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笑一个第18部分阅读
老板,笑一个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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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的心思,这样无助的心理,我连当时最信任并且依赖的那个人都不可诉说。因为无论他对我多好,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说,不要靠近他,不要相信他,不要……喜欢上他。
越到后来,我越忽略来自心底的那道声音,同时我也逐渐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了。
而当我想起所有的这一切,包括过去这半年他对我的呵护和宠爱,我才愈发将他恨之入骨。过去三年的累是因为他,步步为营用罄心机是为了他,挨饿受冻受伤吃苦是为了他,最后赔了心殒了命连我的孩子都保不住也是因为他。而这半年来,依旧是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摸索着学习着去讨好他,那样努力的适应跟他同床共枕,适应他除了牵手和亲吻以外更为激烈的爱抚,适应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和森冷,我所有的累还是因为他。
离开他,不想再见到他,不光是因为无法原谅也不敢面对,更是因为我厌倦了这种日复一日以他为中心的生活,我厌倦了这种为了另外一个人而强自忍受的疲倦。人生第一次,我有了一种冲动,不为任何人,也不再怀着什么这样那样的心思,我只想为自己、依着自己的心思,肆意妄为的
61、第一章 小狼崽
活一次!
不知道是否感染了我的沉默,还是怕我又像之前那样突然动怒,徐梓溪这一路上都十分安静,直到我们回到溪边,点起火堆,一边等待李临恪的归来,他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李临恪终于回来了,手上拎着两只兔子,还有一只年幼的狍子,以及,一只皮毛雪白的小东西。
兔子和狍子都已经死掉了,徐梓溪开始在李临恪的指导下剥皮去内脏准备烤肉,那只毛色雪白的小家伙则归了我。
是一只还不怎么能睁眼的小狼羔子。
我把它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它的皮毛,它连抬眼皮都很艰难,只是用脑袋在我的怀里有气无力的蹭着。李大叔往我这边瞅了眼,说:“母狼估计是被人猎走了,窝里只有这只还活着。估计还没断奶呢,待会儿到地方给它喂点米汤就成。”
我听他说的很笃定的样子,就问:“它这是能活下来了?”
李大叔弯了弯嘴角,又低头忙活手上的狍子:“大概吧。反正这畜生命挺硬的,不过还是得看接下来几天的。”
我揉了揉小家伙瘪瘪的肚子,又在它的脑门上亲了亲,在荒郊野外待了那么久,难得还这么干净。
都说狼这种动物非常忠贞,无论是对伴侣,还是对它认下的主人。如果它这次能撑下来,我就养着它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此文顺利进入卡文期 = =||| 同时也恭喜各位,这预示着本文没有多长了。
在这里推一下自己的另一篇正在更新的文文,有暴躁的龙崽子和超级萌的小胖猪,
以及其他形形色色各路性格猛男,尽在
派 派 浅 草 微 露 整 理
62
62、第二章 行夜路
徐梓溪和我的饭量差不多,李大叔虽然比我俩年长许多,却不改西夏人嗜好肉食的彪悍作风,一个人就干掉了多半只狍子。我虽然饥肠辘辘,刚闻着肉香味儿的时候恨不得一口吞只骆驼下去,可这半年多来竟被那人养刁了口味,身处荒郊野外,一无羹汤开胃二无美酒佐餐,李大叔烤的肉食又偏油腻,我只吃几口便觉得饱了。
剩下一只兔子和半只没有拆开的狍子就这样被李大叔用几根柔韧的枝条绑缚在一块,拎在手上一路带去我们即将投宿的地方。
时值酷夏,即便身处山间旷野,夜晚的天气也不比白日凉爽多少。走了没多久我就出了一身汗,大概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还隐约有些膝盖弯打软的虚弱之感。
为了照明以及驱赶蚊虫,李大叔还做了只火把,让徐梓溪举着。大概是我步子迈的越来越小,捣腾的频率越来越低,他很快就发觉我不太对劲儿,伸手过来在我脚下一软的当口搀了我一把,白皙的面容在火把的映照和熏烤下泛着淡淡酡红,一双凤眸也沾染了几分潋滟水色:“七七……”
他犹豫再三,方才小心翼翼问出一句:“要不……我背着你吧?”
我刚要婉言谢绝,旁边已有人代我出言道:“这不妥吧!”
