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六花禁爱 作者:小说
第四部分
第四部分 院中只余岄冉一人站立着,盯着衣衫上那滩水迹,疑视良久。
“我到宁愿……你说怨我!”
花颜花灵
从神山出来,璎珞去了花颜山,她已经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认识百花妖花灵的,只知跟初见时一样,她仍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玉帝罚她到人间修满千件功德,以偿她所欠蜈蚣精的千年修为。终还是收回了之前,要让她魂飞魄散的言辞。看来暮子昕并没有违背承诺,替花灵说了话。
她以带他入碧落救人,来换花灵的生机。到也算是合情合理。自此仙、神两界,再无相欠;她与暮子昕,也再无相欠。
只是花灵到是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直到离开花颜山,唯一念叨的还是。不知人间是否可吃的食物?
她视吃如命,除了世间美味,再无别的可入眼。就连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默兮也一样,在她的眼里,他只是她的厨子。
花妖无心,更别说有情了。璎珞明白,默兮更清楚。只是他却愿意等,纵使已经等了千万年,却还是想一直等下去。他说有记忆以来,就一直跟花灵在一起,从未离开过半步,在花灵的眼中是厨子也好,是其它也好,已经没有差别。他只是想一直这样下去。
他这样下去,是否会有结果。璎珞不知道,默兮也不知道,但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有人愿意等,有人愿意让他等。
他们走之前,默兮一直在收拾东西,却都是在厨房忙活。边收拾边和璎珞嚷嚷着说话,没一刻清闲过。到是花灵,虽然坐在璎珞旁边,却打起了囤。时不时天外飞来的一句搭腔,却是前言不搭后语。璎珞显然已经习惯了。
直到日落,默兮搬了两大筐的蜜饯出来,全塞进她的口袋。纵使是乾坤袋,也被塞得满满的。他说这些年,她的蜜饯都是他给的。如今他们要走了,总得多备点。
璎珞没有拒绝,只是默默的掏起一颗,塞进嘴里。和往常一样,偿不出什么滋味。
花灵和默兮终还是走了,璎珞站在那满山遍野的花丛中,看着她们腾云离开。两人的身影,被余晖拉得长长的,粘连在一起。好像永远都不会分开。璎珞突然间明白,默兮的心情。
结果,他并不需要什么结果。只要他们此刻是在一起的,并且会一直这样下去。那么有没有结果又有什么区别。
谁说默兮是不幸的,璎珞却觉得他是最幸运的。至少他找到了那个,愿意让他等的人。而自己,却连等待的资格都没有。
心底又升起那股异常的滋味,她慌忙转身翻出口袋里的蜜饯往口里塞。不再去看那已经远去的两人。快步向花颜山下的阵法走去。
踩着满地的鲜花,却又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那满山遍野的花呆立着。这花颜山,少了花灵的灵气,怕再也不会花开不败了吧!
她和花灵并不算是相熟,顶多偶尔见见,依她那懒散的性子。见面时认不出她来,也是时有发生的事。但却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这里。就因为花灵无心,所以她比谁都真,在她身上,从来没有任何伪装。虽然说出来的话,有时很伤人。但却是璎珞所期望的真性情。
留恋的环视一周,这或许将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
她一路走,一路看着这山上最后一次花开,未到法阵,远远的看去那方有人,弯着腰看不清明。只是那灰色的袍子,却又意外的透着熟悉。手里像是拿着什么,往山那边走去。
璎珞轻皱了皱眉,像是要想起些什么事情,立马又找不着踪迹。晃晃头,决定忽视,走到阵法之处,拿出缩地符,返回神山。
看到院子里站立的人时,微一愣。反弹性的退开一步,半晌才缓缓的笑出来“岄冉,你还在?”
岄冉紧着眉,一脸的复杂,看着璎珞的笑容,嘴角蠕动了半天,才挤出声音“你……上哪去了?”
“只是去了趟花颜山,讨了点蜜饯而已!”璎珞晃了晃手里鼓鼓的袋子,笑得很是完美“这次我可装了个满,够吃上好一阵子了!”
