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全文)第44部分阅读
宫女(全文) 作者:未知
宫女(全文)第44部分阅读
皇切以恕?br /gt;
我看着他,眼光软软的:“七皇子,你变了,成熟了,稳重了。”
他笑:“当你看过千千万万的死人。发觉生命太脆弱,你也会改变想法的。”
“我并不乐意看。”
“谁不喜欢安居乐业呢?这时代,弱肉强食就是这般,燕朝沉疴已久,大辽虎视眈眈。”他忧虑地说:“内乱,外战,最是受苦的,却还是百姓与队伍。”
我轻轻地叹气:“我恨不得是男儿身,也能上战场,我这般,你是不会让我去的。”
他笑,没有说话。
静静的相处,如此的淡然而又舒服。
以前他喜欢看书,在这里,他伤重都没有可能要真正停下来休养。
如果以前是心动,现在,我是钦佩得五体投地吧,此情,无关风与月啊。
但是我不喜欢他话里的哀叹,我轻笑:“我们的七皇子可是有自信得不得了,没有什么事难得到你的,不是吗?你就算是让人刺伤了,你也不吭一声。”
“叫我破邪吧。”他轻笑。
“你为什么叫破邪呢?”我好奇地问:“每一个人的名字,大概都有些来历吧,就我倪初雪,也是有的,我初时是叫殷桃香,虽然俗气,我也喜欢,这是我爹爹为我取得名字,可是后来呢?我也不出色,就有人说我名字不好,改成了倪初雪。我长十五岁了,还是嫁不出去,媒人也不喜欢为我说媒,这一下,我就不知道是哪里不好了?”想想这些。我也觉得轻松而好笑。
他侧头赞叹:“你的生活很精彩,怪不得你不喜欢皇宫。”
quot;无论在那里,都可以精彩。“
”我的生活,就贫乏得可以,每天就是固定的事,每个皇子,样样都得学。破邪?”他轻说,想了想,才低低地笑:“我母妃是极崇道教之人,希望我一生之中,尽破邪气吧。”
这般轻松,只怕,心里苦涩。
和我也差不多,虽然我小时候,不去想,还是渴望的。
没有什么可回忆的,最是苦涩。连想也不想去想了。
“有眼无珠。”他淡然地笑。
我轻拢眉心:“你说谁呢?”佯装不高兴。
“秦淮之人,也幸得他们有眼无珠。”他温和地看着我:“不然,我如何遇得上你,这是我在宫里,最快乐的事。初时,我觉得你真是斗胆啊。一个小小的宫女,什么也不怕,还敢偷懒,还敢顶嘴,还敢不屑,尤其是你眼中,那抹笑,我就想压下去。一个宫女,要的就是恭顺啊?”
“我也恨死你了,没有见过你这样的,撕我画,戏我画,而且,还伤了我。”那时,可觉得这个皇子,最让人恼恨。
原来,彼此也有些相看而不惯,所以,他才会时时地说我。
我又是一个不喜欢约束的人,偏做什么事,都让他发现了。
暗里滋生的情绪,让我们都防不及。
他不说,我也不说。终还是发生了。
如果没有那件事的发生,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会跟着他一生一世。
我故作轻快地说:“呵呵,过去了的事,也不用再提了。”
寻了张椅子坐下,静静地感触着,这份再相遇,也是不易啊。
没有说什么话,没有激动地想要表达什么情绪。穿越了时间,又似乎回到了宁静的书房里,他看书,我也在角落里入迷地看着。
伤害,已经过去,又回到了如初。
但是,我不知要怎么说出口,我不想轻易地说,那我如何见上官雩。
安静哪,安静就是平淡的风景,难得这样啊。
眯着眼起来,早晨的光线太是强烈,我一手挡着,身上已拢好毛毯,而在对面的七皇子却不在。
好久我也没有哪此安详地休息过了,在宫里,我不敢深入睡,我怕会有什么声音。
在来边关的路上,我更不敢,我一点安全的感觉也没有。
我总是害怕着,独自一个人,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以前,总是有人护着我,我只需要享受,什么也不用做,不用想。
舒服地叹气,将毛毯收拾好。
我不是宫女,却是习惯帮他收拾房间,他这里,很简洁,和宫里我住的房子都差不多了。
行军打仗也不太讲究这些,我便是知道,有些更差,但是,他是大将,也是皇子。
我推开了门出去,满天的光华那般的灿烂,一声声训练的叫声很是宏亮。
我看不到他,我就听着这些声音,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倪小姐,七皇子让你跟我去左翼。”一个女子恭敬地说着。
我跟着她走,左翼大多是用的帐篷之类的了。
很多的伤者,在走动,或是让人扶着。
我就看到了上官雩,他正在给一个人包扎。
女子退了下去,我还停在那里。
他还没变,是上官雩,瘦削的侧脸,在阳光下,淡淡的汗珠滑落了下来。
“剪刀。”他轻说。
声音还是没变,那般的好听,清朗,稳定,俐落,淡傲。
我轻轻地走近,他没有回头看,很认真地给那人包扎着手。上官雩满手都是血,也没有吭一声。
他最爱干净了,我等着他包扎完。
他一回头,就看到了我,我便朝他一笑。
脸上的神色,慢慢地变,有些惊奇,有些兴奋,然后,又恢复了沉默。
我拿起一边的水,他伸出手轻轻地擦洗着。
“你不问我吗?”
