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第11部分阅读
父皇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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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道。
“是。”侍从再度欠身,出去传达。
鹤汜从千雅怀里站起来,轻松自在的神色自小脸褪去,他整了整衣冠,回复一个皇族应有的优雅贵气。
千雅眼里带着赞许看着他。千殷真的把儿子教得很好……
“太、太子妃……王妃……”刚转出门口的侍从发出结结巴巴的声音,显然有人不满通报这一事,硬闯进来了。
楚亲王府的人都见识过楚亲王的阴沉狠辣,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硬闯进来的人只可能是太子妃东泠筱。
鹤汜垂在身边的小拳头紧了紧,脸上闪过一抹不悦。
“大王子好大的架子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阵香风袭来,仪态万千的东泠筱娉婷地走进来,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不悦与讽刺。
鹤汜垂下头行礼:“参见太子妃娘娘、王妃娘娘。”他以前远远见过这位太子妃几次,没有太深刻的印象。但自从父王告诉他,太子妃与王妃接触频繁后,小小的他近乎本能地留心了这一事,对太子妃有了一些防备。
千雅也站起,朝东泠筱点头:“太子妃,王妃。”之前的事,他有太子千檀的提醒,肯定设计他的幕后主使者就是这个看起来温婉动人的女人。他对她的防备之心,比鹤汜重得多。
“宁郡王?”东泠筱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千雅。“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东泠筱一愣后竟来不及控制脸上浮上的厌恶妒忌,阴阳怪气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一边瞪了楚王妃一眼。她以为楚王妃知情不报。
楚王妃看到千雅也是一愣,见东泠筱瞪她,连忙道:“妾身并不知情……”她不知东泠筱倾慕翎凰皇,嫉恨大皇子宁郡王千雅,只是奇怪平素即使性子强势,外表还是和颜悦色端庄贤淑的东泠筱竟对千雅这么失礼。
“太子妃娘娘,是汜儿想学琴,央父王请大皇伯为汜儿教授的,大皇伯很厉害!”鹤汜骄傲地抬起头,说着天真的童语,有意无意挡在千雅之前。惹得千雅心里啼笑皆非。怎么每个人都把他想得这么脆弱?
东泠筱原本并不将四岁的鹤汜放在眼里,听他开口,才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岂料,这一眼,她再也移不开目光。
她恋慕翎凰皇,这种恋慕随着距离与时间日益加深,甚至千方百计得到了翎凰皇的一副画像。如今,擅长丹青的她,即使闭上眼,也能画出翎凰皇的模样。因此,她一眼便看出楚亲王大王子鹤汜有多像心爱的人!
与千雅不同的是,震惊过后,涌上东泠筱心头的不是喜爱,而是遏制不住的深深的厌恶妒忌……
居然有人生出这样一个孩子!这根本是错误的!只有她才有资格诞下如此肖似“他”的孩子……只有她……
这个想法像毒蛇一样瞬间占据她的心头……
而鹤汜仰着一张小脸,有意无意护住千雅的动作,简直就像“他”平时护着他的动作一样……
东泠筱眼里闪过寒意,看着鹤汜。
楚王妃的想法简单得多,楚亲王请宁郡王教授鹤汜,难道要拉拢他?毕竟即使宁郡王以色侍人,但保持五年荣宠不衰,他还是颇具手段的。没有人会怀疑宁郡王对陛下的影响力。但西皇后娘娘与宁郡王水火不容。尤其经过上一次的“捉j”之事,恐怕再无斡旋的可能。
见东泠筱脸色数变,一言不发,楚王妃打圆场,笑道:“宁郡王殿下的琴技冠绝翎凰,汜儿能向殿下学习,是他的福气。对吧,太子妃?”
