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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宸宫第4部分阅读

      凤栖宸宫 作者:未知

    凤栖宸宫第4部分阅读

    你。”皇帝的低沉声中带着一点笑意。

    “皇上?”栖蝶既诧又喜,语气含羞。

    皇帝朗声笑起来,惬意而放肆:“朕觉得你比皇后可爱得多。”

    路映夕此时才真正醒过来,懒懒地扯动嘴角。皇帝存心要她看他风流?他总不会以为她会吃醋吧?

    她轻咳两声,才端起榻边的清水喝了一口。

    寝门应声而开,皇帝大步踏入,他身后那张羞怯丽颜一闪,慌忙避开路映夕的视线。

    “皇后醒了?”皇帝撩起龙袍衣摆,坐在榻畔,口吻亲昵,戏笑道,“美人初醒,如春日海棠,风情万种,真叫朕看痴了眼。”

    路映夕充耳不闻,顺了顺略微凌乱的长发,开口道:“皇上用过晚膳了吗?”

    皇帝随意地颔首,身躯一倾,欺身压向她,口中低柔道:“如此绝色,朕若不尝一尝,岂不是暴殄天物?”话语中,竟明显带着邪狎之意。

    路映夕心底恼怒。他今日是故意来侮辱她的?是因帝姬之故,或是因为贺氏?贺家小公子早已被囚,但府中又死了一个民女,是早前被虐,重伤不治。她趁势让曦卫在市井间渲染此事,顺便“放”了一些官银在贺老将军的书房里。她要借百姓舆论给皇帝施压,削贺家权势,照理皇帝也早就想这么做了,她可算是帮他一把。至于西关兵权将会落在哪一个新将之手,皇帝不可能猜到她所安排的那人才对。

    脑中思绪转动,实则仅是瞬间,皇帝颀长的身躯已贴合上她,俊脸越靠越近,几乎快碰触到她的唇。

    “皇后可是用玫瑰花瓣沐浴?香味这般怡人。”皇帝低语着,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颊边,如调情如魅惑。

    “臣妾不用任何花瓣沐浴。”路映夕伸手推着他的胸膛,冷声回道。

    “那就是自然体香了?朕更喜欢。”皇帝勾唇而笑,不掩邪肆。

    路映夕强忍恼恨羞愤之感,以一般力道推他,但他却不动如山,甚至一手揽上她的纤腰,牢牢盈握。

    “皇上!”她低喝一声,明眸中已渐迸出火光来。

    “何事?”皇帝悠闲回道,俯低头,似挑衅般在她唇上轻啄一下。

    路映夕怒睁眼眸,本能地一掌掴去!待那清脆刺耳的“啪”声响起,她才刹时愣住。她今日怎会这般沉不住气?!

    皇帝的右脸上逐渐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他缓缓眯起幽眸,不怒反笑,薄唇一点一点地扬起冷冽的弧度。

    满室死寂,阴沉森寒。

    第十九章:片刻心软

    因为太寂静,路映夕只听到自己胸腔里怦怦的心跳声。她抬眼看他,嘴唇动了一下,一句抱歉梗在喉咙里。

    皇帝的黑色瞳眸染着一抹深沉幽蓝,如锋锐冷光,又似阴鸷暴风。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他会一掌甩过来,但他最终只是淡淡地启口道:“皇后今日见过南宫渊,因此心情很差?”

    路映夕心尖微颤,无法应对。他的敏锐令人胆寒,她确实一直在想着师父的那句话——与他相斗,不如与他相爱。可是,感情如何能够控制?纵使她再不济,也不愿意拿爱情来做戏。

    “照你邬国律法,掌掴皇帝该当何罪?”皇帝的语速极为缓慢,波澜不惊,但隐蕴着凌厉的危险。

    “死罪。”路映夕低低地吐出两个字,诚实无欺瞒。

    “那也就是,你认同朕可治你的罪?”皇帝的神情高深莫测,唇角噙着似嘲似讽的笑。

    “臣妾一时冲动,还望皇上恕罪。”她轻浅地接言,避重就轻。

    皇帝抬起手来,抚过她粉嫩的脸颊,低沉道:“路映夕,你真是有恃无恐。”

    她没有闪避,任由他温热的手掌在她颊上摩挲。她能清晰感觉到,他的掌心有厚茧,带着些许粗糙的刺感。这不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的手,而是勤练骑射武艺之人的大手。

    “映夕。”他突然唤她的名字,以一种奇异温和的口吻。

    “皇上?”她心中忐忑不定,举眸凝视着他。他的反应太过怪异,竟没有震怒?试问谁会在被赏耳光之后这般温柔?