他轻轻一笑:“好便是了。”
“上官雩,你混蛋,你知道吗?”我很生气地叫着。
他怎么可以,不给我留下一句话就走呢?怎么可以,不顾我了呢?
他的志气去哪里了,我以为,我可以理解他的。
可是,我见到了他,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哭,想要气。
“你怕我有牵绊,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伤心到了绝望,梨香叫我给她生一个孩子,我不肯,她就说我不是她的亲姐姐,我是个、、、”我有些说不出来,哽在喉口。
心里痛得直委屈,眼泪就巴巴地流下来。
“对不起。”他说。
我泪流得更凶:“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我不要现在的上官雩,你的傲气上哪里去了,你从来不会说什么对不起的。”
他手往衣服上一抹,淡淡地笑:“人总会变的。”
我抽泣着:“那你对我说过的话,对我的情,也会变吗?”
我只要他一句话,我就知道要怎么选择。
我知道,一个人的心里是不可以有二个人的,二个,我都不想伤害,但是,他们二个也不想伤害我。我不想这样下去,我不喜欢暗昧不明的。
他笑:“你见到七皇子吗?”
“我只要你一句话?”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轻垂下,眼里是挣扎的情绪,然后扬起来,果断地说:“我对你,永远不会改变。”
上官啊,这就是上官,永远不会改变。
我要的一句话,来边关,也就值得了。
泪晕散了开来,我笑着,抹着泪:“然后呢?”
“我希望你能待在七皇子的身边,他比我,更需要你。”他轻声地说着,淡柔的眼光,轻轻地笑,轻轻地淡让,以及一些叹息。
二个人,都想把我推开了。
我并不生气,我觉得,是不是我经历了太少了,所以我不太了解了。
可又是欣慰的,我并不想他们怒目相向。
七皇子一定知道,上官雩是他哥哥。
人的心态,是要经历才会变的。这世界太大,我太小。
我仰头看天,轻轻地笑着,感动地笑着。
笑得泪也干了,心也静了,风也平了,人也轻松了。
所有的情毒之爱,算什么呢?不值一提。
我看着他,坚定有力地说:“明天开始,我也是燕朝的一员,什么也不去想,能做一点事,就多做一点事,我也想能帮到一些什么?”
