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匪婆 完结第56部分阅读
家有匪婆 完结 作者:未知
家有匪婆 完结第56部分阅读
脆弱的心。”
“真正的绅士谁是你这副样子?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谁会拖着一头儿又拽着另一头儿的?你当你是开牙行的,一手托两家呢?”
“好在你们旻国现在进步了,只许一夫一妻了,若把你放回你们前朝去,你这小子还不得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啊”
“我不是”覃慕枫腾地站起来,脸上的红色褪尽,瞬间变成铁青,随即又颓然坐下,喃喃道:“就连我们家四妹妹,屡屡帮忙撮合我跟金熙的,其实都没少说过,说我根本配不上她……”
“我这种又木讷又古怪又少言寡语的人,也就堪堪跟那句话沾得上边儿了——所谓的臭鱼找烂虾,我想我也就配跟万美琪凑合成一对儿……”
乔目瞪口呆。原来这家伙一直都含含糊糊,不敢对金熙彻底吐露爱慕,却是觉得他不配?
不禁叹气道:“你若在感情之事上拿出一半儿你做生意的劲头儿,何至于如此?做生意,你勇往无敌目光炯利,谈感情,你畏畏缩缩目光短浅。难道这都是拜万小姐当年所赐,令你把所有自信都丢干净了?”
覃慕枫只觉一阵热血上头。若身边就是电话机,他真想抓起来就打给金熙,大声说请你嫁给我。无奈他跟乔两人儿坐在香水实验室里,电话在外间,似乎遥不可及。
“你若真觉得你也就堪堪跟万小姐做成一对儿,前些日子万小姐将香水配方高举双手奉上,你又为何不收?”乔一边问覃慕枫,一边在心里气愤——覃若不是他的好朋友、好生意合作伙伴,他早就不是这般和风细雨的说话了。
“你为密斯金做了那么多的事儿,到头来一句你不配……你早知道你不配,别往跟前儿凑啊”
不等覃慕枫答话,两人请的小帮工探头进来:“托尼先生,覃先生,那位万小姐她……她又来了。”
乔坐着不动,只管眯着眼看覃慕枫,可那气势,却似乎是在逼着覃慕枫赶紧出去面见万美琪,赶紧把之前的烂事儿说开了。
覃慕枫跟乔认识的年头儿也不短了,深深了解眼前这个外国佬儿的脾气。乔很少生气,但是对善恶对错分得极清,很多难题拿到乔眼前来,似乎也都变得浅显易解。
若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可能跟乔如此关系亲密,不能跟自家人说的话,到了乔跟前儿,一嘟囔就是大半天儿。
乔方才那些话,虽然有些不留情面,可似乎每一句都说得极对啊。覃慕枫鼓足勇气,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吗,归了包堆也是万美琪对不住他,一句话叫她死了心,倒省得没完的纠缠
饶是如此,出了里间的门,覃慕枫依旧不大敢抬头看站在他身前那个、假装幽怨的女子。他垂着头走到窗边坐下,木头人儿般一动不动。
“慕枫,你将当年那些话儿都忘记了?”万美琪幽幽的开了口。她太明白覃慕枫了。就算他多少年前说过的玩笑话,也不愿轻易更改,遑论他二人当初也在花前月下盟誓过……
覃慕枫直到将手指关节握成青白色,猛地抬起头:“我是忘了不假。可是你呢?你何止是忘了,你是当时就没当真”
“所以,万小姐,别再扯着过去不松口了,这样对你更没有好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这样不好么?”
这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惊呆了。万美琪当初干脆的离了旻国,他就想过,她是否不过是耍弄他而已。可这个结论不是说他被甩了?说他魅力不够?他从内心底……不大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啊。
可如今这话儿被他轻轻松松的就说出了口,他也不曾觉得怎么丢面子。年少轻狂时的玩笑,过去了就过去了,有什么丢脸?又不是他覃慕枫开的玩笑,他问心无愧
万美琪更是惊呆无比,眼泪不知不觉间就溢满眼眶。
她从法兰西回来的路上还自信满满,她以为,以覃老四的性子,无论如何都会对誓言负责的,哪怕她从他身边逃开,一逃就是小十年。可怎么会,怎么最终却是个完全相反的结果?她不信
其实,她若是在异乡找得到能依靠的男子,也并不会将覃慕枫当成救命稻草。可是真正值得依靠的人,哪里那么好找?
