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5章
六花禁爱 作者:小说
第6165章
第六十一章
记得
那日她从云端之上下来,身上红衣艳色,似是刚刚染上去的,微带着湿意,裙摆之下更有着血红的水滴规律滑落。绝色之态,举世无双,脸色却泛着异样的苍白,似是琉璃,一碰即碎。
落地缓行,步步生莲,及地的长衫也在平地之上,划下一道艳红的痕迹。
“珞儿”她柔声轻唤,分明是宠溺的语调,却夹着丝丝的隐痛,似是不能呼吸。
她很想扑过去,溺在她的怀里,像往常一样使劲噌噌。但是那股刺鼻的血腥,却令她却步。她讨厌这个气味,一直都是。
不单是本性,更会让她想起,那天那个笑得一脸的阴森,把剑挥入她的身体,扬言要取出她的心脏的男子。也是这般全身都染着她流下的血。
所以她停住了脚步,只敢怕怕的躲在哥的后面,盯着她染血的红衣。
她欲接住她的手,停在空中,良久——才缓缓的收回。软下声,近乎哀求的对她说“珞儿,别怕……我是娘!”
她不相信,不敢出来,只是怕她身上的气味。直到哥再三的保证,她才敢踏出步子。却还是怕的。
她的手冷得如冰柱,细细的划过她的脸,眼里莹莹的闪着水色。
看了良久,才哽咽着开口问“伤口……还痛吗?”
她摇头,眼睛却仍是盯着她的衣服,只想躲开那刺鼻的味道。
她却抓得分外紧,甚至很用力的抱着她的身子,像是要把她藏进心窝里。
“珞儿,对不起……是娘不好!娘害了你!”
“珞儿,原谅娘,以后没有人再敢伤你!”
“珞儿,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珞儿,这全都是娘造的孽,都是娘……可为何……要罚在你身上?”
“珞儿,娘不会……不会让你继续受苦的!”
她在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抱着她的身子紧到痛,却怎么都不放开。声音一声比一声低沉,直到最后,哽咽得挤不出声音。
隐隐觉得背上湿了一片。
那以后,她就极少再看到娘,直到那一天……
她拿走了她的剑,把她定身在阵法之中。
摸着她的头,眼里似是蒙着雾,语气像是在问她,又像在问自己:“珞儿,为何你要生在神族……为何你要找到这把剑?娘……只想你们平平安安,娘只是……想做个好母亲!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逼我?”
她边说,边流着泪,那眼里分明是有着恨的,却又被其它什么东西,生生的压下了去。两条眉更是苦苦的纠缠在一起。
望了她许久许久,突然似是豁出一切的厉声道:“珞儿,你放心,管她什么神职,管她什么天命,娘非要为你扭了这个乾坤!”
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疯狂,笑得癫痴,笑得泪流满面。宛如整个世界都是她那凄楚的笑声,明明是笑,却痛如心扉。
那笑声,震得连她都禁不住心口直颤,一时间疼痛传遍全身,地上的法阵,发出耀眼的光芒,整个把她吞噬了进去。似是全身的血液都被抽离,痛得她支撑不住,倒地哀求。
她喊着娘,要求她住手,珞儿很痛,真的很痛。
但她却不回答,光影交错间,看到她那张早已经眼泪横纵的脸,那眼神沉重得似是没有生息,只有无边的痛苦。似比她更要痛上百倍千倍。
周围的光芒慢慢淡去,那抽离的东西,被强行压制在心口的某一处,严严实实。她再也支撑不住,无力陷入昏睡。
合上眼的那一刻,尤记得娘好像也摊倒在地,脸色苍白得无一丝血丝。却是带着笑的,做为一个母亲宽心、欣慰的笑容。
却是只有一瞬,倾刻间又被那压仰的恨意笼罩,转头看向朗朗乾坤,似是不甘的低喃出声。
“殷怀单,我真想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
那是她听到她的最后的声音。
如今……
那日云端之上,同样红衣身影,同样绝世容颜,那明明就是……就是……
“她不是!”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渺轩抓住她的手,一字一句打断她所有的希望“当日娘封印你的时候,就已经……你当是最清楚的。”
“我知道……我知道……”骆双低下头,咬着下唇,却仍止不住全身颤抖。她都明白,娘不可再复活,神死,便是神形俱灭,不能再复生。所以那人定不是她“可是……可是,那天……那天,我怕她……她为了我,上青云,不惜染上满手血腥。可是我却怕她……我怕她!”她至今都记得她收回空荡荡双手时的表情,似是已经痛到了极至,却找不到出口。
“她是我娘……是我娘!为了我宁愿背复上骂名,也要护我周全;宁愿牺牲性命,也要我过得平安的娘!”她怎么可以怕她,怎么可以不认她?
“当时,你才十岁!”他揽她入怀,轻拭着她脸上的泪痕。那天娘从青云回来,身上全是血,莫说她向来厌恶血腥,就算只是个普通孩子,看到也会害怕的。
“这不是你的错,不是!”这件事,她记到现在,悔到现在?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想要追上去吗?明知道那个绝对不是可能是娘,却还是想追过去。
骆双再也忍不住眼水诀堤,死死抓着身前人的衣衫,呜咽出声。
长叹一声,渺轩回抱着她,轻顺着她的发丝,知道她现在需要的是发泄,发泄她这一千年来的悔意。她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正因为她懂,所以她没有持意要追上去,所以她忍到现在,所以……才更残酷。那都已经是过去,无论她再怎么后悔,娘始终是回不来的。
当日她顽皮带着炎凤悄悄溜出神山,结果却被当时青云掌门发现,只为一句“食之血肉,得之神力”的谣言,竟出手伤一个才十岁的小孩。
当时若不是他及时找到奄奄一息的璎珞,若不是她无意之中唤出天剑,只怕她早已经成了那句谣言下的牺牲品。而这也是一切伤痛的开始。
天剑早已经有主,那便是她。如果可以选择,她到宁愿只是个普通人。
怀里的声响渐渐缓了下来,呼吸也开始平缓了,想是她终于平静下来,睡着了。
倾身想扶她躺下
“哥……”
“嗯!”停下手间的动作。
“我讨厌那把剑!”
