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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无色第9部分阅读

      公子无色 作者:未知

    公子无色第9部分阅读

    ,语气挑衅:“说,继续说。”

    胡通被他这么一激,反倒愣住。云沉雅虽是一脸淡然,可不知为何,他就这么悠闲站着,周身便散发出一种让人半步也移不得的气息。霎时间,胡通与兰仪等人都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说了?”云尾巴狼笑道。他将手里的折扇合了,往手心里敲了敲,“那我帮你们说。”

    “我云沉雅表面上是至大瑛朝来的商人,实际上,干的却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伙同舒棠一起,利用相亲骗人钱财。是么?”

    胡通听得一愣一愣,却不由被云沉雅的语锋带着走:“是、是、就是这样!”

    “那我为何要骗人钱财?”尾巴狼一挑眉,又笑。

    胡通道:“因、因你在外欠了数百数千两银子的赌债……”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气势软了三分。

    云沉雅再笑起来:“诚如你所说。”

    与此同时,鸾台下方又走来一人。司空幸朝云沉雅一拱手,一个轻跃上了台子。“公子。”他唤了一声,随即便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

    银票不多不少,正是一万两。

    云沉雅将银票拿在手里,摇了摇,摇得脆响。“金玉轩的银票。”他道,“够不够还我的赌债?”

    胡通脸色一白,这才道自己是中了云沉雅设下的圈套。他情急之下,对他嚷道:“谁晓得你手里的银票是真是假?!”

    云沉雅点点头,非但不与他计较,且还道:“你说的不错,谁晓得是真是假呢?”慢腾腾地将银票展开,云沉雅再看胡通一眼,一万两的银票便被他随意撕碎了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胡通与兰仪更是惊诧万分,然而他们之所以吃惊,并不是因为云沉雅撕了一万两的银票,而是任他们如何琢磨,也不知云尾巴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正此时,紫薇堂外,忽地响起一声高呼:“六王爷驾到——”

    堂子的大门敞开,浓烈的秋晖泻了一地。南俊国崇尚黄白二色,而来者正着暗黄长袍,眉目英气,气度伟岸。众人连忙让开一条道,纷纷下跪,齐声呼道:“参见六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鸾台上,左御史乃至于阮凤,见了六王爷杜凉,也拂袍下跪,或行大礼,或行官礼。独有两人依旧立着,一是云沉雅,二是云沉雅的扈从司空幸。

    杜凉来到鸾台上,做了个“起身”的手势,与此同时,他的目色却不留痕迹地掠过舒棠。

    有六王爷坐镇,鸾台下的人不再喧哗,紫薇堂中寂静不少。

    胡通自以为靠山到来,正要上前相迎,谁料六王爷杜凉上前两步,却是从云沉雅拱了拱手,唤道:“大公子。”

    云沉雅略一点头,也回了个礼,“六王爷。”

    两个人,一人为长,一人为幼;一人身着暗黄长袍彰显至高无上的地位,一人只着一身牙白乃是一介布衣。可他们互相行礼时,却并无尊卑之分。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六王爷道:“大公子,本王来前,碰上小世子。小世子让本王带话,说入秋后,皇家猎场将西林子开辟出来,大公子若有时间,可进宫与小世子一道狩猎。小世子恭候已久。”

    整个南俊国,只有一人被称作小世子,便是南俊国俊的独子杜修。杜修亦是天纵奇才,且生来,便是南俊国的储君。

    听到小世子的名号,胡通腿脚一软,连连后退数步,几欲站不稳。

    云沉雅却笑得清闲:“不日便去。”

    六王爷杜凉又道:“本王听闻大公子今日惹了麻烦,特地前来,不知有何地方需要帮衬?”

    云沉雅扫了胡通一眼,又笑了:“原是一桩小事。”他一顿,“欠了人几两银子。”

    杜凉自是精明人,顺着云沉雅眼风一望,即刻会意。他声音一沉,唤道:“何沃。”

    一个锦衣人从鸾台下排众而出,他一跃上台,即刻掏了一张银票递给胡通。可胡通哪里还敢接这银票。他脚下颤了颤,便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六王爷恕罪,求大公子恕罪……”

    片刻间,刘媒婆,兰仪等人统统跌跪在地,与胡通一起磕起头来,嘴里不断念道:“求六王爷恕罪,求大公子恕罪……”

    方至此,云沉雅才笑着俯□,挑了折扇敲敲胡通的肩:“怎么?我还欠赌债不欠?”