岄冉不语,只是眉头愈加皱得紧。视线到是一眨不眨。
看得璎珞又不自觉的退了一步,珊珊的笑了笑:“我先回屋!”边说人已经转身走出后院。
“丫头!”岄冉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她。
璎珞一顿,站在原地,却没有回头。
“丫头!那天……”岄冉皱紧了眉头,酝酿了半天,却不知从何说起“你知道……那种场合,我必是插上嘴……我不是不帮你求情……只是……你别在意,我……”
璎珞咬咬牙,深吸一口气,回过身仍是笑得分外的灿烂“岄冉,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在意?妍汐的脾气你我都清楚,你是她门下之人,那种情况自然是不怡开口。”
岄冉一愣,猛的抬起头“你……真的不怪我?”
“这是当然!”璎珞再笑,嘴角咧得都不像是自己的,调皮的吐了吐舌“咱俩谁跟谁呀!”
“是……吗!”岄冉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释然的笑了笑。
“我先回屋,你说得对,这伤还真不容易好!”璎珞打趣的笑了笑。
“嗯!你快回去躺着!”岄冉一扫脸上的阴霾,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也转身往相反的方向去。
璎珞自然也不会停留,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回屋,手里也不闲着。一颗又一颗的塞着蜜饯,直到把嘴巴都塞得鼓鼓的,却还是停不下手里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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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吃了这么多,还是不觉得甜呢?璎珞心衬着,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才走到一旁的树下,全数吐了出来。这一吐却停不下来,连着胆汁一起,大吐特吐。好半晌才止住,|奇书网|靠在树上,全身似是虚脱一样难受。
嘴里就更加的苦了,抬起手,看着刚刚抓出的蜜饯,凝视半天。甜是什么样的味道,她早已经忘了。就算是吃再多的蜜饯,也想不起来。这千年来,天天吃,早就吃不出什么滋味了。
“我是不是……笑得太多了呢?”她看着天空喃喃的道,她笑得太多,天天都在笑,却不知道笑的意思,笑容好似已经成了她的身体的一部分了,是真是假自己也分不清明了。
岄冉问她,是不是怪他。她只觉得很莫明,怪他,为什么要怪他?就因为大殿之上,她临死时,没有帮她求情吗?
为什么?她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妥呀,已经习惯了不是吗?习惯,习惯就好。就算是岄冉也有可以说的,和不可以说的。不会因为什么而改变,更何况,他本来就是尊主的门人。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神山之上,跟着尊主,自然是比跟着她要好。所以一开始,她告诉自己,岄冉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该替他高兴的。即使他曾经有说过,会永远跟着她,那也只是小时候的戏言,当不得真。岄冉还是那个岄冉!
她没关系,就算他不帮自己,自己还是不照样活着好好的。所以就算再一次被有背弃,她也挺得住。
“我是弃神呀!”璎珞自嘲的呢喃着,想要习惯的大笑,却发现拉不开嘴角。叹了口气,扶着身子站起来。
晃悠悠的走了两步,眼睛不经意的看向旁边池塘里满满的花朵——六花。
呆呆的凝视半晌,仍是有些颤微微的走了过去。轻触着那溥溥的透明的花瓣,淡淡的幽香芬芳飘散着,令人觉得一阵清爽。她站立了半晌,才伸手摘下那朵花。花心未散,只是静静的躺在手心。
只有这种时候,璎珞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六花,她可以碰呢!这么多年了,别人的怀疑与不屑,令她也开始不相信自己来。
只有摘下这朵花,她才能确定自己也是神。这就是她为何一觉睡来,便去摘这花的原因。她想证明自己是不是和尊主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人人都道,血浓于水,血浓于水。她呢?
心底又一阵的抽紧,握着花的手颤了颤,仍是盯着那花。
良久良久!
她似是下定了决心,又似是无边挣扎后的释然。拿着六花回到了自己的屋落里,轻推开门,刚要踏入,却还是迟疑了一下,把刚刚摘下的六花,扬手插在了门框之上。
转身看向晴天万里,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天气无端的给人一种压迫之感。
“看来是要变天了!”她独自呢喃着,眉头轻轻皱起“但愿这雨不要下得太大!”叹了一声合了上了门。
只余门外的六花,在微风中轻轻的摇曳着。明明是万分安宁的情景,却给人风雨欲来的错觉。
午夜,空气中流着不安定的气息。就连那漆黑的天空,也好似比以往更加的沉重。
她本是不想出门的,却止不住心里那阵慌乱,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很熟悉的感觉,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曾有过。
转头看向门边,光滑的柱子上空空如也,皱了皱眉,沿路走过熟悉院子,自动自发又停在了六花池边。
不远处,有人影晃动,她握紧胸前的勾玉,直觉的想要退回去。却不小心瞧见对岸那抹红影,
那张脸上,仍是她所熟悉的没有表情,虽然美得能令周围都失去了颜色,但也冰冷得入骨。
璎珞停住!那是……尊主!