    “如果我承诺你,保你邬国子民安康,你可会相信?”他第一次没有自称“朕”,深邃眸光格外的悠远绵长,其中又似氤氲着几许凝重疲倦。

    路映夕定定地望着他,没有作声。他这句承诺背后,是巨大的野心。他要邬国俯首称臣,归顺于皇朝,成为皇朝的一处封地。如果她答应,也许她将得到荣华富贵和安乐日子。可是,她怎能拿父皇甚至全邬国百姓的尊严,来换取一己私愿?

    见她长久地静默不言,皇帝的神色一敛,恢复如常的傲然优雅,慢条斯理道:“自古以来的定律,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既然战祸难免,那么聪明人应未雨绸缪,思量如何减少损失。”

    路映夕抿了抿唇,心中无声回道:你太狂妄,这天下未必是你的。

    “一郡之王,与一国之帝,对你父皇来说,本质上其实差别不大。”皇帝不疾不徐再道,“你做这样多的事,朕看着都替你感到辛苦。身为女子且贵为公主,你本应无忧无虑,坐享荣宠。那些劳心劳力的事,何不就让男人来担待?”

    路映夕终于忍不住,沉声开口道:“皇上,您和父皇一样,皆是帝王,倘若父皇提出同样的要求,您可会甘愿双手奉上一壁江山?”

    皇帝的眸子渐渐眯起,冷了嗓音:“你可知何谓实力悬殊?”如果不是因为龙朝正虎视眈眈,他又岂会放任邬国放肆?

    路映夕微微一笑。她同样也很了解当今的局势,慕容宸睿想要不劳而获,未免有些天真。

    “朕并非想不劳而获。”皇帝睨她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冷冷道,“你已是我慕容宸睿的皇后,夫妻一场,朕不想有朝一日必须亲手杀你。”

    路映夕只是浅浅笑着,默不作声。软硬兼施,对她没有用。她和他都很清楚,只有互相制衡,才可保持暂时的相安无事。如若有一人举手投降,那人决不会有好下场。

    皇帝亦不再赘言,眸色沉寂。其实他并不认为单凭这一番话就能说服她。他只是突然有点倦,他不习惯和女人争锋相斗。

    两人安静良久,路映夕的目光停留在他右脸的五指印上,轻轻地出声道:“皇上,臣妾不应打人,甘受责罚。”

    皇帝勾了勾薄唇,闲散道:“确是该罚。”

    路映夕清柔而笑,明眸中漾起一丝狡黠光亮,道:“臣妾让皇上打回来,绝不还手,绝无怨言。”

    “当真以为朕下不了手?”皇帝唇角的笑意加深,颇显诡异,修长手指抵住她尖巧的下巴,“皇后可知,男人惩罚女人,往往不是用手打?”

    路映夕脸上飞红,咬牙暗恼。这人又开始用这招了!可恨!

    皇帝直勾勾地盯着她,好整以暇地欣赏她羞恼交加的表情。

    路映夕微挪脸,避开他的手指,若无其事地浅笑道:“皇上仁厚,臣妾多谢皇上不会以牙还牙。臣妾尚未用晚膳,现下觉得有点饿了。”说着,她顾自从榻上站起,往外走去。

    皇帝斜睨着她,也不阻止,慵懒地道:“皇后慢慢用膳。长夜漫漫,朕并不心急。”

    路映夕的脚步一滞,顿了顿,才又重新举步。

    皇帝望着她纤细玲珑的背影,低声笑起来,醇厚音质甚是悦耳。

    但待到她的身影消失,他便即刻收了声,黑蓝瞳眸中一片寒寂。于他而言,是否要了她,是个难题。如若出于男人的自尊心和征服欲念,他早该占有她,而不是由着她一直为南宫渊“守贞”。但是他不屑如此而为,他不想侮辱了自己。

    宽袖一拂,他沉着脸离去。

    路映夕在膳居磨蹭许久,当返回寝室时,发现已是空荡无人。莫名地叹息一声,无意识地捂上自己的唇。他亲了她。那一种男子独有的气息,似还萦绕在鼻端,令人心悸不安。

    怔仲间,寝门外响起宫女小南的禀告声:“娘娘,皇贵妃求见。”

    “传。”她放下手,旋身应道。

    片刻之后,消瘦憔悴的贺如霜垂首前来,一进门便就盈盈跪地,神色凄楚。

    第二十章:有心投诚

    “皇后娘娘……”贺如霜幽幽一唤,伏地叩首。

    路映夕走上前去,将她扶起,温言道:“妹妹为何行如此大礼?”