法兰西男人很有礼貌,从来都是不笑不开口。可若叫他们娶个异国女子,尤其是黑头发黑眼睛的异族女子,他们漂亮深邃的蓝眼睛就会眯成一条缝儿,鄙夷轻视瞧不上等等各种神情,立刻全都流露出来了。
而在法兰西读书的旻国男人,一头扎进书堆的有之,借着留学的名头吃喝玩乐的也有之。前者不过是只会念书的书呆子,后者那叫纨绔子弟难以成器,她万美琪宁死也不嫁这两种人啊。
她找了一年又一年,等了一年又一年,直到蹉跎了无数青春岁月……二十岁转眼就成了昨天,二十五岁的脚步也越来越近了。
后来的那几年法兰西岁月,每次收到家乡的来信,她都会先找出关于覃家的事儿仔细读过,才会把家书从头到尾看一遍。
她姐姐是最爱跟她念叨这些琐碎的,每次听她姐姐在信里提起,说覃家四呆子还在痴痴的等你,万美琪就会高扬起下巴微笑。
她就说吗,就算所有的男人都不把她放在眼中,她始终都坚信,还是有这么一个男人在痴心等她真心对她的,当年是,现在还是……
可是现如今,覃慕枫却对她说,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阳关道独木桥分道扬镳才是最好的
“那你当初为何总说你要等我回来?”万美琪犹不甘心,尖声追问起来。
覃慕枫呵呵一笑,神色和言语越来越轻松:“这九年间,我给你写过一封信吗?那话是我亲口对你说的吗?万美琪,你太天真了,你总拿别人当傻子耍弄,却不知自己……”
“现在好啦,你大龄未嫁,我大龄未娶,全是因了当初一个玩笑,咱们谁种的苦果谁自己尝,很公平,不是么。”
原来他只想叫她耗到老大年纪却单身回归,抱着个美好的误会朝他怀里扑来,这时再告诉她对不起,我不能娶你?
他是个男人,二十七岁也并不算很大,只要他愿意,十七八的大姑娘照样能娶回家去。
可是她呢?再有两个月,她就满二十六岁了,也许只能给四十几岁的半大老头儿做续弦了吧?想到这里,万美琪再也忍不住,眼泪如同泄洪闸被打开了一般奔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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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被扯进来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被扯进来了
金熙接到乔的电话,说是香水实验室里急需玫瑰精油,叫她赶紧给送来。她匆匆进空间里取了几瓶,开上车便前往乔的洋行。
可到了洋行门口儿,金熙立刻瞧见门口停着的车并不是只有乔那一辆,还多了两辆极是熟悉的。
她防备之心顿起——乔过去可没少明里暗里撮合她跟覃慕枫,今天要玫瑰精油的说法儿,是不是也是个借口?若是万美琪真的也在,她贸然进去难免正面冲突。冲突本身她是不怕的,可是冲突的后果呢?
金熙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下了车。趁着这么个机会,大伙儿都说清楚了也好,她从不曾往哪个二人世界里插过脚,她问心无愧,等都说清楚了,万美琪若是再咬着这个不放口,她可要翻脸了
进了门,门房带着奇怪的笑容跟她打招呼。金熙不动声色的回了句你也好,心底却无奈摇头,看来实验室里还真是有好戏上演呢,恐怕就等着她再来加一把柴火了。
小帮工的一声禀报,令万美琪立刻收了脸上的泪,恶狠狠的看向门口只等金熙迈进门来。金熙才从小帮工身后闪身出来,万美琪已经离了之前站的位置,母老虎一般张牙舞爪扑了上去。
覃慕枫暗叫一声不好,似乎早忘了金熙是会功夫的,一闪一挡一推之间,万美琪的双手已经在他脖子上留下七八条血迹。
却犹似不足以泄愤般,万美琪也不看眼前的到底是谁,双手继续乱抓乱挠着,等乔听见动静不对从里间出来、又和金熙一起大喝快住手,覃慕枫的手背和胳膊又被抓出几道血痕。
金熙似笑非笑望着乔,好像在问,你叫我来就是来看这个的,乔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带着歉意看向金熙,“真对不起密斯金……我没想到事态会变成这个样子。”
万美琪没事儿人一样走到窗前座位上坐了,抱起肩膀来嘲讽的看着另外三人:“怎么着,两个大老爷们儿不屑对付我,就将金六小姐请来了?”
