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七零年底第1部分阅读
活在七零年底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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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第一章七零年代
“晓雯啊,你可要醒来啊,要是连你也走了,妈可就活不下去了啊!晓雯!我的晓雯啊!……”
为什么这么吵?我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还有,晓雯是谁?我认识的人里面并没有一个叫晓雯的,干嘛在我耳边这么大声的叫唤?带着一肚子气,我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医生,医生快来啊,我家晓雯醒过来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就走到了我旁边,用小小的像手电筒一样的东西照了照我的眼睛,然后说到:“嗯,看起来还算正常,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头晕?”
头晕?好像有点儿,于是我点了点头。
那个人对我身旁那个哀号的大婶说到:“可能有点儿脑震荡,人的脑袋是最重要的器官,很复杂,她这次伤了脑袋,现在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可能会有后遗症,你先带她回家去休息几天吧,要是不舒服再送她过来。”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我旁边的那个大婶忙不迭地对医生点头哈腰地说道。
哦,原来我受伤了,所以才会在医院里。我好像明白了一点儿,但是我此时却发现了很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这个医院看起来这么破旧,为什么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还有,为什么他们说的明明是南方某个地方的奇怪方言,可是我为什么全都听得懂呢?
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于是,我开口艰难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
他们两人都吃惊地看着我,然后那个医生问道:“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家住哪里吗?”
我心里想到:我当然知道我叫莫晓,家住北京市海淀区蓟门里小区内,可是我能这么和你说吗?于是我故作惊慌地摇摇头,小声说道:“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那个大婶立马拉住我的手,惊慌地对我说道:“晓雯啊,我是你妈妈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装作很沮丧的样子,用力想了想,然后说道:“对不起,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那个医生叹了口气,说道:“她失意了,但是不知道是暂时性的还是永久性的。你带她回去吧,多和她说说以前的事情,说不定就能想起来。还有,最近一段时间不太平,最好让她待在家里,别让她出门了。”
那个大婶拉着我泪如雨下,然后向医生点点头,千恩万谢地把那个医生送走了,然后带着我收拾收拾,就回家了。
一路上,那个大婶只是紧紧地拉住我的手,然后不住地流泪,什么都没有和我说,我也不好问什么,只能沉默地跟着她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诡异又沉闷。
终于回到了家,我观察了一下,这个家是一排小平房中的一户,然后站在大婶身后等着她开门。
门还没开呢,却有邻居看到我们回来了,于是蜂拥而至,一个身材略胖的大婶拉着她的儿子凑上来和大婶说道:“秀兰,你家晓雯好啦!”然后转过身板起脸来对我说到:“晓雯,你也是的,你妈身体这么不好,你还这么不让人省心,好端端的学别人闹什么?‘四人帮’什么的倒不倒台和你有什么关系?以后乖乖呆在家里啊,别让你妈操心。”
可是她拉着的那个半大的小子却不乐意了,撅着嘴说道:“妈,你这种想法可不对。英明的华主席都说了‘四人帮’是坏人,都已经被抓到北京了,偏偏我们上海还要造反夺权,早晚那些‘四人帮’的走狗要遭殃!”
胖大婶一巴掌就朝她儿子抡过去了,说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这种事是你能乱说的吗?给我乖乖的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别想着参加那些什么运动的!别学你晓雯姐,你也想进医院啊?”
那个小孩子挨了一巴掌以后气呼呼地挣开她妈妈的手跑了,半路上还回过头来向我们做了个鬼脸。
可是我已经被消息震晕了,‘四人帮’?文革!天哪,我怎么回到这个时候了?一定要少说话少出门,不然就是一场祸事!而且更让我震惊的是貌似这个身体的原主林晓雯是一个爱闹事的人啊,这次头受伤了好像是因为不安分上街搞运动什么的才受伤的。不过现在好了,我肯定是一个安分的人,她的妈妈也可以省省心了。
胖大婶见状对他儿子破口大骂,另外一个女人走过来说道:“刘婶子,你也别拦着他们。你忘了晓雯她爹是怎么死的了?她和‘四人帮’可是有着深仇大恨的啊,上街闹一闹又怎么了?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我看‘四人帮’要完蛋!文革也结束了,咱们能过上好日子啦!……”
还没等她说完她身边的男人就拉住了她,说道:“你在这说些什么呢?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中央都说了,文革是七分功三分过,是四人帮歪曲的毛主席的意思才造成了影响,都是四人帮干的坏事,和文革可没什么关系,说话给我小心点!”