这无关于陪着,没有我在七皇子的身边,他也一样走过来了。
他伸出手,我紧紧地握着,暖暖如初。他抓了抓就放开了,朝我一笑,镇定自如地说:“听我说说吧。”他抓着我的手,往一边走。
“七皇子很喜欢你,真的,初雪。”他说得真切。“他受了重伤之时,几乎是没有气息了。我在她的耳边说,倪初雪,倪初雪。他睁开了眼睛。我就开始救治他,他发热之时,不停地叫着你的名字。初雪,别因为承诺,想想更多的东西。”
我看到了他眼里的苍凉和低叹,心里又湿润起来了:“上官雩,你也要这样说吗?我不重要。”
他惊愕,我轻笑地说:“七皇子是这样说的。”
他也低叹地笑了,眼里,带着痛楚。
我静静地看着他:“上官,你还好吗?告诉我,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我对你,不是承诺,你可曾记得,最后的那天我去找你,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可是,你连等都不等我,我知道我出不了宫,于是,我让林珣替我出去,还是没有留得住你。”
“什么也不重要了,过去了。”他不想再说那信的事。
有些遗憾,我和他,终是一再地错过。
难道,就真的没有缘分吗?那为什么又再次相遇呢?我终是不信天的,我的命运,不由天,握在我的手中,我不要别人来安排我以后的路。
暗暗地吸口气:“让我们帮助七皇子吧。”
“初雪、、、、、”他低低地叫。
他必是听懂了我的意思,我们,我和他。
是的,我还是没有放弃过:“不管我的身份是什么?倪初雪在宫里是死了出来的,现在,就是一个重生的倪初雪。什么,也不用去担心,也不要因为替我着想而放弃,你是上官雩,在我的心里,你永远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上官雩。”
不管他的身份如何,一早便就没有顾虑了。如果因为身份而分开,太让人遗憾。
“我也不见得多光彩。”
他摇摇头:“初雪,我的事,我羞于开口。”
“七皇子更需要你,真的。”
“难道,要用情来帮助吗?那算什么呢?”我是不赞同这样的。
需要,什么才是需要,并不一定是情,可是用别的方法,可以鼓励,可以帮助,不一定要用情来弥补。这般的话,有些廉价。
“初雪,现在没有人逼着你要怎么选,你要看清楚,这不是帮不帮的问题,你曾是为他心动过,你和他的纠结,很深。”他深思熟虑地说着。
我怔住,是啊,我是不是守着承诺来对上官呢?还是怎么?我自己都没有弄清楚的问题。
这不是一时半刻可以理清的,我想快刀斩麻,他告诉我,和没有人逼着我。
当初,在宫里的时候,都逼着我要倒向七皇子。
我没有,我不喜欢被人逼,所以,我和七皇子对着干。
“这些事,过一段时间再谈吧,初雪,你不知现在的处境,相当的不好。大辽占据有力的地形。如虎如狼,说不定,几个猛烈的反扑,就连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成为大辽的俘虏。”他说的好是沉重,眸子都黯然失色“局时,能活下来的,也不知是谁,谁也不想让你孤单,知道吗?”
他并不是躲着我,也不是避着我,也不是没胆地溜走。
我深叹一口气,心里酸酸的:“好,过一段时间再谈,就等仗完了再说。”
他轻笑:“这般不是很好吗?发现,他也是不错的。”
情深,意更重,上官雩,也变了。
一天时间,我就跟着他做事,每一个伤者,受伤的程度都不一样,他治得很精细,我是止不住的叹息。燕朝的人,真的很英勇,痛也不叫一声。
入夜的星子调皮的眨着眼睛,虫鸣的声音,格出的清皙。
七皇子皱着眉头进来,看到我在,一时之间就怔在那里。
我笑:“晚膳准备好了。但是,上官雩说,你得先换了药才好,不能间隔时间太久了。”
他调侃地说:“又多了个人管着我了,我最不喜欢人管我了。”
“那等你伤好了,我便不再管你。”我找来干净的纱布,还有药粉。
他摇头地轻语:“让大夫来就好了。”
“我今天看了一天,你当我是大夫就好了。”我终究不敢说,有过肌肤之亲,还怕什么呢?“
那件事,终于过去。好不容易现在啊,真不是一件好事,伤了我,也伤了他。
我一直避而不见他,他最是难过。
那些日子,他一直就守在我的附近,我有什么不对劲,他马上就知道了。
但是,我不想见他,我就如刺猬一样张开了我的刺,除了林珣外,谁靠近,我扎谁。
然后就是玉贞公主下毒的事,他没有去查,但是,他深觉对不起我。
这如何查起来呢?难道,要他将自个的妹妹这般见不得人的事,道出来吗?
除了上衣,他精壮的背上,又扯出了些血水,染红了纱布。
我拢紧眉头,紧闭着嘴不说话。
“生气了?”他轻声问,眼神静静地看着我。
我点头:“你明知你伤得不轻,你今天还是去操练了是不是,要是大辽突然来攻,你如何面对,你伤得这般的深,你敢说,你的力气有如以前吗?首先,不是要完全康复了再说吗?”
他不是在皇宫里啊。没有人会冒犯他。
在这战场上,风云诡异,谁知道下一刻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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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我不练便是。”他轻轻地说。见我还是不说话,他又低笑:“这没有什么,你看了一天,你也该知道了。”
“我想让他们多练点本事,也就能让自己更有力量去对抗。燕朝比大辽少了好几万人马啊,压在他们肩上的力,并不轻。你在军营中,我不想,让你也没有安全的感觉。”
我上药的力道变得更轻柔起来,手指轻触到他的肌肤,暖暖热热的,细细地抹上药粉,再抹上药油在结了疤的伤口上。
我正视着他,心痛在心里纠结着,认真地说:“楼破邪,别那么玩命,偶尔,为你自私一点,对你自己好一点,行吗?你别拿这个来跟我说,我不是来寻找这种感觉的。”
他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感动,就不会再跟他说。
他应该知道,我很会闹他的。
他也轻叹,然后说:“初雪,如果是你,你能自私吗?”
