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玥华歌第11部分阅读
冷玥华歌 作者:未知
冷玥华歌第11部分阅读
似乎很不满意,竖起头颅,向黎玥森森吐着信子。
黎玥稳住身形,她紧咬着下唇,厉声喝道:“岳冉?!”
“嘶嘶……”回答她的却只是完全不属于人类的声音,
对面的生物究竟是不是岳冉她无法判断,但狰狞凶残的面目却毋庸置疑。见黎玥后退,银蟒滑动身体,从树上游走而下。粗大的蛇身出奇地灵活,速度越来越快,很快拖曳至草地上。
随着银蟒逼近,黎玥不停地后退,缥缈峰山顶遍地都是怪石高树,她退了没几步,身后一硬,是抵到了一棵大树上。
眼见机会难得,银蟒借机高高跃起,直冲黎玥扑咬下去。眼看就要成功地把这个碍事的丫头吞进肚子,却不料黎玥猛地从怀里掏出一物,刹那间金色的光华迎面照耀而上。
距离太近,又事出突然,银蟒竟然未能避开,被金光照了个正着。
一股灼烧般的剧痛从被金光扫到的地方传来,银蟒高悬在半空中的身体骤然一抖,像是一条扬起的鞭子,被生生抽到了一边。
身体坠地,发出沉闷的声响,银蟒在地上连滚了几圈,才缓过一口气。它抬起头,黄绿色的瞳孔里浮现惊怒交加的神情。
这样人性化的表情出现在一条蛇身上,黎玥只觉诡异阴森,遍体生寒,持着虚影镜的手也禁不住一颤。
这次她上山专门带了虚影镜,上次使用不慎后,黎玥恶补了此镜的知识,才知道虚影镜不仅有往返虚实的特殊能力,还是一只攻击性极强的法器,在夜间攻击力尤其强。此时一经施用,果然生效。
脱出虚影镜的光线范围,银蟒立刻扬起头颅,张口向着黎玥的方向喷出一阵雾气。不用提醒,黎玥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调整宝镜,光线立刻对上那团雾气,如冰雪遭遇烈焰,“嗤”地一声,毒雾刹那间便被灼烧干净。
眼看毒雾也被破了,银蟒阴狠的视线死死盯住虚影镜,却不敢靠近。此镜要说攻击能力,在高阶法器中也不过寻常而已,但琨兽天性属火,而且是专克冰雪寒毒的九真烈火,对它本体的伤害力无形中又加了一层。黎玥所站的地方又四面开阔,完全无法躲避光线。银蟒紧盯着虚影镜,一时间一人一蟒陷入僵持。
黎玥持着宝镜,丝毫不敢放松,脚下缓缓移动。只要支撑到天亮就好,一旦天亮,必定有执教御剑飞行前往应天阁,缥缈峰可是必经之地。
银蟒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它终于按乃不住,再一次向着黎玥扑过去。这一次它吸取了教训,没有腾空跃起,而是潜伏在草丛里游走逼近。
它游走的速度极快,如鱼儿进了湖泊般灵活机敏,同时不停地曲折迂回,角度刁钻,试图避开金光的照射。
黎玥聚精会神地操纵镜子,光线如跗骨之蛆般如影随形,每次照到银蟒身上,都会引起它一阵抽搐。
盯着不停游走的银蟒,危急时刻,黎玥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以前在电脑上玩的小游戏,眼前的情景诡异地相似,只是眼下所赌注的是性命,而不是胜负,容不得一丝疏忽。
碧草被银蟒沉重的身躯压得飒飒作响,越靠近黎玥,虚影镜的威力就越强,而可闪避的范围就越小。快到了近处,银蟒终于抵受不住伤害,一个翻滚避开光线,无奈地退回到外围。
看着留在银蟒身上的明显红肿的痕迹,黎玥略微松了一口气,看来仗着虚影镜,自己小命还是能保住的。
无法破除虚影镜,银蟒越发心急,在外围不停地翻滚游走,动作也越来越剧烈。尾巴一扬,狠狠地抽到一棵银萝树上。一阵小雨随即当头浇下,是银萝树上凝结的珍露,被它大力抽落,洋洋洒洒。