    贺如霜顺着她的手起身,身姿甚是柔弱,凄凄道:“皇后姐姐,如今除了您,再也没有人能帮如霜了。”

    “发生了何事?”路映夕微微蹙眉,关切问道。

    贺如霜举眸看着她,无语凝噎,眼睫一颤,落下两行清泪。

    路映夕已猜到几分缘由,低叹一声,扶她坐到软椅中,柔声道:“妹妹,有事直说无妨。”

    贺如霜泪眼朦胧,哽咽道:“皇后姐姐,皇上要驱如霜出宫。”

    路映夕不着痕迹地挑起眉梢,暗忖,皇帝未免太薄情,但口中只是疑惑地问:“本宫亦有所耳闻,贺老将军告老辞官,但此事和妹妹无关,皇上为何有此决定?”贺父迫于民间舆论和皇帝暗中施压,只能自动告老归田。但贺家大公子仍是官居尚书,不受影响,她原以为皇帝不想一下子将贺家逼得太紧,没想到他竟对贺如霜毫不留情。

    “如霜听说……”贺如霜抬袖拭泪,深吸口气,眼神渐利起来,夹杂着怨恨,“韩淑妃在皇上耳边进言,指责如霜一贯溺爱胞弟,常私下拿宫中财物接济胞弟,才导致胞弟变得挥霍无度,不知天高地厚。”

    “韩淑妃?”路映夕微诧,那个如冬梅般清高的女子,也会这样搬弄是非?看来韩淑妃和贺如霜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私怨。

    “皇上现下最宠爱皇后姐姐和韩淑妃,如霜知道皇后姐姐决非善妒之人,但那韩淑妃却未必有容人雅量,她既能如此对如霜,难保来日不会对付皇后姐姐。”贺如霜直言不讳,眼角泪痕犹在,但眸光却是赤裸裸的憎怨。

    路映夕淡淡一笑,道:“那么妹妹希望本宫为你做点什么?”

    “皇上要如霜迁至梁城行宫静心休养。”贺如霜缓缓地道,语气已显平静,但手中绢帕无意识地揉紧,顿了顿,才又低低地吐出一句话,“这与打入冷宫又有何区别?”

    听至此,路映夕已是完全明白。皇帝并非寡情,反而是念旧情。他把贺如霜送走,就算将来贺氏一族犯了大事,也不至于牵连贺如霜。可惜贺如霜不明白,或者她是明白的,但却不甘心。

    贺如霜慢慢松开手中揉皱了的绢帕,微抬首,美眸莹莹,一字一句清晰道:“皇后姐姐,求您在皇上面前为如霜说几句好话,如霜必会感恩图报。”

    路映夕浅浅绽开唇,清眸明朗澄澈,却不接话。贺如霜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即是愿意效忠她。在这后宫之中,笼络人心与建立个人势力是很重要的事。但是,她想要的却不是这些。

    静默片刻,她才轻声开口问道:“皇上安排你何时启程?”

    “半月之后。”贺如霜的神色一黯,似思及皇帝的无情决绝,眼中又泛出点点泪光。

    “你且先回去,三日内本宫会答复你。”路映夕轻拍她的手背,语带宽慰。

    “谢皇后姐姐!”贺如霜站起欠身一礼,才曼步离去。

    望着她明显清瘦了许多的身影,路映夕无声叹息。宫中女子皆是可怜人,皇帝只需一句话,就可决定她们一生的命运。正因如此无奈,她们才越发狠了心,不择手段地去争取那一丝丝君怜。其实她有点好奇,像皇帝那样内敛深沉的人,是否曾经真心爱过一人?

    缓步踏出寝宫,在夜幕星空下,她于茵茵庭院中漫走。角落里那一座藤蔓秋千,随风轻荡,仿佛自带一种逍遥悠然的气息,令人神往。

    她走近,刚坐上秋千,一侧头,就见一张俊脸映进眼帘。

    那入鬓的眉,冷冽的眼,高挺的鼻,淡薄的唇,赫然就是慕容宸睿。

    “皇上。”她欲要起身,却被皇帝的一个手势止住。

    “朕为皇后摇秋千。”皇帝淡淡勾起薄唇,笑得优雅温和,柔化了他如刀刻的分明轮廓。

    路映夕唇畔漾着浅笑,坐稳。皇帝走到她身后,轻推秋千,一边戏谑道:“如果这秋千荡得够高,是否能荡出宫墙之外?”

    路映夕微闭起眼眸,感受着暖暖吹拂的清风,笑着答:“心若自由,在哪里都是一样。”

    “皇后的心,可自由?”皇帝语气散漫,仿若饶有兴致,随意闲谈。

    路映夕忽然一个跃身,从秋千上跳下来,动作轻盈灵巧,旋身笑望着他:“那皇上的心呢?”

    皇帝深幽瞳眸蓦地一暗,眼中极快速地掠过一抹复杂情绪。

    路映夕静静地凝望着他,心里突然有些惶然。他去而复返,必是事出有因。她虽是有意探问,但倘若他真的吐露内心往事,她可承受得起?

    第二十一章:神秘刺客

    “朕的心?”皇帝放声大笑,姿态狂傲,英挺眉宇间尽显霸气,“皇宫虽大,宫墙虽高,但又岂能困得住朕的心?”