“……我知道”
“哥,那个不是娘……”
“你明白就好!”
“哥……”
“嗯?”
“我……就只有你了!”
“……”
良久!
“我也是”
突来神力
第六十二章
魔界撤军,炎华门的封印守住了,原则上说,这是一场胜仗。但无人有欣喜之情,镇界石一破,四个封印只余两个。忆那日冲天的煞气,仍是历历在目,传闻那一带花草枯萎,几无生灵。
甚至已经波及了妖界,纵使是妖也被那邪气传染,灰飞烟灭,几近生灵涂炭的地步。
那黑气本就是上古魔神的欲念所化,一但封印破除危及众生,也是预料中事。如若四处封印皆破,那欲念就会寻觅魔神真身,到时魔神再世,纵使仙界怎么做也逃不过灭世的命运。
一连几天整个炎华门都散发着一种沉重的气息,特别是魔界破掉至阴封印之举,完全出乎众人预料。按说天剑才是解封关键,但如今天剑分明就是在白暮上仙手里,镇界石却还是毁了。
可见魔界已经找出不用天剑就可以破除封印的方法,加之那日仙魔交战,血云之阵的出现,更是令人心惊。
世人都知道,那是神族的阵法,只有神族血脉才能发动。但神族一脉,素来不兴,唯一的二个后裔,皆于百年前消逝,相传一个毙命于白暮,一个失迹于神山之巅。如今血云阵下,众人不得不怀疑,那施阵之人,可否是当日消失的神女妍汐?
虽然曾应战的几位掌门和上仙,皆表示所见的只是一名红衣女子,并不是昔日的尊主,但这始终是众人心里的一个疙瘩。如若神族都有意想让魔神再世,那封印可还守得住?
大家争相猜测那红衣女子,竟究是何人?
战后,暮子昕来过一次后院,却是来询问渺轩血云阵之事。
他是唯一知道骆双和渺轩身份的人,却从不点破,怕是心里也知道,纵使是神族在不明白原因的情况下,对此事也是毫无办法。
渺轩给他的答案始终如一,不知!自然这是实话。
骆双忍了忍,终还是没有告诉他,那人与母亲长得一般样模之事。
神灭之时,天地同悲,乃至天际暗淡无光,百花凋零,瑞雪天降。当日赤姬逝世时就是如此,这是六界皆亲眼看到之事。
众人之所以肯定尊主仍在世的原因,也是因为天地没有异像!只是这套理论自然不会用在她身上,她必竟是被世人遗忘的一份子。
只不过她仍是忍不住心间的骚动,甚至带着点点的期盼。或许当日的异样只是巧合,或许只是众人误解了,或许……她还活着。
但儿时那清楚得不能再清楚的记忆,又彻底的把这个希望打碎了。那时她被封印的情景,不断在她脑海中重放着,试图使自己找出一点的破绽出来。就算是让她相信那个布下血云阵,想要杀掉仙界所有人的女子,就是她也没关系。
只要……
她还活着。能再次对着她笑如春花,叫一声“珞儿!”
这次,她绝不会再迟疑,绝不会再怕她。
这几天都在想着这个问题,却越想越乱,脑子里零乱的片断,全是十岁以前的种种。理不清,剪不断。
哥一直陪着她,不说话,也没劝她什么。就只是默默的守着,纵使眼里压着和她一样多的情绪,翻江倒海似的。却还是生生的压下去,静静的看着她,抚着她的发丝。
他是在等她平静下来,明白压得太久的情绪,总是要发泄的。以前她不知道,因为没有记忆,现在知道了,那记忆只会更清晰,像是刻入骨子里。可她却藏了一百年才说出来,其实他又何偿不是。
骆双突然开始明白,渺轩的苦心。她对自己的感情,远远比她母亲的眷恋要深得多。
那天哭了一天,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四周全都是冷的,除了他手心淡淡传来的温度。第二天心才慢慢的平静下来。那些久远却清晰的记忆,也开始沉淀。
她一向不是个悲观的人,哭过就罢,至少她还可以哭。所以她不能再这样下去,哥虽然不说,但他的担心自己是明白的。
不去回想,她仍旧是可以笑得灿烂。跨出房门,深吸一口气,又是满庭的纷芳,心里淡淡的又会浮起那天的红衣女子。却不像昨天那般,沉重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细细猜想,她究竟是什么人?那模样,不像幻术,也不像法术改变而成的容貌。
况且世间传闻,赤姬乃从不世出之神,六间之内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是幻化,也不定可以化得如此神似。
难道世间真有如此相像的人?但那般的天态绝色,真有二个?
还是说不像传言的,神族从无旁支?她还有远亲?