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到了,银蟒猛地立起来,视线直直地盯住银萝树上银光闪烁的珍露,刹那间瞳中浮现诡异的狂喜。
它狠狠地转头瞥了黎玥一眼,随即游走忙碌起来,竟然不是冲着黎玥,而是穿梭在银萝树中,不停地抽打树干,让珍露降下,淋到它身体上。
第十五章 命悬一线
银萝树上的珍露已经凝聚了不少,重击之下,纷飞如雨,很快银蟒身上就湿透了。黎玥心中暗叫不妙,她虽然不知道其中原理,但看银蟒的举动,这些珍露必然是对它的身体有好处的。
没等黎玥想出对付的法子,银蟒以珍露沐浴全身后,立刻向她扑过来。这次连迂回都没有,直接腾空跃起,势如恶龙般要将这个让它吃足苦头的小丫头一口咬成两段。
黎玥手里的虚影镜毫无遮蔽地照在它身上,却只是灼干了它体表凝聚未散的珍露,未等伤到它身体,狰狞的巨口便已扑到眼前。
黎玥一咬牙,长剑挥去,寒光直逼蟒身。
这几个月的剑部课程,她虽然比不上贺丹妍这些天资卓着的弟子,但也一直努力不懈。
明晃晃的剑刃割到银蟒身上,划过重重细腻的硬鳞,发出刺耳的金属割裂声。全力以赴的一剑,竟然只是在它身上留下一个淡淡的痕迹,连血都没有流出一滴,难怪它避都不避。
眼看血盆大口当头而下,黎玥调转虚影镜,朝着它吐出的信子直直照下去。
银蟒只觉一阵剧痛从口中传来,连忙闭上口,偏头闪避。
趁着它退避的空挡,黎玥飞身后退,避开这一击,却不料银蟒的尾巴早已经暗伏在身后,刹那间横空一击。
腥风逼近,黎玥奋力用剑挑过,却依然抵不住银蟒强横的力道,被它抽打地踉跄向前扑去,险些跌倒在地上,握剑的手更是酸软剧痛,一时间连长剑也提不起来了。
丝毫喘息的机会也不留,银蟒瞬间跟进,锐利的獠牙当头咬下。命在顷刻,黎玥只觉心中一片空白。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却有一柄利剑横空插入,堪堪替她挡住刺下的獠牙。
“快闪开!”一声低喝传来,惊惶中的黎玥这才清醒,顺着长剑望去,立刻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俊逸的面容上犹带着急速奔波留下的红潮,湛黑的眸子深邃明锐,谢东仪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银蟒,三尺长剑寒芒闪烁,凌人气度无风自凝。
将黎玥挡在身后,他低声道:“你先后退,我来对付它。”
黎玥站起身来,踉跄向后退了两步,刚才银蟒巨尾的那一击甚重,命危时刻尚未察觉,此时稍有放松,立刻感觉气血翻涌,胸闷气短。
她刚刚脱离战圈,那边银蟒已经直逼谢东仪,交上手了。
即将成功之际,却被人硬生生横插一脚,银蟒怒不可遏,巨大的长尾凌空甩过,带起尖锐的劲风,同时长舌嘶嘶鸣叫,不断吐出毒雾,不过片刻四周就聚起淡淡的一层。
毒雾环身,银鞭乱舞,谢东仪却纹丝不乱,身法纵横飞跃,敏捷地躲避开银蟒的追击。不时配合着法术,让银蟒难以靠近。剑法更是稳重开阖,锐意如光,转眼间已经刺中银蟒数剑。
黎玥总算见识到剑部第一的风采了,眼花缭乱的战斗中丝毫没有插手的余地,她后退至一块峭壁处,凝神观战。
谢东仪剑法虽然锐利,内力却终究不足,银蟒天赋禀异,体表的鳞片早已刀枪不入。连接数十剑刺上去,竟然只有几剑刺破了表皮,却也再难深入。
仗着乌龟壳厚,银蟒只避开要害,对剑刃加身几乎不管不顾,反而专心喷吐毒雾,围着谢东仪绕了一圈又一圈。
黎玥在旁边看得越来越心惊,此时谢东仪虽然不落下风,但若破不了银蟒的这层乌龟壳,他终究有功力耗尽的时候。而且周围笼罩的毒雾越来越浓重,虽不知谢东仪是用了什么法子暂时不受侵扰,但时间久了呢?
性命攸关,黎玥不敢再耽搁,握紧手里的虚影镜,转身爬上山坡。借助地利优势,她提高镜子,趁隙高呼一声:“谢东仪!”