我怔住,然后没好气地笑:“你这个狡诈的楼破邪,就会把问题丢给我。”
“女人太聪明了不好。”他自语。
“不聪明不是让人耍得团团转。”我绑结实纱布:“军营里,并不只有你一个会带兵的人,楼破邪,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多爱护自己一点点。我很自私,我希望我关心的人,能平平安安的。”
他想了想说:“倒也是,过几天估计会有一场恶乱,不养精蓄锐,好好布局一番就难以有胜局。”
他松垮地套上宽大的外衣,坐在桌边吃饭,一边吃,一边感叹:“总觉得不安心。”
“为什么呢?”我轻问。
“到现在,还是有些不能相信。”他轻说着。
我走近,轻轻地揉着他的肩:“信了吗?”
他点点头,那天晚上,几乎将所有的饭菜都吃光了。
侍卫也松了一口气说:“七皇子受伤之后就吃得少,如今恢复过来,才让人放心啊。”
其实,关心他的人,何止一个两个呢?
他没有亲自去练兵了,和将士谋士在帐内研究着战局。
我便去帮着上官雩给那些受伤的人上药,三个人中,无关情与事,倒也是开心。
但是,恶战还是来了。
太阳西斜,却印着一些细雨,逆光带着雨,透明的好看,没有人有心思观赏,纷纷扬扬地就轻飞起来,落在头上,脸上。
一个侍卫来响,我和上官雩擦净手就去了主帐。
七皇子一脸凝重地站在那里,正中央,就摆着这里的各处地形之样。
见我们进来,直中地说:“上官雩、初雪,你们现在收拾一下,往后撤吧,伤员的都会撤到后面去。”
“为什么?”上官雩淡淡地问。
“今晚势必有一场恶战,得到消息,并不乐观。”七皇子的眉头,都紧锁起来。
我和上官雩相视一笑,都摇摇头。
他更不高兴:“不是闹着玩的,前边并不需要你们,到后边去吧,我能不能回来,都是一回事。”
上官雩挑张凳子坐下,冷冷地说:“你以为,你不回来,他们就会放弃了吗?”
大辽,是不可能放弃的啊,要是他不能回来,那就是败了,受伤更甚,届时大辽还不乘胜而追。
七皇子叹了口气:“我是希望,你带着初雪走远一些,埋名改姓,一辈子,也就清闲了。”
“你倒是以为,我们能过得好。” 他冷哼。
我却看不出,他对七皇子有什么不满。
我也同样不欢喜地瞪着七皇子:“我也不走。”
“你们、、、、”七皇子有些无力:“是不是要我让人抬着你们走呢?”
我也一屁股坐下:“我不管,反正,你不回来,我就不走,迟早给抓到,我倒不如,就坐在这里了。”
他有些好笑:“还硬赖着来了。”
“你不知道,倪初雪有时候就是这样野蛮的吗?”我高高地抬起了下巴。
我不要他不回来,我会在这里等着他。
前方是生死未卜,但是,有人等着,他一定会有些挂念的。
“我和初雪的意思一样。” 上官雩冷冷地说着。
他明明,是关心七皇子,却要这般不冷不热的。这二人,还真是会做戏。
七皇子轻笑,眉头放开心,叹口气说:“你们不是逼着我,要我回来吗?”
“是的。”我和上官雩异口同声地说。
都觉得讶然,三个人竟然相视一笑。
“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有本事救活。” 上官雩孤傲地说。
这就是他啊,不得不让人服气。
我想了想说:“我可以照顾你,至少我知道你喝水是冷还是热。”
七皇子有些受不了,眼里微湿,嘶哑地说:“这水还能有几种呢?不是冷,就是热,要不就是不冷不热。你们就真当我受伤了吗?动不了吗?我告诉你们,我就活着回来,我还要打败耶律重。”
七皇子走了,整夜整夜的,我和上官雩就坐在那里,等着,心吊着,焦急着。
什么样的情绪都有。
把一颗心磨得七零八落的,低低的叹息,还是叹息,时间,一刻一刻都过得很慢。
上官雩抓住我的手,心痛地说:“你去睡一会,一会回来了我就叫你。”
“我睡不着。”依在他的身边,还是无法让我平静下来。
他摇头:“你这样不行的。乖,去睡一会,你醒来,七皇子就回来了。”
“真不行。”我眨巴着眼看他:“不要赶我好不好,这样的时候,你叫我安睡,比你抽打我还来得难过,真的。”
他轻笑,轻轻地将我的发拢好,将我抱入怀里:“傻丫头,那就不睡。”
我伸手抱着他,轻轻地问:“上官,我好怕,真的好怕。”
“有什么好怕的,没事,他敢不回来,我就把你永远地带走。”他低沉地说着。
我抬起头,看着他,打量着他。
他垂下眼:“怎么了?”