六花染血
心头微微有些酸,她带着勾玉,她们该是看不到的。况且尊主必也是不想见她这个污点吧!想了想,还是转身离去。
“这便是你要说的大事?”不紧不慢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味道,从身后传来。
“我不这么说,又怎能让你离开妍宫,到这偏僻的后院来?”浑厚的语调有些苍老,高扬的嘴角带着几分得意的神情。“又怎么找着杀你的机会!”
杀!璎珞心头一惊。
脚步不由自主的一顿,猛头仔细的看向那方,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人,而他的手里是……剑。
“闫福,你就当真有自信能胜过我?”妍汐冷言。
那人哈哈一笑,眼神眯成一线,“如若是往日的尊主,莫说是我,纵使六界之内的能人一起出手,也未必是您的对手。不过今日……哼哼……”
“今日如何?”
闫福笑得更深,一双细线样的眼睛藏不住那贪婪的目光“有这束仙阵,纵使你有万般能纳,也动弹不得。”他话音刚落,妍汐脚下突然光芒大盛,瞬间已不能行动。
闫福脸上更加得意万分“万物相生相克,纵使是神也并非没有禁忌,谁又想得到,唯一可以暂时限制你神力的,就是这六花之叶加上花颜山的百花。刚刚你喝下的茶水里这两种,我废尽心思研究了百年,才知晓这种方法。今日便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花颜山,璎珞突然想起,回来时看到的那个熟悉身影,果然是他吗?
闫福说完手中长剑已经飞了过去,直取妍汐的心口。
“不要!”璎珞脑海中一片空白,看着那剑尖逼过去,自己也不知怎的就冲了出去。挡在妍汐面前。两人皆是一惊。闫福的剑离她一寸,停了下来。
愣了一下,看清来人时,大笑出声:“哈哈哈……妍汐没想到吧,在这种时刻,来救你的,却是你从来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只是可惜……”他眼神轻眯,眼里掩不住的轻蔑“无用之人,始终是无用的!”
无用之人,璎珞心头泛着异常的感觉,却也知道不是深究的时候。
“福……叔!这几百年来,你明明是最敬重尊主的一个,为何如今却要对她刀剑相向。”
“为什么?”闫福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上这神山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对神族的仰慕?璎珞你太天真了,世间谁人不知,神族之力寄于血脉,食其血肉,得之神力。你以为这神山之上的人,都是因为敬重神族却上神山的?笑话!追求无上的力量本来就是人的本能。我忍了几百年,就等的是这一刻!”
“那只是传言!”只是为了这一个传言,他就处心积虑的入得神山!
“谁能肯定这只是传言!”闫福双目已经泛红,死死的盯着妍汐“我管不了那么多!废尽心机等的就是这一刻,妍汐,像你这样连自己妹妹的性命都可以不顾的人,都可以是神。那我闫福也可以!”
他扬手挥出一掌向璎珞,璎珞只觉一阵疾风扫过,直袭胸口,身子不受控制的弹开了去,狠狠的撞上后面的山石。顿时气血翻滚,心口钻心的痛。她伤刚愈,自然是受不住这一掌,已经没有爬起来气力。
而那两步之遥的妍汐,却仍是一副冷冰的样子,脚下的束仙阵法闪着光,身形未动,目空一切的眼眸里,没有任何人,更没有拼死替她挡剑的她。
璎珞收回视线,咬了咬牙,心里泛着苦涩,她在期待什么,期待她一个关心的眼神吗?明明知道那只是奢望。可是自己还是自动自发的冲了出来,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做,但她就是做了。
似是拼尽是全身的力量,再次站起身,看向那边步步紧逼的闫福“等等!不要……我也是神!如若你真要神族之血,我给你!”尊主和她不同,她死了,就像是弹掉身上的一灰尘,死不足惜。没有人会在乎,更没有人会心疼。
但尊主是六界之尊,世间不能没有她。
“你?”闫福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一阵狂笑出声“哈哈哈……就凭你那点能力,也能配称为神!怕只怕……得不着神力,到毁了我的道行!”他冷哼一声,专心的瞪向前方的红衣女子“妍汐,现在六花池里,已经放满了百花,你逃不了了。只要我现在吸了你的血肉,我便是神!”