注意到黎玥的动作,谢东仪立刻明白了她的打算,剑势一转,逐渐想摆脱银蟒的纠缠。
奈何银蟒也不笨,立刻察觉两人的意图,越发逼近谢东仪,毫不放松。
谢东仪收剑变招,左手瞬间结成法印,一丛火焰腾地从指间发出,同时闪身后退。
机会稍纵即逝,黎玥赶紧调整镜面,明晃晃的金光立刻照下来。
被金光扫到,银蟒全身一颤,银萝珍露消散地极快,就算它以冰气凝结于体表,此时也已散地差不多了。被虚影镜照到,立时火辣辣疼痛不已。
它怨毒地瞥了高岩上的黎玥一眼,想要先去收拾那个小丫头,奈何面前这小子却又再次逼近,死缠不放。他剑法凌厉十足,虽无法对它造成致命伤害,但一时间竟也甩不开他。
谢东仪和黎玥配合无间,剑法加镜子的威力相得益彰。纵然银蟒凶狠刁钻,在两个初入门弟子手上竟然占不到丝毫好处。
双方又缠斗了片刻,天边隐隐泛起鱼肚白,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银蟒心急如焚。它狠了狠心,不再迟疑,一击逼退谢东仪,猛地张开口,朝着黎玥方向喷出一口毒雾。
眼见它故技重施,黎玥立刻以虚影镜对付。
触及金光,浓重的雾气像是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刹那间融化消散了。
可就在黎玥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有一道星芒从消散的毒雾中猛地迸射而出,瞬息即至,“当”的一声,狠狠击在镜子上。
竟然是银蟒的一只毒牙!
随即一股巨力传来,黎玥连人带镜子被打飞了出去。她本来就站在山巅最高处,顿时滚落悬崖。
第十六章 冰晶世界
“黎玥!”谢东仪惊叫一声,想要抢上去救援,可银蟒岂会放他任意行动,一边死死缠住他,一边趁隙挥动巨尾,狂扫对面山头。
巨大的力道撞击在山壁上,一时间整座山头都地动山摇,无数石块泥沙从山巅上滚落冲刷下去,它是铁了心要把那个讨厌的丫头置于死地了。
飞出山崖的瞬间,黎玥眼明手快地抓住一根蔓藤,止住下落的身体,可没等喘一口气,就觉大地轰鸣震动,似乎有什么正在猛烈地敲击着对面的石壁。刹那间山崩地裂,飞沙走石,无数石块从山顶呼啸而下。
黎玥强忍着伤势,跳跃闪避,身形狼狈不已,却还是无法完全闪过,终于脚下一滑,滚落了下去。
等落到平地上,黎玥只觉全身痛疼不堪,还没来得及惊呼,却又觉身下一空,竟然跌进了一处洞|岤里。
这一下子只跌得她眼冒金星,险些当场晕过去。
在冰凉的地面上喘息了好大一会儿,黎玥才挣扎着爬起身来。看看全身,衣衫破烂肮脏,四处擦伤撞伤,简直连乞丐都不如,甚至赖以保命的影虚镜都不知跌落到哪里去了,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自己竟然没被掉落的石块砸死。
借着头顶的光线,她看向四周,是一处山洞,结构与自己上次躲避岳冉时候不慎跌下的洞|岤离奇地相似。
若不是清楚地知道缥缈峰与上次的瀑布洞|岤相距极为遥远,她真要以为自己是故地重游了。
此时的黎玥可不是数月前的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了,洞|岤虽深,以她现在的身手爬上去还不成问题,当然,那是在她完好无恙的状态下。
而此时的状态……勉强迈了一步,就觉胸口痛疼难忍,不得不停下喘息。黎玥无声地苦笑了,外面谢东仪独自对上银蟒也不知战况如何,得赶紧离开这里才行。
黎玥扶住石壁,一边抓紧时间调息,一边观察四周,寻找借力攀爬的地方。
调息片刻,感觉恢复了稍许体力,她连忙攀上岩石,准备离开洞|岤。她伤势虽重,但如今天已经亮了,只要得到救助,以天源宗的医术,这些伤势根本不成问题。
爬到一半,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一般,地动山摇之势更胜方才。
剧烈的地震下,洞|岤也不可避免震动起来,无数石块泥沙纷纷砸落,黎玥连忙从石壁跃下,后退闪避。震动越来越大,整个洞|岤要塌陷一般,迫不得已,她只好继续洞|岤深处移动。
一开始还有缝隙落下的光线照射,越往洞|岤深处,光线越暗,等大地终于安静下来,四周已经一片漆黑了。
是洞|岤的出口被彻底封死了,再也无一丝光线照射下来,黎玥跌坐在地上,这一次她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依靠在石壁上,感受着地面传来的丝丝凉意。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痛疼缓解。不能呆在这里,连续两次地震,只怕这附近的石壁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记得上次入地道的时候,里面四通八达,别的方向应该有出口的。黎玥挣扎着站起身,可眼前漆黑一片,根本辨不清方向,自己是跑到哪里了?早知道应该把五寸钉带上。