“上官,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一样东西呢?”我轻淡地问着。
他笑:“是啊,把你当成一个宝贝,行了吧,你是我的宝贝,也是他的宝贝,但是初雪,我们都不想让你难过,想你过得好,叫你走,你又不远走。”他有些无奈:“这里这一刻存在,下一刻,说不定就会沦陷,总不能太乐观。你没有见过在边关的仗,那真是措手不及啊。”
“我不怕的。”我握着他的手心。
重重叹一口气,我要是怕,我还会来这里吗?
“你们有你们的想法,我也有我的。死,自然是一起,不然,我多孤单,是不是。其实,你们都不了解我,我最怕孤单了。”
他抱我抱得更紧:“别怕。”
“上官,你还在意你的身份吗?”我抬起头轻声地问着。
他摇头:“身份算什么?早就看开了。让你在宫里吃了不少苦,倒是我的错了。”
也不知,那时是对还是错啊,我终是走不出皇宫里。
而他呢?他不愿去叫那个人做爹,也不想让我为难。
身份上的事,算得了什么呢?只不过是活着一条命,没有了,还能计较那么多呢?
“上官,不论你是谁,你永远是我的上官。”
“我也是皇子。”他轻笑着,眼里还是窜过了伤逝。
“不管你们是谁,身份也不重要了。难道说,你会回去做高高在上的皇子吗?你不可能,他也不可能了。”我很笃定。
他沉默,我知道,他们是无法再回去了。
就算是仗胜了,或者是输了,他们都无法再回去。
习惯了沙场,习惯了这里的明朗,叫他们如何再回去。
夜,沉悄悄的,一刻一刻慢慢地过去。
我忍不住,站了起来走动,还是缓解不了我的担心。
七皇子啊,千万千万要回来,不要让我们都失望了。
上官雩看着我,眼里有些暖意,也有些痛意。
我说:“我是担心他受伤。”
我谁也不想伤害,可是,终会伤害。若要问我最后选哪一个,我选上官,但是,上官却要推开我。
心又还装着七皇子,我是什么样的心态呢?连自己也有些迷糊。
天色慢慢地发白,变得有些寒。
我心里急得像是一盆火在烧着,一听到有人叫的声音,马上就冲出去了。
一路不曾停过,往闸口跑去,视线焦急地寻找。
他在哪里呢?我怎么没有看见?千万要在。
尘太大,我往旁边退去,还是焦盼地看着,再不出现,我的泪,只怕会落下了。
“初雪!”七皇子爽朗地大叫着。
抬眼就看到了那在马上威风凛凛的七皇子,吊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看到他手上的血,又紧紧地绷着。
他跳下马,我冲了过去。
他抱我抱个结结实实的,大声地笑着地:“我又打胜仗了。”
我点头,却泪落。
他笑,暖暖地看着我,还沾着血的手在我脸上抹着:“初雪,黑暗中,最想看到的,是你的笑。想放弃中,也是你的笑。别哭,我打了胜仗,你应该笑。”
泪光中,我朝他笑。我知道,一定笑得难看,边擦泪边笑,可是在他心中,一定是最美的。
他又受伤了,却不曾放开我的手。
我还感觉得到他的颤抖,紧紧地,紧紧实实地抓着我。
回到主帐,上官雩不在了,侍卫说他去救治刚回来的伤员。
我拧了巾子,轻细地给七皇子擦拭着脸和手。
他的身上,伤得又更重了些,细细碎碎的伤口,手上、脸上都有。
一张漂亮无暇的脸,密布着有些浅白的伤痕。
他笑起来,还是很好看,比热热烈烈的秋日阳光还要灿烂几分。
他躺在那里,他说,他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我心痛得又想落泪,他拼得,就只差没有脚软。
闭上眼睛,他兴奋地说:“耶律重让我大伤了,必会撤出边关,怕我攻之,这几天,可以将大辽的人赶出我们燕朝的土地。”
“难吗?”我惊颤地问着。
他叹气:“一点也不难,每一次,都惊险,不知明日之事,不出尽全力,就怕连一线生机都没有。耶律重是大辽出名的大力之人,一手可以举起大辽的一匹马,不能和他斗力,得智取。此次,我和几位大将,齐战他,也是他轻敌,才让我伤了。”
“可惜,我帮不了你。”我叹道。
“你在这时在,就是最好的鼓励了。我告诉自己,可是一定要回来”他睁开明如水的眸子,暖暖柔柔的一片光彩。
我轻轻地给他的脸上上药,感叹:“你真的变了,以前的你,不爱说话,还冷冷清清的。现在,倒是好,你一说,就满室生辉。”
他低低地说:“人总是要改变的,不是吗?”