她不敢再当面称呼金熙叫金六儿。虽然金熙一贯的说法儿都是说她太粗鄙,可她却没有合适的理由反驳。脸可以丢一次丢两次,决不能再丢第三次,尤其是当着覃慕枫的面前。
金熙才不管她说了什么,将拎着的纸袋递给乔道:“若是这三瓶不够用,最迟后天再给你送来。”
乔讪讪的接过来,又唤着小帮工把这玫瑰精油给技师送去——他本来是打算明天才叫金熙过来送东西的,可他隐隐在里间听见,覃这次还算争气,已经跟万美琪把过去的事儿说得很清楚了,阳关道独木桥各不耽误。
若是这时再把金熙喊来,叫覃继续鼓起勇气表白一下,捎带手令万美琪更死了心,不是挺好的一件事儿?
可是他哪里想得到,这位从他的家乡留学归来的万小姐,竟然是个纯粹的母老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金熙还是有一身好武艺的呢,他却从不曾看见金熙对谁动动手或者恶言相向,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覃慕枫,你为什么不说话”万美琪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金熙只觉得耳膜被震得生疼。
“其实你就是朝三暮四了,你从打认识了她,就忘了我,是不是?还找什么借口,说我当初就没拿你当过真,你不喜欢我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覃慕枫歉意的看看金熙,转头对万美琪道:“你能不能不再四处牵扯?这事儿跟金小姐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喜欢的一定要霸占,不喜欢的、就因为别人喜欢,也一定要抢到手里?”
“我再喜欢谁,如果她命中注定不该我所有,我绝不强伸手我劝你醒醒吧,别再这么一厢情愿胡思乱想了”
他说完这话,扭身就进了里间,乔想追着他进去,不想险些被覃慕枫用力合上的门撞了鼻子。他讪讪的摸着自己的大鼻子尖儿,摇头叹气心说一招出错全盘皆输。
“还不把你指着我的手指放下”金熙抬头瞧见万美琪还指着她,不由火冒三丈厉声呵斥道,心中却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万美琪哪里想到金熙在这里等着她呢,吓得激灵一下收回手指,再一回忆方才的一幕,立刻忐忑不安起来。
抓这个小狐狸精没抓到,倒把覃慕枫抓成花瓜一般,看来今天还真是像覃慕枫说的那样,不想了结也得了结了……万美琪的眼泪随即又狂涌出来,再难以停息。
金熙见状,知道万美琪暂时不会再发飙,按说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她也该赶紧离开了。可今天难得有这个机会,也许能把过去的烂糟事儿全解开不是吗?拉把椅子离着万美琪远远的坐下,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覃慕枫说得没错儿,虽然两人认识很久了,他并不曾向她表白过一句话。万美琪就这么把她牵扯进来,她也很无辜。
她最早以为,他之所以愿意为她做一些事,只因为她是慕盈的好友,两家又是世交,她也像他妹子一般;再后来,他为她做的事儿越来越多,关切也越来越甚,她就想,也许他喜欢她,但是因为木讷胆小,只敢默默地做并不敢说。
她也曾想过,也许覃慕枫一头念念不忘万美琪,一头又对她有些动心,可又有道德约束的缘故,他一定是会等万美琪回来的。
可是这一切的想当然,遇上他方才那句“绝不强伸手”,金熙似乎有些明白了。她虽然不敢想、覃慕枫其实是因为觉得配不上她,可她至少想到了,也许覃慕枫是觉得,他和自己不是一路人,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
想到这儿,金熙摇头叹了口气——覃慕枫其实也算明白人了,若换成其他胆大妄为的男子,恐怕根本不管她看得上看不上他,早就直截了当的出击了。比如当初那个涂二少,还觉得看上她是她的福分呢……
其实她也不是看不上覃慕枫。她始终没将覃慕枫放进爱人的人选里,何来的看得上看不上一说儿呢。但是她跟覃慕枫的想法差不离儿,不是一路人的两个人,强拴在一起也不会快乐。
若有一天,她真的要找个男人嫁了,两人之间可以没有爱,但是兴趣爱好和脾气,一定要不相左的。
她挽了袖子裤腿下田,沾了一身泥土烂叶子回来,那人不会嫌弃也不会心疼;她埋头实验室里做香皂做面霜,三两天不回家,那人也不会因为她的冷落而不快,只因那人也有自己的兴趣爱好所在,两人各忙各的,各得其所,何乐不为?