他飞身逼近,冷冽的剑锋,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妍汐却半点不见惊慌,嘴角掀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这可是你自找的!”
哐锵!
空灵的一声回响,兵器落地之声,只见血花飞溅,巨大的血柱从闫福身上喷射而出,刚刚还抓着剑右臂,此时已经随剑一起安静的躺在了地上。
闫福脸色苍白如纸,瞪大了眼睛看着对面根本未曾动过的半步的人,啷呛后退几步“怎么……怎么可能!我明明用束仙阵……”
“束仙阵?”妍汐冷笑一声,眼神轻眯,顿时寒光四溢“我想你的确是等太久了,以致于忘了,我可不是仙!”
她一字一句的说出口,举步从那阵法中走了出来。
“不……不……不可能!”闫福不敢相信的摇着头,死死的盯着她的每步,完全忘了断臂的疼痛。
妍汐却笑得更深“闫福,你该记得,我曾跟你说过,犯我神族者当有什么下场!”
闫福一顿,缓缓的抬起头看向她那张仍是冷得彻骨的脸,眼睛一寸一寸的瞪大,满满的都是惊恐“你……你早知道我的目的!”
她冷哼一声“你那丑陋的心思,在你入神山的第一天,我就看出来了。原想你还能忍上一段时日,没想到这么快就来送死!”
闫福更加的慌乱,手里的剑也已经拿不稳了。“你竟然已经知道,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为你送死,哼!早听说神族无情,看来半点不假!”他一边说着,一边后退。
横开一步走到六花池边,冷笑一声“虽然杀不了你,但也绝不会让你好过!”说着单手结印指向六花池,顿时那池水像是被吸引般,从池里涌了上来,形成水柱,直向妍汐而去!
而妍汐却始终没有移动过一步,她转头看了一眼六花池,冷笑一声,“也罢,竟然你这般期盼,我便送你一程。只是……”她眼神轻轻一眯,眼里似有寒光射出“只是你应该知道,被神杀死便是魂、飞、魄、散!”
唰的一下,似是什么断裂的声音,空中水顿时垂落,鲜血染红了夜空。闫福一声惨叫,翻滚在地,那地上是另一只断臂。
他双眼暴突,巨大的疼痛加上力量的悬殊,刚刚的嚣张气焰早已经消失无踪,除下的只有对死的恐惧“尊主……我知道错了。尊主……饶命!”
她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眼光流转,身形未动。只是那断裂的声音继续连来,闫福的左脚已经离开了身体。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入耳际,只剩下一条脚的闫福,像条泥鳅一样在地上打滚,原来绿色的草地,已经被他的血染红。不死心的盯着那断裂的四肢,凄惨的声音似是从地底层发出“我的腿……我的腿……腿”
但她的人惨状却没有因此而停歇,那裂断还在继续,再次的鲜血喷射,他连唯一的一条脚也已经失去了。他现在就像是一条人棍,疼痛折腾着他,却由于是仙人的体质,想死却死不了。只能恨恨的盯向罪魁祸首“妍汐,你不是神……你是恶魔,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唰的一声响,他已经失去了瞪的权力,两只圆圆的眼珠滚落在了草地之上。瞬间就被他痛得翻滚的身躯压碎,发出噼啪的响声。
“妍汐……妍汐……你……枉为神……”
旁边的红衣女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仿佛看不到前面宛如地狱般的惨况,脸上仍是那冷若冰霜的神情,波澜不兴的一一夺去地上之人的所有。
先是手,再是脚,再是眼睛,接着是……
闫福也从一开始的求饶,到怨恨,至一心的求死。
“杀了我……杀了我……”
惨厉的声音刺得心口发颤,璎珞只觉得腹中一阵翻搅,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
“住手!住手……”一把拉住那个火红的声音,低声求着:“够了,已经够了!”纵使闫福有千般错,这样的责罚必免也太过了。
妍汐回过头,看着向趴在地上的璎珞,眼神瞬间又冷了几度。
半晌,突然弯身拾起地上的剑,轻抚着冷寒的剑身,淡淡的道:“听说你要参加寻剑!”
璎珞微一愣,身侧的手握得死紧,半晌才咬着牙点头“是!”
