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错第41部分阅读
当时错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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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放心。对于身居高位者,属下越是俯首贴耳,就表示他心中
的计较越是多,二厢陈宗敬这样,四处得罪人,成日里只知道喝酒玩闹的人,反
倒是说明他的忠心,所以,参劾陈宗敬的折子每天都有飞到段潇鸣的龙案上,可
是他仍然放心把那五万重兵交给陈宗敬。
君臣四人分坐席坐定下来已有一会功夫了,却是谁也没有先开口。段潇鸣上来
一直三句话不离霍纲的婚事,只闲散地说着礼部操办地如何如何,钦天监选的日
子如何如何,仿佛是几个男人一起闲话家常来了,说得颇轻松诙谐。
孟良胤与霍纲都是昔日跟着段潇鸣出身的家臣,打天下都有他们的功劳,可是
纪安世却不一样,认真算起来,他是前朝‘遗臣’,本是‘敌寇’!他不过是因
为段潇鸣要大刀阔斧澄清吏治,整顿漕运河工,强有力地推行新政,而位列三公
的,朝中不服他晋升的大有人在,就如陈宗敬所言:“那姓纪的老儿不过是拖了
娘们的裙带,下江南斩了几个贪官污吏,就坐上了御史大夫的高位!他妈的老子
就是不服!”
若是换作年轻时,纪安世恃才傲物心比天高,定然不会服气陈宗敬之流,但是
如今华发已生,膝下儿孙满堂,整个纪氏家族都视他为中流砥柱,便如了那东晋
时候的谢安一般,迫于家族,不得不出仕,况他又得到段潇鸣如此格外的器重,
冒天下之大不韪,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支持他,这份器重与忘年之交的惺惺相惜
,是他纪安世这辈子肝脑涂地也报答不完的。
他们在座的哪个不是绝顶聪明之辈,段潇鸣在这个时候说这事,自然是有他的
深意的,霍纲清楚,孟良胤清楚,纪安世也清楚,段潇鸣怕是动了要除掉査巴奇
的心思,但是看着前面两位都缄口不言,纪安世自然更是谨言慎行,他毕竟不是
随段潇鸣打过天下的人,这种事情,还是少插嘴为妙。
果然,才一个咯噔的功夫,段潇鸣已然将话头引到了査巴奇留置在京畿直隶的
五万兵马的处置上来。
“朕刚刚又接到了一份长安令递上来的折子,说査巴奇部下又在他辖区强抢民
女,酗酒闹事,他府中差役前去拿问,却平白挨了一顿打,唉!”段潇鸣无奈地
深深一叹,将折子递给座次离他最近的孟良胤道:“你们都传阅着看看,写得是
字字血泪,苦不堪言呐!”
孟良胤恭敬地接了折子,翻开来瞟了数目。长安令是正七品,没有权力直接向
段潇鸣递折子,须得通过上级代递,折子递进来,也须得先到他这里,在内阁记
档之后再呈给段潇鸣,所以这份折子,他们这三个人是都看过了的,也无须再拖
泥带水的,便直截了当地一拱手,面向段潇鸣道:“自天和二年以来,所有鄂蒙
各部亲王,皆受封带军回了自己的封地去,唯有査巴奇迟迟寻以各种借口不肯归
去,其心便可窥知一二。这些年,他的这些部下是不是寻衅滋事,在长安城里早
已臭名昭著,他又没有好好地有力约束过,他自己当年扬言要‘戍卫长安’而如
今却是‘为祸长安’,再这样姑息下去,确实也不是办法!”
“丞相所言,正合朕意!査巴奇狼子野心,也不是一二日的功夫,朕忍让他三
年,却是得寸进尺,毫无悔改之心,如今,仁至义尽,对他也不必再心慈手软!