接着他们吵吵嚷嚷地便说开了。
带我回来的大婶被她们吵得难受,于是叹了口气,说到:“我家晓雯虽然回来了,但是身体还没怎么好,我带她先回家去。”
这个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了,纷纷问大婶到:“晓雯怎么了?没事吧,看起来还好啊!”
那个大婶红着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经常会头晕,我先带她进屋休息了,过几天再和你们聊。”然后便拉我进屋了,随后啪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闷闷地跟着大婶进了屋,她把我带进了卧室,说到:“晓雯,头还晕吗?先躺下,妈妈和你说说以前的事。”
我听话地乖乖躺在了床上,然后她坐在床边拉着我的手对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痛说革命家史。
原来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叫做林晓雯,现在正在读高二。爸爸叫做林虎,以前当过兵,后来在上海当了一个小领导。但是文革以后就没什么好日子了,不但工作没有了,不得不到码头去搬货养家,去年的时候还被人迫害死了。
妈妈叫王秀兰,是农村出来的,大字不识一个,和林虎是老乡,然后经人介绍结了婚。婚后本来到纺织厂做女工,可是后来受了林虎的连累,也没工作了,现在靠帮别人洗洗衣服带带孩子挣点儿小钱。
林晓雯现在16岁,上高二,平日里是个激进分子,愤世嫉俗,因为自己的爸爸在文革中死了,所以特别恨‘四人帮’,四人帮在北京被抓以后,就和一些同学一起到街上游行去了,但是被民兵镇压了,头部受伤昏迷,然后被送进了医院。
现在王秀兰最大的愿望就是林晓雯能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不要出去惹事。这件事很容易办到,于是我向王秀兰做了保证,她立马喜极而泣,紧紧地搂着我说道:“晓雯,你放心,私人帮都被抓了,他们蹦跶不了几天了,中央不会不管上海的,马上就会派人过来了,好日子就要来了。”
我心中暗暗吃惊。以前学历史的时候只是学到1976年文革结束,四人帮倒台之类的,总觉得是很容易的事,可是哪能知道四人帮虽然被抓了,可是在上海却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呢?这些事情以前书里从没写过啊。
不过上海这么重要,中央不会不管的,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病魔来袭
第二章 病魔来袭
我就这么和妈妈呆在家里,是的,过了这么多天,我已经接受了穿越重生的这个事实,真的把我自己当成了林晓雯,同时也不再在心里“大婶大婶”的诽腹她,而是真心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妈妈。
我一直是一个重视家庭的人,从小也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中,大家过得和乐融融的,所以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找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组建一个稳定又温馨的家庭。爱不爱什么的到在其次,老实说,我不太看好那种很强烈的感情,因为我觉得那样的感情会变淡,经不起风雨和考验,所以我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平淡的过一生。
虽然很想我前世的家人,但是我也同时是一个务实的人,知往事之不可追之后,我便一心对妈妈好,真心的把她当成我的妈妈,回报她对我的一片真情。其实我一直相信养恩大于亲恩,即便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相处久了也会变成亲人的,更何况我还顶着“林晓雯”原身这个壳子呢。
我的转变让妈妈很开心,因为我终于从一个冲动、不计后果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可以帮她做家务,整天安安静静地在家里陪她的人。妈妈经常感动地摸着我的脑袋,然后欣慰地对我说道:“我们家晓雯终于长大了。”
隔壁的几个邻居和我们家不是很熟,本来妈妈带我回来的时候她们都过来围观,我还以为妈妈和她们的关系很好的,但是问过妈妈以后才知道,其实我们和左右邻居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只是面上过得去罢了,于是也就息了和她们结交的心思。