她冷笑一声,眼神越过满地的血迹看向神山的最高峰,状似轻闲的语调带着冷意:“如若,我说不准呢?”
璎珞猛的抬起头,眼睛大睁,紧咬着下唇,强压住心底的那股沉痛“我……也是神!”她不要连这点权力也没有了。
妍汐皱眉,眼里愈加的冰冷“神?你参加寻剑,只是让人承认你的神格吗?”她冷笑,眼神却愈发的凛冽起来“你当真要参加寻剑?与我为难!”
璎珞不语,只是更加握紧着拳头。
她却缓缓的拉开笑,扬手把剑递了过去:“好!那就杀了他!”
手刃闫福
璎珞一愣,盯着那把剑半晌,转头看了地上一心求死的闫福,反弹性的退了一步。她从末伤过人!
“六界传言,我神族之力,源自血脉,食其血肉,得之神力!哼!就算是一个不能证实的传言,仍是有这般愚蠢之辈,前来枉送性命!”妍汐看向地上的人,眼神轻眯“你不是要寻剑吗?如果你真有神力,迟早也会被这些人盯上,寻剑,寻的是天剑!你想要做天帝,就要做好惩罚这种胆敢冒犯神族之人的觉悟!”
璎珞一颤,她的意思是,想要参加寻剑,就必须要手刃福叔吗?这是在逼她,逼她杀人!紧紧的盯着那把剑,还是久久的不敢去接。
那个传言她早就听过,虽然都知是传言。但还是有数不净的人,为了这个目的上神山。
自己的神力几乎于零,他们的目标自然是尊主!这也是为何,尊主要招揽这么多门客的原因。
“怎么不敢?”汐妍冷哼一声“你有胆说要参加寻剑,却没勇气拿起这把剑吗?”
汐妍眼里更加的冷寒“拿剑都不会的你,就别再说什么寻剑的傻话!”
说完目光一转,长剑起落,一声惨叫响起,地上的之人,半边的耳朵已经掉落在地。鲜血粘满了剑身。
“……杀了我……杀了我……”那一声比一声惨烈的求死,钻进耳底。妍汐眼底都仍是冷得没有半丝波澜,似是看不见,或是早已经习惯。手中的剑再度扬起,直向另一半的耳侧。
“够了!住手,住手!”璎珞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拉住她,夺下那把剑。福叔虽然存有歹心,但必竟也在神山几百年,她为何要如此折磨他?“我去!我去!”至少,能让他走得不那么痛苦。
死死的咬着下唇,璎珞颤微微的握着剑,看向地上已经无力反抗,只能求死的闫福。
除了心痛和心寒,她再无其它感觉,痛的是自己双手染上鲜血,寒的是逼她这么做的,竟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她不能呼吸,却不得不一步一行的走过去,每一次都像是踩向刑场,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似走了万年。
蹲下身子,看着地上的人。扬起手中的剑,却颤抖着似是马上就要掉落,心紧得似是就要裂开。
她在杀人,她是在杀人……
举着剑,明明知道杀了他,才是对他最大的解脱,明明知道只有杀了他,才是帮他。可是剑在手里,却怎么也挥不下去。
“动不了手吗?”冷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不是想参加寻剑,证明自己的神格?那你就得做好杀人的觉悟!”
璎珞的手仍在颤抖着。
半晌!
似是感觉到有人靠近,地上的人突然一跃而起。向璎珞扑了上去,脖子自动自发的撞上剑柄,血顺着剑柄流淌下来。只见两只已经没了眼珠的空洞瞪向自己,满是怨念的撕吼出声:“妍汐!”突然张大嘴,狠狠的朝璎珞的脖子上咬了下去。
她只觉脖间一痛,有什么缓缓流出来。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璎珞根本无法反应。
呆瞪间,那扑上来的半截身子,突然似一朵血花般的炸开,化成无数的碎片。血肉撒了一地,尸骨无存。
身后的红衣女子,正缓缓放下抬起的左手,眼里闪过一些什么,似是……慌乱?细看之下,瞬间却又消失,似是从没出现过。
冷冷的语调,带着怒气开口“没用!”