”听完了孟良胤所言,段潇鸣沉沉地点了一下头,道。
座下三人听完,倒是都微微感到吃惊,没想到段潇鸣的态度这么明确,还如此
急于下定决心,看来,他心中早已有了准备。
孟良胤起初也是以为是因为慕妃有孕,段潇鸣怕慕妃生下皇太子,碍于将来扶
袁泠霜上后位,所以才急忙要提拔纪安世,拉拢霍纲做袁泠霜后盾,同时也把査
巴奇赶出中原去,让后位不旁落,但是如今看来,段潇鸣到底还是知道以国事为
重,知道一旦慕妃得子,査巴奇必然有朝一日挟持幼主把持朝政,篡夺段氏江山
。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与其留着这个随时可能恶化的脓疮,倒不如痛
快地下手除了它,也好一劳永逸!
思忖到此处,孟良胤不禁暗自心中生出愧疚来,他总是对袁泠霜不放心,怕她
也来一个妖妇祸国,毁了他一生心血培养出来的段潇鸣,可如今看看来,袁泠霜
不仅不是红颜祸水,反倒有古之贤后的气度。
作者有话要说:吐血码字。。。继续码。。。继续码。。。
某黎自勉联:
上联:横眉冷对千字指
下联:俯首甘为读者牛
横批:更新无极限
画外音:为虾米偶这么努力地码字,霸王者还是那么多啊那么多,伦家枯竭了,木有动力了 1
《当时错》阿黎 v萧萧几叶风兼雨v
“霍纲,你来说说你的看法!”
孟良胤还兀自出着神,段潇鸣忽然打破沉默的氛围,看着正在低头认真翻阅长
安令那一道奏折的霍纲,问道。
霍纲一听段潇鸣点了自己的名,便立刻合拢了奏本,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他与
孟良胤是不同的,孟良胤是段潇鸣授业恩师,情同父子,他谒见段潇鸣,不仅免
行三跪九叩大礼,还御前赐坐,自然是可以坐着答话的,可是他却不能不站起来
以示君臣纲常。
只见霍纲朝段潇鸣顿首一拜,开门见山道:“微臣浅见,査巴奇乃鄂蒙诸王之
首,地位非同一般,若只是有悖朝纲,违法乱纪这些事情拿下他,鄂蒙诸王必定
不服,要么人人自危,要么同气连枝,一起来保査巴奇,毕竟在他们眼中,唇亡
齿寒,如果连査巴奇都出了事,那日后他们有个什么,陛下也一定不会宽容,如
果真的是这样,那天下局势就十万火急了!况且如今朝廷也没有钱粮再来打仗。
所以,若要一句铲除査巴奇,怕也只有‘谋逆犯上’这样天大的罪名,才足以能
够服众,届时关外诸位王爷就是想闹,也没了立场和理由,那一场兵祸,便可以
避免。”
霍纲一番话说得镇定从容,不夸夸其谈,也不畏首畏尾,听得段潇鸣不禁拍案
而起,连连点头道:“霍纲这一番话真是说到朕的心坎里去了!可是,要想令査
巴奇那老匹夫自己造反,谈何容易!”段潇鸣谈到此处,不得不扼腕地深深叹息
一声,又垂头丧气地坐了回去。
霍纲见段潇鸣落座回去,便也轻轻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低着头心想着泠霜
与他所说的,这些日子他思前想后,也想不出她能有什么办法在一日之内策反査
巴奇,但是,他又深知袁泠霜不是个会开玩笑说大话的人,没有十成把握,她是
绝对不会夸海口的。可问题是,连段潇鸣也没有办法,她能有什么法子?这一点
,连日来始终萦绕在他心头,牵得他心神不宁。
“陛下!”见众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纪安世觉得自己不得不站起来说句话
。
只见他也如霍纲一般毕恭毕敬地站出来,对着段潇鸣行了大礼,道:“自尧舜
以来,历代君王,莫不以‘贤德仁爱’为贵。方才霍大人所言,便是为陛下‘仁
德’之名考虑,若是能让査巴奇主动谋反,那便是臣负君,天地难容,人神共愤
,但若是陛下被动了,那届时那贼子若诱导舆论,言君负臣,则令天下寒心。虽
说民贵君轻,但是有时候确也是民智未开,容易受有心人误导。所以,依微臣愚
见,陛下不妨先出手逼他一逼,可能会有意外的收获也不一定!”