    胡通骇出了一身冷汗:“不欠不欠,是小的眼拙,小的误会、误会了大公子,大公子恕罪……”

    云沉雅又勾了勾唇。蓦地,他眸中一道精光闪过,倒提着折扇在胡通左肩下方一扫,点了他三处痛|岤,一处痒|岤,还顺道戳了他的哑|岤。胡通疼得呲牙咧嘴,却听云沉雅轻声在他耳边道:“嗬,狗仗人势不是吗?这招我也会,玩得比你好。”

    胡通心底怒火被挑起,也不顾身份地位,怒气冲冲地便望向云沉雅,努力从嗓子眼挤出几个音:“你真不是人……”

    云尾巴狼还是笑着,他将声音放得很轻,只有胡通能听见:“对啊,是个人,不陪你玩,陪你玩,就得不是人。”

    再直起身来时,云沉雅早是一脸高洁之色。他朝六王爷抱拳道:“事情办妥了,有劳王爷。”

    杜凉对他一点头:“大公子客气。”

    云沉雅再一笑,这才转过身,瞧着此刻早已目瞪口呆地舒棠,朝她伸出手:“来,没事了,走了。”

    却不知,在云沉雅转身的这一刻。六王爷先是看了阮凤一眼,后又往人群中使了个眼色。人群中,有个布衣人原是离开了,此刻又突然出现。

    云沉雅背对着他们,没瞧见这场景。可他堂堂一只大尾巴狼,眼睛没瞧见,谁又晓得他心里有没有瞧见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最不会写掐架了,写了两天,总算把这场至关重要的掐架写完了。

    今天不知道在哪里晃眼看到一句话,甚得我心:祝天下有情人都能成为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嘿嘿嘿嘿~~(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的姑娘们表介意哇,小玩笑小玩笑而已~)

    下更,2011/02/15(八 度吧 )

    此时,紫薇堂的偏门外起了风,舒棠一脸茫然地被云沉雅牵着,走得跌跌撞撞,懵懵懂懂。(八 度吧 )

    正午秋光泼洒,婆娑树影间摇落点点金。堂子里的人从正门鱼贯而出,渐渐散了,长街又安静下来。云沉雅扬开折扇在眉骨搭棚,瞧了瞧秋阳,将舒棠往树荫下拉了些,“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来。”

    舒家小棠先前没反应过来,这会儿想到云沉雅说要娶她,心底如一团乱麻。

    她神色慌张地拧紧眉头,半晌才“哦”了一声。

    云沉雅一笑,将将转身要走,却听舒棠又唤了一声“云官人”。她身子发僵地立在原地,愣了愣,将他方才的话重复了一次:“我在这儿等你,你去去就来。”

    云沉雅微微诧然。

    司空幸候在街头不远处,见云尾巴狼走来,立刻肃起一张脸,拱手道:“大公子。”

    云沉雅道:“瞧清楚了?”

    司空再一拱手:“大公子料事如神,竟预先知晓了六王爷会来。”

    “倒也并非如此。”云沉雅随意往街旁树干上一倚,摇起扇子,“如今方亦飞在南俊的势力盘根错节,在朝中必有党派。往高了猜,最大不过六王爷。”

    司空幸神色微恼:“只是……六王爷借今日的契机,将大公子的地位宣扬开来,即便南俊百姓猜不到公子的真实身份,但如此一来,少了商人这个马虎眼,我们日后行事,必会受阻。”

    云沉雅在南俊的身份,本是一个来自神州大瑛的商人。有了“商人”做幌子,他平日行事结交,都十分容易。可现如今,方亦飞杜凉等人利用这个机会,将云沉雅非一般的地位宣扬于众,从此以后,他人再与云沉雅结交,少不得会提防小心起来。

    司空幸言及此,忆起方才在紫薇堂中的种种,又不由略感愤然:“胡通兰仪几人,真真太过造次!“

    云沉雅晃晃扇子,笑兮兮地道:“他们几人,不过是跳梁小卒罢了。有趣的是阮凤,唱红脸唱得忒入戏,连我都瞧出了几分真情。”

    司空幸讶然:“大公子的意思是……”

    云尾巴狼道:“去将唐玉找回来,就说方亦飞的下落有眉目了。”

    司空幸略微一怔,便明白了这其中因由。且因唐玉今早说要去秋将军府上一趟,想起秋府离云府甚远,司空幸便道:“那不如大公子先且回府,属下这就去寻唐公子。”

    此话出,云沉雅却是一愣。半晌,他倚着树,将手中折扇虚虚晃了晃,没说话。

    司空幸纳闷,问:“大公子可还有事交代?”