“汜儿是个优秀的学生,能教授他是本王的福气才对。王妃你谬赞了。”千雅清冷但不失礼道。
如楚王妃所料,太子妃东泠筱的表现令他不悦了。
“王妃,本宫可不这样认为。大王子,楚亲王在边疆威名远播,作为他的子嗣,可不能有失你的身份。本宫一直以为只有鸯怜殿的人才会整天无所作为,沉迷于此等靡靡之音。”东泠筱婉约道。
鸯怜殿是后宫男宠们的居所。
“这……”楚王妃想不到东泠筱如此不顾她的颜面,直接驳斥,脸色一时有些讪讪。
“太子妃此言差矣。琴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六艺之一。弹琴可以观风教、摄心魂、辨喜怒、悦情思、静神虑、壮胆勇、绝尘俗、格鬼神(见注),是修身风雅之事。远有圣帝琴曲引凤,后有睿明帝、敬瑞帝精通音律……”千雅淡淡道,“听说令兄靖宁太子,琴技亦是东若一绝。他们哪一位不是文武相全,哪一位辱没了祖上威名?”
东泠筱一噎,一时想不到反驳的话。
这时,鹤汜歪着头,天真地问:“汜儿也学琴!汜儿可以像他们一样厉害吗?”
“当然。只要汜儿平时读书都像学琴一样努力。”
“汜儿会努力学琴,努力读书。”鹤汜很有干劲道。
鹤汜“无心”的话无疑当众给了东泠筱难堪。
她脸色有丝铁青,心里诅咒鹤汜这个小鬼。但她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本宫只是好意,提醒大王子不要玩物丧志,惹王妃担忧。你知道,王妃虽然不是大王子生母,对大王子的感情却更胜亲儿。”她含笑地看着楚王妃。
“太子妃,汜儿是王爷唯一的儿子,妾身关心汜儿,实属本分。”楚王妃谦虚道,一双眼却温慈地看向鹤汜。
鹤汜却完全没有一丝感动,只觉得一股恶寒直往心里钻,眼里流露一丝古怪。
“大王子已经四岁。虽然王爷宠爱他,亲自教养,但毕竟政务繁忙,难免有疏漏。王妃主持中馈,肩负教育王爷子嗣的重任。为什么不让大王子待在你身边?王妃太失职了。”东泠筱薄责道。
“是妾身疏忽了。妾身会亲自向王爷请罪,恳求他让我抚养汜儿。汜儿,搬来与母妃一起住,好不好?”楚王妃走近鹤汜,温柔地摸摸他的小脸。这倒有几分真心,盼望能有孩子与自己相伴,还是根植在她心底的想法。
“王妃娘娘,这事您应该问父王。父王让汜儿住鹤翔楼,汜儿住鹤翔楼;父王让汜儿住王妃娘娘的房子,汜儿住王妃娘娘的房子。汜儿最听父王的话了!”鹤汜天真地眨眨眼,却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王爷不会拒绝王妃抚养自己孩子的要求。对不对,宁郡王殿下?”东泠筱把问题推给千雅。
“楚亲王是皇家的孩子。本王相信他可以正确判断什么对汜儿最好。”千雅摸摸鹤汜的头发,轻轻道。
鹤汜对他一笑。
这一副“伯慈侄孝”的画面却刺痛东泠筱的眼。
“皇家可没有教儿子勾引父亲。”她尖锐道。
千雅微眯起眼:“请太子妃自重。”一股威仪压力自他身上发出。
东泠筱脑袋一清,不觉有些后悔。毕竟宁郡王如今皇宠正隆,上次计划失败后,他只会更加谨慎,令她更难以下手。只能如太子所说的,等陛下厌倦。这段期间,她绝对会推波助澜,令陛下更快厌倦宁郡王,却不宜正面撕破脸。万一他把她的话告诉陛下……东泠筱受不了翎凰皇对她有一丝坏感观。
“本宫失言了。请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千雅脸色缓和,淡淡道:“太子妃身份尊贵,谨言慎行为要。”
东泠筱勉强露出笑,转而对鹤汜道:“大王子练琴累了,不如到王妃的燕楼休息一会儿吧,厨子做了大王子喜爱的茶点。”
鹤汜眼珠一转,琢磨着用什么理由拒绝,一道森然的声音替他省事了。
“多谢太子妃、王妃的美意了。本王尚有课业交代汜儿。两位择日再来,可好?”语气里可没有接受拒绝答案的意思。
经历过军旅的锐意锋利无比,即使是高傲如东泠筱,也不敢违抗此刻明显心情不好的楚亲王的逐客令。
拉起脸色煞白的楚王妃,东泠筱温婉地告退了。
“发生什么事?”待那两位走远,千雅看向表情阴郁的千殷。
“东若靖宁太子登基了。”千殷皱眉道。