李大叔眉峰一挑,嘴角勾起的弧度显得有些邪气:“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丫头还是你主上的女人。”
我心中五味陈杂,却在某一点上不得不顺着他的意用沉默拒绝徐梓溪。曾经那三年我被情感蒙蔽双眼,只看到这个人对我的体贴和关怀,想都没有想过他会对我生出不一般的情愫。过去那半载我记忆尽失,傻乎乎的将他的气愤和无奈看做对我的敌视和鄙夷,反而将彼此推的更远。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勇敢对我讲出了告白的话,静安寺那人夜不归宿那晚,他明言说要带我走,说会好好待我。当时我既不懂他话中深意,又无端感到惧怕和不安,可现在当一切回到原来的位置,我又怎会不懂他对我的一腔真情。
我这辈子,且先不管以后怎么着,人已经废了一多半,再不可能对着什么人生出超过友谊的情感。
好在打从相识以来,我俩也没有过什么过于亲密的接触,我必须尽快让他死了这条心,总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还让他存着什么希冀。他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搁在旁人,这岁数早都当爹了,连二成都跟豇豆喜结良缘。我现在脑筋也清楚了,万不能把他继续这么拴在我身边。
但此时旁边还有李大叔在,我也知道那个人派徐梓溪来的心思,他这个人做惯了上位者,对任何人都不会全然信任。打发徐梓溪来与李临恪一起伴我同行,最主要的就是让这二人彼此
62、第二章 行夜路
挟制,谁也不能把我怎么着,反而还得争相比着好生对待我。
跟了他前后三年半,他这点心思我怎么会看不明白。旁边这两位也不是傻子,自然也明了他的计较,可也心甘情愿被他这么算计。于徐梓溪,大概还想借机与我多一些相处的机会;而于李临恪,我不禁苦笑,我现在冷静下来,也想明白为什么他这一路上都顺着我的心思跟那个人作对。这位传奇性的人物,可是出了名的喜欢看戏啊……
脑筋转到李临恪身上,我忽然想起松原镇那一遭,便问:“大叔,你十年前是不是路过一个叫松原镇的地方?”
大叔眯了眯眼,我连忙补充道:“那里有户姓钟的人家,记得么?”
过了半晌,大叔突然露出一个恍然的神情,嘴角却微微勾起,看向我的眼神写满了算计:“丫头打听这事儿作甚?”
我这会儿那个好奇的心气儿也上来了,一心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不是我曾经推测的那样,只能顺着他的话老实道:“我们之前有路过那个地方,还被当地人拉去参加了那个什么情人渡,后来那个姓钟的男人搭过我们的车,说曾经见过……”
说到这儿,我突然卡了壳,又赶忙在大叔好奇的目光中嘴硬的接了过去:“他描述了帮过他的那个人,样子跟您挺像的。”
大叔了然一笑,那双与某人极为肖似的眸子戏谑的盯着我瞧:“哦……”
我被他这声与起哄类似的“哦”弄得心中微恼,没好气的转过脸,低声嘟囔一句:“哦什么哦!”
大叔笑了两声,语含笑意道:“我哦的是,那男子当时说的话,应该是帮他的那个人,与你的晏王长得挺像吧?”
我转过脸狠狠瞪了他一眼,这老家伙!明知道我不现在听不得什么,他就偏要说什么!
大叔也不恼,哈哈大笑起来。
我气得腿也不软了腰也不酸了,快走几步冲到前面去,这人,就是典型的幸灾乐祸爱看戏!
要不怎么说人性可悲呢!这一路上,我看别人家的大戏看得没那么欢脱的,可轮到我身上,谁想看戏我都恨不得一口咬死谁!
看,看,有什么好看的!把你们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把你们的消遣建立在我摆满杯具的人生之上,就没见过这么多唯恐天下不乱的捣乱分子!
我气呼呼的越走越快,徐梓溪叫了我一声,也加快脚步跟了上来。三个人里就属李大叔武功最高,脚程的快慢完全是顺着我的意思来,因此一见我加快步伐,他也轻轻松松跟了上来。这么一闹,我们行进的速度竟然比之前快了一倍还要多。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一处小小的村落。
在这个年代,也没
62、第二章 行夜路
啥娱乐,尤其是山沟沟里,基本天一黑就吹灯拔蜡,抱媳妇儿生娃。所以尽管我遥遥望见黑漆漆的一片小矮房,却依旧没有半点光亮。徐梓溪手上的火把都换过两回的,因为离火光最近,他那汗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哗啦往下流,这地方都到了,我也实在看不过去,忙不冷不热的道:“熄了吧。”
其实我现在最难拿捏的,就是对待徐梓溪的态度。太冷了吧,不厚道。热情些吧,从长远来讲,等于拉长他人生错误轨迹,耽误他的大好姻缘,更不厚道。
我这会儿是身心俱疲,心里也烦,一时火大,真恨不得给自己俩大嘴巴。你说我当初要不是一跤摔进那妖精洞里,对那么个油盐不进的面瘫玩意儿一见倾心再见钟情死心塌地至死方渝,就跟眼前这书生凑对不挺好的么!人长得帅又有文化,心思缜密对人还温柔,将来孩子教育啥的肯定也不用我愁,而且这小子还没爹没娘,我也不用受公公婆婆的气,这简直是大宋五好家庭了有没有!