“对,不能变坏就好。还好,你这次只是小伤,上上药就没有事了。这几天可别沾水。”我照着上官雩的台词念着。
七皇子哀怨:“我怎么又看到了上官雩那张臭脸。”
让我心里一乐,轻轻地拍着他的脸:“楼破邪,你要是不想以后娶不到娘子,还是小心一点。你很漂亮,可是,越来越多伤了。”
“我这一世,也没想去娶了。”他别有深意地说。
“谁说的,你好好一个人,你不娶,就想纳妾不成?”
他笑,轻拉过我,眸子扫着我,有些心痛:“看你,眼黑黑的,必也是一夜未睡吧。没事了,都睡一会,再用些膳,精神就回来了。再趁士气如虹,出南水。”
他侧侧身,让出些地方。
我也没有计较合不合适,是真的累坏了,人也累了,心也累了。
窝在他的身边,闻着他的气味,睡不着。
以前的种种,回想了起来,和他一起酒醉,听他说话。
心里产生一种冲动,是他了,是他了。
我抬起眼看他,正迎上他的眼光。
将我拢紧一些,他在我的头上低喃:“还记得书房醉酒吗?现在也像是醉了。”
“记得。”我轻声地说:“我借酒装醉而已。现在的我,你哪里知道,我好酒量。”
他笑,暖暖的气息在我的脸上。
我手细细地感触着他脸上的线条:“楼破邪,让我跟着你吧,生死与共。”
他吻吻我的脸,让我有些颤抖。
他轻声地说:“初雪,我给不起你承诺。”
我转过脸,有些苦笑:“以前吧,你们争着我,都怕我倒向那一边。现在吧,却是互相推。楼破邪,我绝不是因为上官的推却,就跟你说。不是他不要了,就找你。”
他拉起我的手轻吻:“我知道,你不会的。因为你是倪初雪。”
“我也曾想,跟着他,走天下,凡事俗事,都如过眼云烟,何等的快意。在心里的深处,想着你。那时候我,我恨你,都是因为。可我又恨不起来。我想你,很想你,我在宫里,刻意地不去听你的消息,就是怕自己害怕。我摇摆过,我在上官和你之间,也迷惘过。”
他抱紧我:“不要说了,我明白。”
我摇头,看着他的眼眸:“你不明白的,真的。”
115楼
“初雪,很多的问题,你还不明白。”他低叹:“我不想,让你恨。”
我低低地笑,咬他的手指,“恨,这就报复你了,我报复你,明明你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还叫我要开心,然后,你就以为我开心得起来吗?”
他愕然,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不是吗?你却以为,这是为我好,到了最后我才知道,太子急着要纳我为妃,就是因为我的身份吧,他总是不看好燕朝和大辽的战争。可是,你不会败的,我得逃,我逃不了,我就得一死。你胜,那么,我就是你的软肋,对吧,你败,我就是他生存的一个棋子。我怎么会甘心让人算得如此的尽呢?”我哀怨,在梨香说出来,在平贵妃的怨恨中,在我笼统地想通这些,也就是理通了所有的为什么?
他低颤地低语:“我的初雪,对不起,我以为,你留在那里,会好一些。”
“你明明知道,你的哥哥,太子,是一个喜算计的人。”我瞪着他一眼,“在宫里,我总是让人算计,我不喜欢,真的不喜欢。就连我出来,只怕也是顺利得让我心惊,我相信凤儿,但是,我不相信连秋池。”她太可疑了,我也说不出为什么?