    云沉雅默了一默,不自然地道:“你……寻了唐玉便回府吧,不必等我。”说着,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不远处一棵梧桐树下。

    入秋后,南国风光依旧苍翠。碧绿指头下,黄衫姑娘一步未挪地笔直站着,见他看向自己,她的神色又慌张起来。

    云尾巴狼回过头来,喉结动了动:“我……”

    “属下明白!”这番情景被司空幸瞧入眼里,岂有不知趣的道理?几乎是头一回猜准云尾巴狼的心思,司空幸再说话时,已气沉丹田中气十足,“今日小棠姑娘受歹人欺负,幸而得大公子出手相助。属下以为,如今小棠姑娘尚未能缓过来,若大公子能再安慰她一番,她必定会好受许多。”

    云沉雅怔忪,半晌他缓缓地直起身,愣着神地道:“哪里来的这许多歪理……”

    然而此时,司空幸万年不变的木头脸上,竟浮起几丝喜色。他再一拱手,道了句:“请大公子放心陪小棠姑娘,属下告退!”言罢,他也不多留,转身便走。

    有种感觉叫近乡情怯。云尾巴狼起先不觉得,可当秋风过境,长街空余他与舒棠二人时,打头一遭,云尾巴狼的心跳快了几拍。

    他沉了一口气,这才走过去,轻声唤道:“小棠。”

    不是调侃一句小棠妹,他叫她小棠。

    舒棠浑身上下又是一僵,埋着头,不敢看他:“哎、哎……我在。”

    云沉雅静了一会儿,又问:“一个人在这儿?舒伯和多喜姑娘呢?”

    舒棠的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云尾巴狼,“他、他们将将也出来了。我说我要、要在这儿等你,他们就先走了……”

    说话间,一缕发丝从舒棠的鬓角滑落。她伸手拂了几次,却总也拂不上去。鬓边肌肤如雪,垂眸里似有星辉。云沉雅一时看得愣怔,不禁伸出手,帮她把那缕发拂去耳后。

    “小棠。”云沉雅又唤了声,“我……”

    “云、云官人,你不用说,我都明白。”舒棠手指紧紧扣着,指节发白,胸膛起伏是因紧张所致。

    “你……明白?”云沉雅一顿。

    “嗯。”舒棠点了点头,深深吸口了气,这才鼓足勇气看向云尾巴狼,“我晓得云官人将将说………说要娶我,是为了帮我解围。你方才与司空公子说话那会儿,我一人在这儿寻思了寻思,就寻思明白这个理儿了。”

    她从前只知他好看如神仙哥哥,可是今日,当他再次站在她眼前,她却发现他的每一分轮廓,每一抹动容的神色,皆皆惊为天人。

    修竹般的眉,温润的唇角,眼底一泓碧波。

    舒棠看着看着,心里便觉得异样,仿佛提不起气来。

    “云官人,我……”她突然觉得惶恐,垂眸道:“我原先不知道我娘是鸳鸯,你别……你别瞧不起我。我想他们一定是误会我娘了,她肯定是个顶善良顶好的人。”

    “嗯,我知道。”云沉雅轻声说。

    舒棠诧然地抬起头来。

    云沉雅清淡地笑:“看你就知道了。你的娘亲一定是个至真至纯的人。”

    舒棠愣了。明明是句好话,可她听了,却半点也开心不起来。

    “云官人,你真好。”须臾,她道。神色却越来越黯然。

    云沉雅笑着问:“小傻妞,在想什么?”

    舒棠紧抿着唇,像是不愿意说。可憋久了又不好受。她默了一默,终是抬头定定地看着云沉雅,认真地说:“云官人,我头一回……头一回有点不甘心自己出生这么贫寒。”

    “我要是、要是能出生在一户好一点儿的人家,能……能嫁给云官人这样好的相公就好了。”说着,她又扁着嘴垂下头,“云官人,这话你可千万别跟我爹提,他听到了铁定伤心。我没半点怨他的意思,我就是觉着……”

    舒棠抬头,又看了云沉雅一眼,老老实实地道:“我就是觉着有点难过。”

    云沉雅一时也恍然。半晌后,他的神情也黯淡下来,笑得有点荒凉:“我能明白。”他说。

    他能明白。因仿佛这也是头一回,他有点懊悔自己出生在神州大瑛的帝王家,且还是唯一的嫡子,自出生后,便有江山万钧压在肩上。

    瑛朝大皇子英景轩天赋异禀,实乃百世难得一见的奇才。奇怪他以前应付任何事尚能游刃有余,如今的遭逢,却唯有无奈。

    他挑了挑扇子,作出轻松样,说:“小棠,随我走走。”

    舒棠“嗯”了一声,重重点了两下头,一副老实样。

    城阙染秋,楼阁流霞,桥头一弯曲水。

    舒棠随云沉雅一前一后地走着,两人都没再说话。走得久了,便有些恍惚,茫然间忆起一些事。云沉雅脚步一顿,忽地指着前方一方六角亭道:“这里,我从前与我弟弟来过。”

    舒棠愣道:“云官人有弟弟?”