段潇鸣听完了纪安世的话,一句话也未说,静静地陷入了沉思。
自那日御书房密议以后,铲除査巴奇的行动正式开展起来。纪安世与孟良胤一
起携手勘察査巴奇这些年在朝中的不法行径,网罗各种罪证。
段潇鸣则亲自与陈宗敬接洽,与霍纲一起暗中调度安排。陈宗敬为畿内道行军
总管,所有出入京城与直隶各省的紧要关卡要隘都统归他管理。段潇鸣给他下了
死命,务必要守好各个关口,防止査巴奇那五万兵马集结,长驱直入长安城。至
于长安的各个城门,则全部交给霍纲的贴身亲信固守,到时候,将霍纲与陈宗敬
的八万精锐,形成内外两圈,合围査巴奇部,将査巴奇的人马封死在长安城外,
一举歼灭!
随着霍纲的婚期越来越近,陈宗敬那头也部署地差不多了,孟良胤与纪安世也
准备好了,就等着段潇鸣动手。
段潇鸣也知道这一次行动非同小可,并不比当年的任何一场战役轻松。长安城
是国都所在,一旦让乱军进了城,那双方交手必然令满城百姓遭殃。而陈宗敬与
霍纲的合围之势,最最关键是要先声夺人,若是让査巴奇察觉出来,失去了先机
,那,之后的便成了空谈。所以他一定要慎之又慎,争取兵不血刃,解决了査巴
奇这个祸害。
目前摆在段潇鸣面前最严峻的一个难题,便是如何在动手之时,将査巴奇留在
城内无法与他的部下汇合,正所谓‘擒贼先擒王’,要想让城外大军失去主心骨
成为一盘散沙从而弃械投降,就必须把査巴奇先擒下。他也想过当日寻个理由将
査巴奇留在宫中,但是,以査巴奇之久经沙场,必会觉得留在宫中有异样,说不
定打草惊蛇,那就什么也来不及了。连日来思前想后,总是迟迟难以决断。
奇珍览胜·茅屋
这是袁泠霜第二次在这里约见霍纲,距上一次虽然只有短短几日,却恍如沧海
桑田,隔世之感。
“还有三日便是婚期,一切准备得如何?”袁泠霜仍旧如上次那般,泡了一壶
雨前龙井,喝茶品茗,好不悠闲。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自己的心境。
“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是査巴奇仍旧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一个多月来
,皇上连连换掉了他两个亲信,他倒好像没事人一样。皇上也开始举棋不定,这
万一他要是不反,到时候真怕关外有动静,那就真的有麻烦了……”霍纲如今也
没有任何可以瞒她的,每一句话能简则简,兜兜转转,只会浪费大家的时间。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明日之内,査巴奇必会有所动作!”泠霜说完,幽幽地
端起茶盅,细细地抿了一口,任茶水在舌上一点一点流淌下去,淡淡的清苦里,
沉雅的馨香溢满口腔,久久回味的甘甜,缭绕不去。
“……”霍纲欲言又止,看着她不止一次地想问出她的话,可是,她却总也不
肯相告,他实在是很担心,她到底何以能这般自信,自信地教他都觉得可怕。
“还有别的什么吗?”泠霜品着齿颊留香的茶味,缓缓地放下茶盅道。
“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情,是动手当日,如何将査巴奇困在城内,不让他与外面
大军联系上,只要他们断了联络,那城外的五万人马,便没有什么可怕了……”
霍纲浅浅地低着头,声音平缓地道。
泠霜听了,也陷入了沉思,无意识地拿起手边那只紫砂茶盅来,葡萄紫的色泽
,沉沉地如积淀了一层靛色在上头。
“我记得昨日礼部来请示,说你们二人皆是父母双亡,到时候拜堂,高堂不知
该坐何人。若是我没有记错,春儿的养母,本是査巴奇部的人……”猛地一个念
头闪过脑海,泠霜已然一把揪住了这个闪念,眼前一亮,对霍纲道:“你看这样
如何,让礼部报备春儿的户籍时,写上这一笔,反正她的亲生父母早已无从知晓
,她从养母,入籍査巴奇部也理所应当。你也双亲早逝,算起来与你关系最近的
长辈也就属孟丞相了,若是孟丞相出面来做男方的高堂,那也得寻一个身份相当
的人来当女方的高堂,这样一来,请査巴奇出面便顺理成章,他就是想推却也没
有借口!届时便能将他困在你府内,纵然插翅也难逃!”