“什么也不要去想了。”他捂住我的眼:“我知道你的担心,哪时没有告诉你,是我错了。”
我拉下他的手,放在腰侧,眼神决定了什么一样,“那我就跟着你,好吗?我不要名份。”
“我也做不回那皇宫里的七皇子。”他低叹。
拥紧我:“初雪,我不能给你承诺,今天不知明天事。”
“我不怕,让我陪着你,你要走多久,我就走多久,你要是倒下了,你说什么,我也听你的。”他必会要让上官雩好好地照顾我。
我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我也不是怜悯楼破邪。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固执。”他轻笑,眼神中的暖意让人好舒服。
我点点头:“有,我很固执,打小就是如此,你们欠了我的幸福,你们让我自私一点,哪怕是你倒下了,我也会笑一笑,过我的生活,真的。”眼中,有些泪在打转了。
他轻抚我的眼,细细地擦去。
轻轻地,如蝶一般,在我的眼上印上一个灼热的吻。
“倪初雪,哪里是笨,聪明得让人无路可走。”
我笑得开心,心里雀跃着,顺从了心,负了上官。
抱着他的手,合上眼,浅浅入睡。
不再挣扎,虽然我不知道, 我和他能走多远,能走多远,就多远。
战争中的决定选择,像是沙漠中的花一样,总是美丽而微弱的,小心地呵护,又怕让风沙吹埋。
他如孩子一般,睡得很是香甜。
细细地看,越发显得好看,让我有些自卑,他太出色了,而我,很平凡。
松弛下来的脸,少了白嫩,更添一分成熟。
他一睁开眸子,如水一般的光华就溢了出来,然后,他轻笑,沙哑地问:“怎么不睡了。”
灿烂的光线从他的背后映着,好一幅画啊。
我想起了太子让我画七皇子的画,磨着就没有画成了。
也许,这是我做对了的一件事,不然,七皇子一定会气死我的。
他抓着我的手,让白嫩的手磨着他的下巴,轻声地问:“痛吗?”
我点点头,“七皇子长胡子了。”
他又重重地扎几下,“别叫我七皇子。”
“楼破邪。”我轻笑,心里舒服地叹息,和他,靠得如此的近,不再逃避自己的心,原来可以如此的温暖而轻松。
我是自打嘴巴啊,说什么不和七皇子在一起,最终,无论我选的是谁,都是他们的其中一个。
得一个,我便是幸福一生了。
他没规矩,亲亲我的手,就坐了起来。
我侍候着他穿上衣服,再梳发。
柔软的黑发,也变得粗灰,必是这里的气候和风沙。
他让我哪里也不要去,就在这里等着。
终是,不让我参入到他的一切生活中去。我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
下午的时候,七皇子带着前锋,还有大批的将士上,都离开了南水。
我和后勒的人一起收拾着,他们都说了,七皇子这一去,就会赶大辽的兵马出燕朝。
我却是不敢那般乐观的先想着,没有到最后,看到他平安,我终是不相信。
我还是担心,他回来的时候,我安心,他出去,我又担心。
三天之后,大伙都开始往边关去了。
和上官雩一起,帮推着粮车往前走。
我始终觉得是愧对他的,也不敢开口说话。
中午休息的时候,他递水给我,“初雪,喝一点吧。”
我点点头,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发觉,他似乎苍老了许多,又有些欣慰一样。
鼻子酸酸的,我终是伤了他。
我说过,要和他永远走下去的。
我也是个背信弃义的人,我负了他啊。如果人可以分成二半多好啊。
我可以心安理得地和七皇子在一起,又可以不负上官。
他们都是好男儿,我的福份太厚了。
他又递来一个大饼,“吃些吧。”
我接过,默默地咬着,觉得难以下咽,眼里酸酸的,头也没敢抬就说:“上官,你骂我吧。”
他轻笑,低低地叹着气,“骂你,初雪,骂你作什么啊?”
“你骂我没有良心吗?骂我,骂我负了你。”骂我多的是,真的。
“骂了之后,你会好过吗?我会好过吗?”他清扬的问着。
我一怔,是的,谁也不会好过。
仰头,看着那从茂盛林叶中透出的光,一点一点,把人脸上也照得一明一暗的。
我讪笑: “我总是对不起你们。”
“初雪,你看着我的眼睛。”他轻轻地说。
我转过脸看他,好看的眼里,满是笑意和宠意,暖暖如三春的阳光。
没有半丝的责怪和垂头丧气的,还是上官雩,身上的傲气,却是尽褪,多了份宽容和温和。
他轻笑:“初雪,我恨你吗?”