    云沉雅点头:“嗯,有一个,只小我半岁。”说着,他的眼神悠远,像是想起什么往事,不由笑道:“我从小便没人与我亲近,唯有这个弟弟,与我关系不错。虽也吵吵闹闹,但两年相处下来,也算相交至深。”

    云沉雅说着,又垂下眼睑,兀自低低笑了两声:“他性子孤傲,又有些急躁,怕是不讨人喜欢。如今也不知过得怎样?”

    舒棠听了这话,本疑惑为何他性子这般好,却无人与他亲近,可转念一想,她又将这困惑憋在心里,提了点让他开心的事:“我觉着他一定过得很好。”

    “你知道?”云沉雅转过头,挑眉笑道。

    舒家小棠点点头:“既然是云官人的弟弟,一定很有本事。”

    “他啊……”云沉雅意味深长地拖长尾音,“他……成亲了,我却奇怪,也不知哪家的姑娘,竟也愿意陪着他。”

    舒棠闻此言,却不知如何作答。正踌躇间,却见云沉雅蓦地回过身来,认真地看着她:“小棠,我们……试试吧……”

    舒棠顿时僵住。

    云沉雅又道:“我……我不敢保证……可是……”

    可是生平第一次,忽然很想按照自己的心意,不顾后果地做一个决定。哪怕就这么一回也好。

    若然此刻,能在大瑛朝的朝廷里随便拉一个人来围观,这个人定会笑掉大牙。曾几何时,那个活得恣意,城府极深,且还阴险狠毒的大皇子也会有如此局促,不知所措的时候。

    云沉雅说:“你看啊,我既说了要娶你,还有那么多人瞧着,若最后不作数,岂不是……岂不是显得我很没信用?”

    也是生平第一次,堂堂一只大尾巴狼,忽悠人忽悠得如此拙劣。

    但,还好他面前站着的是舒棠。这年的小棠妹老实至纯,对云沉雅百般信任。

    而这一年,这一天,这一场黄昏,恍若明月团圆,锦花争妍。

    舒棠埋下头,红了一张脸。她说:“我、我也觉得这样好。我……也想陪着云官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乱,更新时间不稳定,但是我尽量赶在晚上七点前,这样你们看了文,可以毫无牵挂地进行夜生活~~

    下更,2011/02/16(八 度吧 )

    八月出头的中夜,明月一弯,繁星数点。(百度搜索 )

    云沉雅立在棠花巷头,看着舒棠渐渐行远。不知是否因平日里的舒棠太过憨然老实,方至今日,他才发觉那一抹嫩黄身影亦是身姿婀娜,亭亭玉立。

    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云沉雅往前迈了一步,愣怔唤道:“小棠。”

    舒棠一愣,忙又转回身,跑过来:“云官人?”

    月色濛濛,映着舒棠眉目极柔和。一双杏眼明亮清澈,宛如皓雪里两粒黑珍珠。云沉雅看得呼吸微微发滞,不禁偏过头,不自然看着地面上二人的剪影。

    “我想说……改日得闲,我陪你去做几身衣裳吧?”

    舒棠听了却是一怔,垂下头,半晌不语。过了会儿,她才低声问:“云官人,你是不是嫌我不会打扮?”

    “没、我没……”许是巷子太过寂静,愈发听得自己心跳如雷。脑中一片乱糟糟,素来深谋远虑的云尾巴狼,今日说起话来也不假思索。

    “你……很好看的。”他喃喃地道,顿了一下,越发将声音放轻了些,仿佛不愿被人听到,“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么漂亮的姑娘。所以在想有朝一日,你施粉黛,佩璎珞,着华裳,该是怎生的模样……”

    话音太轻,被舒棠一知半解地听了去,只困惑地将云尾巴狼望着。

    云沉雅更局促,默了一会儿,故作轻松地挑了挑扇子:“没事了,你回去吧。过三五日,我来瞧你。”

    云尾巴狼也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溜达回府的,印象中只觉夜色良好,思绪浮沉。待坐在书房里,饮过一盏醒神茶,已是夜里子时了。

    司空幸和唐玉早在梅斋里候着。

    云沉雅展开京华城的鸟瞰图,信手点了三处地方,道:“飞絮楼,浮生堂,京华方家府邸。”

    唐玉将茶碗盖合上,愣了愣,迟疑道:“你确定?”