我一边悔得肠子泛青,一边大骂自己幼稚傻帽。穿越这玩意儿本来就是个贼不靠谱的一档子事儿,没把我穿到远古大陆给各种飞禽走兽做童养媳就不错了,我还挑这挑那!而且感情这东西,要是能自己说了算,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痴男怨女就此脱离苦海早登极乐了。就算当初我没一头栽进那妖精洞,最先遇上的是徐梓溪,我也不见得就能一门心思的对他矢志不渝。该遇上的总得遇上,该爱上的也总会对上眼,感情这东西,来来去去都由不得自己。我在这儿悔天咒地除了浪费脑细胞和唾沫星子又有什么用?
心里好一番纠结挣扎,一双软得跟面条似的腿这会儿也没闲着,徐梓溪并没有听我的话熄灭火把,我们俩跟着李大叔一路往前走,没有进那座小村庄,而是继续往前方那座山峰挺进。
一片深幽夜色中,我恍惚看见一点光亮,揉了揉眼,我难以置信的叫出了声:“山里有人?”
大叔微微一笑:“嗯,我的一个朋友。”
“那一家子都是极有意思的人,丫头你见了一定会喜欢的。”大叔说着,朝我眨了眨眼:“那位当家的可是个调羹大手,保管你一住下都不想走!”
我瞄了眼怀里虚弱的小狼崽,小家伙连肉都嚼不了,这一晚上只喝了点溪水。感觉到怀里的娇小身躯微微战栗着,好在身子却一直热着,我心里没谱,就多说了句:“我想……待会儿到地方了,能不能先给他弄点米汤什么的……”
有奶当然最好了。可这深更半夜的,外加我们也是投宿在他人家里,总不好有太过奢侈的要求。
大叔哈哈一笑,道:“那家子可不缺钱,别说米
62、第二章 行夜路
汤,就是牛||乳|都弄得来!”
我见大叔仿佛很高兴的样子,心里也不禁有点好奇。能让李临恪这么高兴见到的人,应该是相当了不起的角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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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三章 三人行
来开门的是个脸色有点差的大哥,看着三四十岁的样子,虽然眼角额头都见了褶皱,模样却委实生的不错。不过看人时那种浑然天成的贵不可侵,以及举手投足间难以遮掩的优雅自持,证明了这个人身份可不太简单,至少是曾经。
他的目光只在我身上短暂停留了几秒,在看到我身旁的李临恪之后很快就换了种神情,原本明显是有些不悦的,此时却惊诧、迷惑、喜悦之情交相掩映,显然对大叔的到来很是欢迎。
就这样,我们被领了进去。
他引着我们进了院,一路频频回首看李大叔,眼中的笑意掩也掩不住,待走到院子中央的时候突然提气高喊了句:“亲亲,死竹子,快看看谁来了!”
我们随着他进了一间很大的屋子,看陈设应该是用来接客的。他请我们坐下,突然有些局促的攥了攥拳,略显尴尬的笑道:“那个……李兄,实在是……家里没别人,你们稍等啊,我这就给你们煮茶去!”
李临恪倒不跟他客气,也不阻拦,就笑眯眯在我旁边坐下来,手一指我怀里的小狼崽:“有吃剩的米汤么,给这畜生弄些。今儿傍晚在山上捡的,我侄媳妇儿对这崽子护的紧,生怕给饿死了。”
那男人只朝我怀里瞟了一眼,就很痛快的点了点头:“这个不难,几位稍候。”
我原本觉着这男人气度不凡,无论说话用词还是走路姿势,都贵气的很,心里就琢磨着这人大概总是个皇亲贵族一类的。没想到一进了院子吼的那声,以及接下来说的种种,都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看眼下这个贤惠样子,倒像是个极称职的家庭煮夫了!