那个邻居胖大婶被大家称作刘婶子,她最喜欢占别人的小便宜,还喜欢八卦,是附近的“小喇叭”,从她嘴里你不仅能知道国际国内一切可以知晓的新闻,还能知道附近所有人家的家长里短。而我失忆这件事也被她不负众望的传扬了开去,根本不用给她广告费,效果就好像在央视新闻联播里做了个广告一样,众人皆知。
每次她来我们家聊天的时候妈妈都回敷衍地听着,很少搭话,我后来悄悄地问过妈妈原因,妈妈叹了口气说道:“多说多错,所以就只好闭口了,要是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你刘婶子还不知道会传到哪里去呢,到时候出事了就不好了。”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妈妈,原来在这个年代里只能做哑吧才是安全的吗?然后继续发问:“妈妈,既然你不想和她说话,干嘛要听她唠叨啊?不理她不就完了。”妈妈摇摇头说道:“那样不好,她会到处说我们家人高傲、不合群的,反正又不费什么事,听听就听听吧。再说了,她认识的人比较多,我给人洗衣服、带孩子很多都是经过她介绍接到的活,不能忘了本啊。”
我疑惑地问道:“这么说她也算帮了我们家了,妈妈你为什么还是这么讨厌她啊?是因为她经常占我们家便宜吗?”
妈妈一怔,然后说道:“别瞎说,我什么时候讨厌她了?”
我严肃地看着妈妈说道:“妈妈,你别瞒着我,我看得出来,你很不喜欢她,而且也不喜欢其他的邻居。只不过对她你还会敷衍一下,但是对别人你都懒得搭理,只是勉强和人家笑着打个招呼而已,从来不和别人聊天。”
妈妈的表情变得很奇怪,有点儿像哀伤,又有点儿像麻木,后来渐渐变得激动起来。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然后一把搂住我,泪如雨下,她低低地对我说道:“晓雯,有些事情以前我不敢对你说,因为怕你年纪小不小心说漏了嘴,但是现在你长大了,我就可以告诉你了。不要相信别人!不要相信任何人!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嘴脸,在你风光的时候笑脸相迎,在你落魄的时候落井下石!尤其不要相信我们的这几家邻居!你小的时候你爸爸当过一段时间的小领导,那个时候左邻右舍有什么事情他都很热心地帮忙,还常常告诉我说什么‘远亲不如近邻’,可是那个时候他被人诬告陷害,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这些邻居还一个一个上台去揭发他!说是揭发,其实都是编造一些无中生有的事,你爸爸从来都没有说过那些话,做过那些事!他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你爸爸那么好的一个人,硬是被他们给斗死了!晓雯,要不是有你,我都活不下去了……”
说道这里的时候,妈妈已经泣不成声了。我心中一凛,真没想到平日里笑脸相迎的邻居们会是那种在你背后插刀子的人。
我叹了口气,用手慢慢地拍着妈妈的背,说道:“妈妈,既然这样,那我们为什么不搬到别的地方去呢?”
妈妈擦了擦眼泪,然后嘶哑地说道:“我也想搬,但是没有钱啊,能搬到哪儿去?我干活挣不了几个钱,好多时候都只能卖掉家里的东西换点儿生活费,又哪有钱搬家啊?熬着吧,等你嫁人了就熬出头了,到时候咱们家就好过了。”
我愣住了,说道:“妈,你说什么呢?我今年才16岁呢!嫁什么人啊?倒是找个工作是正经的,对了,我的学历是什么水平啊?我读过高中吗?”我真是傻得可以,穿越过来这么多天了还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整天想的就只是呆在家里躲避文革的动乱。
妈妈说到:“晓雯,你今年就高中毕业了,等七月份拿到毕业证以后就要分配了。我家没有条件让你进政府、工厂,但是妈妈这些年来存了一些钱,到时候给农场的领导送点儿礼,让你到崇明农场去工作,那里离上海近,而且也算是国家的人了,就有保障了,不用像妈妈这样熬日子了。”
去农场,想想觉得有点儿发怵,我以前的时候都没怎么干过农活,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受得了。不过想了想,现在是1976年,等到1977年的时候就会恢复高考了,我到时候考个好学校不就行了。文革十年的时候学校都没有怎么办学,所以这次高考应该不会很难,我好好地复习一下,争取到时候考个好学校不就行了。
想到这里我做不住了,问道:“妈,我以前的课本还在吗?放在哪里呢?”