金熙想得开心,脸上也带出了些许笑容。万美琪透过朦胧泪眼瞧见了,哭也顾不上继续哭了,尖声质问金熙道:“你们俩人给我上演此地无银三百两呢是吧?你瞧瞧你脸上那阴谋得逞的j笑”
“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 金熙皱眉回她。这覃慕枫,怎么进去就不出来了?本来还以为他长进了,谁知不过嘎嘣稀脆说了几句话,随即又做起了鸵鸟
她不怕万美琪耍刁蛮,可叫她背着个莫名的“罪名”跟这疯女人左推右挡,她又不是傻子,她不干
“乔,你敲敲门,看看覃四哥处理好伤口没有,如果处理好了,不如叫他出来坐下,几人当面把过去从前说清楚,也省得今后再难见面。”金熙低声跟乔商量。
乔应了声起身去敲门,手指还不等叩在门上,覃慕枫已经开了门朝外迈步了,两人险些撞在了一起。乔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今儿我算是倒了霉,这鼻子招谁了,两次都差点被撞扁。”
金熙嘿嘿笑起来,再瞧覃慕枫也好,万美琪也罢,两人一个沉着脸一个含着泪,忙将剩下的笑强吞回肚子里。
走到万美琪跟前,覃慕枫开口问道:“我刚才在里头也听见了,你根本就把我之前的话全当耳旁风,还在说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吧,既然你还是如此不依不饶,咱们就好好说话儿,把过去彻底理个清楚如何?可我把丑话说在前头,理清楚了,你若还是一味的胡搅蛮缠,可别怪我姓覃的彻底跟你翻脸”
万美琪打了个冷战,却到底点了点头。既然撒泼耍赖行不通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也会做——这么些年的学总不能白上了不是?
乔想离开,把这间屋子留给三个人说话儿,却被金熙喊住笑道:“你把我调来了,你却想溜,那是不能够的。”
乔无奈回转身来,搬着椅子坐在金熙身边,带着歉意低声道:“我这样总可以了吧?金,我跟你说真心话,我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我家乡的男男女女们,对待感情可不像你们旻国人,这么木讷沉闷不清不楚……”
“乔你忘了我们的一句老话,叫入乡随俗。你家乡的男女早几百年前就可以自由恋爱,我们这里却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占了绝大多数。你这样比较和要求不是有些不公平了?”金熙笑回他道。
乔猛拍额头:“金说得对,我糊涂了其实我有时候都忘了我是法兰西人,可真正骨子里的东西,哪里是一时半会改变得了的?”
两人之间这话说罢,金熙也于瞬间理解了身边坐着的万美琪和覃慕枫。
她是个穿越来的现代灵魂,乔是个开放国度的异乡人,她们两个外来的,谁能真正懂得身边这两人的情感?一个过于奔放,一个又是压抑过度,不过都是这个新旧交替的社会中、正常的产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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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亲说,花儿在弄些不很合理的理由洗白覃慕枫。捶地痛哭喊冤——我觉得我不是洗白,而是逐渐展现。哪怕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不写出来,谁能了解?