扬手抛出一物,那正是璎珞白日里,看到闫福奇怪的行为,插在门框上的六花,那是用来提醒尊坟要多加小心。
“我还不到让你担心的地步!以后别做这种多余的事!”妍汐愤然转身离开,却脚下一紧,一双染了血的手抓住了她的下衫。
“我……会去……”璎珞死死的咬着牙,全身都颤得像是落叶一般,只是那只手,却抓得异常的坚定,她像是用尽是全身的力气挤出话来,猛的抬起头,一字一句的道“我会去,一定会去寻剑!”
妍汐微的一愣,眉头皱得更紧。强行跨开一步,甩开她的手:“随便你!”半刻都不愿停留,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时间,院里只剩下璎珞一个人,呆坐在满地的鲜血断脚之中,身子瑟瑟发抖。手上还抓着那柄长剑。
良久……
雷响,像是累积了许久的暴发,顿时大雨倾盆,洗刷着满地的血腥,冲进那六花池里,顿时染成一片血红。
颤微微的站起来,眼神已经完全没有了焦距,只有一片空洞。行尸走肉一般踏出步子,手上一松,长剑落地,哗啦一声掉进了六花池,激起水花,溅到了手上。一股似是烧伤的感觉痛得璎珞反弹性的抱住手。
一种异常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刚刚闫福说过,这池里加上了百花,对神来说就是剧毒一样,怪不得会这么疼。可是为何尊主会没事?难道只是因为她神力深吗?
牵动嘴角,又是一丝苦笑,难怪就算是送上门,闫福也不屑于吸她的血。新伤加旧伤,虽痛渐渐地却已经麻木。
缓步走近六花池,雨水溅起了水花,滴滴洒向她的身上,刚刚那灼伤的感觉更盛了,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步一步走回屋内。
脚步轻浮,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云端。轻拉上房门,仿佛力气已经耗尽,任由自己滑落在地,眼前染上一片迟来的黑暗,晕倒在地。
睡梦之中,隐隐传来了幻听,有什么人有低低说着什么,前方出现了模糊的影子。
谁,那是谁?他手里的是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熟悉?明明从来没有见过,她很努力的想要看清楚,却为何看到那个身影,心就会这般的刺痛?
前方的影像不断的闪动着,好多好的画面印花了她的眼睛。
“想要吗?收了,可不能反悔哦!”
“珞儿……乖……你要听话!”
“珞儿……不闹,不闹哦!依你,依你全都依你,只要……不哭!”
“听话!……我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你会答应的对不对?”
“放心……从此以前,没人再会……”
那声音却还是不断在耳边回响着,每响过一声,心痛就曾加一分。明明是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声音,却熟悉得似是最亲近的人。
心痛不能抑制,眼前的景致也开始晃动,她伸出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只能不断挥手着手,挣扎着,却无法摆脱那种感觉,头痛欲裂,似是有什么正要从里面冲出来一样。
突然额心传来一阵清凉,那感觉才一点点的压了下去,彻底限入沉睡。
“唉!”
一声轻叹响起,屋中黑衣之人,收回放在璎珞额心的手,看着她逐渐恢复平静的神色,这才腰身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在床铺之上。
发丝上滴落的雨滴打在手上,轻皱其眉,扬手轻挥,瞬间床上已无半点水迹。覆手探上她的额头,确定没有异常,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珞儿……你又何必如此?这叫我……”语到一半,又化成长叹。
站在床沿半晌,定定的着看床上之人,愣愣出神。漆黑的眼眸里,只有一个影子。他似是看得痴了,再度伸手触去,却又止住。握紧成拳,缓缓放下手。
毅然转身而去,半途又停下,站定半会,深吸了口气,终是忍住没有回头。推门而去,门外仍是大雨倾盆。
神山之上从不下雨,那是因为,有人不让它下。
“该停了!”男子轻言,大雨骤停。跨下台阶,步入庭院站定,仰头看向漆黑一片的天空,眼神微迷,凝视半晌,身形再动,如轻烟般消散,瞬间已寻不着踪影。
璎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正午了,岄冉紧张兮兮的端着热水进来。一边查看她的伤势,一边一如往常的念叨。璎珞只是淡淡的拉动着嘴角轻笑着回应,对昨晚的事却支字不提。
思起那一片的血海,暗自压下至今还在颤抖的手,仿佛看到手上已经染成了血红色。心底泛起那片熟悉的苦涩,四下翻找一下。
“岄冉我的袋子呢?”