那男人说着话就往外走,正与一个穿月白袍子的男子走了个擦肩,他低声交待几句,也没回头,又一径往外走了。
穿月白袍子的男子走近了,我和徐梓溪都匆忙站起来,跟他打过招呼。这个人显然也与李临恪熟稔的很,对他的态度却不比先那位热络,但也是极客气的。看年纪与那个男子差不多大,气度却是另一番风貌,要仔细描述一番,却跟我身旁的徐梓溪有几分相像。一样都是很斯文的,一样都一副白面书生样儿,只是眼前这位更多了几分让人如沐春风的和煦之感,不像徐梓溪那样,对待不相熟的人总不乏眼色凉薄咄咄逼人。
我们还没来得及坐下,屋外又跑来一人,是个穿着耦合宽袍的女子,头发挽做一个极简单的髻子,肤色白皙细眉圆眼,嘴角弯起的时候还有两个小小梨涡,一看就是极好相处的那种女人。
她一走过来,就先朝李临恪行了个大礼,几句寒暄过后,很快就将目光投向我和徐梓溪。
李临恪是半点都不错过编排我的机会
63、第三章 三人行
,谎话那是张口就来:“哦,这个,我侄子媳妇儿,旁边那个,我侄子的账房先生。这丫头说想出来逛逛,又不着急去城里,我琢磨着这附近风光不错,又离你们住的地方不远,这不,就带着过来蹭一晚,顺便让丫头尝尝你的手艺。”
徐梓溪面色明显不太好看,但对待生人的礼数总还在的,就朝那夫人做了个揖:“见过先生和夫人。”
我手里抱着小狼崽不方便行礼,就朝他俩人微一颔首,膝盖微屈:“打扰三位了,我姓沈。”
那夫人很快将注意力放在我怀里的小崽子身上,有些惊讶的睁圆了眼,伸出手到半截,又仿佛有点不好意思再往前:“这是……”
“是大叔从山上捡的小狼羔,大概还没断奶呢。”
女子眼睛几乎都黏在小狼崽身上,连连点头道:“好小啊……不过长得真挺漂亮,这毛色还是雪白的,真挺少见的……是不是啊,君亭?”
那男子倒比先那个男人对狼崽子多了几分关注,看了一会儿才道:“看样子饿了有几天了,不过倒挺能扛……”
因为小狼崽,几个人之间的话也多了起来。聊了一会儿那位夫人突然惊叫一声,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看向我们道:“尽顾着聊天,都忘记问几位用过晚膳没有……”
我们忙说用过了,这时先离开那位男子也走了进来,手里端着茶壶和几只杯子。
为我们依次倒上热茶,那男子挨着女子坐下,笑嘻嘻的道:“亲亲,李兄拿了半只狍子过来,还是今晚打的,我已经搁窖里冻上了。咱们明日中午就吃狍子肉好不,还有一整只兔子。”
那女子笑着答应:“你倒是好一阵子没央求要荤的吃了。”
在女子左手边坐着的斯文男子微笑着道:“他再多吃几顿,离胖子已不远矣。”
那形容冷贵的男子斜目而视:“不懂便少说,这半文半白的,也得亏你讲得出!”
“半文半白,对你文不成武不就,不刚好。”
“说得好像你多本事,倒去考个状元给本王和亲亲看啊!”
“也不知是谁说,有生之年但能进此门,大宋朝便无六王爷!”
“呵!我便不是大宋朝的六王爷,也永远是亲亲心里的王,对不对亲亲?”
“整天亲亲、亲亲的,你恶心不恶心!”
“我称呼的是甄娘,又不是你,你恼个甚?”
