
回去的时候,画楼又把探病时间告诉白云灵,还道:“这些是医生吩咐的。”
白云灵只得应下。
他们上午去陪白云展,有时他觉得累·只想睡觉,她们便在隔壁病房说话。后来白云展觉得每天上午来太多了,让他们隔两天来一次。
“你们来也是聒噪。”白云展道,“这里医生护士照顾我,我身上疼,只想闭眼躺着,不想和你们说话,更加不想听你们说话。”
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于是探病时间又减少。
正月里相互拜年·是华夏老习俗,俞州虽然是新派社会,可这等应酬大家还是很喜欢 家家有借口开宴会,于是日日宴会不断。
画楼是督军夫人,她的身份地位在俞州算是最高的,不需要拜访别人。白云归一向清冷·早些年定下逢年过节不见客的规矩,如今亦不见白夫人破除,所以那些权贵人家亦不敢贸然上门。
官邸一如往常的宁静。
白云灵认识不少新派小姐公子,每日都能收到很多请帖。她也爱热闹·有年轻一辈认识的人家,便给了面子去玩,整日不沾家。
画楼收到的请帖便更多,只是她从不回复。
她跟白云灵不同。
白云灵出门,只是普通权贵小姐;而画楼的言行举止皆是代表白云归。
除了去探病,剩下的时候就是呆在三霞路的小公馆,陪着苏氏和苏捷。
画楼把霖城变故说给苏氏听·又道:“倘若是真的,慕容家那些人肯定要南迁。既然牵动,自然会往东南一带,来霖城的可能性很大·毕竟他们是督军的外家,来到俞州有人庇护。妈·以后您怕是更加不方便。”
苏氏没有惊慌失措,只是淡然道:“我又不出门·没人能看到我。再说,他们来俞州是寻求督军庇护,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督军夫人是我女儿……”
画楼莞尔:“您能这样想,我便放心。”
苏氏也听画楼和半岑说过白云展的事,每次都打听他好点没有。
哪有那么快就好?伤筋动骨需要静养,不是十天半个月能痊愈的。
画楼只是说比上次好了些。
初六的时候,高岩山的夫人给画楼下帖子,想带着孩子来给画楼拜年。
她比画楼年长,高岩山又深得白云归信任,况且年前的时候画楼接待过她一次,现在不见,肯定要多想,以为哪里得罪了画楼。
高夫人性情温婉,见识却卓尔不凡,同她聊天受益颇深况且高家两位少奶奶贞静优雅,跟白云灵也能话题投机;高家二小姐高平莎跟慕容半岑相处似乎不错 摒弃男人政治上的谋算,高家女眷颇得画楼喜欢。
如此一想,她便派人送了回信,让她们初七上午过来家里做客。
初七不需要去看白云展。
吃晚饭的时候,画楼把高家女眷明日上午来拜年的事情说了。
“高夫人打麻将最是厉害,输得不多不少,不会一味让你赢,也不会一味让你输,让众人都有兴趣一直玩下去。我平常不爱打牌,却总想着学她那手牌技。”白云灵笑道。
上次她们几个打牌,白云灵和画楼虽然不精通,却也能看得出整个场面在高夫人一个人的控制之下。
她那手牌技出神入化。
“回头让她教你一招半式。”画楼笑道。
这个年代是新旧交替的初期,女人比前朝自由很多,却也不能像男人一样行走。上流社会的贵妇,她们日常消遣便是打牌、看电影、参加宴会。而电影和宴会一个月偶尔几次,打牌便是交际的全部。
哪次出去做客,不需要打
除非是画楼这样的地位,斯有人迁就她,否则就必须应付。
而白云灵将来的生活,是这个年代最普通的上流贵妇。活得糜|烂些的,抽鸦片养戏子打麻将;活得规矩些的,生活的主调只有打麻将。
能学得一手精湛牌技,让人称赞,亦是净段。
白云灵听在耳里,颇为心动,拉着画楼低声道:“那你跟她说。要是你说,她肯定愿意教。我说的话,她不愿意,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说白云灵单纯不谙世事,也有些小精明;说她精明·又透出单纯,惹得画楼笑起来:“还是你说,她知道我不打牌。高夫人可是个明白人,这中间曲折瞒不过她,还是老实些,拿出诚意,免得她觉得咱们滑头,心中不喜。
你想啊·她要是愿意教,不管是你还是我,她都愿意;她要是不愿意,随便说说,咱们也辩不出真假。”
白云灵听着,点头笑起来:“也是啊!”
而慕容半岑则沉默不语。
晚上的时候·画楼看到他把那养着五彩燕鱼的鱼缸重新刷了一遍,干净透明,还学着画楼的样子,在鱼缸里添了几颗雨花石作为点缀·又从大鱼缸里拔了塑料水藻装饰。
五彩燕鱼原本就灼目艳,如此一装扮,鱼缸顿时熠熠生辉。
慕容半岑望着那鱼缸,露出清浅却羞赧的笑容。
看着他忙,画楼怕他尴尬,什么都不问,只当瞧不见。
回到主卧·她关了灯躺下,脑海中便浮现慕容半岑那兴奋模样。他好似对高平莎有懵懂的好感,那么高平莎?br /gt;
锦绣民国 全第5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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