越想便越乱,甩甩头忽略这一切。看向地上那白色的小花,许是天气干燥,显得有些奄奄一息。她蹲下身子,抚上那朵白色的花,刚一触及,只见原本还是无半点生机的花,瞬间像是复活了一般,枝枝展开,精神抖擞,而且疯狂长大,绽出新的枝叶来。
心中一惊,猛的缩回手,那生长的速度却没有停止,而且向四周蔓延开来,不到半会就已经到了她的脚下。
骆双更加的慌乱,想要退开,却脚下一滑,跌倒在地上。
“珞儿!”渺轩闻声从屋内走出来,看到地上的情景,愣在门口,脸色瞬间苍白。
那绿叶的生长已经停止,但骆双身下的地面已经是一片的绿色,在周身形成一个规则的圆。跟四周干枯开裂的地面形成强烈的对比。
“哥……这……我……”心里已经乱成一团了,茫然的看着四周,不知从何说起。
渺轩神情一凛,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已经有了慌张之色。倾身去拉她的手,却不是扶她起来,而是紧扣着她手间的脉门。呼吸竟也有几分急促起来。
骆双有几分莫明,细想一下,才想起来,此时的情景,跟天柱崩塌的那一天是一样的。她只要碰什么,什么就会像这地面一般,长出花草来。
“哥,我的封印……”至阴封印已破,难道又会影响她的封印吗?明明此时离镇界石甚远。
“不是!”他摇头,眉头皱紧,手仍是紧贴着她的脉门“珞儿,你刚刚有做什么吗?”
“我看这花快要死了,觉得……可怜……只是碰了碰就……”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没使用任何仙法。
渺轩的脸色更加的疑重“镇界石破封之时,你……可有不适之处?”
骆双摇头,从魔界回来以后,她的身体,好似完全好了。完全感觉不到半点痛楚,晚上也没有再陷入沉睡。
“平时呢?”他继续问。
她仍是摇头,细想了一下又道“只是……偶尔,会莫明的心痛,但那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好像……好像,不是自己的!”不像是她在痛一样。
渺轩眉心紧收,回头看了看地上的花草,盯了半会,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手间猛的紧了紧,双眼大睁,脸色微微发青。
“哥?”骆双更加的不明“我到底怎么了……”
他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这才缓缓的拉她起身,似是考量着什么,良久才缓声道“你没事!”
“可为何……”
“珞儿!”他打断她的话,拉她走出那片花草,脸色沉了沉缓声道:“这处绝不能让其它人看到。”说着单手结印,幻化出火焰挥向那片草绿,瞬间一片艳红的火焰,焚过方圆不过五步的地方,那突生的春景,顿时化为灰烬。
“你在这里等我回来,我去确认一件事!”再次看了一眼,那已经焦黑的地面,转身出了院子。
骆双虽然不知道他想要确认的是什么,但定是跟她的封印有关的。不然他不会那么紧张。伸手摸摸心口,仍是没有什么反映?
当日暮子昕究竟是怎么修复她的封印的?那连哥都束手无策的封印,他竟轻易就解决了。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想知道答案,但她俩今日的处境,她又能开这个口去问?
唉!
长叹一声,重新蹲在地上,看着那片焦土,闻着刺鼻的气味,探手出去,半路又缩了回来。现在的她是万万碰不得的。
记得小时候,她也经常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但也没有这样能令万物复苏的神力?特别是封印以后,她除了不死的神之身,俨然是个普通人。
只是……为何当年娘一定要封印她呢?
如若只是为了那次外出,几乎令她丧命的伤。只因她年幼,没有自保的能力?只因护她周全,所以才特意压制她的神力,让世人故意误解她无能?
但如今她已经长大了,再怎么样,她终究是神!足以自保,再加上天剑的预言,这世上又有谁伤得了她?娘何必要下这么强力的封印?似是有意让她永远封下去一样。还不惜……以命做代价?
还有青云灭门之事,印象中娘向来,不是冲动的人。也定不会为了她,一怒之下灭人满门。况且当时,她虽然已经伤到气弱游丝,但服下“归魂”之后,已无大碍。神身是天地之灵,最忌血腥,莫说是杀人,她就连见到血,也会泛起恶心,但娘还是去了。
这些她以前从来没有细想过,此时细细思索下来,确实有很多不明的地方,也得不到答案。哥是否知道呢?
为何……她会觉得这般的不安?
压了压心口,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看向那片焦土,一时间思绪万千。很乱!寻不着逻辑。看来只得等哥回来,再问个明白了。
再次长叹,看着前方发呆,眼神慢慢的深沉,眉头紧皱,所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良久疑问的喃喃出声。
“娘,你到底……还瞒了女儿什么?”
清风过往,卷起片片灰烬飞舞,鼻间传来几分怪异的香味。那香淡淡的,似是花香,却闻不出是什么花?只是令人闻着有几分空乏的感觉。
这是什么香?她从未闻过,仔细闻了闻仍是猜不出。只是觉得那香味越来越浓厚,就连身边那焦糊的味儿也被冲消了。
身后连来脚步声,步步轻盈,绝对不是渺轩的。骆双心中微惊,快速起来,警觉的转过身去!
只一眼,却愣在了原地,眼睛猛的睁大,心间紧收,动弹不得。眼际之中,只有那满天飞扬的花瓣,还有那个缓步向她走来之人,轻启唇角柔声如流水般的轻语。
“珞儿!”
陌之熟悉
第六十三章
“那人究竟是谁?”
“……”
“这元神分离之术长此下去,你千年来的修行就会毁于一旦。”
“……”
“你……就这般不愿说?那人值得你如此维护吗?还是说……难道……难道你真从虚空中……”
“师兄!此事我自有分寸,如若不是有万全的把握,定也不会用这个方法!”
“把握?你这也叫把握?如今大战在即,你的功力只余不到一半,如何应敌?你以为他人看不出来,我这个做师兄也看不出来吗?”
“……你多虑了!”
“你现在没事,不代表今后都会没事!”
“……”
“你……唉!如今怎么劝你也是徒劳,如若你不说,我也只能自己去找了。你该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一切皆要以天下苍生为重啊!”