    云尾巴狼懒懒一笑,将扇子搁在指间转着:“你尽管去找,方亦飞必在这三处地方之一。”

    唐玉又是一愣,沉吟一番,自顾自地说:“我不信。亦飞既以逃婚为由,即便还呆在京华城,以他的个性,也不会出入飞絮楼,浮生堂这种地方。而方家府邸,我早就派人探过数遍。”

    云沉雅冷笑道:“你不信是因你还当他是朋友,当他是从前与你谈笑,与你沽酒的方亦飞,可他却不见得这般看你。”

    此时,立在一旁的司空幸也拱手解释道:“唐公子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大公子派属下注意阮凤的动向。属下派人跟了他数日,发现他极爱出现于这三处地方。而今日……”

    司空幸说到这里,看了云沉雅一眼,得他示意后,才接着道:“今日,大公子在紫薇堂鸾台下静观其变,且发觉这些时日,小棠姑娘一事,确然是方亦飞伙同六王爷等人的一个阴谋。”

    这桩事,唐玉先前便听司空幸解释过。

    其实,方亦飞欲利用舒棠身份的可疑处,引起云沉雅的注意。如此一来,将百姓聚集在紫薇堂的那天,便可引云沉雅前来。

    而方亦飞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将云沉雅的身份宣扬于众,借此令他在南俊行事受阻。也因此,才有了六王爷前来的那一出。

    至于阮凤为何与方亦飞一边。原因有三:其一,阮凤是六王爷杜凉之子;其二,今日在鸾台上,阮凤虽为舒棠辩解,可字字句句都说得恰到好处,且与胡通一道,似是要将云沉雅逼上台子;其三,云沉雅借小世子杜修之力,查得阮凤其实与舒棠流言的起因相关。

    如今方亦飞乃是遁逃之人,事事都需借他人力。由此看来,方亦飞所托之人,必是阮凤无疑。

    云沉雅道:“他虽借今日之事阻我。但,能做到鱼死网破这一步,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亦飞已蓄势待发。”唐玉接过话头,神情黯然。

    “不错。”云沉雅点头,“既然他已将事情做绝,我也不必留情面。借阮凤查得他的据点,直捣黄龙便罢。”

    “可你在利用我。”唐玉默了一默,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云沉雅,“你挑起我与方亦飞之间的冲突,让我与他相斗,届时无论是何种结果,你都能拣个便宜。”

    听了这话,云沉雅眉梢一挑:“捡便宜的,何止是我一人?”

    唐玉身形一僵。

    云沉雅的意指,再明显不过。引起唐家与方家的争斗,捡便宜的除了他大瑛皇子,更有南俊的君主。削弱两大家族的势力,国君杜绍,乃至于世子杜修,往后便可稳坐江山。

    “而你也别无选择。”云沉雅又道。他站起身,端着自己的茶盏往唐玉身旁的几案上放了,笑道,“这盏茶我没喝过,算是犒劳你。寻到方亦飞后,记得问问清楚,他费尽心思霸占这联兵符究竟为何。哦对了,再顺道提醒他一句,危险的东西,还是少碰为妙。”

    说罢这话,云沉雅看了唐玉一眼,勾唇笑了笑,要逛出书房去。

    刚走没几步,却听身后,唐玉喃喃地道:“我不想被人利用……”

    云沉雅一怔,回过身来。唐玉的手臂搁在几案上,拳头渐渐握紧,露出青白指节。他又说了一次:“我不想被人利用。”

    然而忽地,他抬起头,对云沉雅一笑。笑容有些苍白:“可亦飞若利用联兵符起兵,第一个对付的,便是我唐家不是么?”

    “我明知皇上,还有你一个神州大瑛的外人,等得不过是我们鹬蚌相争,但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唐玉说着,沉了口气,又叹息着道,“我以后……不再这样了。不被人利用,不做违心的事情。”

    不被人利用。不做违心的事。

    不知怎地,云沉雅听得这句话,却觉可笑。他道:“凡事都想心随意动,行随意动,这倒是个不错的白日梦。”

    “那你呢?你今日说要娶小棠,也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吗?”唐玉蓦地抬头问道。

    云沉雅眼神一利,勾唇轻笑:“你要与我争?”顿了一下,他调侃道:“现如今看来,她是六王爷之女,阮凤之妹,身份倒与你般配。”

    其实想起当初与舒棠初遇之事,论感情,也说不上有多深,单单是自己柔和性子里的几分顽固与执着,令唐玉就是难以割舍。

    须臾,他咬牙闭了眼,摇头道:“不了。”

    再默一会儿,他又长长吁了口气,看着云沉雅道:“你好好对她,莫要利用她就好。”

    另一头,云沉雅也沉默。顿半晌,他兀自一笑,说:“这却不能答应你。”

    唐玉愣住。

    云沉雅再笑一笑,挑起折扇,悠哉乐哉便出了屋。

    月色已如水,远天一片光华,过不久就是黎明。尾巴狼睡不着,踹醒了莴笋白菜。两只小獒犬撑着困意,跟着狼主子,在后院溜达。

    云沉雅走了一截儿,回身蹲下,对莴笋白菜说:“有句话我跟旁的人说不得,你们帮我记下。”