东若靖宁太子一直受东若军民爱戴,本来就是东若真正的皇帝。但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多年来迟迟不登位。此刻突然宣布登基,恐怕东若人的气焰会大涨。而且,他必是有什么行动。这种行动,需要他真正为皇才能掌控。
“翎凰与东若是姻亲。”千雅点出关键点。这些年,翎凰与东若明面上的关系大好,说是盟友也不为过。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千殷敲敲桌子。如果东若有什么行动,可能会把翎凰拖下水。而如今的翎凰,经受不住这种拖累。
“计划必须提前。”千雅决断道。
千殷眼里闪过寒光,缓缓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注:薛易简在他著的《琴诀》中总结了古琴音乐的作用是:“可以观风教、摄心魂、辨喜怒、悦情思、静神虑、壮胆勇、绝尘俗、格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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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翎凰朝廷即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我和千翌在茶药山的山谷里陷入困境。
我们掉下来的地方不是很高,落地的地方虽然有花草树木,但并不茂盛浓密,按理说,上面的人完全有办法看清我们的状况。这使我们的处境有些危险,因为那些袭击的人很可能依然留在上面。
掉下来后,千翌在外面动静颇多,我也曾外出取水,但那时下着雨,有一定的遮挡作用。
现在放晴了,我谨慎地靠近洞口,往外望。
随即一股古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洞外的天地全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气中。空气很干净,能听到鸟鸣还有微微的小溪流水声,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清新自然的气息。抬头望去,却是雾霭弥漫,看不到边际。
千翌穿回自己的衣服,虽然努力打起精神,箭伤与风寒还是在他绝美的小脸上留下病恹恹的颜色。他揪着我的衣袖探头出来,看了外面一眼,也是满脸困惑。
“是奇门遁甲术。”钻着眉想了一下,他咬咬手指道,“而且,是很厉害的阵法。”身为一个不会认字的制作天才,他对任何非文字的学识都非常感兴趣。奇门遁甲就是他曾经认真修习过的兴趣之一。
千翌学习的东西都经过我的筛选,奇门遁甲方面的书我也看过,因为对这种神奇的阵法持保留态度,我并没有深入研究过。
眼前的景象却令我的眼里浮上淡淡的饶有兴味。
不过此刻显然不是研究的好时机。我们必须走出山谷。
收拾好随身的物品,以及吃剩的兔子肉——味道实在难以下咽,几乎没有吃过,我和千翌的身份决定我们的难侍候程度。我是君子远庖厨的代表,而千翌,事实证明他灵活的双手更适合摆弄器具而不是“厨具”。但我和他都对自己的处境心中有数,为了走出山谷,保存体力,肉食非常必要。只是在可选择的情况下——我和他都不饿,挑嘴了一点。
昨晚取水的时候就发觉,这个山谷显然鲜有人气,几乎有一人高杂草丛生,还有不少枯木倒在路上。而且下过雨后,泥土变得松软,大大增加行进的困难。
我蹲下身,把千翌和我仅存的下摆扎起——看着他忍痛忍得眉头直钻的小模样,我微眯眼禁止他动左手。
握住他的小手——他柔软的小手动了动,然后紧紧回握,小脸上咧出完全破坏他美貌的傻笑。
我摇摇头,拿着一根树枝开路,向着水源的方向走去。
路难行的程度超出我的想象。杂草的边缘十分锋利,为我昨晚就多了几道割痕的手再添几道,泥软得脚几乎一踩上便全部没入,枯木上的青苔使攀爬失去着力点。我们不得不多绕一圈。我和千翌身上的伤,以及奇门遁甲阵法形成的雾,也增加辨认方向与行走的难度。
到了昨晚取水的溪边,我和千翌的样子都十分狼狈的。