妈妈愣了一下,说道:“你以前的课本都给你收起来了,你要看吗?”我惊喜地说道:“要,要,妈妈你帮我找一下吧,我要看!”还好它们还在,不然我可不知道在这个年代有什么地方可以买到课本这种东西。
拿到课本以后我感慨了一下,果然是没怎么好好上课的人,课本看起来都这么新,不过没关系,正好方便我看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就早上早早起来看一会儿书,然后帮妈妈做活、做饭,中午不休息,下午继续看会儿书、帮妈妈做会儿活。晚上是不看书的,因为没有光线,为了省电,我们家是不点电灯的,只电一盏小小的煤油灯。即便是点了电灯我也不敢看书,这个年代的电灯不够亮,在这种环境下看书不是毁眼睛吗?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平静地过下去了,本来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我七月我毕业分配的时候,没想到噩运来了——妈妈病倒了。
那天妈妈干活的时候忽然间就晕了过去,我大吃一惊,赶忙背起妈妈就赶到医院里去,结果检查出来妈妈的身体很不好,常年的营养不良和肺病折磨着妈妈,妈妈的身体已经快要熬干了,要想让妈妈完全恢复健康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只能通过治疗延长妈妈几年的生命。
我被这个打击惊呆了,妈妈听到了医生的话以后咳嗽了几声,我才发现我一直忽视了妈妈的健康,她一直就这么咳着,而我居然不觉得这是一个大病。走过去帮妈妈拍了拍背,妈妈的咳嗽缓了过来,说道:“晓雯,我们回家吧,妈妈的病自己知道,没什么问题。”
医生严肃地说道:“你这样说可不对,你这个病必须得治。”
妈妈说到:“不,不,医生,我还是回家去好了。”说着就要拉我起身离开医院。可是我坚定地把妈妈按在床上,说到:“妈妈,我们听医生的,有病就得治!”然后妈妈惊慌地看着我,说到:“可是晓雯,我们没有钱啊!”
我说道:“妈妈,你不是还存了笔钱要帮我找工作吗?我们就用那笔钱好了。”
妈妈连忙摇头,说道:“不不不,那怎么行,找工作是一辈子的事情啊!”
我黑了脸,严肃地对妈妈说到:“工作可以慢慢找,可是妈妈我只有一个!”说完以后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冲了,于是缓和了一下说道:“妈妈,现在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妈妈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那笔钱我放在床下面的那个小箱子里,你拿一点儿出来给我治病吧,别拿太多啊!”
我笑着点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的医院还比较好,没到没钱就不让你住院的地步,而是先让你住下来,然后要你交钱,如果不交钱就停药。这就给了我一些缓冲的时间。
我风风火火地回到家,拿出了箱子里全部的钱,认真的数了数,有一百二十三块。这是妈妈十多年来的所有积蓄了。然后我到了医院里面,交了一百块的押金,让他们救治妈妈。而我也搬到医院里照顾妈妈。
妈妈的病要用很多药,而且都不便宜,十几天下来,押在医院里面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我担心了起来,怎么凑钱呢?在这个年代,我完全没有办法挣钱,我要拿什么来救妈妈的命呢?
想了半天,我发现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我们住的那间房子了,于是产生了买房子的想法。我并不怕妈妈出院以后我们没有房子住,只要人治好了,睡天桥睡大街又怎么了。而且,这房子和这家里的一切东西都是妈妈的,我只是一个入侵者而已,我不能因为怕花钱就眼睁睁地看着妈妈一步步迈向死亡。
于是我到民政局去问卖房子的事情,这个年代里什么事情都管得很严,想卖房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到了民政局以后,我像犯人一样被审查着,先是出示了户口本和学生证,证明了我自己的身份,然后出示了医院的住院证明,证明我现在真的缺前,然后出示了我们家的房产证,证明那个房子是我们家的,房产证上写着爸爸的名字。
那个工作人员问到:“你爸爸怎么不来?”