“子昕心中有数!”
“有数……但愿!”
复看他一眼,暮冷冽这才拂袖愤愤而去,临走还不忘重重的甩开门,以发泄心中的怒气。
屋内的暮子昕,目送着他离开,直到眼际之内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才缓缓的回过身,心间压仰许久的搅痛瞬间暴发了出来,脚步不稳,啷呛几步。急忙扶住身边的桌沿。
胸腹堵塞着难受,张口便是满桌的腥红。零星的血迹撒得满桌都是,一点一滴的化开,触目惊心。咳嗽接连不断,本就白皙的脸色,一时间已经是苍白得无一点丝血气,强撑着桌沿坐下,似是耗尽是全身的力气,轻喘起来。
“果然如此!”淡漠的声音自门口响起,一身蓝衫的渺轩站在门口,看了他一眼,再瞅向桌面的血迹,眉间皱了皱,立马又恢复淡漠。
“骆掌门!”他淡淡的回应,看来当真如师兄所说的,他功力退步了,连窗外有人也没有察觉。示意他进来,瞅向桌上的血迹,想想再藏不住,干脆不再掩饰。
渺轩站在门口,犹豫一下,才踏步进去。却不坐,只是站着。
“她不知道?”
暮子昕一愣,半会才明白他指的是谁,缓缓轻笑道“你认为她应该知道吗?”
“总……会想知道!”
手轻抹过桌上的血迹,他继续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此术一下,便不能收回。元神一旦入她体内,便是一体两魂,除非身死!”
渺轩身侧的手紧了紧,半会再道“这样下去……你会死!”
他轻笑出声,摇了摇头“我乃修道之人,生死早已看破。就算此时身灭,魂由在,只是再度经历了一个轮回而已。但她……”
“她不行!”他接口道,脸色有些沉,神是没有轮回的!沉吟半会“你师兄所愿,要你一切以苍生为重。”
“你又怎知,我这么做不是为的苍生!”他一字一句的开口。
渺轩猛的回头看他,脸上惊讶非常。嘴角动了动像是想要说什么。暮子昕却先他一步开口。
“事到如今,我又怎会猜不出来!”他长叹一声,眉头寸寸紧收,看着窗外的某一处,神情专注,却没有焦距,半会才继续道“六界传言,她出生当日地龙突醒,海龙呼啸,花草凋零,朗朗晴空被黑光笼罩,天地间动荡不安。世间皆以不详,而后她的表现,更是一度视如弃神!但事实真如此?”
他目光突有几分税利,看向渺轩,后者眉头紧了紧,仍是不语。
“世人都易被表现所迷惑!”他继续道:“神族本身便是天地之灵,神族诞生天地皆有异象,以庆神生。那些人们所视不详之兆,兴许只是因世间欢庆她临世的征兆。况且大紫若黑,当时那冲天之气是黑还是紫,只怕只有近她身的人才知道。神族向来隐世,无论是否有心隐瞒,真相都是无人知晓。”长叹一声,回看向旁边之人“所以……她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弃神,她该是比任何神族都要高贵的真神!”
手间猛的一紧,渺轩猛的回头看回去,眼睛大睁,满是惊讶。
半晌
缓缓的敛下眼,沉声道:“你何时知道的?”
“从她入魔界,找到天剑的那一刻起!”暮子昕如实道“这世间有谁可以感应到天剑,又有谁可以毫不避忌的驱使天剑?”
“是她……”渺轩淡漠的脸上,浮现出深似海的愁绪,如若可以,他到真希望,她真如世人眼中一样,只是个弃神。转头看向旁边的暮子昕,脸色一凛,又恢复之前的冷淡。
“这就是你之所以这么做原因?不顾自己的千年的修行?只因为……”
“只因……这是一场不败之战!”暮子昕一脸释然的接口道,唇角含笑如花。
渺轩的脸色却更加的沉重,盯着他的脸半晌,隐隐含着怒气:“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为了她?”
他一愣,嘴角不自然的动了动,半晌才道“有区别吗?”
不能否认,他是有私心的,但如今的情势,他又怎能只顾自己的私心。
“当然有区别!”渺轩无端的燃起了怒火,上前一步“你明知她……性子软,定不会坐视不管。明知她……心知所向。”身侧的手紧紧的握进手心。
“骆渺轩”他却突然叫出他的全名,神情一正“她是什么性子,你比我更清楚,她看不清的事,你当也看不清?”唇角突的浮现一丝苦笑,抬头看向渺轩,眼睛轻眯,越来越沉“心之所向……真正的心知所向,恐怕……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渺轩一愣,不明白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却见他又咳出了声,单手捂住口,咳得弓下了身子,桌上已经被抹尽的血迹又重新出现。
“魔神的封印如果继续被打破,她的封印反噬也会更重,到时皆会承受在你身上!”他警告。
“我知道!”他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淡淡的笑,像是全身笼着月华一般,喘着出声“或许……这是我唯一,可以替她做的!只要……六界得保!”只要她平安。
“恐怕……一切不能尽如你意!”渺轩不冷不热的开口,眼里有什么一闪而逝。转手自身侧掏出一个瓶子,递过去:“吃下这个吧,原是我给她准备的!现在……怕是用不上了!”
隐隐觉得他话中有异,却又想不透,顺手接过那个小瓶“多谢!”
“你不必谢我!”他冷声道:“我只是替她还你个人情。我不似你,任何时候都必须以天下苍生为重!对于我而言,她便是苍生!所以……”他回过头来,眼神一凛,似是刀锋“如若有朝一日,她若说不想救这苍生,我也定只会助她毁了这天地!”