停下来时,千翌小小呼了一口气,拿小手抹抹额头——虽然沾了泥印子,还看到白皙皮肤的额头马上变成湿润的深灰色。
我轻轻一笑:“休息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压在胸口的血气翻腾。山上那一掌,以及掉下来的撞击,虽然身体本能地作出了避开要害的动作,还是伤了肺腑。
“父皇?”千翌察觉到我的不对劲。
“没事。”我点点他的脸,“洗洗你的小花脸。”
千翌双眼闪过疑问,但并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全放在脸色突然苍白起来的我身上,小手用些用力地抓住我的手臂:“父皇,坐坐。”
我微扬眉,不过没有说什么,在旁边一颗扁平的大石上坐下。
等我坐下,他小跑着靠近溪边,拿出昨晚我用树叶树皮制成的临时水囊盛了水,然后又小跑着回来。在我的注视下,他很乖觉地没有动用左手。
“父皇,喝水。”
我看了看多了一个鲜明的泥印子的衣袖,又看了看拿着水囊,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小手。带着颜色的一条小小的水痕没入水囊的入口……
千翌顺着我的视线,看了看我的衣袖,笨笨地举高水囊想看自己的手——这样当然看不真切。我失笑地接过水囊,他摊开手心——全是泥,还夹杂枯黄的细碎草屑,一张小脸瞬间红透了……
“啊……啊……”他劈手夺回水囊,不让我喝,一溜烟跑回溪边,在水下游的位置洗干净手,再跑到相对上游的地方盛水。
“抱歉,父皇,我没有看到……”沮丧地拉耷着脑袋,千翌觉得自己真没用,一点小事也做不好。
我捏捏他尖尖的下巴:“还有脸……”
闻言,他的脸皱成一团,小手拍上额……呜一声跑回溪边……
看到像小疯子一样不停往脸上泼水的小家伙,我很想说,你的衣服不久前才干……
……
折腾了好一会儿,千翌顶着湿漉漉的脸一步三磨走回来,熟虾子一样的小脸几乎贴到胸口……
偷偷瞟了我一眼,他脸色突然煞白,霍地抬起头,顿住步子,左手握住右手腕直直举起,对着我,眼里尽是惊惶。他的右手手腕里带着精巧的袖箭,今早穿衣的时候我才发现的。袖箭一共十发,在逃走时他已经用了九发。他的小东西向来威力不错。
“父皇,别动!”
我正疑惑,肩上却多了一点重量,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脖子上传来的冰冷滑腻的触感倏时告诉我那是什么……
大意了。我心里微微发苦。
千翌的袖箭对准我的脖子,单薄的胸膛急促地起伏。他只觉得心提到咽喉上,浑身发寒,着急与恐惧不断啃噬他力气,双手越来越重……袖箭做出来后,他引以为豪的百发百中一下子消失无踪……
思考的时间越长,思虑越重,出手越迟疑。他记得父皇教导的一切,但是、但是……千翌的下唇被自己咬出血,死死瞪着我的颈间……
我已经感觉到蛇分叉的红舌碰到我的皮肤……
我相信你。
我定定柔和地看着千翌,眼里充满坚定与肯定。
千翌喘着气,一怔,呆呆地望着父皇镇定信任的双眼,一抹光彩自他眼中闪过,慢慢地,他的气息沉静下来,整个人凝聚出一抹锐意。
你可以的。
我唇角微勾。千翌看着我,微微点点头。我的眼神瞬间转厉。
射!
“咄”!
“父皇……”袖箭射出,千翌虚软地跌在地上,蜷成一团,小声抽泣。
“不看看我,有没有活着吗?”颈间的东西掉下来——一条筷子长、色彩斑斓的小蛇,我毫不怀疑它可以令我在弹指间毙命。随手甩到一边,我比较关心我的小功臣。
“父皇……呜……呜……”听到我的声音,千翌连滚带爬扑入我怀里,嚎啕大哭。
我轻笑,抱紧他:“很棒,翌儿很厉害……”
“呜……父皇好好的……呜……父皇好好的……”完全忘了自己的伤,小手臂死命抱住我,浑身颤抖。
“是、是,父皇好好的,是翌儿救了父皇……”
“呜……蛇……父皇……呜……害怕……父皇……”
“不用害怕,蛇已经被翌儿杀了,翌儿很勇敢,不用害怕……”
“呜呜……父皇……”
……
轻声安抚了良久,吓坏的小家伙不负责任地把绝美的小脸哭成一塌糊涂,总算抽抽噎噎打了个嗝,渐渐停住了。
我拍着他的肩,抚着他站起来,淡淡道:“阁下看够了吗?”