我说道:“我的爸爸已经去世了。”
他说道:“什么?已经去世了?那房产证上怎么不该成你妈妈的名字或者你的名字呢?这样手续不对,你不能卖房。”
我哀求道:“同志,求求你通融一下吧,我妈妈现在病得很严重,正等着钱救命呢!”
他脸色很难看地犹豫了半天,然后说道:“你在这里等等,我去问问我们领导。”
于是我在那里焦急地等了很久,半天以后那个人才从局长办公室里出来了,对我说到:“我们局长要见你。”
我心中一喜,这个局长要见我就代表有戏,要是不行的话他肯定直接就让我滚了。于是我带着忐忑地心情走进了那间办公室,没想到迎接我的第一句话却是:“晓雯啊,你受苦了!”
我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叔叔拉着我的手,说道:“晓雯,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宋叔叔啊!你小的时候我经常抱你的。”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他又说道:“唉,也是,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自从我们全家搬到北京以后就没有再见过了,你不记得我也正常。”
我压制住自己的惊讶,心里飞快地转着,不管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我们家的朋友,最重要的是利用他认识我家人这一点让他答应我卖房子!
于是我笑着对他说道:“宋叔叔好!宋叔叔,我家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了,能不能答应让我卖房?”
他却断然否定到:“不行!晓雯,既然找到了你,哪能还让你卖房呢?你妈妈的医药费我出了,你不用担心!”
我皱紧了眉头,丝毫没有觉得高兴,急切地说道:“宋叔叔,我妈妈病得不轻,要花很多钱,这才十多天呢,100块钱就要花完了,怎么能让您出这个钱呢?您还是让我卖房子吧!”这个时候的工资极低,他就算是领导可能也只有50来块的工资,还有家人要养活呢,怎么能让他出这么大一笔钱呢?
他听了我的话以后不高兴了,说道:“晓雯,别说了,你爸爸可是救过我的命的,你们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能不管呢?这个房子我是一定不会让你卖的,你们的钱我来想办法。”
我一愣,爸爸还救过他的命?可是爸爸丧命的时候他在哪里,他能靠得住吗?我不能把赌注押在他身上,还是自己手里有钱最可靠。
于是我说道:“宋叔叔,这怎么能是一回事呢?我爸爸救您那是应该的,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您报答他,怎么能这样麻烦您呢?您还是给我披条吧,医院里真的急等着钱用呢。”不管爸爸当初是怎么救的他,可是他当初在我们家最困难的时候并没有出现,可见这个“救命之恩”不怎么可靠。
他看我这么坚持,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给你批条。”
然后我欢天喜地、千恩万谢地出去了,这下妈妈有救了!
母亲离世
第三章母亲离世
批条办好以后就好办了,我就可以开始卖房了,这个这个年代里手里有余钱可以买房的人实在是不多,而且他们看我是一个小姑娘,所以也存心压价,所以价钱一直谈不拢,时间就这么慢慢地耽搁下去了。
最后我也明白了,他们是吃准了我现在缺钱用,所以压价,我也拿他们没有办法,毕竟他们可以拖得起,可以去买别人的房子,而我却急等着钱用。所以一个星期以后我决定把房子贱卖了,一咬牙,以八百块多块的价钱卖掉了我们家的房子。其实按照我家那个房子的地理位置和大小来看,卖2000多块完全不成问题的。
拿着刚到手的800多块钱赶到了医院里面,才知道了已经有人在我之前先交了500块钱,我一惊,好像没有听过妈妈说我们还有什么亲戚朋友之类的啊,怎么会有人帮我们交钱呢?
于是我赶忙问到:“医生,帮我妈妈交钱的人是谁啊?”
收费处的那个女医生没好气地给我翻了个白眼,没好声气地对我说道:“我哪儿知道啊?谁帮你交的钱你自己还不知道吗?”我一愣,也没在意她的语气。是啊,医生哪里知道呢?