他一惊,却见渺轩已经毫不犹豫的转身出了门,脚步坚定,半点都不迟疑,如他这千年来所做的一切。
轻叹一声,暮子昕缓缓的握紧手中的瓶子,嘴角又拉出苦苦的笑容,摇了摇头,似是无奈,又似是自嘲。
这一切皆是造化,半点不由已,他做什么也是徒劳。只愿那人……不要如他般错过,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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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间全是那浓郁得呛人的香气,明明该是轻淡的香味,却没由来的有些刺鼻。很熟悉的香味,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使劲睁开眼,却发现眼皮沉重异常,她试了好多次,才勉强睁开。有淡淡昏黄的光从窗户透出来。散在不远的桌上,上面一点檀香正在吐着白色的薄雾。那香味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她皱了皱眉,香味是不是太浓了?都令她都有点昏沉沉的,眼皮又开始亲亲起来,摇了摇头,强撑着坐起来。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一张床,一张书桌,旁边还有着一个梳妆台,俨然是女子的闺房。这是哪里?
她为何会在这里?眼睛再扫一遍房内,陌生的摆设,分明是不识的,但为何又有熟悉的感觉。
单手扶着头,开始回想。可是无论她怎么想,却半点想不起来,脑海中一片的空白,就连她是怎么睡在这张床上的都想不起来。
头突然隐隐作痛起来,忍不住敲打了两下。鼻间那浓郁的香味就更加的浓了,忍不住咳了几声。
吱呀一声,房间却突然开了。
“醒了?”柔缓的女声响起,一抹红衣飘尘而入,绝色容颜可令天地都为之失色,轻掀起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似是宠溺。莲步轻移,已经坐在了床沿。
床上的人呆立,紧紧的盯着坐下的人,仍是一脸的莫明。
玉手轻扬,状是随意的抚上了她的额头,接着笑意加深“没事了!”似是轻了一口气,看向她,眉头又皱了起来“叫你调皮,那北海岂是你下得去的,瞧!遭殃吧?早知道就让你在水里多呆会,也是个教训!”
她眉头直竖,像是生气,却藏不住那眉宇之间的宠溺之色。伸手拢了拢她额前的发丝,又自顾自的开口。
“你要真想下去玩耍,先把碧水咒给我记清楚了。想玩又不学!那有这般好的事?”她说了半晌,却仍是没有得到回应,愣了愣,看向她的脸。却见她只是愣愣的盯着她,什么话也不说,眼里空白一片,一片雾茫茫。
突然有些慌乱了起来。
“珞儿!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珞儿?她是叫谁?那是她的名字吗?可是……为什么想不起来?
“珞儿!”见她仍是不回,女子脸色一变,慌乱的拉起她的手,把起脉来,半晌喃喃自语道“奇怪,气血畅顺,没事呀?珞儿……”
“你……是谁?”她终于开了口,看着眼前的人,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淡淡的影子,房中的香味还是很呛人。
她一愣,呆呆的看了她半会,然后眉头一皱,脸上似有怒气,伸手往她额心弹了去“坏丫头,你又玩什么呢?你道这六界之外,什么能瞒我过的眼睛,还看不出来你的伪装吗?再装下去,我也是要罚你的!”
那一敲下手真重,她忍不住低头抱住额头狂柔,想必额前已经红了一片了。顿时有些恼,嘟起嘴来,含怨的看着她。
“再装下去就不像了。”女子又伸手抚向她的脸,轻轻的拂开上面的发丝,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该起来练功了,再偷懒下去,这三天都不准你出门?”
心突然紧了一下,她很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突然空白的大脑,好像瞬间被灌入了大段的记忆进来,一切陌生的东西都变得熟悉起来,带着零碎的片断。心里的那个影子渐渐清楚,慢慢与眼前的女子重合。
这才喃喃的开口轻唤。
“娘!”
真假记忆
第六十四章
石头的缝隙里争扎着一朵花,白花的,小小一朵,却固执的生长着。女子坐在旁边的石块上,望着它发呆。
这花这草这里的一切,皆是她所熟识的。熟到她闭上眼睛都可以猜出每一个位置。只是如此熟悉的情景,为何心里却是空洞的。空空的像是一无所有。
她是璎珞,这里是神山,自小她就在这里长大,除了神山之外方圆五里的距离,她从未出去过。唯一熟识的就只有这里的一草一木,还有娘——赤姬。
这些她都记得,清楚的刻在脑子里,只是那空洞的感觉却始终围绕着她,挥之不去,却找不着原因。
鼻间闻着的仍是那清雅却浓郁的香气,娘想必是酷爱这种熏香的,所以整个山谷尽是这种香味。头又开始有点昏沉了,一切都好似混乱起来。娘说这可能是因为前几天她在水底泡太久的关系,只要过几日便好了。
但她却不怕那种昏沉,好似比起其它来,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其它……什么呢?不知道!想想又觉得矛盾!她分明就是怕痛的呀!
“珞儿!”轻缓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红衣女子缓缓走了过来,步步轻盈。
欣喜的回头,笑容撒在脸上“娘!”
她在旁侧坐下,唇边一抹微笑,美不胜收“怎么坐在这里?”扬手拢了拢她的发丝,眉头又皱了皱,带点责罚的语气道:“瞧你,梳个头也这般乱,你一个女儿家怎能如此!”
璎珞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她起来得匆忙,压根没怎么打理头发,只是胡乱抓了几把,就出门了。
赤姬摇了摇头,用力捏了捏她的脸当是惩罚“都这么大了,还这么不知羞!”