“在这?”岄冉掏出她的乾坤袋,扬了扬却没有递过去“你身子没恢复,现在不能吃这类杂物,我先帮你收着。”
“岄冉……”璎珞软着声哀求。
“没得商量!”岄冉转瞬又塞进怀里,拍了两下,确定放好了“等你身子好点,自然就还你!”上下的打量了一眼她苍白的脸色,刚缓和的脸色,又摆臭了。
“丫头,你也真是,叫我说你什么好?你的伤刚刚好点,居然跑去淋雨,就算你的身子再怎么经得起折腾,也不是这么耗法?真不知道你是天生笨呢!还是吃这蜜饯吃得多了,吃坏了脑子!”说着赶忙又掏出袋子,塞几颗进自己嘴里,帮忙消灭!
璎珞一愣,神情暗了许多,丝毫没有注意到岄冉的小动作。扯了扯被角喃喃自语:“我自是不愿去淋这雨……”
“什么?”他没有听清楚,扬起一张被塞得鼓鼓的嘴问。
“没……没什么?”璎珞随即笑开。“你怎么来了?早上不是要去前殿?”
“今天不用!”岄冉好不容易吞下那蜜饯,皱了皱眉,倒了杯水喝下去,果然他还是不喜欢甜食的“尊主今日起开始闭关,再说前殿太吵了,我不习惯!”
“吵?”神山一向安静呀。
岄冉一愣,脸色一变,像是想起了什么,摇了摇手道:“没什么,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继续休息吧!”说着,不由分说上前一把又把她按回床上。
“岄冉!”璎珞一头黑线,她明明才起来。正要再爬起来,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请问二主可在?”很陌生的声音,不是神山之人。
“不在!”岄冉却抢先一步开了口,那语气颇含着几分怨气。正要应声反对,却迎来岄冉一眼瞪视,示意她收声。后者很没骨气的憋了。
门外之人也愣了一愣,良久才礼貌性的行了个礼“多谢!”传来离开的脚步声。
阴邪之气
第十四章
“是什么人?”
“不知道!”岄冉皱起眉,很明显脸色不善。
“他不是神山之人?”
“每天都有这种闲人的!”岄冉东瞅瞅西瞅瞅,就是不看璎珞。察觉到她的视线,撇了撇嘴,有些不自在的转身,咳了咳,推开了窗:“这几天也真是怪,神山竟然也下起雨来!”
敞开的窗户透着凉风,却也透出不远处几个陌生的身影,岄冉脸色一变,嘭的一声反手又关了上窗。
璎珞叹了一声,她已经看到了“他们是来找我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岄冉见藏不住,干脆也就说开了“他们是仙界,琼山,玉剑,升云的弟子!上神山求药的!”
“求药?”
岄冉眉头紧了紧“前几天的瑶池仙会,仙界半数的人都死在那里,回来的人。有些修行不足者,中了阴邪之气。所以才上山求药的!”
“极阴之气,必需至纯之药,他们要的是六花?”仙界和神山没多少往来,如若不是为了神山才有的六花,他们必不会前来。
岄冉眉头皱得更紧,冷哼一声道:“这些仙界人,一向自命不凡,只有在出了事,没了方?才想到求人!”
岄冉一向对仙界没什么好感,璎珞自然知道这些“尊主……怎么说?”
“尊主闭关,只是传话说,他们要便拿去,不阻拦就是!”
“哦!”璎珞轻轻应声,不阻拦,那便是无意介入仙界之事。谁都知道六花只有神才能触碰。其它人,即便是六花就在眼前,也是半点都带不走的。想必刚刚那个人,是没了办法,才来找她的吧?
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有人能想起她这个“神”来。缓缓的扯着被单,想了很久,才抬起头看向仍是臭着脸的岄冉。
“想都别想!”似是猜到她要说什么,岄冉跨开一步,挡在门前“闲事你已经管得够多了,救与不救尊主自然会有决定,你瞎操什么心?”