扶着石壁,她慢慢向前走去,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后,脚下的速度逐渐变快。
走了不知多久,她按住自己胸口,忽然察觉一丝异样,刚才那里还疼痛不已的,可是现在……
随即一种奇异的感觉浮上心头,仿佛与周围绝对的黑暗融为一体了,心神一片迷茫。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如同鬼神降临般,强大的吸引力主宰着她的心神,让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强烈吸引着她,
四周依然是一片黑暗,却不必依靠石壁来分辨方向了,茫茫中道路已经清晰地铺陈在足下。
黎玥觉得自己几乎要分裂成两半,一半的精神在惊声尖叫,可另一半却完全不受控制地向着前方走去。
道路的尽头隐约有亮光传来,带着无法言喻的纯粹,在这个漆黑一片的世界里,仿佛天地开辟之初的第一道光。
顺着光线的牵引,她逐渐走入其中。等神智彻底清醒过来,她已经身处一片离奇的世界里了。
这是一个透明的世界,一个水晶般清澈的世界。
深远广阔空间里,如同融化的冰雪般挂下层层晶体幔帐,无数根形状各异的巨大柱子支撑住天顶,角落有数不尽的石笋状晶体涌出,最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也没有这般优美流畅的形状和线条。头顶上,脚底下,放眼四方都是晶莹剔透的材质,更有无数萤光浮动其中,熠熠生辉。
是凝结的冰雪?还是天然的结晶?黎玥走近一处晶壁,忍不住轻轻触摸。
可就在她手指接触晶体的一瞬间,里面蕴含的萤光却忽然动了,纷纷向着她指尖触及的地方汇聚。黎玥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指,内中的光点这才停止汇聚,却依然荡漾不止,久久才恢复平静。
简直像是活的一样,这个奇怪的空间究竟是什么地方?依照自己走的方向,这里应该是天源山的山腹内部了吧,竟然有这么美的景致。
随着她的深入,脚下晶莹的光点越来越多,并隐隐形成一种规律,像是某种古老的咒法图案般。黎玥仔细看了几眼,立刻感觉头晕眼花,仿佛整个灵魂都要被吸引进这繁复多变的图案里了。
她不敢再看,绕过冰柱,继续往里走去。
终于一抹异色映入眼眸,在这一片冰晶的透明世界里格外抢眼。仿佛有什么东西埋在大殿中央的冰晶之下,光点在其下汇聚成一片海洋,宛如一朵盛开的冰晶雪莲,更有无数晶亮的萤光浮动在虚空中,流转闪烁,飘逸不定。
黎玥快步向那边走去,走近了她才看清楚,那些并不是悬浮的光点,而是无数条银丝细线,从深远的顶端笔直落下,一直穿透下方的冰壁。
而冰壁下面埋着的……
是一个人!
第十七章 暗潮涌动
深秋的风清爽宜人,徜徉在深远广阔的天源山间,随着浓郁苍翠的碧色延绵而过。
潜光峰后山深处,有一处山水相宜的山涧,景致格外清幽动人。清澈的溪流顺着山石潺潺而过,如泻玉流珠,泠然作响。而溪流的边上,有一处雅致的竹舍依山傍水,卓然而立。周围遍地都是奇花异草、浓翠修竹,清雅芬芳弥漫其中。
此时一个清朗动人的声音正从竹舍中传出:“首座这里真是好风景啊,更兼灵气充沛,别具玄妙,不愧是天源山十二灵地之一,难怪这些年不见,首座的修为越发精深了。”一身白衣的少年走到窗台前,一边欣赏着窗外的风景,一边悠然说道。
“这话说得客气了,冰尘涧不过是天源山十二灵地中排名最末的一处,哪里比得上魔界帝都月城的华美。”对白衣少年别有所指的夸赞,坐在竹榻上的长须老者只是淡然应了一声。
“是首座过谦了,其实以术部首座之尊,除了穆诚为之外,这天源山上的灵|岤资源,还不是予取予求。”白衣人耸耸肩道。眼前的长须老者正是天源宗术部首座柳无相,而他刚才所提到的穆诚为,便是五部中唯一能够与术部相提并论的剑部首座。
“首座并非是天源宗主。”柳无相神情平静地点出其中的关键,随即不等白衣人回答,他继续道:“你我既然各有所求,何必在这些无畏的口舌上浪费时间,不如直接谈条件吧。”
“首座真是爽快人。”白衣人轻声笑了,勾起的唇角如昙花乍然绽放,充满侵略性的艳丽。
黎玥悚然一惊,后退一步,才定下心神。
难道这里是一座坟墓?是哪个天源前辈的墓地不成?