嘴上这么说,却已动手解下她的发间,手中亮光闪过,一把木梳已经在手上,细细的梳理着。只是简单的理了理,一个髻就已经乖乖的呆在头上,不似之前那般松松垮垮的像要掉下来。
璎珞忙跑到一旁的水池旁,左看看右看看,越看就越上心,娘梳的呢!娘亲手为她梳的,不知为何,她有种想哭的冲动。回头看向后面的女子,心里暖暖的像是有什么就要溢出来。
“娘!”她唤。
“嗯!”
“娘……”再唤。
“嗯!”
“娘!”继续唤。
“……嗯”
“娘!”继续。
端坐在石上的女子,总算是察觉到她话中的异样,愣了一愣,嘴角又拉上了宠溺“坏丫头,你耍着娘玩呢,老叫什么?”
璎珞却咧嘴笑得更为灿烂,兴冲冲的站起来,一蹦一蹦的奔了过去,一把抱住石上的人,满足的向她怀里一顿乱噌,不厌其烦嚷嚷着“娘,娘,娘,娘……”
她险些有些坐不稳,急忙坐正身子,一边欲拎起怀里的小蛮牛,一边训斥“珞儿,你这是干嘛,你都多大了,还抱着娘!还不放开。”分明是责备的语气,却没有半分责备之意,只有无奈。
“人家想抱嘛!”璎珞埋着头不依,只是一个劲的向她怀里噌“珞儿……珞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抱抱娘,好想好想抱着。好像是……盼了好久,终于……终于可以抱抱了一样!”心里莫明的泛着酸,眼泪好似就要被酸出来,生生的忍住了。
赤姬推着她的手一顿,迟疑了半会,又改为抱住,抚着她背上的发丝,轻叹一声满是无奈的开口“你这丫头!”
由是她更是噌得心安理得,良久,似是噌得累了眷了,这才放开,却还紧紧拉着她的手,坐一侧,眨巴着两只眼睛看着她,活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牛。
她也只能无奈的摇头,转头看向璎珞刚刚看着的石壁“你刚刚在看什么?”
璎珞一呆,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目光落在壁上的那朵花上“看花!”
“花?”她愣了愣,眉头皱了起来,目光转厉,盯上她的眼“你一上午就在这里看这花?”
“呃……”璎珞嘴角一抽,不详的预感,不好,她一时得意,泄了底。
“我可记得,让你来是修习碧水咒的!”
璎珞神色更加慌了,眼睛东瞅瞅西瞅瞅,就是不敢对上她的眼,就连刚刚还紧拽着不放的手,也哗啦一下松开,烫手。
“珞儿!”对面的人发火了。
“娘……”嘟起嘴凝上万分委屈的神情,胡乱找着借口“我……我是看这花生在这缝里,可怜……正……正想救它呢?”
“珞……儿!”她严厉不敢,眼神轻眯。
“真的,真的,真的啦,娘!”她举起手,努力给自己信心,却更显心虚。
赤姬盯了她半晌,无奈了叹了一口气,软下声来“珞儿,你知道我让你修习法术,是为你好!万一你有危险,而娘又不在你身边,那……”
“我知道了!”她低头认错,一会又扬了起来,似是急于解释什么“但是娘,如果你不在我身边,也是没有关系的,因为珞儿还有……还有……”她语到一半塞住了,明明刚刚心里明镜儿似的,怎么现在又迷糊了呢。好似有个清楚的影子,正淡淡的隐去。
“还有……还有……谁?”她迷惑了,抬起头去看旁边的人“娘,还有谁?”
她神情一滞,眼里突然电光火石的闪过些什么,似要漏出来,却又慌忙的掩起,恢复如常。
“娘怎会知道……你说的是谁?”
是呀,她都不知道,娘又怎么知道。
四下看了一下,有意无意的避开了她的眼神“好了,珞儿,你别在这儿耽搁了,来!娘教你别的。这次可别偷懒了,知道吗?”
“哦!”她乖乖应声,脑中那丝疑惑挥之不去,好似……忘了什么?
赤姬回头看了那壁上的花一眼,一边拉着她离开,一边道“那花你也别再想了,就这么一朵,明天兴许就谢了,何必去废心思。”
“谢?”璎珞脚步一顿,呵呵的笑开“娘,你说什么呢?神山的花,怎么会谢?”
她又是一愣,脸色刹那有些异色,瞬间又不见,随着她笑开“对对对,你看娘都糊涂了,还不是被你气的,有功不练,跑来看什么花?该罚!”
“珞儿知道错了!不过……”她回头看向那朵挣扎在石壁间的花,不知怎么的她居然有些同命相惜的感觉,她分明是什么都不必担心的神,真是奇怪,许是她也迷糊了。“娘……我们帮帮它好不好?”
“帮?”回头看看那花,再看看身边笑颜如花的人“如何帮?难道你想将它移下那石壁不成?”
“自然不是,那是它的根!”根基自然是不能移动的。
她放开她的手,快步向石壁跑了过去,在距离一步的地方站定,伸出手轻抚上花瓣。只是片刻的工夫,似是所有的春意瞬间集中在了这块石壁之上,花草自那手尖开始,一片一片的漫过整个石壁,疯狂的生长着。长长的青色藤蔓层层的包裹起来。似是刹那经历了无数个春,一片绿海。
赤姬猛的瞪大眼睛,看着已经焕然一新的石壁,永永不能言语。
“好了,这样它就不会再孤单了!”她高兴的回过身“娘,我们走吧……娘?娘?”
她唤了好几声,眼前的人,才回过神来。却还是略带呆滞的指着那突生的绿意“这……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一直会啊?”璎珞的眼里清明一片“娘,您忘了我自出生起就有这种能力,您说是因为我们是神族的原故,所以才能如此。”重新位住她的手,一边走一边道:“好了,我们走吧,这次我保证好好修习法术!”