我一整碗热茶喝完,眼前这两位还吵个不停,有意思的是中间那模样温婉的女子也不劝停,只笑着坐在那儿,小口啜着那半碗白水。
我瞟了眼徐梓溪,这位看得目瞪口呆听得面红耳赤,整个人的状态纠结的不行,显然被眼前这三人行的生活方式震撼到了。
63、第三章 三人行
再看李临恪,笑么孜儿的看着这俩人打嘴仗,显然对眼下这出戏很是满意,听得别提多过瘾了。
我喂着小狼崽喝完小半碗浓稠的米汤,又帮他揉了好一会儿肚子,心里什么也不想,耳边听着那两人讲话,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去。这要放在过去,我是最爱看热闹也最喜欢八卦的。这会儿肯定能跟李临恪玩到一块去。可现在么,却浑然没这个心思了。
又坐了会儿,那位女子先一步离开,说要给我们三个安排客房,那两位大概也吵累了,也可能没了主心骨,他俩吵着也没啥劲,就各捧了一碗茶,各朝一边坐着,两不相见两不厌。
屋子收拾好了,我抱着小狼崽进屋,甄娘很细致的为我准备了个铺着缎面料子的小竹篮,就搁在床里侧,显然是给小狼崽用的。
我跟她道了谢,又讨了半盆热水,兑了些凉水,洗过脸擦了全身,就熄了灯上床。
阖上眼的时候,眼球微微有些酸胀,大概是上午那时哭得狠了。
不愿意再琢磨那些糟心事儿,我翻了个身,拍了拍竹篮里跟我一样侧卧着的小狼崽,手心里软乎乎的温热触感让我渐渐安下心来,迷迷糊糊的,不一会儿就有了睡意。
又翻了个身,转向朝外,隔着纱帐,朦朦胧胧间,好像看见个黑影,又好像是某个经常出现在梦里的身影。我稀里糊涂的扯出一个有点讽刺的笑,现在是大夏天啊,真要是那个人找来了,又怎么可能穿着冬日才有的裘衣呢?
果然,是又做梦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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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四章 郁结重
我们一行三人就这么在山脚下这座宅子住了下来。到这里后,每晚我都睡得极好,甚至有些太好了,连头一晚是否做过什么梦都不记得。早晨起来时还有些脖子疼,身体也有些僵硬,仿佛一整晚都没怎么翻过身似的。
在吃东西方面,倒是比过去这半年还享受。甄娘做菜很有一套,总能将很看起来普通的食材做成珍馐佳肴,味道精致又清新。不过短短半月余,我整个人就长胖了一圈,连下巴颏都变的圆润润,气色倒是比过去好了不是一点半点。
李大叔早在三天前就离开了,临走时又在我耳边叨念小半日,最后狠狠捏了把我养的胖乎乎的脸颊,骂了我句“小没良心”,就离开了。他原本就是风一样的人,尽管岁数大了,却从来都少在一地驻留多日。这些天都陪着我拘在这座宅子里,虽然好吃好喝,我也没少缠着他讲些过去的传奇经历,但对他这样见惯大风大浪的智者来说,恐怕还是太平淡了些。
我也在那些聊天中得知了当日松原镇的另一半真相。事情与小灰查到的以及我私下揣测并没有太大出入,那几个与案件相关的人都是那个钟棋弄死的,除了他自己的母亲,目的自然是为发妻报仇。而接下来数年间那几位新婚女子的离奇暴毙则与他没甚关系,只是他受了李临恪指点,在每次出事后都故意去城外南山的墓地祭拜。可以说钟棋是个非常好的演员,行为上故作鬼祟,态度上冷淡倨傲,这足以让那位本就心虚的县太爷和一干轻信鬼神之说的百姓将那几位女子的死与当年的事联系起来。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李临恪教给钟棋的,就是这招。当年那县官以受案人皆死、案情诡异为由搪塞过去,直到十年以后也未还钟家一个清白,而今钟棋便让全镇人都为这个所谓的诡异传说付出代价。
我当时听了李临恪的讲述,想了许久,才问他,这样做,是否太过偏激,毕竟除了那县太爷家的庸医岳丈,以及那个因对钟棋得娶佳人眼红心热而早就心怀不轨的小舅子,松原镇的其他人并无过错。
李临恪则笑吟吟反问我一句:“若有人伤了你这辈子最心爱的宝贝,你又当如何自处?”
我当时一只手刚好搭在小腹处,听了他这句问语,手便是一颤,连带口中刚刚咽下蜜饯樱桃的甜味儿都变成了难言苦涩。若有人……伤害了我这辈子最重要的宝贝,我又当如何自处。
是啊,人们在听闻别家的惨淡经历之后,大多会规劝当事人以德报怨,顶多手刃那为恶的罪魁祸首,极少有人会鼓动那人想如何做便如何做,哪怕是杀尽天下人为他心爱之人陪葬的。
可将心比心,将人家经历的事情往自己
64、第四章 郁结重
身上一套,又有几人会不想杀红了眼染遍了血,哪管他无辜有辜,全都生劈了事。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气干云,不就是被这样演绎出了另一番悲壮滋味么?
我以为我这样沉默相对,李临恪便不会再逼迫于我,因为某种程度上,我虽不赞同他帮助钟棋伺机报复,却能够理解他两人的逻辑和道理。可我忘了,眼前这个人,原就是天下心最狠手最辣的男人,即便是那个人,也难以与他比肩。
所以他在我因为忆起往事而鲜血淋漓的时候,又往伤口上重重撒了一把盐:“丫头,于你而言,这世上最宝贝的,真是肚子里流走那个么?”