泠霜正好将这一句说完,只听得守在外面春儿一声惊呼,茅屋的竹门已然被人
猛地一脚踹开,段潇鸣赫然站在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黎大,你是躲在暗处j笑还是抓头挠耳满地打滚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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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错》阿黎 v潇潇几叶风兼雨(中)v
霍纲正听着袁泠霜所言,听得十分入神,冷不防门上传来这声巨响,抬头望向
门边,刺眼的光晕了,段潇鸣正站在那里。
他猛地从座上站起,已然跪了下去,伏地顿首一声:“陛下!”
守在外面的春儿一直都很仔细警醒,就怕这园子里有那些坏心眼的奴才们靠近
了偷听,可是,心中却又总是放不下,不知道泠霜到底在跟霍纲说什么,一时按
捺不住心中的那股好奇心,偷偷地靠在门边听里面二人的对话,不过一个闪神,
段潇鸣竟恍如神兵天降一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她都来不及惊叫,他已然越过
她一脚踹开了竹门。
春儿吓得跪在门外,连头也不敢抬起来。霍纲也是伏低了头,没有听到段潇鸣
发话,也不敢抬起头来,刚才一瞬间,也来不及去看他的表情,直到此刻,心中
倒惶惶不安来,直感觉心突突地跳个不停。
风移影动,潇潇竹声,段潇鸣与袁泠霜两个人一站一坐,谁也不说话。
泠霜始终没有站起来,依然安然地坐着,又取了一只茶杯,悠悠地斟了一杯茶
来。
袅袅蒸腾的水汽伴着幽幽茶香,在茅屋内缓缓地弥漫开来,沁入到鼻腔里去。
泠霜放下茶壶,执起紫砂茶盅,悠悠转过脸去,对着背光站在门口不动的段潇
鸣遥遥一举杯,安恬地轻浅一笑,道:“你来啦……”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霍纲与春儿俱是震惊地浑身一颤,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
看向袁泠霜。
段潇鸣亦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盛怒而来,当场目睹这番景象之后,她竟犹自安
坐于位,不惊不乱地给他沏茶邀品。
自段潇鸣踢门的那一刹那,泠霜自然是把段潇鸣的怒气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也
并不十分惊诧他会忽然出现在此,其实,她也隐隐希望这一幕的发生,对施计之
人来个将计就计的同时,也正好印证一下自己此前一直深埋于心的那个猜测。
所以,如今,她非但不用惊惧,反倒越发沉定自若了。
段潇鸣被她这样偏头笑看着,脸绷得愈发紧,但仍是踏着重步到她身边坐下,
却并不去接她举在半空的那一杯茶。
泠霜也不强求,轻轻地将那杯茶放在他面前,幽幽地开口道:“春儿,你昨日
不是说还有几样要紧东西拿不定主意吗?如今正主在这儿,叫夫婿去挑,不比缠
着我这个外人帮你挑强吗?”