爱是有理由的,不爱还是有理由的。我只是在陈述各种爱与不爱的理由而已~~ 》_《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卑劣难改
第二百三十章 卑劣难改
金熙与乔两个人,看似与要说清楚的事情根本无关,又都理解了另两人的各种苦衷,低声嘀咕罢就不再开口。
实验室外间便只剩下几人的呼吸声,直到万美琪那因了哭泣和恼怒惧怕、以致很是急促的喘息终于平静下来,覃慕枫缓缓开了口。
当年那个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年,若不是对刁蛮又美丽的花季少女动了心,也不会轻易就把祖传之玉雕成的玉佩送给她做了信物,又把海誓山盟之类的话说了一箩筐又一箩筐,一点都不嫌肉麻。
直到少女的母亲找上门来摔还玉佩,少年的心里还暗存侥幸,安慰自己这并不是少女的本意。可少女终于是未吭一声就离他远去了,再加上他打听回来的各种真相摊在他面前,少年的心终于零落成一地碎片。
“谁都当我是受了这个打击,从此变得木讷不善言辞,甚至变得傻里傻气。还有人笑话我没出息,为了个践踏起我的情份来毫不留情的女人、搞成这样子不值得。其实……”
臀背间皆受了父亲的大板子重创后,少年趴在床上接连三五日,正看着窗外早已经看腻了的石榴花百无聊赖,却听见石榴树下有人窃窃私语,听起来好似在他院子里做粗活儿的老妈子和洒扫小厮。
小厮说,大太太真狠心,四少爷伤成这副模样了,也不过是第一天来看着那皮开肉绽掉了会儿眼泪……这都四五天头儿上了,为何再也没来过?
老妈子嗤笑道,你懂什么啊,你才进覃宅当差几天儿啊?你别看大太太对几位少爷一视同仁,甚至还更偏爱咱们这位一些,说几位少爷只有这位长得更像大老爷,脾气性子也跟大老爷年轻时不差分毫。其实大房有位少爷可不是大太太生的……
小厮似是吃了一惊,妈妈你是说,里头那位?老妈子更压低了声音,然而他们哪里知道少年并没睡着,正在拼命竖起耳朵倾听。
老妈子道,到底是哪位,我个粗使老妈子也不知道,不过眼下看着大太太并不日日上门来疼惜陪伴,我瞧着多半是了。
咱们家的老太爷和老爷们不是都没纳过妾吗,妈妈你胡说了,小厮如此道。老妈子笑起来,声音蓦的大了些,“说你岁数小不懂事你还不认,没纳过妾,不能养外室包戏子么。说是个戏子生的呢……”
乔和金熙听到这里,都有些惊讶。乔心道,原来覃一直这般埋头苦干,敏于行却讷于言,却是因为这个?怪不得有人说,你永远看不透别人的想法做法到底是因为什么,除非他愿意敞开心扉带你走进去。
金熙却暗道,她怎么从未听慕盈提起过这件事儿?还是因为慕盈比哥哥们年纪都小,根本就不知道某些真相?可悲可叹啊,覃家煞费苦心掩饰着这个真相,却不知眼前这人早在十来年前就无意间得知了,并影响了这人的所有性格和作风……
万美琪却是慌了手脚一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你是说,你就是那个少年,你根本不是覃大太太生的,而是个下溅戏子勾搭上覃大老爷养下的下溅货色?”