我没有抬眼看他,搁在自己小腹的手指尖渐渐泛凉,舌尖被门齿咬着,口中尝到鲜血的苦甜味道。
是啊,我为他遮剑挡毒的时候,最难面对的,不就是自己么?我不愿意想起来,不仅因为体内剧毒侵蚀,更因为我无法面对那样一个即便到死都嘴硬心软的自己。人说静水方能流深,我对他的感情,由最初火山一样迸发的烈烈岩浆,渐渐转为只会往岩石深处流淌的溪流。连我自己都听不到心里的声音,也便渐渐的淡忘、忽略了那份感情,明明说好要带着宝宝远走高飞,却在只能凭借本能反应的那一刻,已经做出的抉择。
这世上我最宝贝的人是谁,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我接受不了这个,所以才不愿记忆。那么我现在想起来了,也被人提问了,我能够坦荡的面对心底这份积淀愈深的感情么?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李临恪在那天傍晚就离开了,徐梓溪仍留在苏宅陪我。小狼崽喝了十几天的牛||乳|,皮毛愈发见了光泽,整天巴巴的跟在我后头,蹦跶的比一般小狗崽还欢实谄媚。
我闲得无聊,就去掀它的尾巴来回摇晃。都说狗尾巴能上竖,狼尾巴只往下耷拉,我就每天训练它把尾巴竖起来表示高兴和讨好。结果小狼崽最近几天一见我蹲下就加紧尾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一双钴蓝色的眼睛也泪汪汪的瞅着我,打算用柔情攻势打消我这项极不人道的要求和训练。
我笑嘻嘻的把它抱起来,搁在石桌上,拿过一只青绿色的果子逗它磨牙。这几天我头发的蓝色愈加明显,连带眼瞳的蓝色也逐渐明晰,这么跟小家伙两厢凝望着,我忽然想起先时自己琢磨出的一个玩笑……嘴角微微弯起,心里却再次难受的厉害,他这次都没派人跟来,也算尊重我的意愿,没有再来招惹我。可我怎么就这么犯~贱,每每情不自禁的总想起他来呢?
食指外侧被小家伙的牙齿磨蹭的微有些疼,我低下眼,摩挲着小家伙胖乎乎的身子。嘴上说自己不想,是因为
64、第四章 郁结重
心里已经在想了。说厌恶,或许是因为曾经深爱过,也被更深的辜负过。
“七叶,来,尝尝这个。”身后响起一道柔婉的嗓音,甄娘端着两只小碗,笑吟吟的朝我走来。
我起身接过一只,和她一块坐下。青釉小碗里,盛着多半碗珍珠白色的米糊状物体。端起来闻闻,一股子清凉凉的甜味儿。我从她手里接过汤匙,尝了一口,应该是搁了茯苓和山药的,还有冰糖,其他还有些什么我就吃不出了,不过事先应该是放置在冰窖里冷藏过的,含在嘴里凉丝丝的,非常消暑。
甄娘也笑眯眯端起一碗,一勺勺吃着,一边还腾出手来揉揉小狼崽的耳朵:“说起来,七叶好像还没给它取个名字呢。”
经她这么一提,我也有点不好意思,连这都没考虑到,看来我这些日子过得真是混沌。
我叼着勺子盯着小家伙瞅了会儿,又揪了两把它的尾巴,换来小家伙泪眼汪汪的仰视。我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要不,就叫酸奶吧?”
昨天下午甄娘才给我做过酸奶糕吃,一听这话顿时“啊”了一声,那小弯儿拐得,听起来颇为哀怨,倒比当事人还不平了。
“那个……七叶,它是狼啊。”
我用手指勾着小狼崽的下巴颏点头应道:“我知道啊。”
某人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有几分无力:“那等它长大了,往外头一领,这名字……”
我笑眯眯零压力:“甄娘,你知道獒么?”
甄娘虽然比我大了十好几岁,人却纯挚的很,眨着圆圆的眼看我:“过去在汴京时,见过两回,那东西长得可彪悍……”
我喝掉最后一口冰甜的米糊糊,抱过小狼崽搁在自己腿上,继续玩酸奶的尾巴:“我认识一只长得很漂亮的獒,生的特别威武,可他的名字叫枣糕。”
甄娘缓缓点了点头,有点试探的问我:“所以,你给它取这个名字,是想跟那个枣糕配对?”