    莴笋白菜闻言,也不知是否懂得,欢快蹦跶。

    尾巴狼清淡笑起来,说:“这句话是——”

    “很多事我没法保证,也无法给出承诺。但我一定会,在我能对你好的时候,竭尽所能为你好。哪怕……”云沉雅蹙眉想了想,又勾起唇来,有些无奈,“哪怕你尚还不知情爱为何物,只将我当做一个可以亲近,可以陪伴的人。”

    “小傻妞啊……”

    小傻妞舒坦地睡了一夜,第二日醒来,却是如常忙活。

    舒三易觉得诧异,旁敲侧击问了几回。字句都不离云沉雅。舒棠却迷糊,听不出引申意义,问甚答甚,搞得她爹一头雾水。

    舒三易另寻他法,打算等云尾巴狼的聘礼。可如此几日过去,两边均无动静。

    这一日,舒老先生忍无可忍,正打算上云府将事情问问清楚,却见舒家小棠穿戴妥帖,一人端坐于天井里晒太阳。舒老先生上前问何故。小棠答:“上回云官人说过三五日来瞧我,我数着日子,三日过去他没来,今儿个是第五日,他准来。”

    舒三易语塞,缓了缓神,问:“要是他不来你咋办哇?”

    舒棠一愣,想了想道,“要他今日不来,铁定有事儿耽搁了,我且先等等,实在等不到,就去寻他。”

    岂料这一天,舒棠还未等来云沉雅,却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此人不是他人,正是前些日子,与她曾有一纸婚约的苏白苏大人。

    苏白一脸苍白,甫一见着舒棠,便迎上去发涩地唤了声:“小棠……”

    舒棠虽是个老好人,但当日苏白在众人面前毁弃婚约的事,难免令她耿耿于怀。

    舒棠默了默道:“你来干嘛?”

    苏白还未答,客栈外又传来一个声音:“对啊,你来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实在太累,回家倒床就睡着了…

    先去上课,回来回留言。

    换一个深深的藕荷色,说一件不得不说的悲壮事。

    前天上午,我一早起来写文。

    写着写着,家里的水管就爆了,开始四处喷水……

    以下省略一千字连锁事件和我无比悲壮的心情……

    对于这桩事,我最大的一个感想就是————

    亏我从小就是超级玛丽的忠实玩家,居然不会修水管,我鄙视我自己!!

    下更,2011/02/18(八 度吧 )

    苏白今日来,为的是一桩私事儿。(更新快 八度 吧 )

    却说前些日子,舒棠的流言传得满大街沸沸扬。苏大人避开风头的同时,琢磨着舒棠的名声已败,二人的姻亲定会影响自己的仕途。因此,背弃是不可避免的,悔婚是势在必行的。

    而当时,恰逢京华城有一女待嫁。此女姓梁名翠,乃是工部侍郎梁未梁大人之女。因梁翠八字奇特,求夫必得是丑年丑时出生的人,是以,梁大人自初春开始寻寻觅觅,终未果。

    后来,此事辗转传到苏白耳里。苏白大喜之。他别无所长,唯丑年丑时出生这点颇为巧合。天赐良缘让他攀附权贵,何乐而不为?

    于是乎,苏白当下便向梁大人毛遂自荐。一说自己与舒家小棠毫无瓜葛毫无牵绊。二说自己对梁家小姐一颗真心日月可鉴。

    梁大人是好人,官大脾气小,听得此言,便放苏白过了关。苏白信心大振,以为一次得胜便是凯旋,谁想他才往前跨了一小步,便被梁家小姐拦在屋外。

    梁翠是个倔脾气,一不满苏白官小,二不满他原有婚约在身。苏白殷勤了几日,除了有一天下午,在梁府后园隐见得梁翠侧影风姿绰约,其余几日,均没瞅着姑娘的桃花面。

    苏白为此很有点魂不守舍。

    后有一日,梁家一丫头总算带来了喜讯,说是小姐提了一个条件。这条件说来十分简单,是要苏白于八月初十这天,带着舒家小棠上梁翠面前,亲口承认两人间清清白白。

    这事儿要搁在别的姑娘身上,兴许还有一番闹腾。因舒棠是个忒老实的姑娘,她若摊上这事儿,大抵只有做包子的份。因而,苏白一听这条件,喜不自胜,且还表示自己能超额完成任务。