“你闭嘴会说人话你就说,不会说也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金熙厉声呵斥万美琪道,“原形毕露也没你这么快的吧?那会儿还哭哭啼啼哥哥妹妹的,这会儿听见了所谓的真相,立刻就出口伤人,你也太过分了些”
覃慕枫苦苦一笑,“你不用拦她,随她怎么说去。事儿已经过了这么些年,我心里的伤早就结了厚厚一层疤,谁再想给我捅出血来,估计很难。”
随即就正了颜色又对万美琪道:“我说了那么些,你还不明白么?如果说我当年对你不过是年少轻狂,未免有些推卸责任。可从知道你离去的那一刻起,我就看透你了。”
“而我的身世之谜又由你而揭开,我因此恨了你许多年,想必你都不知道吧?要等你回来的那些话儿,是我故意放出去的……因为看透了你,我自然明白,你这个人,很是喜欢挑挑拣拣又格外苛刻,有我故意放出去的话垫底儿,你绝不会轻易找个人嫁了。”
“你也许没想到吧?我不是等你回来双宿一起飞的,让你扑空又闪腰,我很解气……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放下心结。”
“话说到这份儿上,真对不起,我都觉出了自己很卑劣,可是方才我也跟你说过了,谁种的苦果谁自己尝,你犯过的错比我当初更甚,总不能叫我一个人背负。”
不等万美琪答话,覃慕枫又转头对乔道:“乔你明白了么,一直都在撮合我和金熙的,不止是你一个人,可我为何总是畏缩不前?我这么一个心中阴暗有仇必报的人,又是个下溅戏子生的野种,只敢喜欢,并不敢想真正拥有,因为我不配。”
金熙只觉得嘴里发苦。覃慕枫当众说出了这些话,虽不是对她说的,却像在清清楚楚说给她听一般。
当年提起合作来时,他的犹疑,原来根本不是由于他有个不干脆的性格,而是由于身世原因,他根本不敢为覃氏洋行做主;
后来被这个那个拉郎配时,他的死活不表白,也不是因为他心里还有万美琪,导致的左右摇摆不定,而是由于身世原因,令他觉得他不配……
可是,他至少有一句话说对了。就算他刚才讲出了真相,如此的一个“心中阴暗有仇必报”的覃慕枫,更不是她所喜欢的那盘菜了。
她确实曾经想过,若论门户相当,外加她对他的不厌不喜,他对她的从不刻意纠缠,覃慕枫也许是她迫不得已时的一个选择。可是今天,她必须提起笔来,把这人从她的选择题里划掉。
只因为,她和他太像了,她们都太偏激。她曾经为父亲对她们母女的无情恨了他很多很多年,又曾为莫名的失恋愤而丢掉了性命;他呢,为了个无意间得知的身世,就浪费了多少年青春年华,和他本该拥有的阳光和灿烂。
这样的两个人若是凑在一起,她如今好不容易找到的快乐一定会化为泡影。她也曾经阴暗过,她知道被阴暗折磨的痛楚。可待她一旦抛开了那些,生活还是对她露出了笑脸,她可不想再跟阴暗的人在一起,重拾过去痛苦的记忆。
再抬头,万美琪已经不知在何时离开了。金熙苦笑,原来说什么恩断义绝都撵不走的人,一个身世,却能令这人怕踩到狗屎一样避而不及。
覃慕枫也发现了万美琪的离去,脸上的笑容立刻绽放出来,就好像刚才所谓的阴暗什么的,不过都是随口乱说的骗人话。
金熙不禁替他长出了一口气。把压抑了很久的心思吐露出来,也是一种心理自我调节治疗,覃慕枫今天这一步走对了。
乔半晌都没接覃慕枫那些话的话茬儿。他是外乡异族人,对覃慕枫为何很是在意他那身世,他不大好理解,他需要时间消化沉淀。
不过没理解之前,他倒和金熙是一样的想法,也许因了今天这次倾诉,覃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些,至少心里不会再有大石头一般的压迫感。
可是,似乎哪里不大对头?对了,就是这里,就是覃慕枫说过不止一遍的,“他不配” 两个人之间,不是只要相爱就够了么,跟身世有什么关系?什么身世钱财,不都是身外之物吗?
乔低低笑出了声,是啊,他又犯傻了。不要说在旻国,就算在法兰西,贵族和平民之间也是很少通婚的。说什么自由恋爱,说得好听,贵族有自己的小圈子,贫民也有自己的小圈子,谁想去圈子之外自由恋爱去,那也是自寻死路。
“你笑什么?”覃慕枫问乔:“是不是觉得我太傻了?”
乔摇头:“我不是笑你,我是在笑,自由恋爱这个词儿,到底是谁鼓捣出来的?”
覃慕枫微笑的看着乔,良久才又开口道:“感谢你,乔,今天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叫我把藏在心底已久的各种话都说出了口。”
“今后的日子,你多照顾咱们的生意,多关照下金小姐吧。可能用不了十天,我就要走了。之后的各种困难,只能劳你一个人面对了。”
乔似乎不甚在意,笑问:“咱们不是说好了,这次的出海是我跟着么,怎么你又变了卦?”