我摩挲着狼崽子的手一顿,挂在嘴角的笑也僵在当场。
甄娘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坐在我旁边总显得有点焦躁:“那个……七叶啊,嗯,我要是说错话了,你别往心里去。”
我摇摇头,笑着看她。这刚哪到哪啊。其实很多事,都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自己心里有鬼,怎么能怨天黑得早?
“李大哥走前,特别嘱咐过我,说你要有什么事,跟别人不好讲的,不妨跟我说说。”
“我这辈子是不太可能回汴京了,即便日后搬,也是往南走。”甄娘微笑着看我,“所以啊,你心里憋着什么话,尽管跟我这儿发泄个够,反正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很少,我也没处给你泄露去,你说是不是?”
我听
64、第四章 郁结重
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得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夏日天长,我一开始还讲的有点混乱,本来概括起来应该挺简短的事,被我拉拉杂杂这么一说,竟然一直讲到日落西山。
苏宅的规矩,是夏日这晚饭要等天黑了才用。所以我一讲完,就起身跟甄娘一道去了后厨,帮她打下手,一起准备晚餐。
李临恪一走,宅子里一共就五个人用饭。再加上是晚饭,夏日里也不会做什么太油腻的荤食,所以准备起来倒也简便。
等大伙一个桌上用过饭,又喝了些那位被甄娘称呼为君亭的男子烹的淡茶,几人又天南海北谈了会儿天,没多久就到了就寝的时辰。
按照现代的时间来算,这会儿也就十点钟,当然这在古人已经算挺晚了。我抱着酸奶起身回屋,谁知甄娘突然出声叫住我,并且在她两位夫君先惊讶后仇视的目光里道出今晚要跟我一道睡。
我抱着小狼崽走也不是站也不是,确实没想到甄娘会临时来这么一手。旁边徐梓溪也颇为担忧的直瞅我,显然是不放心这两位向来气性大醋劲儿足的大哥,怕两人一时不忿直接把我扔出去完事。
甄娘却笑吟吟朝那哀怨的两只摆了摆手,笑眯眯挽了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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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五章 说开了
我在苏家已经待了超过半月。日子再长,即便人家那两位夫君不朝我翻白眼,嫌弃我没眼力见儿打扰人家三只鸳鸯的悠闲时光,我自己也不好意思继续蹭吃蹭喝。
所以那晚和甄娘倾谈半宿后,第二日跟三位主人家以及徐梓溪一起用过晌午饭,我就告辞离开了。
临走前,我把这些天闲着没事儿时记录下来的菜谱送给甄娘,当做一份告别礼物,感谢她这些天对我的照顾还有那天对我的开导。
过去这些天每餐吃她做的好吃的,我也偶尔会说一些自己过去吃过的东西。要说动手做我肯定不擅长,但描述那菜色以及滋味,包括一些原材料和佐料什么的,我自诩脑子好使,嘴皮子也溜,就时不时的说给甄娘听听。甄娘在做菜这方面也确实有天分,光听我描述一遍,找齐了材料,立时就能动手做,而且只要不是我说的不到位,一般味道都能做个七八分的相似。即便偶有不同,也是另一番美妙滋味。
我只是靠着自己吃的经验跟甄娘做些交流,最后落着便宜的还是我,她那两位夫君也知道甄娘就爱好这个,除了接长不短过来嘱咐甄娘小心别受伤或者帮忙打打下手一类,对于我们俩的小捣鼓也没什么意见。
鉴于我的及时离开就是给那两位最好的临别礼物,我也确实准备不出别的,甄娘那两位夫君就被我一人一句多谢给忽悠过去了,而那本几十页的小册子就成了我和甄娘友谊的唯一见证。我见她翻看时的惊喜表情不似有假,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一份小小的成就感,又由她拉着手说了一车叮咛嘱咐的话,这才跟上徐梓溪的脚步,离开了这座可以称得上世外桃源的悠哉住所。
我和徐梓溪两人依旧步行,没有以车马代步。原因很简单,是我事先就跟甄娘打听过,从这里再走半日来的路程,就能抵达桐城。整整半日的时光,我自信有这个本事能把我和徐梓溪之间的事情理顺清楚。
前前后后跟他做了两年来的朋友,我对他这个人的脾性还是摸得清的。他这个人看着斯文有礼,骨子里也是颇有几分傲气的,自然也绝不是胡搅蛮缠那种,纵然心里对我有几分不舍在,待我把我俩之前的情况给他捋顺清楚,我又不是啥天仙般的人物,想来他也不会硬要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
走了约莫一个半时辰,我俩一直很轻松的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我见他心情不错,这些天在苏宅待得舒坦也自由,脸色都比过去健康不少,一身雪色长袍衬着,整个人也添了几分临风潇洒之感。
我觑着他脸色道:“大白,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么?”