    路映夕望着他,深感无语,却也暗自松了口气。显然他不打算袒露丝毫心扉,如此甚好,她最怕听人心事,尤其像他这样喜怒难测的人。

    “皇后似乎不以为然?”皇帝挑起长眉,斜睨她一眼。

    “皇上乃人上人,胸怀鸿鹄大志,臣妾一向敬佩。”路映夕应得十分温婉。他未曾掩饰过他的野心。权倾天下,对来他说真的那么重要吗?即使会造成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他也执意要拓展疆土?虽然她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也清楚如今这局势已是风云暗涌,烽火必燃,但她心底还是不忍。战火一起,最苦的将是平民百姓。

    皇帝渐渐止了笑声,眸子微眯,意味深长道:“朕身为皇朝的帝王,有责任保护皇朝子民不受外敌侵犯。”

    路映夕露出浅浅一笑,目光清灵,简略接言:“是。”她的出发点,亦是相同。所以,她不能有妇人之仁。

    皇帝未再作声,定定地对上她的眼,薄唇轻扬,幽眸深远,似在估量她,又似蕴着一丝赞许。

    路映夕迎上他深邃的眼光,神色不变,镇定从容。不知为何,她竟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仿佛在这一刻,他与她在无声中达成了一个共识。各凭己力,胜者为王。他终于不再轻视她为女儿身了吗?终于把她当作一个对手来看待?

    静默了片刻,皇帝才又开口,语气平和,却暗藏锋芒:“贺氏的事,朕倒应多谢皇后助朕一臂之力。”

    “臣妾愚昧,不明皇上所指何事。”路映夕笑着回道,神情无辜。

    皇帝也无意把话挑明,只缓缓道:“一个计谋,若让人轻易识穿,便不是上佳的谋略。”

    路映夕很是认同地点头:“皇上所言甚是。”

    皇帝勾唇而笑,凝睇着她。他就等着看,她还有哪些计划和策略。莫叫他失望才好。

    路映夕微微仰头,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轻声道:“夜深了。”

    “皇后是在对朕下逐客令?”皇帝笑睨着她。

    路映夕抽回视线,温声问道:“皇上今夜可要留宿凤栖宫?”

    皇帝颔首,却敛了笑,瞳眸中闪过一抹深沉难辨的晦暗。

    路映夕心细如发,之前就已察觉他心情有异,带着试探的口吻唤他:“皇上?”

    皇帝俊容微凛,抿了抿薄唇,半晌,才沉声道:“有件事,也该告知皇后。半个时辰前,南宫渊在他寝房里遇袭,受了剑伤。”

    路映夕陡然一震,双手猛地握紧!师父遇袭?受伤?皇帝却故意拖延到现在才告诉她?

    心中惊怒交加,她却不能质问,只能强作平静:“可有捉到刺客?师父的伤严重吗?”

    “太医已替南宫渊诊过,只是皮外伤,未伤及心肺。”皇帝扫视着她,再道,“刺客是一名女子,似与南宫渊是旧识。”

    路映夕蹙紧眉头。师父从不亲近女色,那女刺客是何人?

    皇帝缓缓地又吐出一句话:“南宫渊放走了那刺客。”

    路映夕暗握的拳头松了又紧,心里思绪翻腾。很明显,皇帝派了人监视师父,否则不会知晓得这般清楚。师父放走了那女刺客,背后必有深意。可是,为什么连皇帝的人都不追缉刺客?

    皇帝的眸色幽暗,如夜漆冷,突然问道:“南宫渊的身份,到底为何?”

    路映夕疑虑地抬眼,如实答道:“师父是孤儿,自幼被玄门收养。十五岁之后,就受邀入宫,授臣妾医术。那时玄门已遭仇家剿灭,只有师父幸存。”

    “玄门。”皇帝沉吟,眼神幽冷如潭,添了几分凌厉。南宫渊以精湛医术闻名天下,玄门一早被灭也是世人皆知,但他总觉得其中似有诡谲蹊跷。

    “皇上,那女刺客……”路映夕斟酌着用词,“是江湖人士?杀手?”说不定是师父的同门弟子,或者仇家余孽。其实她一直认为,玄门被灭是一桩奇异的事。玄门师祖能教出师父那般非凡的人物,门下其它弟子又怎会是无能之辈?

    “那女刺客已被小范就地正法。”皇帝淡淡回道。

    “死了?”路映夕诧异,“也许幕后另有主谋,范侠士为何不留活口?”

    “据小范说,那刺客武功极高,他都险些丧命,又如何能生擒?”皇帝皱了皱浓眉,似有一丝不悦,“皇后莫不是在指责朕的人办事不力?”