我摇头,他眼里,没有写着恨。
他大概永远也恨不起我,也不会怪怨我。
“初雪,你曾经有我的,是不是?”他低沉有力地问着。
我点点头,“是的,我心里是有你的,但是,我不想再这样,一个人的心里,有二个人,就会伤害着,二个人都伤害。”
“那就对了,初雪,要勇敢,你一直是很勇敢的,很乐观的。”
“可是,我……”我觉得好对不起他啊,如果这句话说出来是为了,那就是见外了。
他笑:“初雪,我会一直守护在你的身边的。”
“谢谢你,上官,”我能说什么呢?只有感激,感恩,让我遇到了上官雩这么好的人。
他摇头:“要说谢谢还是我,要不是遇上你,我何等的可怜。”
“你哪里可怜,上官,不论你的身份是什么,都要快乐,在我倪初雪的心里,你就永远是上官雩。”
他摇头低笑,有些失落和坚决。
再抬头,是满眼的翼望: “我们一起齐心合力将耶律重赶出燕朝。”
“好,我们都各自加油。”我重重地一掌,拍在他的手掌里。
清脆的声音,惊散了宁逸的林子。
年轻的心,总是装着希望,不曾放弃过,有心,就要去实现,就要去拼。
他站起身,如山般一样高大。
居高临下地说:“起来吧,倪初雪,还得赶路,天黑之前,到边关的城里。”
抓住他的的、大手,借力地站了起来:“上官雩,也不让我多休息一些时候。”
“你瞧,人家都走了。”他看看前方,“得快些。”
我看看为数不多的军粮,担忧地说:“上官,你说,这些能支持多少天呢?”
他垂下眼睑说:“这些,你就不要担心了,打仗的事,你懂什么?”
“我不懂,你又懂什么?”
“我至少还懂得救人,你啊,只晓得吃饭,只怕,还吃得不少。”他戏谑地笑话我。
我苦着一张脸,“上官,你好讨厌,我又没吃你的份,,我才吃得很少的。”
“没吃我那份,总是吃我们的吧。”
我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说:“上官,你终是认了七皇子是吧。”
“不认如何呢?血浓于水。”他淡淡地说。
使力地的脸,满是汗。
我心里一感动,也用力地推着:“上官雩,上官雩,唉。”
“叹什么呢?有力气就多使些吧。”
“好,加油啊,用力啊。”我扬起声音叫着。
等到了边关,没有人迎接,等待的,是恶乱。
放下了粮,马上,就有人支援,城里,城外,城上,都乱作一团。
我已是处变不惊的了,我跟着上官雩,到处去救人。
我希望我能做什么,哪怕是给受伤的人,送上一勺水,再遥望着那城边,想看到那高大的身影。
喊杀的声音,混着血腥的味道,这就是残忍的打仗啊。
我看到,有人倒下,活生生的命,就在瞬间,没有了气息。
我有些害怕,好怕倒下的是七皇子,心轻颤着。
上官雩回头看到我苍白了一张脸,大声地叫:“初雪,你回去,关上门。”
我摇摇头,“我不怕的。”
我不要怕的,打仗就是要死人,我无法习惯,可是,我不得不习惯,我不是在宫里,而是在边关,还在打仗,这里,死人是正常的。
没有一场战争,是大获全胜的,总是,得付出一些代价。
我刻意不去听,不去看,颤抖着手,为伤得轻的人包扎。
几个兵跑过:“快,七皇子那边快守不住了。”
心里的弦,假道要断了一样,我丢下纱布就跟着他们跑了。
一转角,一只手掌在我的脖子上一劈,痛得我没有了知觉。
待我醒来的时候,却是满室的光华了,我甩甩沉重的头,觉得自己躺在软软的地方,这,似乎不像是边关的房子,有点像是帐篷一般。
很是精致的房子,而且,比较好,这是哪里呢?我记得,我在边关那里啊。
然后我听到说,七皇子快守不住了,我脑子就乱了,就跟着跑,谁知,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
莫非,我是中了计了。
这桌上放的,床上挂的,都不像是燕朝的东西。
“醒了没有。”有人在外面问,我听出了,那是耶律重的声音。
“没有。”一个女声说。
但是,我还是听到有脚步声进来,我赶紧闭上眼,装作沉睡。
他走了进来,逼人的视线在我的身上扫视了一圈。
然后,他低沉地笑,爽朗地笑:“倪初雪,别装了。”
还是骗不了他,他那双眼,让人无所循形啊。我睁开眼,傲气十足地看?br /gt;
宫女(全文)第4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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