跪在门外的春儿听见泠霜如是说,微微一愣,旋即又会过意来,忙一顿首,道
:“谢主子恩典!”说完,便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霍纲。
霍纲自然是明白了泠霜的意思,挣扎了一下,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却不立刻走
,只躬身站着听段潇鸣发话。
段潇鸣却是闷声坐着,也不看他,也不说话,良久之后,终于沉沉叹了口气,
拿起面前的茶盅来,猛地一口气饮尽了。
泠霜知道段潇鸣已经冷静下来了,暗自对霍纲使了一个眼色,霍纲会意,终于
带上门,随春儿出去了。
屋内就剩了段潇鸣与泠霜二人,谁也不说话。泠霜知道他心中有气,而且还气
得不小,看他一直拿着茶壶一杯一杯地给自己斟满,直到一口气把一壶茶喝尽了
,才闷闷地将茶盅一撂。
“你这是喝水,还是喝酒?!”袁泠霜叹息道。她知道段潇鸣从来不喝茶,在
关外的时候,他习惯了喝一些山林里的绛紫草泡的水,能舒筋活络,他从小喝惯
了的,后来到了长安,那种绛紫草很难再寻到,他也就一直喝白水了。喝茶毕竟
是中土汉人的习惯,段军中的大部分人,都不喝茶的。
段潇鸣兀自生着气,只当没听见。
袁泠霜一把拉住他袖子,狠狠一扯,道:“你这是气我不该不听你的禁令又私
见外臣,还是气我干预政事?!”
“你明明知道那些女人巴不得捕风捉影扯到一点什么来算计你,你又为何还要
自己留话柄给她们抓!”段潇鸣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明明知道他担心,还要一
而再再而三地如此,有的事他可以包容她,但是也不是所有的事他都无条件姑息
的!
泠霜一听他出口的这一句话,便即刻明白了所有,果然如自己猜测的如出一辙
。
上一次,她可以用想要撮合霍纲与春儿成婚这个借口,但是,段潇鸣是何等聪
明之人,自然也明白不会那么简单,毕竟,如果真是那么单纯,那何必要大老远
挑这么个地方来说?朝乾宫里耳目虽多,但是这种小事还是可以说的。经历了这
么多事,他不可能质疑袁泠霜的为人,也不会去听信外面那些关于袁泠霜与霍纲
从往过密的不堪入耳的传言,但是,他信不代表宫里的人信,不代表天下人信!
她将来早晚是要入主中宫的,他恨她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名节!
泠霜本来见到段潇鸣忽然这样破门而入,心中也是一个咯噔,拿不定他到底听
到了多少她与霍纲的谈话,可如今听他这样讲,便明白过来其实重点本不在她与
霍纲所谈内容上,于是更加放下心来,敛起适才的笑意,微微蹙起眉头来,一脸
神伤道:“你怕我被她们算计,所以为我担心牵挂,但是你有了为难之处,日夜
寝食难安,却不许我为你分忧,这难道就是你所说的‘同心同德’吗?”
泠霜语气颇为低缓幽怨,与方才大相径庭,百转愁肠,听得段潇鸣心中怒气也
压下了不少,终于放下茶杯,转过身来正对着她道:“我叫你不要胡思乱想,这
次的事情非同小可,我不希望你卷进来!”
“纵使想不出办法茶不思饭不想地自苦,也不肯告诉我,叫我白白替你担心着
急?”泠霜一气,甩开了原本扯着他衣袖的手,道。
“所以你便来向霍纲打听?”段潇鸣亦是不答反问。
泠霜兀自叹了口气,道:“何必要问,看看也已经知道了。”
“那你找霍纲做什么?可别告诉我真是相邀品茗?哼,那倒还真风雅!”两次
,整整两次,他心中这股邪火是怎么压也压不住的!