    “臣妾并无此意。”路映夕轻缓摇头,心中却一点也不相信皇帝的说辞。皇帝分明是刻意杀人灭口,又或者,是存心要保护那刺客。这个女杀手的身份,似乎异常特别。

    “皇后可要去探望南宫渊?”皇帝的语气稍缓,温言垂问。

    “夜已深,臣妾明日再去。”路映夕婉拒,不愿在此时犯了忌讳。

    皇帝冷不防地牵住她的手,往苑门走去,口中温柔道:“皇后心有牵挂,必是难以入眠,朕陪你一起去。”

    路映夕没有挣脱,也不吭声,默默地与他并肩前行。

    他的手温很低,凉寒如冰,为什么?

    出于一种对危险的直觉,她的眼皮开始跳,心逐渐往下沉。

    皇帝侧头看了她一眼,松开了她的手,然后目不斜视地径自前行。

    “皇上。”她停下脚步,盯着他的背影,忽然清声问道,“那女刺客,可是宫中人?”

    皇帝的身躯一僵,极为缓慢地回过头来,眸光阴鸷得骇人。

    第二十二章:静夜倾谈

    皇帝的眸子一点点眯细,眼底寒光乍现,冷冷地吐出一句话:“皇后若有疑问,大可去问你那悲天悯人的师父。”

    路映夕淡淡地笑了笑,只道:“臣妾命人备撵。”

    说完她便举步走向苑门,很快就返回。

    两人上了撵车,无人再开口,气氛寂静得近乎凝滞。皇帝的眉宇间笼着一抹阴霾,似微愠又似郁悒,十分复杂。

    路映夕阖目倚靠着软垫,与他保持半臂距离,顾自冥思。那个女刺客,太叫人好奇。皇帝要保她,师父也要保她。何等身份的人,才有这种分量?

    莫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平稳前行的撵车停了下来,皇帝率先下车,并不理会她,径直走进太医署。

    署内当值的太监恭敬地领路,行至南宫渊的寝房外,皇帝挥退那太监,才沉声道:“皇后有何事不明,自行去问个清楚,朕就不进去了。”

    路映夕并不与他客套,微笑着颔首,然后就抬手敲响房门:“师父,映夕来探望你,你的伤可无碍?”

    里面静默须臾,接着一道温润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出来:“无甚紧要,只是有些疲倦,已歇下了。”

    “师父好生养伤,映夕就不打扰了。”路映夕亦泰然回道,不显半分急切担忧。

    皇帝斜睨着她,唇角嘲讽地勾起,无声冷笑。

    路映夕转眸看向皇帝,浅浅笑着,道:“皇上,臣妾都说明日再来了,这不,扰人好眠了。”

    “倒是朕的不是了。”皇帝扬着唇淡笑,但眼底一片阴寒,缺失温度。

    路映夕往署外走去,边道:“皇上莫怪,是臣妾失言。”

    皇帝不再吭声,一路无言。那瞳眸中闪着幽暗不定的墨蓝波光,像是私密心事被撩拨,起了巨大波澜。

    直至洗漱就寝,他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路映夕安静地躺在宽敞凤床上,依旧与他保持着半臂距离。虽然他与她已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但他从来都是侧卧,以背脊对着她。空气中总是仿佛弥漫着冰冷的气息。

    她闭着眼,听到他的呼吸比往常重。她想,今夜他大抵要失眠了,是为了那个神秘女子吗?其实她并不急着追根究底,她若要查此事,只需命曦卫花费点时间,必能查到蛛丝马迹。但是,师父拒绝见她,即说明师父不希望她知道其中秘密。她相信师父,所以,她决定不再追究下去。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偌大的寝居只有她与他深浅交错的呼吸声。

    大约过了许久,忽然响起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那低醇的嗓音仿若只是自语:“你一定知道,‘爱,不得’,是什么样的感觉。”

    路映夕没有睁开眼,却莞尔地微微弯了弯菱唇。原来,他也爱过人。

    “朕登基七年,七年前的那些青葱岁月,如今想来,恍如隔世。”那沉厚低声的话语,模糊地飘散在明黄幔帐里。

    路映夕默默倾听着,心中想,那是他少年时候爱上的女子吧,不知因什么缘故他们没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是有人移情别恋了?或是感情牺牲于皇权斗争下?他并不算是迷恋女色的帝王,除了照祖例封有一后四妃,其它那些秀女晋升分位为嫔的,他并不太常宠幸,甚至可以说是态度冷淡。而四妃之中,林德妃已逝,如今有些地位的只有贺贵妃和韩淑妃,另外一位姚贤妃据说极不得宠,因皇帝长期不待见而自己请旨搬入斋宫,长伴青灯。

    他始终没有转过身,又听隐约一句低吟:“卧榻之侧,岂容酣眠。”

    她闻言不禁好笑,他此言所指非常有深意。想了想,她忍不住轻声回了句:“最是无情帝王家。”他应知道,他有他的无奈,她亦有。天底下每个人都不过如是,都背着或轻或重的包袱。

    “皇后觉悟甚高。”他低低笑起来,语气已是闲散如常,“假若可以选择,皇后想生于哪样的人家?”