璎珞心底又沉,拉开那习惯性的笑容,更加用力的拉扯着被角“岄冉……我也是神!”她缓缓的抬起头,看向岄冉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我是璎珞,不是尊主的门人!不必万事都等尊主来决定。”
岄冉一愣,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她看一眼那已经关上的窗户,叹了一声,淡淡的道:“来的人当中,也有白暮的弟子是吗?”刚刚她明明看到了四个身影。
岄冉眉拧成一团。
“其实你不必故意不提白暮,瑶池的事已经过去了!璎珞只是回到以前那个璎珞而已。即使……再次见到那个人……我明白你担心的是什么?必是怕我再见到他,想起不开心的事!”她淡淡的笑着,被人欺骗,被人利用,那都是家常便饭了。吃过一顿就算,谁还会时常都惦记着。她都已经习惯了。
“总还是不见的好!”岄冉轻哼着。
“我相信你明白尊主的意思!她不是不救仙界的人,她是让我救!”神山的六花遍地都是,而那些人独独到她前院的六花池采,显然也是有人授意的。虽然她不明白,尊主为什么这么做。
“我已经想明白了?我去……只是去送六花!你不必担心我!”
岄冉张了张嘴,似是还想反对,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璎珞给他一个宽心的笑容,这才起身出了门。
前院不远处就是六花池,那边站着四个人。衣衫各异,却个个都有配剑,只是剑在手上,不似岄冉一样,只有用的时候才会召出来。看来只是各派中,辈分中上的弟子。
被雨洗刷过的六花池,早已经不复昨天晚上地狱修罗场般的情景,甚至连半点血腥都寻不着。岄冉说奇怪神山也会下雨,其实神山不是不下,而是没有下的需要,昨晚必是需要的!
在离六花池还有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璎珞简单的说明来意,四个望着池子愁眉苦脸的人,皆是大为欢喜。纷纷行礼道谢,神情颇为恭敬,只是这样的态度不知能维持到几时,璎珞自嘲的想。
“阴邪之气入体耽搁不得,四位上路吧!”璎珞转身正要先行离去。
“二主,那六花……”青衣的琼山弟子指了指池中的六花问道。
璎珞回头看了池中的花,紧了紧还在轻颤着的右手“前厅处也有六花,到那边再采吧!”这一池怕已不再是至纯之花。
采了六花,出了门山,岄冉追了上来“我若不跟你一起去,不定你又折腾成什么样子!”岄冉看了那四人一眼,眼神有些冷,坚持要与她同行。
璎珞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她不会御剑,有岄冉同行,总是好的。
一路上,四人的都很恭敬,除了离开山门那会,看着她跟岄冉踩着同一把剑时,神情有些怪异,到也是没有什么。
接过岄冉手里的乾坤袋,她一手抓着大把的六花,一手掏着袋里的蜜饯,一粒一粒的塞着。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直到感觉走的方向有些不妥。
“我们这是去哪?”
“回二主,是去白暮!”四人中的白衣弟子恭敬的回答,看他的穿着打扮,应就是刚刚敲门的白暮弟子。
“去那干嘛?”岄冉有些火光“受伤的弟子各门各派都有,先救别的,最后去白暮!”说着不由分说,就要御剑回去。
那四人一惊,连忙拦下“二主有所不知,现在各门各派受伤的弟子,全都在白暮,由我师叔统一布下结界,护住众人心脉,防止阴恶之气加重。”
“那我们不去了!”岄冉一听非去那里不可,顿时更加气愤。四人一下没了主意,只是慌乱的看向璎珞。
“岄冉”璎珞叹了口气“反正是要救人,在哪都一样。”
“丫头!”岄冉更加恼火,如若不是那个暮子昕,她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这会还要去救他的人,岄冉气不过。偏偏一看璎珞那坚定的眸子,却只有跺脚的份,“随便你,随便你!你爱去不去!”
众人这才长舒了口气,继续往白暮去,璎珞也不再开口,只是看着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岄冉总觉得,她从瑶池回来之后,有些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她对他的态度和以前一般,只是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她说她不怪他,笑得让他以为好似什么都过去了一般。那笑容太过灿烂,看着他有些不是滋味。皱了皱眉,看着身前矮小的身影,明明近在咫尺却突然觉得离他好远,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不由的就拉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拽在手心里,璎珞一惊,猛的回过头,抽了抽手,发现抽不回来。岄冉的神情有些古怪,紧紧的盯着她,半晌才压低声音道:“丫头,我会护你的,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出事!”
璎珞呆了一下,愣愣的看着他半晌,才缓缓的笑开,仍是灿烂如朝阳般的笑容,淡淡的回答:“我知道!”
等到岄冉脸色缓和了些,才慢慢的抽回手,回过身,手又不受控制的伸进口袋,默默的一颗一颗的塞进嘴里。岄冉该是察觉到了她的态度,许是她笑得不够吧!
第四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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