于是我掏出了300块钱对医生说道:“再加上300块。”
对于医院来说押金当然是越多越好啦,他们最怕的就是病人赖账了,于是医生立马收下了我的这300块钱,给我开了一张收条。
我带着疑惑的心情走进了妈妈的病房,却发现里面有两个客人,一男一女,而其中那个男人居然就是民政局的局长!
难道他真的是我爸爸的朋友吗?我暗暗猜到。
可是妈妈是怎么回事,怎么露出这么紧张焦急的表情?见到我进来了急忙叫我到:“晓雯,过来!”
我冲过去抓住我妈妈的手,说道:“妈,发生什么事了?你别着急啊,这样对你的病情不好!”
妈妈紧紧地抓住我的手,问道:“晓雯,你别骗妈妈,妈妈这个病是不是很费钱?刚才你黄阿姨说他们给我交了五百块钱?天哪,我们自己的那一百块钱难道还不够吗?这个病太费钱了,咱不治了啊,扶妈妈回家!”
我慌了,而且一股怒气从心中升了起来,心中抱怨起他们两个来。他们给我们交了五百块钱看起来好似是好意,可是为什么要告诉我妈妈呢?他们难道不知道妈妈病得很严重吗?还要这么刺激妈妈!要是妈妈的病情恶化了怎么办?谁要他们多管闲事?我自己又不是没钱?
可是我压制住自己的怒气,我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发火,要真是那样的话妈妈的病就危险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稳住妈妈!
于是我笑了,和颜悦色地对妈妈说:“妈,你别担心,我们的那一百块钱还没有用完呢!前段时间我在医院里面押了30块,可是用光了,今天去家里把剩下的70块也拿来了,才听医生说有人替我们交了500块钱。妈,这个押金治完病以后是可以退回来给我们的,可能是黄阿姨她们想送我们钱,但是又怕你不要,才押在医院里的,想等你出院的时候让医院推给我们,别担心啊,我这就和他们一起去医院退钱去。”
妈妈的情绪缓和了很多,但她还是皱了皱眉头,说到:“晓雯,我那笔钱是留给你找工作的,不能全用了,你别在医院里交那么多,好歹给自己也留点儿!”
我装作发怒到:“妈,当然是你比工作重要多了,你忘了以前我是怎么和你说的吗?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好好的养病就行了!要是你好得快,那些钱不就用不完了吗?”
妈妈叹了口气,眼圈红红地对我说:“晓雯,都是妈妈没有用,拖着这么个破身子,拖累你了。”
我眼圈也一红,妈妈真的是一个好妈妈,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一个人带着林晓雯,把自己能奉献出来的一切都奉献出来了,反过来还要觉得愧对我,我怎么能不感动。
所以我低着头说道:“妈,你好好躺着啊,我和黄阿姨他们退钱去。”
妈妈点点头,听话地躺下,然后我帮她把杯子拉好,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还没有给我介绍那两个客人,于是对我说道:“晓雯,这位是宋叔叔,是你爸爸的老领导。这位是黄阿姨,是你宋叔叔的爱人,退完钱之后好好陪他们说说话啊!”
我笑着答应了,但是心里却把他们恨死了。
出了妈妈的病房之后,我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对他们说道:“宋叔叔、黄阿姨,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去那边说吧,于是把他们带到了医院的一个小花园里,坐在花园的亭子里说话。
我等他们坐下以后立马掏出兜里的五百块钱递给了黄阿姨,说道:“黄阿姨,谢谢你们给我妈妈交钱,但是我们不能收你们的钱,你们也不容易,拿回去吧。”
黄阿姨的表情很奇怪,根本不敢伸手拿桌上的那五百块钱,而是用一种胆怯、害怕的目光看着宋叔叔。
宋叔叔脸色一沉,对我说道:“晓雯,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快把钱收起来!我和你爸爸是老战友了,你爸爸又救过我的命,我给你妈妈治病怎么了?你别推托!刚才是你黄阿姨不会说话,在你妈妈面前说漏嘴了,我已经骂过她了,你别生气啊。还有啊,你妈妈的病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你怎么能一时意气把钱退出来呢?快把钱交到医院里面去,要是耽误你妈妈治病就不好了!”