“你!”泠霜气得陡然站起,高声指着段潇鸣骂道:“你我多年,你竟这般疑
我!”言毕,假意气极,猛地冲到门边霍地一下拉开了门,果见王顺正躬身站在
门边。
段潇鸣见到王顺,也是一愣,眼中闪过晦暗不明地一丝光芒,颇含深意地看向
袁泠霜。
“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让你在竹林外头候着吗?!”段潇鸣的口气瞬间森
冷下来,听得王顺一惊,膝盖一软,便跪了下来,道:“方才春姑娘与霍大人出
来,说,看着二位主子气氛不对,怕出事,奴才忖度了一会功夫,还是抗了君命
进来看看,主子爷一向脾气大,夫人又……奴才实在是担心二位主子!若是有旁
的心思,天诛地灭!”
泠霜没有心思听王顺这么赌咒发誓,径自去了,只留下段潇鸣自己,若有所思
了看着窗外那一竿青翠欲滴的青竹。
是夜·朝乾宫
段潇鸣悄无声息地进来,泠霜已经睡了,他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来,怕吵着
她。
蹑手蹑脚地掀开薄衾,刚刚躺下,只觉得幽暗中泠霜侧翻过身来,伸出手臂勾
在他脖子上,头枕在他颈窝里,无声地叹息道:“还生气啊……”
段潇鸣闷闷地一哼,不置可否,伸出右臂枕到头下,轻声道:“你早就知道王
顺有问题?”
“我不知道,只是瞎猜而已……”见他余气未散,泠霜搭在他脖颈处的手,似
有若无地挑着他松松垮垮的衣襟系带,冰凉的五指贴在他燥热未消的肌肤上,激
地段潇鸣轻轻喟叹出声来。
“上一次霍纲说的那一番话,想必,也是你事先教他的吧?”段潇鸣伸手捉住
她‘闹事’的‘禄山之爪’,语气里总掩不住那阵阵酸味。
“你不肯说与我听,我自然只好去问霍纲咯!”泠霜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又是霍纲!段潇鸣不禁觉得心头又是一阵火燎过,背上又在出汗,于是抬腿一
蹬,便把身上覆的散花绫薄衾踢掉了,露出被袁泠霜衣带半解的胸膛来。
泠霜知道他在气头上的时候只能哄,不能硬顶,段潇鸣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她也
摸透了,所以也不说话,也不敢再火上浇油气他,一只手仍旧搭在他身上,挠啊
挠啊挠,从耳根子到锁骨,再辗转往下,凉凉的手指在他身上轻轻抚弄,终于弄
得段潇鸣受不住,转过脸来对着她一挑眉,邪气地道:“你今晚若真这么有兴致
,那我也舍命陪娘子了!”
泠霜果然瞬间住了手,却又气不过被他这么威胁,恨恨地张口便在他肩上一咬
。段潇鸣的寝衣早被她拉扯地松垮下来,整个肩头都裸露在外面,隔着月光,细
细看下去,衣衫半解地,还真颇有几分‘风韵’,于是心里也舒服了不少,下口
也轻了,只留了个浅浅的牙印,就松了口。
段潇鸣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她体性温凉,一到夏天整个
人总是冰冰爽爽地,贴在身上舒服地解热。
这些日子以来他暗中调度设防,每天都忙到深夜,有时候赶着有重要折子要当
日批复的,经常要秉烛达旦,如今事情安排地差不多了,今日又有要是要问她,
所以才这么早就寝下来。
夫妻多日不曾同床共枕,今日嬉闹,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这种感觉,莫名地
叫人欣慰。他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觉得自己老了,很多事,似乎真的顾忌
太多了。
“今日你在茅屋里,想要跟我说什么?”他知道她本有话要讲,却中途被王顺
打断了,遂在此刻问道。
“只是有几句话在心里,也便是说说,听不听在你。”泠霜听他如是讲,便松
了松身子,唇贴到他耳畔,嘤嘤道:“后日你便要对査巴奇动手,只不过,这一
役难点甚多,霍纲说你苦恼如何在当日将査巴奇名正言顺地留在城内,这个我已
经告诉霍纲了,他办好了自会向你禀报,我这里还有第二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段潇鸣气过了,自然也静下心来听她讲。那日,孟良胤有意无意地
撂了一句话给他,道:“论行军布阵,夫人不如陛下,但宫闱隐匿,奇谋妙计,