只是这般恢弘大气,绮丽玄妙,主人会是谁?好奇心起,她压下心头的恐惧,向前走了几步。
遥遥望去,等看清楚下面的人,黎玥只觉被人当头打了一棒,脑中一片空白,刹那间头脑里只剩下一个声音:
这个世上竟然有这么美的人!!!
那是一张世间任何言辞都无法形容的容颜,隔着重重冰雪,明明已经模糊不清,却依然挡不住那璀璨的容光。一身白衣似乎已经与冰雪融为一体,乌黑的长发铺陈在身下,极端脆弱又极端精致的美,恍如朝露昙花,咫尺天涯。
黎玥看得眼睛发直,禁不住感叹,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这般玄妙难言,冰清玉洁的恢弘墓殿。
想要看清楚些,她又上前一步……
“啪”地一声脆响传来,屋里两人转头望去,原来是窗台上一支冰晶雕刻的水仙花承受不住风力,掉了下来,晶莹剔透的冰晶碎了一地。
“真是可惜,这么精巧的东西,首座怎能将它放在窗台上呢?”斜倚在窗畔的白色身影轻声笑道,清冽的眼眸比地上的冰晶更纯净。
“不过寻常玩物而已,既然跌落,便是它天命所归,有此劫数。”柳无相无所谓地说道,同时挥了挥手,散落在地上的冰晶碎片立刻不见了。
收拾完这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他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所想要的东西,你应该很明白,而至于你们所要的……只要能看到那样东西,我自然会尽力帮你们取得。”
“首座这句话未免太不公平了。首座所求的,可是千古难寻的宝物,而我……”
“你们所求的,难道比我所求的逊色?”柳无相淡然打断了他的话,反问道。说完又瞥了白衣少年一眼,冷然道,“妖魔本就生性j诈,若不能亲眼见到那样东西,让本座如何相信你的话?”
“首座的话可真是伤人啊。”被如此直白地当面侮辱,白衣人反而笑得越发欢畅,肆无忌惮的笑容带着亦男亦女的妩媚,“只是白郁如今身处天源山之内,生杀荣辱尽皆操纵首座一人之手,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此事干系重大,自然应该小心一些,更何况白公子前来寻我自曝身份,你的同伴可并未寻我啊。”柳无相云淡风轻地说道。
白郁眯起眼睛,掩去内中隐含的锐光,方悠长地叹一声,缓缓道:“首座这样说,可真让白郁寒心了。如今魔界改朝换代久矣,新帝霸业蒸蒸日上,哪里还能找到几个怀念旧主的人。此番冒险孤身潜入贵宗,也不过是为了求得故主的遗骸,以全旧日忠心,实在对贵宗无丝毫恶意。”
柳无相神色不动,白郁还想继续说什么,忽然见他蹙起眉头,看了一眼窗外,低声道:“有人来了,今晚你先回去吧。”
“也罢,待改日再来拜望首座,只希望到时候首座的心情能够好一些,也好对我们这些飘零落魄之人宽容一些。”白郁爽朗地笑着,同时身影一晃,从屋里消失了。
房间很快恢复了平静,柳无相缓缓开口道:“幸好你来了,不然真要给这只妖魔耽误了正事。”
“首座已经知道了?”门外响起一个沉稳的声音。
柳无相摊开手掌,刚刚碎裂的冰晶水仙正分毫不缺地躺在他掌心:“照裂纹来看,是有人触动封印了。而且进入地很深,只怕已经触及印核了。”
“也不知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
“还能有谁?”柳无相叹道,“这些妖魔果然习惯了两面三刀,一边和我谈着条件,背地里却已经开始下手了。”
“这些妖邪之辈竟有此等修为!”外面的人禁不住低声惊呼道。
“等闲之辈岂会前来天源山潜伏送死?”柳无相摇摇头,“只是他们再狡诈也是白费心机,封印之力岂是他们所能够承受的。”
第十八章 虚与委蛇
黎玥摔在地上,全身都如触电般酸麻不已,直疼得她叫苦不迭。
刚才她往前走了没两步,忽然有一股怪力传来,将她生生撞飞了出去。她抬头看向刚才经过的地方,明明是虚空一片,怎么会阻拦自己?