我心里舒服了些,看样子宋叔叔的确是想帮我们的,不然也不会帮我们交这么大一笔钱,这个年代的五百块钱可是很值钱的,应该是他们家的很大一部分积蓄了。可是黄阿姨是怎么想的就不一定了,刚才在我妈妈面前也不一定是说漏嘴的,说不定她心里不忿,故意说给我妈妈听的,让我妈妈知道他们为我们家做了多少事。
想到这里,我笑着对宋叔叔说道:“宋叔叔,你也知道我有多担心我妈妈,我怎么可能不顾妈妈的病情把钱退出来?这个钱是我的,我把房子卖了,到医院去交钱的时候才知道有人帮我们交了五百块,所以才把这五百块留着,遇到那个人的时候还给他。宋叔叔,你们帮我们应了急,我很感谢你们,但是现在既然我们家里有钱了,哪里还能让你们破费呢?你还是把钱收回去吧。”
宋叔叔眉头一皱,问我到:“晓雯,你那房子怎么这么快就出手了,卖了多少钱?”
我苦笑了一下,说到:“宋叔叔,我卖了八百多块,你也知道我急着用钱,所以卖得有点儿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我把钱都交到医院里了,应该够妈妈治病了,这个钱你们还是拿回去吧。”
还没有等宋叔叔说话,黄阿姨就叫了起来:“晓雯,你把钱都交到医院里了,那你们以后可怎么办呢?现在连房子也卖了,这,这以后可怎么办?你也不能只顾眼前啊!”
我笑了,对她说道:“黄阿姨,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妈妈的病,治好妈妈的病比什么都重要,其他的事都不是问题,钱没了可以再挣回来,房子没了可以再买新的,只要妈妈能好起来,我什么都不怕。”
黄阿姨为我说的一番话动容,看我的眼光也不一样了,对我说到:“晓雯,这些钱你拿着吧,我们家里有你宋叔叔和我的工资撑着呢,过得下去,救你妈妈比较重要!”
宋叔叔也说道:“是啊,晓雯,你先留着这笔钱给你妈治病吧,万一你压的那八百块不够怎么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我心中一凛,觉得宋叔叔说得还真是有道理,如果那八百块钱不够怎么办?能卖的东西我都卖了,这里我们家也没有什么别的亲戚朋友,万一钱真的不够,想找个借钱的人都没有。于是我点点头,手下了这五百块钱。
宋叔叔和黄阿姨这个时候都露出了笑脸,和我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我也慢慢了解到了我们两家的交情。
爸爸以前在宋叔叔手下当兵,一直跟着宋叔叔打日本人、打国民党,后来还去朝鲜打美国人。在朝鲜的时候,有一次他们的部队被包围了,宋叔叔中了一枪,是爸爸冒死背着宋叔叔突围才捡回了一条命,所以宋叔叔才老说爸爸是他的救命恩人。
后来不打仗了以后,宋叔叔就留在了他的老家北京,而爸爸则带着妈妈回了爸爸的老家上海。之后文革的时候宋叔叔也受了影响,自顾不暇,而且北京离上海很远,等宋叔叔知道爸爸被斗的时候爸爸已经被害死了,所以宋叔叔一直对爸爸心存愧疚。
这次灭了四人帮以后,中央复起了一些人,宋叔叔也在其中,而且当他知道中央要往上海派驻工作小组的时候主动请缨,就是为了找到我和妈妈,替爸爸照顾我们,可是上海太大了,找起人来很不容易,直到我去民政局的那一天宋叔叔才知道了我和妈妈的消息。
我听完以后叹了口气,不再怨他们了,他们真的是爸爸的好朋友,为了我们家做得已经够多的了,黄阿姨那个时候说出那些话来可能是因为舍不得那么一大笔钱,就顺嘴说了几句想让妈妈知道她们付出了多少艰辛,也不见得是有恶意的,妈妈那样激烈的反应她应该也没有想到。
而且我刚才的估算应该是错误的,那五百块钱应该不止是他们家的一大部分积蓄,应该是他们四处找人借来的。毕竟在文革十年里宋叔叔和黄阿姨应该也过得挺惨的,根本存不起这么多钱,如果他们有这么一大笔钱的话,按照宋叔叔的性格也不会隔了一个星期才送过来了,肯定在知道妈妈病情的当天就送过来了。
我心里重新对他们进行定位,向他们表达了我的感激之情。之后自然是其乐融融了,我在送走他们之后立即把新的来的这五百块钱压进了医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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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得好:尽人事、听天命。
虽然我筹够了钱,但是现在这个年代的医学水平真的是太地下了,所以妈妈还是没有被治好,撒手人寰了。
我悲痛欲绝,可是却毫无办法,能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做了,可是我并不是医生,不能帮妈妈治病,只能看着她一天天虚弱下去,最后死去。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妈妈的生命在医院里得到了几个月的延长,而且当她被病魔折磨的时候那些药物可以帮助她减轻痛苦,她去得很轻松。
这个时候的医院也还算厚道,不会尽捡贵的药给你开,不多收你一点儿钱就难受,等我去医院结帐的时候他们退回了我300多块钱。可是又有一个很大的面前摆在了我面前:房子已经卖了,我还能住到哪里去?