千翌射出袖箭的时候,我便听到树上传来一声轻“咦”。我的灵觉十分敏锐,其实在此之前,我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才导致我的分心,没有留意到那色彩斑斓的小东西……
不过刚才我并不确定,现在看来,显然是有人观察了我们一阵子,而且武功非常好。
一声微响,一个男人落在地上。中等身材,一头银发,用一块朴素陈旧的方巾包住,一张清秀的脸保养得十分好,眼睛清澈活泼,却有着岁月堆积的睿智。他背着一个藤编的篓子,里面装着的草随着他的动作颠了颠,被他动了动甩回去。
他没有看我们,一落地就走向那条蛇的尸体,抽出别在篓子边的镰刀,把蛇尸翻了翻,把小巧的袖箭拿到手里。他拿着袖箭认真仔细地打量,眼里冒出异彩。
“是你做的?”
千翌睁着哭红的眼,不好意思地往我怀里缩了缩,没有搭话。
我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他一下:“是他做的。”
男人瞟了我一眼,眼睛又回到千翌身上,点点头:“这么小,不错不错……跟我走。”说着就要拉起千翌。
“不要。”千翌吓得直往我怀里钻。
“凭什么?”我冷冷看了他一眼,不悦道。
男人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我,搔搔头道:“我想收个徒弟,就他了。”他原本没有把这个看起来很文弱的男人放在眼里,即使他似乎是小孩的父亲。但被他看一眼,男人竟不自觉把视线放在他身上。
“你是谁?你住在什么地方?你有什么本领值得我的儿子学习?”
“我是……”男人钻眉想了想,“我好像叫老头子……嗯,你怎么这么哆嗦?跟我走就是。”他不满地瞪着我。
“你不说清楚,不可能。”我把千翌推到身后,半步不让。
老头子气恼地跺脚,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把镰刀挥得霍霍作响,最后,他无力地看着我道:“你是想出谷的吧?你们身上有伤,衣服也不好好穿,到我家休整一下吧。”
我想了想,牵起千翌的手:“请带路。”
“太好了。”他高兴地挥挥镰刀,向我们扑过来,把我们点晕过去。
哼!这老家伙!因为他眼里流露出“再不答应就点晕带走”的想法,我才提出带路。没想到,竟然无论答不答应,他都点晕带走。
我只来得及紧了紧千翌的手,便失去意识。
……
“……为什么带他们回家……”
“……我错了。我原本只是想带那个小家伙……”
“我的意思是,你、不、应、该、带、他、们、任、何、一、个、人、回、家……”
“……我错了。我原本只是想把他们带出谷……但是这小家伙很不错!你看你看!这是他造的……他年纪那么小……我想要徒弟……”
“……是不错……他答应了吗?……”
“……他不答应……他要和他爹在一起……怎么办?……我想要徒弟……”
“……他爹怎么说?……”
“……他爹问了我……没有答应没有不答应……”
“……笨蛋……你的名字不是老头子……”
“……那是笨蛋吗?……”
“……”
“……我想要徒弟……”
“……我来说服他们……那个小孩在哪里?……”
“……他在厨房……他不准我煎药……”
“……是个好孩子……”
“……我想要徒弟……”
“……我会让他们答应的……”
“……”
“还继续装睡下去吗?”冷冷的男声道。
我慵懒地睁开眼,缓缓坐起。身上的破布已经换成陈旧干净的衣服,左手左脚上的关节敷了一层清凉的药,再没有隐隐作痛的感觉,呼吸也畅顺了很多。
一个房间,很简单素雅的布置摆设,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药香。
眼前是一个与老头子差不多的男人,同样一头银发,不同的是脸孔要更平凡一些,身材显得更修长瘦削,眼神很冷。没有刚才的对话中感觉的那么温和。
“阿缙,带来了带来了……”门被大力推开,老头子拉着千翌走进来。
“老先生,请放手……”千翌软软地低声道,设法抽回自己的手。
“站着。你出去。”相比老头子的兴高采烈,阿缙脸上闪过一抹阴郁,淡淡喝道。
“哦。”老头子没有迟疑,转身就走,还不忘掩上房门。只是房门开了一道明显的缝,老头子睁大眼睛,光明正大偷看,还不忘提醒,“阿缙,小心呀,他爹很厉害的。”
阿缙没有回应,似乎感到有些丢人地撇了撇嘴,然后对着我,开门见山道:“我们要收你儿子做徒弟。你放心,以我们的能耐,做你儿子的师父是你的光荣。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答应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毒死你。”
“哦?毒死我?”我挑高眉。
“你以为我在看玩笑吗?我在江湖上,曾经有‘毒王’的名号。而你,身上完全没有致命的毒药,还一点内力也没有。要杀你,凭老……姓应的武功,我的毒术,易如反掌。”阿缙皱眉,他不懂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镇静。他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若不是姓应的在看着,他一定给他一点教训。
我淡淡笑,看了一眼这个叫阿缙的男人,越过他的肩,对上老头子清澈的眼:“我要杀你,也易如反掌。比如……”快速地,朝他伸出手,往他肩上抓去!