“嗯……”她轻声应着,却有些心不在焉,眼中更是意味不明,身侧的手微微颤着,复看几眼那石壁。
她能令万物生长,如此……如此根本不是普通神族能做到的。
这……这……这分明是造物主才有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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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屋内然着浓郁的熏香,整个屋内都飘散着那白色的轻烟,似梦似幻。
女子在床前站定,看着上面已然熟睡之人。清雅秀气的脸上,就连睡着也带着丝浅淡的笑意。眉心舒展,似是满足得拥有了全世界。这样一张脸,并不是熟识的,甚至有几分陌生。只有那紧闭着眼皮下,那纯净的双眼,却是印在她心底的。
突的又生出那股子疼惜,如初见她时那般,来得突然,却又令人觉得理所当然。像是与生俱来的,印入了灵魂的那般。不自觉的伸出了手,细细的抚上那张脸,轻轻拨开乌黑的发丝,嘴角又忍不住上扬。
似是被惊扰了,睡梦中的人儿,翻动了一下,含糊的嘀咕了句“娘……”
那只手瞬间顿住,停在半空中,想要上前,却又迟疑,最后紧紧的握进手心。熟悉的语气,与心间那抹小小的身影重叠为一,抓着她隐隐的痛着。
为何她会知道?为何她会记得这般清楚?那般的熟悉,清晰,笔笔刻骨。但却……不是属于她的。
上扬的嘴角透出苦涩的味道,深吸一口气,收回那只手,毅然转身出门。脸上的慈爱,痛惜之情,尽数褪去,仿佛从未出现一般。
屋外,无月,一片漆黑。像是一张黑色的大口,可以把人吞噬。她却准备无误的走向偏南一角。
行至数十步,站定。
“你可确定了?”阴沉的男声响起,全黑的夜色之中,出现一双税利的眼睛。原来那方站着一名男子,一身全黑,与夜色重叠在一起,只有那双狠毒的眼睛闪着惊人的亮度。
“是,今日我已经确认了,的确就是她!”女子恭敬的回答。
“哼!果然”
惜忆之物
第六十五章
“赤姬废尽心机想要守住的就是这个密秘吗?”男子一声冷哼,眼里尽是狠毒之色“我便偏不让你得逞。红酾!”
“属下在!”女子恭敬的行礼。
“有没有查到剑灵所在?”
红酾脸色变了变,眉头轻皱“她未曾谈及过,不过天剑的确是在她身上!”
“没有剑灵的天剑,只是个躯壳而已,我要何用!”男子突然厉声反驳,眼神轻眯一字一句的道:“尽快让她说出剑灵的所在,竟然剑是她的,剑灵在哪,也只有她知道。”
“可是她身有旧伤,再加上封印,我恐怕……”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只要找到剑灵便成!”
“属下明白!”她再次恭敬的行礼,复看男子一眼,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嘴角动了动,终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魔尊……属下斗胆,敢问找到剑灵之后,她……璎珞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男子眼色一冷,掀起嘴角冷笑一声“你以为我让魔神临世目的何在?难不成我们还得留下一个天敌不成?”
红酾脸色瞬间惨白,啷呛着退后一步,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你……你要杀她!”
“自然是!”他回答“莫说她是未觉醒的天帝,就凭她是神族的女人,就该死!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
“可是……这一切与她无关!也非她所愿!”她脸色泛着青,急于想解释“况且,她……只是个孩子,就连力量也……”
“孩子?”男子突然打断她的话,那双阴寒的眼睛扫了过来,缓缓轻眯,闪着刺骨的寒意。突的嘴角诡异的上扬“她是谁的孩子?红酾,你该不会真把自己当成赤姬?对那个丫头,产生骨肉亲情了吧?”
红酾一愣,找不着回答的话语,脸上色彩刹时褪尽,缓缓的低下头,手间寸寸收紧。
男子却笑得更加阴冷,上前一步粗鲁的拧过她的下颚,逼迫她正视。倾身靠近,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你以为你是谁?赤姬?还是神?哼,你只不过是我用那个贱人的精血所化。有着跟她一样的相貌,一般的记忆的精魂而已。连人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个傀儡而已。”
他冷哼一声,满意的看到她的眼中出现的惊恐,绝美的容貌泛着青紫微颤着。于是男子更加的笑得欢畅,手间用力,捏着她痛得皱起眉。
“你想要当她娘是吗?我告诉你,你不是!你什么都不是?你最好乖乖的做好我交待的事,别想那些没用的感情,否则……”眼神一冷道:“我能造出你,也能毁了你!”说完用力甩开。
她脚下不稳,跌坐在地,撞到一旁的石块之上,划下一道长长的伤口,却强忍着回应“属下……明白了!”
“哼!”一声冷哼,男子拂袖一甩,转身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似是连低头看她一眼,都觉得麻烦。
黑夜又恢复了平静,偶尔几缕凉风吹过,刺骨的冷。
半晌
地上的人这才缓缓的坐正身子,未曾站起,只是倾身抱紧着双腿,腿上一道长长的伤口仍是渗着血,她却好似看不见一般,只是努力的缩成一团,颤颤的发着抖。
她……不是赤姬!永远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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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叫我?”从身侧探出头来,顺势抱住前人的手臂,整个人都粘在了眼前人的身上。脑袋更是想尽办法的想要噌进她怀里去。
正在出着神的人一愣,侧身看了看怀中袭上来的人,眼神沉了沉,立马又恢复过来“珞儿,你来了!”