办后事的时候宋叔叔他们过来了,帮我给妈妈办了一个很简单的后事。我对这种仪式性的事情不是很看重,妈妈活着的时候我尽力就好了,死后的这些形式又有什么意义呢?
宋叔叔和黄阿姨还有他们前几天刚刚从北京过来的女儿宋爱华和儿子宋飞扬陪着我送妈妈的遗体到了火葬场,然后把妈妈的骨灰和爸爸骨灰葬在了一起。这个年代的丧葬费还不是那么贵,就几十块而已,弄完了这些事情,我手里还有300多块钱。
然而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天下这么大,我该何去何从?
宋叔叔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到:“晓雯,到我家去住吧,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我忍不住落下泪来,点点头答应了宋叔叔的好意。我是不愿意寄人篱下的,宋叔叔虽然对我很好,真的很疼我,可是黄阿姨和宋飞扬、宋爱华都不怎么喜欢我,我已经预料到了我到了他们家以后会遇到些什么事情,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房子都没了,总不能真的去睡大街吧?
到医院的病房里收拾了下行李,然后在宋飞扬的帮助下把这堆行李搬到了宋叔叔家里,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了。
一路上,宋飞扬都一言不发的,我的心里很忐忑。可是这已经算好的了,他虽然不喜欢我,可是也没有欺负我,只是不理我而已。对于这种冷暴力,我并不害怕,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这么多的转变,我的心脏现在已经变得无比的坚固了。
晚上的时候找出了我所有的钱数一数,一共368块6毛,我拿出300块钱,准备还给黄阿姨,现在我所有的家当就是我的那些行李和这68块6毛钱了。
走到黄阿姨的房门口正要敲门,却忽然听到了黄阿姨和宋叔叔的争吵声,于是我放下了自己的手,凝神听他们在吵什么。
听了一会儿之后,我明白了事情的大概情况,原来是宋叔叔得到了一个去军队的名额,还是去最为轻松的文工团的,本来是要把这个名额给他们的小儿子宋飞扬的,可是宋叔叔却想把这个名额给我,于是黄阿姨不答应了,宋飞扬和宋爱华也不乐意,可是宋叔叔强硬地决定了这件事,于是黄阿姨就经常和他吵。
门里传来了黄阿姨带着苦腔的吼声:“宋振华!虎毒还不食子呢,我怎么摊到了你这么一个狠心的人啊,你不是不知道飞扬从小就喜欢唱歌、喜欢音乐,能去文工团是他的梦想啊!他林虎是你的救命恩人没错,我们也可以对林晓雯,可是不能为了她毁了我儿子的前途啊!我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女儿分配工作的时候你正在被批斗,找不到好工作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已经是局长了,怎么还能让儿子去做知青?你就这么狠心,要把儿子送到云南去!云南那是个什么地方啊?有好多奇怪的民族,还有很多毒蛇猛兽,要是儿子回不来了可怎?br /gt;
活在七零年底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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