他眼里闪过轻蔑:“凭你——”他猛地住嘴,双眼瞪大。
因为一只手,一只灵活纤细的小手,扣在他的咽喉。
老头子猛地推门扑过来,千翌一手扣住阿缙的咽喉,一手扳过他的肩,迎向老头子想要攻击的方向。
老头子的身体在空中一折,硬生生转向,步伐不稳地落在地上。
“住手。否则,他死。”我淡淡道。
老头子顿住,狠狠地跺脚:“你们、你们放开阿缙。”
“看你的表现。”我用衣袖抱住手,捏住阿缙的手腕,反剪,“老实点。我说过,我要杀你,也易如反掌。”
“你会武?”
“以你们的尺度,我不会。但不代表我的儿子不会。”
千翌的性格外表很容易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事实上,他学武的天分却是所有儿子中最高的,成就也是所有儿子中最高的,连自幼学武的千檀都比不上他。武功以形体的方式表现出来,他只要看过一眼,做起来便分毫不差。而且他筑基的年纪刚刚好好,又认真勤奋,学武事半功倍。虽然因为年纪尚小,与真正的高手有内力上的差距,但以他现在的身手,绝对可以在武功榜上排上名次。只是他身处南应,接触的人复杂,他的武功最好能在出其不意的时候起到关键作用,那样甚至可以在危机关头救他一命。因此,平时他与人交手都是示弱的。只是这个小家伙,在昨日那种生死关头都想着藏拙,看到老头子想攻击我却想也不想要出手,若不是我及时拉住他的手,此刻双方的对峙就是另一个局面了。
千翌的漂亮乖巧,以及他们想收他为徒一直若有若无的容让,使他们对他掉耳轻心。我更是一直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利用了他们对我的轻视,果然做了个不错的反击。
这只是个震慑。让他们收起轻视,不敢再动不动就威胁。
“好了。谈谈吧。”我示意千翌放开他。
千翌扣着阿缙咽喉的手一放开,老头子飞快地把他捞到自己怀里,背贴着门,离我们远远的。
阿缙眉一扭,冷冷的脸浮上淡淡的红,却没有挣开。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千翌,眼里更冷了:“不怕我又要杀你?”
“或者,你们该以当世第一武器师铁铜子应铸、‘毒王’廖缙的身份,与我谈一谈。”真是歪打正着,“岳遗”千翌捏造的身份是当世第一武器师应铸的徒弟,没想到真的遇到应铸,而应铸真的想千翌做徒弟。
“什么时候发现的?”
作者有话要说:先发一半上来~~~
8错,是一半~~~
偶把昨天的量一同补上来~~~~~大们在明天前看吧~~~~
明天这章可能会v(编编说的)~
看过就不用再买了~
(继续奋战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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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到这里,偶、偶不行啦~~~~~~
ps:这两个人与后面的剧情有很大关系~~~(厚厚,大家猜吧猜吧~~j笑~)
谁要文案留eail哦~~明天开始v啦,真的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木木压群,555~~) 1
第五十一章
“什么时候发现的?”