    如此一来,便有了紫薇堂鸾台上,苏大人当众毁弃姻亲的一幕。

    不过,虽则二人的姻亲取消了,虽则此事后,云沉雅与舒小棠的绯闻在京华城铺天盖地,因梁翠认死扣,苏白还是不得不上舒家客栈,请舒棠随他走一遭。

    今日是八月初十,南国秋光浓烈。

    求人办事矮三分。苏白殷勤着一张脸,将事情半真半假地与舒棠说了后,便道:“取消与你的亲事,真真情非得已,后才遇上这女子,实又是心之所属。还劳烦舒姑娘随在下走这一遭。此恩此德,苏某必定深铭五内。”

    舒棠从来不傻,听罢这话,心里早也将实情揣摩了十有。正踌躇间,却是坐在一旁悠闲摇扇子的云尾巴狼凑了过来。

    云沉雅满目温文,笑得人畜无害。他道:“按说姻缘的事,也无对错可言。倘若一两句话能促成一桩姻亲,这也算是大功德了。”说着,他侧目,朝舒棠眨眨眼,“去吧,我陪你。”

    其实舒棠本不愿答应,可因云沉雅劝了,她也只好将这事儿应下,闷声闷气地“嗯”了声。

    大尾巴狼笑起来。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清香苑。

    清香苑原也是个喝茶的地儿,但来此处的人,仅是些名门望族。苑内草木蓊郁,曲径通幽,又有亭台楼阁掩映于花树之间。

    此刻,梁未梁大人与梁翠都候在“鸿雁居”里。鸿雁居内焚香,中间挂有纱幔。梁翠侧倚着长榻,纱幔轻烟袅袅若雾,隐隐只见她的侧面长睫葳蕤,眸若点漆。

    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苏白将舒棠与云沉雅引入居内,便分别作了引荐。梁大人只是正经招呼。然而,这梁翠美人却心高气傲,听得有人来了,她非但不起身相迎,反而动也未动地坐于长榻之上。良久,梁翠抬手持箸拨了拨烟炉,鼻子里“嗯”一声。

    “大人,舒姑娘与云大公子一道来了。你与小翠若有疑虑,便尽管问吧。”苏白道。

    听了这话,梁大人与其女低语几句,道了声“知道了”,这便发了问。

    问问题的是梁未,梁翠却不言语。

    梁未之问,大都无关痛痒,舒棠老老实实地答了。云沉雅立在她的神旁,倚着墙,却不言语。苏白站得较远,心底甚欢喜。过了半晌,窗外吹来一阵风,掀起纱幔一角。彼时舒家小棠抬了眼,正要去瞧梁翠。不成想,这时梁翠也偏过头来看她。四目相对,舒棠心底一顿,竟惊得目瞪口呆——诚然梁翠半张脸是美人,可另半张脸上,却长一只乌龙眼,分外奇怪。

    然而这一番场景,并未被苏白瞧了去。

    见得舒棠看到自己的正面,梁翠慌忙也侧身坐端,手捧心抚了抚胸口。

    这时,梁未又问道:“这么说,你与苏大人果真再无干系?”

    舒棠仍在惊诧中,尚未缓过神来。

    云沉雅见这场景,以为舒棠见了梁翠的真样貌,心里不忍,要袒护苏白。正要帮她忽悠过去,岂料舒棠蓦地道:“我与苏公子真没干系了。”

    梁未道:“面上没干系,你心里又如何想?”

    舒棠忙说:“梁大人,我如今也有别的姻亲了。苏公子若能娶梁翠姑娘,我心底也是欢喜的。”

    云沉雅听了这话,不禁十分诧异。舒棠眼下明知这是一个局,可听她的意思,却分明要让苏白娶梁翠,将他往火坑里推。

    思及此,云尾巴狼不由挑起眉梢,诧然又好笑地看了舒棠一眼。舒家小棠被他这么一望,做贼心虚地垂下头,吞了两口唾沫,默默不语起来。

    云沉雅恍然大悟,禁不住笑得神经兮兮——原来兔子逼急了也咬人。

    苏白瞥见云尾巴狼的笑,以为好事将近,忙上前两步问:“梁大人,小翠,你们既已问清,不知这门亲事——”

    “苏白。”梁未忽地沉了声,肃然道:“我问你,倘若小翠并非我亲生女儿,而是我的义女,你可娶她不娶?”

    苏白一愣,即刻拱手道:“小婿喜欢的是小翠的人,并非她的身世背景。”

    梁未又问了:“那倘若有朝一日,小翠身染顽疾,容貌尽毁,你可会弃她不顾?”