    “平常百姓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温声答道,“但是现实既定,臣妾也一样会用心去生活。”

    “倘若是生于贫苦人家,皇后耐得住穷困辛劳?”他问得颇为随意。

    “那么皇上呢?”她没有答,轻淡反问。

    “朕的人生里,没有‘假如’,也不需要任何假设。”他的口吻漫不经心,却带着与生俱来的狂傲霸气。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未多言。

    仅只寥寥数句交谈,寝居又恢复了静谧悄然。过了片刻,她再凝神细听,发现他的气息平缓均匀,应已渐渐入睡。她心中不由佩服,这人太擅于压抑情绪波动,就算揣着心事,也能尽量理智地控制。

    她又静躺了会儿,才翻个身寻找舒适的姿势,慢慢睡去。

    她并不知,黑暗中,一双深邃寒凉的瞳眸蓦地睁开,闪过毫不掩饰的锋锐光芒。

    显然,他方才流露的一丝罕见孤寂和感慨,是七分真三分假。

    他企图一点一滴地卸她的心防,麻痹她的聪慧敏锐……

    第二十三章:借故搜宫

    清晨的阳光,缕缕透射进素雅寝居之内,照得满室暖光流溢。

    皇帝早已上朝,路映夕懒洋洋地起身,梳洗,用膳。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他给了她足够大的自由,默许她不需遵守一部分的繁文缛节。可是,他越表现得纵容她,后宫的嫔妃就越会把她看作肉中刺。而这结果,就是他乐见的。

    辰时过后,她为自己沏了壶茶,手捧一卷医书,悠闲翻着。实则脑中在思索,贺如霜的事该如何妥善处理。

    “娘娘。”宫女晴沁侍立在旁,低声道,“娘娘可有听到奴婢的话?”

    她抬起眼,慢条斯理道:“小沁,你越发没有规矩了。”

    晴沁垂首,轻轻地跪下,恭声道:“娘娘,奴婢收到消息,栖蝶暗中与几个贵嫔走得很近。奴婢担心她们将会对娘娘不利。”

    路映夕抬手扶额,微有倦怠:“小沁,你记住,莫要自作主张。”

    晴沁姿态恭谨,但字字清晰:“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为娘娘担忧。娘娘要尽快铲除障碍,才可完成任务。”她顿了顿,又缓缓道,“昨日刺杀空玄子神医的人,是……”

    “小沁!”路映夕低喝一声,截断了她接下去的话,“有些话,你认为在此时此地适合谈论?”

    “奴婢疏忽了,请娘娘息怒。”晴沁低眉请罪,却再道,“但是奴婢不明白,为何娘娘似乎并不愿听此事。”

    路映夕没有回应,淡淡觑了她一眼,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道:“你先退下吧。”

    “是,娘娘。”晴沁依言退下,神情却是肃冷,与甜美长相极不相符。

    待她的身影消失,路映夕才皱起眉头。晴沁是父皇安排给她的人,对父皇无比忠心,对她却未必有丝毫情谊。最初她确实打算选择父皇建议的那条路,先争君宠,再诞下皇朝龙嗣,然后筹谋一个精密毒杀计划,慢性毒死慕容宸睿。那么她所生的皇子顺理成章继承皇位,而她自然可以幕后摄政。但是,现在她的想法有所改变。若要赢,她亦要赢得令慕容宸睿心服口服!

    揉了揉眉心,她放下书卷,走出寝居。刚踏出门坎,就见一脸煞气的范统迎面大步走来,他的身后跟着四名带刀侍卫。

    “范侠士,何事?”她微微挑眉,问道。

    范统不语,绷着脸,面无表情。

    其中一名侍卫躬身行礼,语气尚算恭敬:“皇后娘娘,卑职等奉皇上口谕,搜查凤栖宫。”

    “哦?”路映夕淡淡一笑,也不深究追问,随手指向寝门内,道,“既是皇上圣谕,你们就进去吧,查仔细点。”

    侍卫们一齐揖礼,而后鱼贯进入朱漆寝门。

    但范统却伫立原地,不动如山,炯炯褐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范侠士,为何你不进去搜?”路映夕笑意盈盈,没有分毫被冒犯的愠怒。他们直冲她的寝居而来,显然是有人特别指明。那人存心陷害她,而皇帝一早就想看到这局面,自是准备隔山观虎斗了。

    “皇后寝居,范某不便进入。”范统脸色不佳,似很不情愿来此,更不想看到她。

    “不知你们到底想寻什么?告诉我,也许我能帮得上忙。”路映夕神情轻松,笑望着他。

    范统的眼角隐隐抽动了两下,万分看不惯她这副不正经样,硬着嗓子回道:“有人密报,皇后寝居里的熏炉中参有催|情药,此药会伤及皇上龙体。”

    路映夕一眼瞥见他耳根泛红,不由掩袖遮唇,轻咳了两声,抑下想笑的冲动,正色道:“本宫从不用熏香,又何来熏炉,何来催|情药?”皇帝应该最清楚这一点,但他却任这栽赃的无稽戏码继续演下去?