身体慢慢恢复,黎玥爬起身来,走近刚才碰触到的地方。
吃过一次苦头,她自然不敢大意,缓缓伸手向前触摸,果然,一旦到了某个距离,便凭空生出一股阻力,如凝聚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黎玥揉着酸麻不已的手掌,不死心地围着转了一圈。直到确定这层保护壳是全方位的,丝毫没有突破的余地,这才不甘心地停下了脚步。
只能站在这里欣赏了,也许是前辈不想让人随便亵渎其遗体吧。
她站在圈子外面遥望着,又细看了片刻,她忽然发现那无数根笔直悬空的细线似乎直接贯穿了下面的墓地,像是无数根冰晶做成的钉子,将那人深深固定在冰晶之下。
黎玥打了个寒颤,隐约觉得这里是坟墓的猜测未必正确。
她禁不住后退了两步,却觉脚下一硬,似乎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个鹅黄|色的绢帕。
原来是冰心草的碎灰,下午她去向贾执教求银萝珍露的时候,特意带上的,估计刚才摔倒在地上的时候掉出来了。
门外的人犹豫片刻,终于低呼一声:“师尊……”
这个意外的称呼入耳,柳无相神情一怔,眉宇间浮起淡淡的怀念:“刑震,自从你出师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称呼我了吧?”
“弟子既已在部中担任职务,日常公务处理自当以首座为先,不能容半点私情。然而在弟子心中,师徒之情,授业之恩从未敢有丝毫忘怀。”门外弟子叩首道。
柳无相睁开闭合的双眸,叹了一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他并未称呼自己首座,而是改称师尊,便是要以一个弟子的身份劝谏自己了。
“师尊?”刑震低声呼道。
“与妖魔串通一气,实在非我所愿,但我此举也是为了我天源山万年基业着想啊。”柳无相语重心长地解释道,“自从盘古神玺失落魔界,我天源宗宗主之位空悬已有三百余年了。虽然五部首座共同理事,从未出大的乱子,但邢震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所以能如此安稳,也不过是因为魔界也在那一战损失惨重,所以这三百年来一直偃旗息鼓。”
“这些年,没有了盘古神玺,没有了宗主,不仅十三峰上的秘库无法开启,连天源山十二灵地,有一半都无法破除外面的阵法,重新使用。”
门外的邢震神情一黯,十三峰上的秘库、十二灵地等,都是天源宗最机密的内容,是只有宗主和核心弟子才能够接触。三百年前的那场魔界大战,让这些弟子几乎全军覆灭,以至于天源宗这几百年来,空守着宝库而无法使用。
柳无相等高手也相继研究过其上的阵法封印,却始终不得其法。
面对这样的窘境,后果也很显着,就以柳无相来说吧,二百年前他就已经迈入金丹期,却迟迟无法结成元婴,若能够入天源山几处最好的灵|岤修行,或者借助秘库中封存的万年灵药相助,早就能突破这一境界了。
据说天源山地脉运转与上古神器盘古神玺息息相关,所以各处灵|岤秘库封印的能量均借助了盘古神玺。这也是天源宗三百年来苦苦追寻神玺下落,并迟迟未能选出宗主的原因。
“魔界这些年来休养生息,只怕内中实力已经深不可测。一旦突破封印,我天源危矣。现在唯有寻回神玺,方能重振我天源神威。”柳无相神情肃穆地断言道。
“可是……”邢震依然犹豫,“可是盘古神玺据说已经在那一战中灰飞烟灭了啊,而且封印之力强大无比,魔界岂能……”
“那只是据说而已,神玺下落究竟如何,你我枯坐天源山,一辈子也不可能知晓。唯有与这些魔物打交道,才能得到线索。至于魔界如今的实力深浅也是如此。闭关自守,固步自封,将来如何有把握迎敌?”柳无相有些不耐烦,但对面是他的心腹弟子,只得依然平心静气地说道,“就以今日那个白郁来说吧,若不是他自曝身份,你我可曾猜得到他是妖魔?”说着长叹了一声,“想不到短短几百年里,魔界竟又有人能将借体转生之术修炼到如此精到的境界。”
“借体转生大法?”邢震惊呼一声,“竟然是这种残毒狡诈的法子,难怪他看上去无丝毫魔气。”说罢,他又迟疑道,“弟子就是害怕这些妖魔太过于阴险狡诈,只怕盘古神玺未能得到,反而白白让妖魔得利。”
“你放心好了,神玺本座志在必得,而封印却是绝对不会替他们解开的。”柳无相安慰他道。
听柳无相说得斩钉截铁,邢震终于暂时心下稍安:“那样弟子就放心了,只希望师尊能够得成所愿,为我天源宗寻回至宝,重振声威。”
邢震在外面叩首说道,顿了顿,他又问道,“那请问首座,这次封印被触动之事,是否应该替他们压下去,不要惊动别人为好。”