“对暗器如此感兴趣,姓应,还有这样的性子……应铸被‘斩首’,与他不善与人交往的性子有关……”
“是那些混蛋陷害他。”廖缙眼里闪过恨意,“若不是他们,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阿缙?”老头子——应铸摇摇廖缙的手臂。
廖缙的脸色缓和了一点,拍拍他的手:“没事。”
“想报仇吗?”
廖缙马上戒备起来:“你想干什么?”下意识挡在应铸身前。应铸很不合作地抱住他的腰往后拉,同时瞪了我一眼。
我微笑着看着他:“我给你机会,给你们安全。想报仇吗?”
廖缙瞪着我,似乎想在我脸上发现开玩笑的神色,但并不成功。
沉默一会儿,他问:“你凭什么说这种话?”
“我是翎凰国的皇。”
廖缙噎住了,他不敢置信地扭头瞪着应铸:“他是皇帝?”
应铸无辜地点点头:“徒弟叫他‘父皇’。”
“你、你!”廖缙气得冷面发红,脚下用力,发狠踩在应铸脚上,“你干的好事!”
应铸“哎呦”一声,苦着脸,抱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
难怪廖缙这么生气。以他的想法,或者眼前这个男人确实气度不凡,但如果只是一般的富家公子或者一般的官家子弟,灭了他绝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他对谷里的阵法以及自己的毒术很有信心,要瞒过应铸这个善良脑子却不太灵光的老头子也不是难事。但当他是皇帝,情况就不一样了。无论是生是死,他掉进谷里,一定会有很多人跟进来寻找。谷里的阵法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他再托大也不敢说自己可以与一个国家抗衡。因此,他们平静安宁的生活算是彻底被打破了。而且看他的态度,是铁了心要把他们收为己用。好想毒死他……但如果毒死他,他们绝对难逃一死。可是,顺从……
廖缙再度用力,狠狠踩在应铸脚上。老头子怎么找来这个烫手山芋?
不理他的哀嚎,廖缙瞪着我:“你想怎样?”
“我答应你三件事。第一,给你报仇的机会;第二,保证应先生的安全;第三,让千翌做你们的徒弟。”我好整以暇道。
“什么‘你们’,他只是老头子的徒弟。”廖缙瞪了千翌一眼,对他的偷袭仍有余怒。
千翌紧张地搅了搅手指,偷偷看了我一眼,我笑着点点头。
他走前一步,认真歉意地直视廖缙:“对不住。我不该趁您不备偷袭。不过,请不要试图伤害父皇。不然,即使是不对的,我还是会偷袭。还有……”
他又偷偷看了我一眼,鼓起勇气道:“我的师父是父皇,我不要做你们的徒弟。”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应铸反应很大,被廖缙瞪回去。
“为什么?”虽然廖缙瞪应铸,但他很不满应铸被拒绝了。
“父皇比你们厉害。”千翌老实道。
“什么?他?”尽管被反将一军,在应铸和廖缙眼里,我还是一个不会武不会使毒的人——只有脑袋狡猾。
“你们听过南应‘神工巧匠’岳遗吗?”千翌问。
应铸一脸茫然。
廖缙眼里闪过一抹异光:“是你?”他与老头子隐居在谷里。但偶尔,他也会出谷办点事。他之所以知道岳遗,不是因为他的器具制作得有多好,而是他从某些渠道得知岳遗自称是当世第一武器师铁铜子应铸的弟子。他才会关注这个人。他很确定,即使在问斩前,应铸也没有收过一个叫应遗(岳遗的本名)的弟子,入谷后更没有。即使不能出面,他也任何绝不允许有人败坏应铸的名声。但暗中取得岳遗的一件作品,他震惊了。他对武器制作所知不多,但所谓近朱者赤,在应铸多年的耳濡目染下,他也懂得鉴赏。岳遗的作品无论设计制作都无愧于“神工巧匠”四字,居然与应铸制作的武器不相伯仲。
如果这个小孩子是岳遗,他的确有拒绝为徒的资格。
“是的。”千翌点头,没有半分骄傲自满的神色,“岳遗在南应一共制作二十八件武器。其中五件,当世无人能出其右。它们的构思,来自父皇的提点。”
什么?廖缙惊讶地望向我。
“父皇最厉害了。”千翌孩子气地皱皱鼻子,得出结论。
我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对着廖缙:“既然如此,第三件事,由你们决定吧。你们想要什么?”