    苏白这回反应却快,比出三根指头便立毒誓。

    梁未沉吟一番,便道:“那你可愿为今日所言今日的毒誓立下字据?他日你二人若起纷争,小翠也好有字据为保。”顿了一顿,梁未又道,“你只要立下字据,我今日便认了你这女婿。”

    苏白听了这话,自是二话不说,当下笔走如飞便立誓为据。

    谁知梁未接了那白纸黑字,并无半点喜悦之情,而是像完成任务般松了口气。他将字据折好握在手里,说了句:“如此,你便进来瞧瞧吧。”那头,苏白自是欢喜又紧张,裹足不前。这头,梁未却将纱幔掀了,走到云沉雅面前,恭恭敬敬将那白纸黑字递与他,再拱手躬身道:“大公子,办妥了。”

    云尾巴狼点点头,接过纸条,慢条斯理地揣入袖囊。

    “走了。”他回身牵了舒家小棠的手,推了鸿雁居的门便悠哉乐哉地逛了出去。

    没走几步,便听身后屋里一声惨叫。下一刻,苏白跌跌撞撞从鸿雁距离跑出来,抖颤着手,指着云尾巴狼:“你……你你你干的好事?!”

    云沉雅这才笑起来,将字据从袖囊里取出,在他面前晃了晃,悠悠地道:“苏白苏大人对翠儿姑娘深情不移,感天动地。云某素来懒怠,今儿个却愿不辞辛劳,替苏大人将这字据交上去。”

    “交、交去哪里?”苏白脸色登时发青。

    云沉雅扬起眉头,畅快道:“自是交去禁宫,为苏大人讨个御赐金婚。”

    舒棠听得这话,也是一呆。她看了看苏白,又看了看云沉雅,顿了半晌,竟不由自主傻兮兮地笑起来。

    苏白气得浑身发抖,吞吐说了几句话,没表明意思。云尾巴狼自是懒得理他,牵了舒棠的手就要走。谁想这会儿,苏白竟一不做二不休,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来,作势便要抢云沉雅手里的字据。

    苏白自不是云尾巴狼的对手。可云沉雅还未出手,舒家小棠眼疾手快伸脚将苏白一绊,随即抓了尾巴狼的手,兔子一般就飞奔起来,一边还道:“云官人,快跑!”

    云沉雅原也茫然。可当他被舒棠拉着,逃出清香苑,七拐八拐地穿了几个巷弄后,心底却渐渐地,异常地欢喜起来。

    这样的欢喜,从来没有过。

    两人逃命也似跑了一阵,直至一繁华喧嚣的街头。

    见身后无人追来,他们这才一齐跌坐在一家商铺门口,猛喘着粗气。跑路不得法,又没提内力。云沉雅额头尽是汗。可他抬起头,看着秋阳下同样气喘吁吁的舒棠时,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舒棠愣了愣,也跟着笑。

    云尾巴狼乐了一阵便敛了笑容。他捏了袖口帮舒棠拭干额角的汗液,弯起双眼:“我原以为今日这出必定会惹你不痛快,谁晓得你对付起人来也不手软。”

    舒棠一愣,埋下头。她闷声闷气地说:“我原也不想这么做。可苏白攀附权势便罢了,之前我与他婚约还没取消时,他胆小不敢出头,还去寻其他姑娘相亲。这么样一个人,理应遭些报应。”

    默了默,舒棠又抿抿唇:“只是苦了那个翠儿姑娘。”

    云沉雅扬开扇子为两人扇风,笑道:“那姑娘原住在京华城郊。因她生来长短腿,又瞎了一只眼,二十有二了也未能出嫁。我见她一个人过贫寒伶仃,便想了这个辙让苏白娶她。”

    “苏白虽小人,但还不至于恶人,且有胆小怕事。倘若他与翠儿的姻亲是你们南俊圣上所赐,翠儿姑娘跟了他,也算摊上好日子了不是?”

    听得云沉雅解释,舒棠心中一喜,抬起头,愣神地瞧着云尾巴狼。

    尾巴狼貌若天人,笑得邪气。

    跑了满大街的热气渐渐消褪。云沉雅被这么望着,心思一动便不由地说:“这么瞧我?可是瞧上我了?”

    舒棠愣了一下。须臾,她又垂下头,摸出腰间铜板在手里数了数,乐呵呵地道:“云官人,你等等,我去买口凉茶。”

    舒棠买回来的除了凉茶,还有一个白面馒头。

    云尾巴狼从小吃遍珍馐,原不好粗食。可他见那馒头被舒棠洁白的手指握着,便忍不住食指大动,想要尝尝。伸了手去拿,却被舒棠一把拍掉。

    “烫!”舒棠说。她又从袖囊里抽出一条布绢子,将馒头裹了,这才递给云沉雅。

    尾巴狼几乎头一回这般老实,伸手小心翼翼接过,埋头便认真吃起来。

    舒棠在一旁看着。他长得好看,看得久了,心里的欢喜便不?br /gt;

    公子无色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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