“这个……若让这些妖魔太过嚣张也无益处,你带人过去,寻个别的罪名将那名弟子秉公处置了,不要落下话柄。”
“是!”邢震领命而去,房里很快只剩下柳无相一人了。他遥望着窗外飘逸如仙的风景,却忽然笑了,带着些许讽刺的意味。其实他确实不可能替白郁他们解开封印,因为那个封印,就如同如今天源山最顶尖的秘库和灵地一样,连他这个术部首座都做不到。
第十九章 各呈心机(一)
天源山密林深处,一个人影正坐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手里持着一朵珍珠色的小花。
若走近了就会听到,从那朵花中,竟然隐隐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你放心好……神玺……必得……而封……不会开……”随着这些话语传入耳中,树上的人影不时轻笑着。
一道白影在林间纵横跃动,洒脱利落。寻找目标片刻,他很快奔向树下,衣袂飘飘,纤尘不染,正是恢复了男装打扮的白郁。
抬头看着端坐在树冠上的人,他笑问道:“听见什么有用的消息了没有?可别告诉我真是白辛苦一场啊。”
“听你这么问,便知今晚的会谈一无所成了。”树上的人影悠然道。
“哈,明面上确实是一无所成,不过,有你这个心思细密的军师大人在,怎么会真的一无所成呢?”白郁笑道,一边伸了伸懒腰,“去和那个假道学的伪君子虚与委蛇了大半天,可真是辛苦呢。”
“你算什么辛苦,我的耳朵受这种折磨才叫辛苦呢。”树上的人影低笑一声,“你究竟把花放到哪里了?声音若有如无,几乎什么都听不见。”
“没办法,就算你新炼制的这种小白花世上从未出现过,但若放得近了,以那个假道学的修为,必定会起疑的。”
“它不叫小白花,叫做一线牵,”树上人影慢悠悠地说道,“你要记好了,叫错了名字,她会生气的。”
“好好好,反正都是你家亲戚,我记住了。”白郁难得好脾气地笑道,“你还没有告诉我,刚才是听到了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正听到柳无相在说神玺志在必得,但封印绝对不会帮我们开启。”
“呵?这个老东西真是狡猾,”白郁笑骂道,脸上却无一丝凝重之色,其实他们从一开始就很清楚,以柳无相的精明,就算用他梦寐以求盘古神玺为饵,也绝对不会轻易帮他们这个忙的。
“他是想空手套白狼,让我们乖乖献出神玺,然后再来个人赃并获,斩妖除魔。可真是想的周到啊。”白郁半是嘲讽地叹道。
“哪里来的狼?别忘了,我们手上可也没有盘古神玺啊。”树上的人优雅淡然地点出事实来。
“哈哈哈,不错、不错,我们和他是半斤八两!”白郁双手环抱在胸前,靠在树上,放声笑起来。
他声音甚大,树上的人影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缓声道:“难得你有这么兴奋的时候,刚才的行动有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我早告诉过你在这种地方不要穿白衣,尤其还是在夜晚。”
“你可真是唠叨啊。”白郁瞥了他一眼,无所谓地说道。
“我们如今可不是在遍地都是新人的应天峰,冰尘涧一带是术部的管辖范围,高手无数,你还如此托大。一旦引起注意,岂不是让我们这些年的计划毁于一旦。”说到后来,树上的声音逐渐低沉严厉。
“我有分寸,绝不会坏了大计的。”白郁还是丝毫不以为然。
“你这种肆意妄为的性子,哪里适合这种细心的任务,”树上人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若是出了事,可别让我来替你收拾烂摊子。另外,先告诉我,这些天有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尤其是和你朝夕相处的那些人。”
“没有。”白郁理直气壮地说道,眸中却掠过一丝心虚。
树上的人看了他一眼,忽然笑起来,“早知道我直接给你换一个女身算了,也让你真的尝尝当女人的滋味,免得整天穿了那身衣服祸害人。”
“哈,这就免了,你的借体转生大法虽然玄妙,但逆转乾坤,是要折损修为的,不然我还真想试一试。”白郁爽朗地笑起来。
片刻后,他才收住笑声,曼声道:“既然这里无事,我先回去了,柳无相那里先静观其变吧。”
“等一等,倒是有一个蛮有意思的消息忘了告诉你。”树上人影慢悠悠地说道。
“什么?”白郁停住步子,随意地问道。
“有人触动封印了。”
说的云淡风轻,听的却如雷贯耳:“你说什么?!”