陛下确实该虚心受教!”如今细细想来,倒觉得那日孟良胤是在向他暗示什么一
般。
“如何让査巴奇主动谋反,这是目前摆在你面前最大的一个问题。査巴奇半生
戎马,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去打没有胜算的仗,他也知道只要不是谋逆这样的罪
名,你就算拿下了他,迫于鄂蒙诸王的压力,也不敢拿他怎样,这样,他只要忍
一时之气,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定然忍辱负重,等待他朝翻身。如今他有五
万兵马,被你打散在直隶各省,你外有陈宗敬畿内道行军总管的五万人马,内有
霍纲长安戍卫营三万精锐,两相夹击,他天时、地利、人和没一样占尽,所以,
纵你一连撤他几员大将,他依然忍了。但是,试想来,若是一旦你的八万人马有
所变故,那,情势可就大大不一样了!”
“什么意思?!”
“你今日缘何会这般怒气冲冲而去?”泠霜低低一笑,反问段潇鸣道。
“……”段潇鸣气结,竟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算旧账糗他。
“慕妃她们不是四处散步我与霍纲如何如何吗?”泠霜也只是点到即止,不敢
过火,免得真的又惹恼他,继续正色道:“今日你这一通脾气,发得正是时候,
传到那头去,她们必以为你心中存了疙瘩,对霍纲不信任,你此时若是‘趁此心
结’假借让霍纲‘新婚燕尔’不忍他那般操劳,事事合情合理,知道的不知道的
,都不会起疑,然后将这京畿戍卫将军一职架空,摆一个査巴奇心中想要的人选
上去,让他以为乾坤扭转,上天也在助他!而你今日所言,字字句句又都是重提
‘立后’旧事,慕雅听了,定然以为你削弱査巴奇势力,意在正我后位,那,一
切都顺利成章,后天大喜之日,想査巴奇不反也难!”
作者有话要说:偶错鸟,到现在才发,因为今天早上一觉醒来11点,下午收拾行囊,晚上扒饭完毕马上屁颠屁颠来码字,要启程去学校鸟,泪奔~~~
偶还是忍不住提前把王顺拎出来了。。。自然,还没有完毕,还有坏人的。。。
细细回味下,偶曾经很明显地多次暗示过王顺是暗黑啊暗黑,比如那个慕雅,在査巴奇到达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朝堂上的事情啊,等等诸如此类。。。埋线埋得粉辛苦。。。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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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霜话音一落,段潇鸣幽幽从枕上转过脸来看着她,说不出心中的滋味,是愤
怒,是怨怪,是心疼?
“所以,你今日在茅屋里,才故意要说那一番话来激我?”段潇鸣握住她的手
,低声问道。
“……”泠霜低低地埋着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那你又如何断定我一定会去?”段潇鸣心中始终解不开这个疑惑,连他自己
也是因为王顺来密告他,他才临时冲去的,她难道真是仙人?未卜先知?
“我不知道,今日也完全是事出偶然,若不是她们要下计害我,我也没有这个
将计就计的机会!”泠霜淡然道。
段潇鸣忽然觉得满心疲惫,满以为自己已经够辛苦了,机关算尽,谁知道,泠
霜其实比他更辛苦,他以为放个王顺是在帮她的,谁知道这宫中,真的是没有一
个人可信!他一心要保护泠霜,到如今,非但保护不了她,反而要让她反过来为
他担心!此时,他真要折服于孟良胤的那一句话下了。
“霜儿……”段潇鸣眸中绵绵情意,温柔地唤了一声,将她整个人抱得更紧,
更紧。
“……”泠霜久不听他此唤,蓦地心中一软,款款就要落下泪来,终是强忍下
来,待自己平复些,免得让段潇鸣听出哽咽之声来起疑,隔了许久,才柔柔道:
“不管怎样,你一定要答应我,让自己好好的……”
“嗯?”段潇鸣先没有听明白,微微楞了一下,而后想到她已经知道事情始末
,定是怕他会有危险,便安慰她道:“放心吧!多少风浪都过来了,这次一定不
会有事!”