    范统冷哼了一声,道:“事实如何,终会水落石出。”这等滛秽之事,他都羞于说出口,她却毫不在乎,果然是不知矜持为何物的女子!

    路映夕耸了耸肩,挪步到门侧。她虽与范统在交谈,但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居室内。

    侍卫们搜完外间,便要绕过屏风,她实时出声喝道:“站住!”

    范统又闷哼了一声,似十分不屑,认为她做贼心虚。

    路映夕无暇理他,朗声道:“本宫的凤床,你们也敢窥视搜索?”

    侍卫们互相对看一眼,退了出来,毕恭毕敬道:“卑职不敢。”

    “他们不能搜,那么朕可不可以搜?”忽然间,一道沉厚的嗓音,由远至近。

    路映夕眯眼看去,明媚的阳光下,那一袭尊贵明黄|色龙袍,耀眼得刺目。

    “皇后莫气,朕也只是想还皇后一个清白。”皇帝走近,扬眉笑得煦暖俊朗。

    路映夕亦漾开浅笑,盈身一欠:“那么有劳皇上了。”她心中不无嘲讽地想,原来,他不仅要看戏,而且还另有目的。

    皇帝温雅地睇着她,伸手牵住她,道:“皇后陪朕一起吧,免得朕不小心碰坏皇后的心爱之物。”

    路映夕微笑着点头,与他一起跨入寝门,心里暗忖着他究竟意欲何为,该不会他已察觉了什么……

    才行了两步,门外突然响起微喘的惶恐娇声:“皇上!皇上明鉴!这不是奴婢房里的东西!”

    路映夕扭头看去,那张与她肖似的脸庞怯弱中带着惊慌,梨花带泪,楚楚可怜。

    栖蝶似这时才看见她,扑通跪下,凄凄哀求道:“皇后娘娘!奴婢是冤枉的!求您为奴婢做主!”

    路映夕未接言,目光越过她,看见她身后有一名侍卫以刀架在她脖子上,难怪她这般惊惧。如此看来,皇帝并不是只下令搜查她的寝宫,而是要彻查整个凤栖宫。

    这么大的动作,所为何事?难道……他真的知道她在凤栖宫里暗掘密道?!

    她转眸,对上皇帝深沉莫测的眸光,一时间哑然无语。

    密道之事若败露,她再无翻身余地,即便不丧命,也必被打入冷宫。

    第二十四章:昔日不再

    路映夕没有出声,既然皇帝在此,她也乐得作壁上观。

    栖蝶眼中含泪,泫然欲泣,见路映夕无意插手,便转而对皇帝凄楚道:“皇上,奴婢是无辜的!奴婢房里原本没有这东西,定是有人故意栽赃!”

    皇帝神色冷漠,看向押着她的侍卫,沉声问道:“搜到何物?”

    “禀皇上,卑职搜到一包可疑粉末,像是熏香之用。”那侍卫恭敬回道。

    皇帝眯了眯眸子,冷声道:“药粉交到太医署,暂且把人押下去。”

    “是,皇上!”侍卫颔首,一把揪起栖蝶,毫不怜惜地架着她离开。

    只听那幽幽凄凄的哀怨声逐渐远去:“皇上……奴婢冤枉啊……”

    路映夕收回视线,微微笑着,瞥向皇帝。这出戏,越来越精彩了。

    皇帝回看她一眼,抿起薄唇,大步往内居凤床走去。

    路映夕跟在他身侧,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并未翻动任何物品,只是负手而立,目光锐利如锋,扫过每个角落,最后定在宽大凤床上。

    路映夕心中一突,面上越发控制得镇定无波。她设置的机关,巧妙绝伦,他不可能轻易发现。何况他昨夜刚睡过这张床,如已发觉异常,不会今日才动作。这样看来,是有人今早给了他消息?究竟是谁?谁有这般大的能耐?

    片刻之后,皇帝转过身来,淡淡扬唇,开口道:“此事委屈皇后了,想来是那栖蝶胆大妄为,私藏秽药。”

    路映夕恭顺曲膝,自动请罪:“臣妾宫中发生此等事,全怪臣妾管束不力,请皇上责罚。”

    皇帝亲手扶她起身,俊容柔和,缓缓道:“皇后毋须自责,不过后宫之中不应存在滛秽之物,朕会继续命人彻查清楚,这两日怕是要扰皇后清净了。”

    “皇上圣明,确是应当搜查清楚。”路映夕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浅浅而笑。他还想再查下去,不查出密道不罢休吗?