等我想起一切,所有人都各归各位,我反而叫不出那声“梓溪”来。梓
65、第五章 说开了
溪是他的表字,是与他亲近的人才好称呼的,我既然没有要与他再走近一步的打算,那就方方面面都需注意。
他还沉浸在我们刚才聊得那个话题里,大概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指的什么,便反问了我一句:“什么打算?”
“我的意思是,你就打算这一辈子都跟着他,留在绿纱坊里做账房先生么?”我小心措辞,语气也尽量平淡,就连表情都仿佛跟朋友闲聊那般闲适。
徐梓溪沉默片刻,突然道了句:“七七,你是想要跟我道别么?”
我心里一个打突,原本噙在嘴边的浅笑也僵住了。潜意识里或许不是没想过以他的心细聪敏早能够觉察我问话的动机,但更让我无措的是他这种直截了当的态度。我过了好一会儿,才缓下脚步,依旧浅浅笑着道:“是啊。”
头顶的天有点阴阳脸,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周遭的空气却始终闷热,这一路走来,我后背的衣裳早沾湿了背脊。他听了我的回答,脸上的表情也如同天气那般阴晴不定,看着我的眼色热了又冷,冷了又热,嘴唇几经蠕动,突然连珠炮似的窜出一长串话:“你跟我道别,然后呢?就这么独身一人身无长物浪迹天涯么?你身上有几两银子,你随身带着证明身份的户籍吗?就算有我帮你打点,陪着你顺利进城,你能做什么?街上摆摊子还是进饭庄做跑堂,还是卖身给大户人家做婢子?那些粗活脏活累活你干得来么?你毅然决然离开他,现在又想抛下我,你扪心自问,你能养活得了自己么?”
我静静看着他棕黑色的眼仁,多少天来的悒郁突然间一扫而空。我不止一次责问自己为什么会爱上那个冷漠自私的王者,而对身边这个自始至终温柔待我的温雅男子视而不见。我想不通我的那份爱情因何而起,自然在否认那段感情的同时也难免要否定自己。可听着徐梓溪面色冷僵、语气笃定的说出以上这一长串话,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我没有爱上他。
如果我们俩真的合适,那么在我始终得不到晏王回应的时候,在我当着眼前这个男人的面落泪的时候,在我与他一同谈天闲聊的时候,我仍旧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变心,慢慢收起那份求而不得的感情,转而对他倾注感情,彼此扶持。
我始终想不通的就是为什么我没有,始终在自责在懊悔在嘲笑自己的也是这点。可我现在突然看明白了。我弯起嘴角看他,倒让他眼神有了一瞬间的迟滞,他紧紧抿着的嘴角有了细微的松动,我却当做没看见一样,坦然开口。
“徐梓溪,这些天我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为什么当初爱上的不是你。这样所有的事或许会换一种方式重来,现在没准我们所有人都皆大欢喜
65、第五章 说开了
了。”
我看着他听了我的话,眼神之中有惊讶,也有欣喜,同时也有了疑问。我接着说道:“我想了很久,把咱们身边的人都想了一圈,直到刚刚你骂我那一通,我才想明白。徐梓溪,我们会爱上什么样的人,在于我们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又或者,是我们希望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
“蔷薇嫁叶家三少,因为她自己二十来年都过着那种打打杀杀的日子,她向往安定,向往不为几枚铜板委身于人的富裕生活。叶三给得起她这个,所以他俩能走在一起。”
“小二哥和豇豆本质上是同一类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对喜欢的人反而要尖刻的挤兑,但真有什么事了一定是第一个站出来,会热血,会护短,更会因为一半句折辱自己爱人的话炸毛,跟人拼命。”
我指了指自己左边胸脯,心脏的位置:“我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爱上晏王,是因为我一直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我从来不觉得我跟他像,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们俩真的挺像。”
“我承认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错,但如果今天是他,他不会这样说我,他永远不会说你不能做这个你做不到那个,他会给我足够大的空间让我放手去做。我做他的手下三年,做他的女人差不多要满一年,我从来不会在没动手的时候跟他请功,而是在自认做的足够好的时候,把东西拿到他面前,让他看。”
“我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
老板,笑一个第1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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