“嗯!”璎珞抬起头“娘还是要教我碧水咒吗?”
“那个咒你学了都五天了,怎么还是不会吗?”顺手抚平她衣上的折皱,她轻笑道。
“我一定会学会的!”璎珞信誓坦坦,鼓起了拳头,转念一想又皱起了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就不知是怎么了,明明我以前学东西很快的,只要看过的一遍的法术,就一定会,为何这个碧水咒这般难学?”
赤姬的手一顿,脸上闪过了一丝什么,讪讪的收回手,轻笑道:“哪是难,定是你没用心去学。”
“有呀!我很用心的!”她反驳,反复看着自己的手,她分明就是认真的去学了,只是无论她怎么学,法术就是出不来,好似……心里堵了什么?
“好了,不说这个!”她打断璎珞的话,拉过她的手道“今天我们就不练那个。”
“那练什么?”
她笑了笑,眼神却四处游移了半会,才缓缓的道“剑!我们练剑,珞儿,你可带着……自己的剑?”
她点头。
“拿出来给娘看看!”
璎珞呆了呆,却还是答应了。只是仍是有些不明,为何要练剑,娘不是一向不喜自己的剑吗?一度还想扔了它,只是这剑颇具灵性,自她五岁发现它开始,就一直跟着自己,就算是娘生气把它扔了,它又会自己飞回来。
忍不住担心,娘会不会一气之下毁了剑。
挥手轻扬,展开手心,只见金光一闪,片刻的工夫,一把长剑已经躺在她的手上,那剑身由光芒组成,半透明状,隐隐可见她手上的纹路。
她伸手正要递过去,突的察觉剑身的异样,心中一惊。收回手,盯着那剑半晌“娘,这剑……剑灵!”
“没有剑灵?”她接口道。
璎珞点头,低头看着手里的剑,世间之物皆有灵性,复于兵器本身,由认定的使用者驱使,这也是兵器之所以认主的原因。
天剑乃天下至灵的兵器,灵性却与之不同。它的灵性太过于强大,平时与天剑合一乃是至尊的利器,如若剑灵不在,那天剑的威力就只余十分之一。
轻抚着剑端,微凉!不似印象中的暖意,这分别就是离了剑灵才有的感觉。
“天剑,是世间最强的神器,亦是我神族之物。这剑灵自然是缺不得的,珞儿,这剑是你的,可否找得到剑灵?”
她上前一步,仍是和缓的笑着,只是抓着她的手有些紧。璎珞愣了愣,娘好像突然喜欢起这把剑了呢,而且还急着让她找回剑灵?
“可以找到!”她回答,其实只要静下心,她甚至可以感觉得到,剑灵就在东南方向的某一处。
是她的错觉吗?娘根本就没有碰这剑,却好似早就知道剑灵出窍的事。低头抚着那剑身,凉凉的,她只是几天没有唤出这把剑而已,为何却好似那剑灵已经离了好久了。
她示意璎珞把剑收起,笑颜如花“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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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温柔的笑容似是春风拂面,吹得人心都是软的,这是娘的笑容,没错!
“等你寻了剑灵回来,娘便教你御剑如何?”她抚上她的发丝,眼里都是宠溺之色“你不是一直都想学御剑吗?”
璎珞眼前一亮,重重的点头“好!”
果然娘亲便是娘亲呢,原来她的小心思她一直都知道。虽然修习御剑之术不一定非得要有剑灵,但娘说要找到,那定是要找到的。她真是要不得,刚刚为何会想些有的没的?甩甩头,心中才升起的疑虑全抛之脑后。
“走吧,娘陪你去!”她伸出手去。
璎珞却习惯性的缩了回来,脱口而出“娘不用陪我去的!”
她笑“我不陪你去,这北海海域甚广,你要怎么去?”
璎珞却笑得更欢,且理所当然“有人陪我去的,珞儿还有……有……”
谁?
一半的话又塞住了,明明是可以脱口而出的名字,一时间找不着对象了,心底的那种空洞感越来越大,有什么缠着心一阵阵的刺痛着。却痛得很是莫明,为何?
头突然有些晕起来,昏昏的。
“珞儿?”旁边的人上前一步,手有意无意的拂过她的额头。
又是那种香味,那清雅却浓郁的熏香。她已经闻得习惯了,此时看来只觉得分外的清怡凝神,刚刚有些紧绷的神情瞬间发松了下来。
“怎么了?”询问的眼神,带着丝担忧。
“没什么?”猛的摇头,她真该好好的学学碧水咒,不然也不至于溺水,产生这么烦心的后遗症,害娘担心,不该!不该!“剑灵在东南方向,我们走吧!”
忽略那转瞬即逝感觉,灿笑着催促她前行。前者无奈,只能宠溺的笑着,被她推着走。一阵拉扯间,腰间有什么滑落。
当的一声,发出轻脆的回响,脚下一停,退后一步,随意的看向地上之物,只一眼……却再也移不开眼睛。
寒冰如玉,晶莹剔透。其中一朵六瓣之花安静躺着,中心一滴血红似要破冰而出。娇艳得似要燃烧起来。把原本透明的花瓣尽数呈现,着色于上。
这是……
心间瞬间猛收,不能呼吸,脑海中的迷雾尽数散尽。有什么正翻江倒海一般的倒出来,一层又一层,一浪又一浪,把她整个人彻底浸没,啃噬干尽。余下的只有那撕心裂肺的感觉,久久不散。
好……痛……
“珞儿?”
“……”没有回应。
“珞儿?”
“……”
“珞儿……”她不免担心的回过身来。
却迎上她笑如朝阳的脸!
“没事,娘,我们走吧!”
“哦……好!”
第6165章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