    “皇后如此明理,朕甚感欣慰。”皇帝笑看着她,语气闲适轻淡,再道,“朕尚有政事待办,就不陪皇后了。”

    “臣妾恭送皇上。”路映夕又一盈身,目送他离去。

    须臾间,所有人都散去,偌大的寝居变得宁静无声,路映夕这才沉了脸。这次的事非同寻常,照常理来说,若有人存心陷害她,就应把熏香药粉放在她寝宫里,而不是栽赃给栖蝶。这恐怕只是一个障眼法,目的是……不希望她怀疑栖蝶?

    时过午时,她用了凤撵仪仗,落落大方地前去太医署探病。

    南宫渊正在药房捣药,并未休息养伤。

    “师父。”她轻轻一唤,漾开真心的笑容。师父的精神不错,那么确实伤得不重。

    “映夕。”南宫渊洗净双手,才向她走去,淡笑道,“亲眼看见,可放心了?”

    路映夕点了点头,亦笑着道:“不知是何人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刺杀师父?”

    南宫渊俊朗清淡的眉宇间掠过一丝忧心,半晌,才轻描淡写回道:“那刺客已被就地正法,就莫要再提了吧。”

    “师父都不追究了,映夕自然会尊重师父的决定。”她的笑颜不变,但眸光却隐约黯了几分。她和师父相处十三年,她太了解他的情绪波动了。他是真的在为那女刺客担忧。但担忧什么呢?那女子与他是何关系?

    她挥了挥手,示意两名随行宫女到门外候着,才又低低出声道:“师父上次说映夕将会遇到一个大劫,是怎样的劫呢?”

    南宫渊只是温雅微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她的嗓音更低了一分,沉凝而认真:“既是映夕命中的劫数,理应由映夕自己承担,师父不应违逆天命定数。”

    “映夕,师父一直把你当作亲人看待,又怎能明知你有难却袖手旁观?”南宫渊的语气温柔和煦,却有一种坚定的底蕴。

    “亲人?”她喃喃重复,清美容色染上一抹落寞。

    南宫渊凝望着她,心中知晓她的忧伤,却狠心再淡淡补上一句:“师父自幼看着你长大,若说把你当作女儿看待也不为过。”

    路映夕浑身一震,蓦地抬眼,定定盯着他。女儿?!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残忍的话?她分明感受得到,他对她……难道只是她的错觉?她的一厢情愿?

    南宫渊的黑眸沉寂如古井,波澜不惊,唇角微扬着淡雅的弧度,温和地接着道:“师父年长你十岁,为不了父,也可为兄了。映夕,我只会在宫中留半年时间,以后你要学着照顾自己。有时候不要太固执太倔强,不要为了一口气而非争输赢。”

    路映夕张了张嘴,终又闭上。就算师父对她有几分情意又如何?他从未表达过,也没有一丝要带她远走天涯的意向。她不能逼迫他,也不能任性地抛弃肩上的责任。

    她轻轻别过脸去,目光飘远,穿透墙壁,似在这一瞬间回到了少年时的场景。

    那一年,她初及笄,身穿金线绣凤的公主宫裙,在他面前撩着裙摆转了一圈,脆声道:“师父,映夕终于长大了。”

    他却低声叹息,吐出一句深奥难懂的话:“越来越近了,也越来越远了。”

    闻言,她的明眸中闪过一丝哀伤,但仍努力扬着嘴角,嫣然笑道:“师父,你越来越高深了,映夕不懂。”

    他望着她,也露出淡泊微笑,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并未再言语。

    那是他最后一次做那样亲近的动作。后来他与她说话,必定保持着两步距离。

    其实早在那年她已明白,“越来越近”是指政治联姻,“越来越远”是指他与她的距离。

    她不甘心,可是,事情终究还是发展成这般情景了。

    第二十五章:模糊焦点

    这两日,催|情熏香之事,在后宫闹得沸沸扬扬。众人皆言,皇后为了栓住皇帝的心,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更尖酸难听的话,亦有。比如,皇后擅用床第之术,平日看似端庄正经,实则私底下滛媚浪荡。比如,宫女栖蝶受皇后胁迫,不得不代其顶罪,皇后手段强悍,心肠歹毒,是不折不扣的蛇蝎美人。

    对于这些蜚短流长,路映夕听了也只是一笑而过。倒是皇帝为以示公允,下令搜了所有嫔妃的寝殿。但显然仅是做个样子而已。

    栖蝶一直不肯

    凤栖宸宫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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