廖缙深深看着我:“我们需要答应什么?”其实,他不是不心动的。他奉睚眦必报为圭臬,那些人曾经那样伤害应铸,他恨不得撕他们的肉啃他们的骨。若不是顾及应铸的安危,稳定他的情绪,他绝不会如此善了。但多年来,那一口气始终堵在他心口。现在有这么一个复仇的机会,如果代价合理,他不想放弃。
“只要你答应三个条件。”我缓缓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接受我给你报仇的机会;第二,让我保证应先生的安全;第三,收千翌为徒。”
廖缙大大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这是什么条件?”竟与他答应的三件事一模一样?
“答应吗?”我优雅地交叠双手。
“你……”廖缙神色复杂地看着我。这样的条件,分明是帮他们。
“答应吗?”
“千翌不是拒绝做我们的徒弟吗?”
我看向千翌:“你认为呢?”
千翌钻着眉,想了想:“父皇的意思……嗯,是翌儿想偏了……互相切磋更利于进步……父皇都是直接提出构思……”
我赞许地点点头。
“但是,翌儿还是不想叫他们师‘父’……‘父’,是父皇的……”千翌有些固执地盯着地面。
“那拜他们为先生吧,意思都是一样的。有问题吗?”
廖缙摇摇头,咬咬牙:“你让我再想想、再想想……”说罢,不待我反应,拉住应铸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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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廖缙摇摇头,咬咬牙:“你让我再想想、再想想……”说罢,不待我反应,拉住应铸出门。不过,他的心中,已经有种在劫难逃的诡异感觉。
他们一走,千翌小小声呼气,有些软地坐在床边。自偷袭开始,他的身体便绷得紧紧的,保持着出手的最佳状态。“毒王”廖缙成名时,他还没有出生,被这样一位前辈怒目而视,虽然父皇承受了大部分的压力,他还是有些紧张。“毒王”廖缙的施毒的手法层出不穷,尤其是无色无味的毒,防不胜防。他要保护父皇!
我好笑地看着他握握小拳头,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做得不错。你的伤势怎么样?”虽然这样问,但我并不担心。连我这个附带的,伤势也得到妥善处理。更何况他们内定的徒弟千翌?
“廖先生的药很好……”千翌脚尖碰着地面,不自觉画起圈圈来,有些不安道,“父皇,对不住,我没有答应做他们徒弟……”
“我没有生气。”我捏捏他的颊,“你做的很好。看得懂我的暗示,时机掌握得很好。”
千翌的眼瞬间弯成新月:“父皇想捉弄人的时候,手指都会比平时弯一些!我有记住!”
“不是熬了药吗?拿进来吧。”
“但是……”他犹豫地看了看门口。
“小笨蛋。”我拍拍他的头,拉着他下床,转过身与他面对面,“攻击我。”
“咦?”千翌眨眨眼。
“不需要留手。”
“但是,父皇您……”
“动手。”
犹豫再三,千翌使出了凤羽皇室绝学中最简单的一式。
小看我?
我眼里闪过诡光,完全看清他的身法,身体一侧,手顺势一抓,擒住他的手腕,把他摔出去。
他惊讶地瞪大眼,身体飞向墙壁。他在空中转过身,在墙上一蹬,在我面前落下。
千翌刚落地,一个快如闪电的侧踢便袭上他的门面,他只来得及举起双手一挡。但这一踢的力度大得让他蹬蹬地连连后退。
“父皇……”苦着小脸呼呼隐隐作痛的手臂,千翌委屈地瞅着我。
我微笑看着他:“我只用了三成力。”
“翌儿以为父皇不会武……”伤心了……
“我有你,不是吗?所以,你可以放心出去拿药了吗?”
小嘴张了张,千翌红了红脸,微微鼓着腮走了出去。
按住胸口。伤势未好动手真是件不智的事。我使的是“前世”皇储教育中的招式——十分精妙的十招。不含“内力”, 却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br /gt;
父皇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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