次日,段潇鸣果然如袁泠霜所献计策,罢了霍纲京畿戍卫将军的职衔,升了一
名与査巴奇有密切关系的武官坐上那个位子。
慕雅昨日便得到了王顺密报,知道段潇鸣在茅屋发的那一通火,完全被泠霜料
中,自以为离间成功,让段潇鸣对霍纲的信任不再,一时心中欣喜,没有半点起
疑。査巴奇更是为将霍纲手中三万精锐的制控权在手而喜上眉梢,对于朝堂上由
礼部侍郎出面拟定的孟良胤与他各位双方高堂的建议欣然领命,没有觉察到半点
可疑,下朝之时,还与孟良胤一阵寒暄,互称为‘亲家翁’,表面看去一派喜庆
和气,査巴奇党羽皆因为霍纲免职一事而额手称庆,更加坚定不移地相信査巴奇
是将来掌控朝堂的不二人选,‘査派’势力如日中天,丝毫没有觉察到即将到来
的灭顶之灾!
八月里的天,最是闷热,太阳落得晚,总叫人看着心烦,那炎炎地一大抹深红
色,遥遥地挂在天边,怎么也不肯落下去,留着那暑气,熏得人一身一身地出汗
。
査巴奇的小轿静静地从后宫的小角门抬了进去,到了内宫,按着规矩是再不能
坐轿了,才下了来,由小太监引着,足下生风地朝着永和宫而去。
“到底出了什么事?!非得这时候叫我进宫来!”太阳早沉下去了,长长的后
宫甬道,借着最后一点天光,还可辨出方向来,四周围都是一片幽暗的蓝色,月
亮还没有升起来,这个时辰,最是让人觉得诡异非凡,更遑论此刻还走在这内宫
隐秘的小道上。
“主子没跟奴才说,只让奴才火速请您到宫中来,其他的一概不知。”小太监
弓着身子,恭敬地回道。
査巴奇听了心里越发烦闷,漫长的甬道似乎走不到尽头一般。
永和宫
査巴奇一进门,便看见慕雅侧着身子坐在主位上,脸色极其难看,满头的汗珠
子,却好似没有觉察到似的,也不去擦。下首处一个人跪在那里,待定睛一瞧,
却不是别人,正是那历来被视作段潇鸣心腹的内廷大总管王顺。
“王顺,你怎么在这里?!”査巴奇着实吃了一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
一幕。王顺不是段潇鸣的心腹吗?怎么会出现在永和宫里?而且还这样跪着?!
“父亲,王顺一直是我的人。”慕雅抬起眼来,看了査巴奇一眼,简略地解释
了一句。
“你的人?!怎么可能?!他不一直是姓袁的女人的心腹吗!”査巴奇险些惊
得退了一大步,双目爆睁看着女儿,仿佛她是在天方夜谭!
“不然,你以为段潇鸣何以会驾幸永和宫,我何以会拿到那么重要,被段潇鸣
视之如生命的玉璜,去挑唆他与姓袁的女人?!”慕雅见了査巴奇以后,忽然间
出奇地镇定下来,与刚刚方寸大乱的情形截然不同,此时,她似乎颇为冷静沉着
了。
査巴奇静静地听完,缓缓地走到那一溜黑漆填金八宝贴面一式镂雕灵芝仙鹿的
座椅上,也不顾座次,随便就找了一张一屁股坐了下来,暗自想了片刻,幽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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