“有人触动封印了,刚才邢震就是这么禀报柳无相的,想来不可能是谎话。”
“你……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又有什么用,难道我们还能够赶去助他们一臂之力不成?还是去阻止他们?”树上的人轻声笑道。
“你是说……是玄王那边的人动的手?”白郁冷静下来,立刻思索道,“除他们之外,也确实没有别人了。只是……这次他们如此心急,只怕反而打草惊蛇,得不偿失。他们自己身死不要紧,若连累了我们的计划……”
“有盘古神玺这张护身符,我们怎么会被他们连累?”树上的人悠然说道。
白郁立刻明白过来,看在神玺的面子上,哪怕不情愿,柳无相也会自动替他们摆平,绝不会让这件事打草惊蛇,坏了后续交易的。他忍不住笑了:“只是以柳无相这人睚眦必报的个性,就算肯出力压下这件事,只怕这才他们也要有苦头吃了。这倒也好,免得继续惹祸,他们惹的祸事这可不是第一桩了。”
“你这样说就未免不公平了,”树上的人笑道,“他们惹出的事,哪一次不是替我们帮了大忙,这次也正可以借他们之力试探一下封印的虚实。”
第二十章 各呈心机(二)
“你打得算盘倒是如意,只怕他们如此频繁行动,反而坏了大事。”白郁皱眉道,说到后来,眉间闪过一丝厌恶,“哼,多半是那个小鬼在背后催促他们动手的,若因为他的指手画脚,坏了我们的计划……”
“哈,玄王殿下如今可执掌我魔界大权,三十六城无不听令行事,恭谨侍奉。小心隔墙有耳,被人听到啊。”树上的人“好心”提醒道。
“什么玄王殿下,小鬼就是个小鬼,就算执掌权柄,也难成大事。”
树上的人笑起来:“好大的醋味啊,若论年纪修为,他似乎也不比你小多少吧。再者,若不是这次潜入天源山,我还真不知道早在几十年前,玄王殿下就已经开始在这天源山上埋棋子了。”说到后来他忍不住抚着手掌赞叹,“李代桃僵,这一招可当真走得妙啊!难怪魔龙殿那边几十年都没见赤霄元君现身了。”对于出色的计谋,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的,他都从来不吝啬于赞美。
“若不是你的借体转生大法这些年才大功告成,我们也早就行动了。”白郁却似乎对那个玄王殿下心结甚深,不屑地说了一句。
树上人没有理会他的态度,继续说道:“只是岳冉此人心机颇深,又极能忍,以他之老谋深算,断不会这般鲁莽行事才对。除非确实是玄王殿下在背后催促?可他又何必如此心急?或者……”
“我魔界正处于生死旦夕之间,哪个不心急?”白郁不以为然。
树上人影没有说话,他忽然想到,这次触动封印的,真是玄王的人吗?未必不是其它的势力在暗中动手,越想到后来,他眉间隐有凝重之色。
如今天源山看着风平浪静,内里却早已暗潮汹涌,各方势力云集,先不说他们这些外来的卧底,便是天源山内部也并不平静。这些年宗主之位空悬,五部共同理事。头上没有了一言九鼎的宗主压制,日常为了法宝灵地人材这些资源,五部之间难免有争权倾轧之象,尤其以实力最强的剑部和术部为最。而其余几部首座,乃至诸位长老,对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也未必没有妄想。只是各部相互制衡,又失去了盘古神玺,迟迟未有人敢轻举妄动而已。
新入门的弟子身份低微,若不是有心观察,自然感受不到这其中的波澜涌动,在他们眼中,五部还是一团和气,如脚下的天源山一般欣欣向荣。
走到哪里,都免不了纷争权势,人也罢,魔也罢,有什么不同?树上的人静静思索着,天边已经泛起白雾,青蓝色的曙光静悄悄透过险峻的山口,投射在葱茏的树木和静思的人影上。
清凉的寂静中,白郁遥望着天际那一抹亮色,有些出神。片刻,他忽然轻声笑道:“这次若是失败,我就不回去了,死在这里好了,这里的风景也不错吗?而且……至少能留在离那人最近的地方。”淡然的语气蕴含着决然的坚定。
树上的人望着他,神色微动,随即掩去,笑道:“好生痴情啊,若那人知道你这一片痴心,焉能不多怜惜你几分?”
很快敛去了苍茫的神色,白郁懒洋洋地继续道:“我这也是为自己考虑啊。先不说我们一旦失败,逃离天源山的把握,就说魔界那边吧。屡次和他作对,玄王殿下可早就恨不得置我于死地了。反正也是死,与其死在那个小鬼手里,倒不如死在这里,也
冷玥华歌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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