金熙本来听着覃慕枫的语气不大对劲,又听乔这么问,才稍稍松了口气。原来覃慕枫并不是要彻底离开京城啊。不过是个出海而已,至多两个月就回来了不是么,怎么倒交待得跟生离死别一样,这人啊,比老太太还能卖关子……
却不想覃慕枫摇了摇头,继续道:“我上个月接到了一个发小儿写来的信,他在威海做海军准尉。他在信里说,最近两年,倭国时有侵犯我国领海,好在旻国如今国力甚强,政府势必还击的态度也十分强硬,各个海防并没吃过倭奴什么大亏。”
“我思来想去,继续留在京城并没什么太大意义,不如弃商从戎去,以微薄之力为国家做些贡献,当时便给他回了信……犯吾国疆土百姓者,吾必杀之”
金熙来不及听他说完,便觉得胸口被大石撞碎了一般。
她一直想,她来到的不过是个异时空,虽是民间处处跟历史中的那个中华民国很是想象,到底不曾听说过各种被侵略侵犯……
于是她不止一次庆幸,在这个时空里,她可以踏踏实实种种田享享清闲不说,平民百姓的日子也比那段历史中的人们好过许多。
原来那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倭国,倭奴,这个卑鄙无耻的民族,换了时空也一样卑劣难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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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结对出逃
第二百三十一章 结对出逃
离开乔的洋行回了家,金熙强压着心头怒火,匆匆给射马岭写了一封很长的信。
虽说眼下这个时代并不是她所熟悉的那段历史,可为了防患于未然,总该做些什么。因为她也不知道,那个卑劣的民族如果从海路无法入侵,会不会又像历史中那样、转到东北去。
其实金熙很明白,前朝早就土崩瓦解了,并没有历史里那一段、挟持懦弱天子建立的伪满政府。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不同,倭奴才只能从距离最近的黄海海上时不时马蚤扰侵犯旻国一番,并没有能力入主东北大地。
但是,她心底对这卑劣民族的仇恨与提防,是无法用以上这个简单的推理就能压灭的。倭奴们若是从黄海偷袭侵犯不成,谁知它们会不会绕远路从渤海甚至南海东海袭击?疯狗咬人时可是没有章法的
现如今的政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政府,金熙不清楚,因为她以前并不曾关心。若真是像覃慕枫所说,是个强硬又强力的政府,各个海防无论距倭国远近、肯定早都做好了抵御防范部署。
因此写给射马岭的信里,金熙专门提到,说请武叔叔亲自出马去打听一二,看看政府是不是已经把渤海各处的各种水师海军防范到位。武德诚曾经是个读书人,在山下各处都有些官面上的朋友,请他出马,一个顶三。
信才写到这儿,映雪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六姑娘六姑娘,快到老太太那里去一趟吧,大爷二爷和大少爷二少爷都不在家,三少爷四少爷俩人儿正在老太太那里吵着要去当兵呢,老太太拦也拦不住,现叫人回来也来不及了,你快去挡一下”
金熙夸啦一声推开椅子。连这两个都得知了消息,死活非要当兵去?难道说倭奴的侵犯已经到了令旻国全民皆兵的地步?
告诉映雪别急,金熙撒开大长腿就朝老太太那里跑去,才一进屋,已经瞧见了老太太屋地上的两个硕大行囊,和跪在当地低低垂着头的两位哥哥。
有着金予豪的能干和金予辰的谨慎细心挡在上头,三少爷金予晟和四少爷金予君从来不显山露水,金熙至今还只记得她初进金家门时,这两个昂着头对她冷哼的模样,其他的,似乎都不曾在意过。
曾几何时,当初的顽劣少年也长大成|人了,国家危难之时,也能奋勇挺身而出。金熙含着泪看着两个哥哥,甚至忘了看看罗汉床上已经哭成泪人儿的老太太。
春棠见状,侧身上前来轻拉金熙的手臂,又指了指老太太,金熙猛地回过神来,她是被老太太喊来阻拦两人的……
这可是个大难题了。若是大伯父和爹爹在家,这事儿当然轮不上她,她也就省得为难。毕竟眼前这两位哥哥是要去参军打倭奴啊,若真被老太太和两位爷拦在家里死活不许他们去,她该站在哪一头儿?
“小熙,你把他们俩给我绑起来”老太太挂着满脸的泪水凄声唤道。
三少爷金予晟已经定下了婚事,只等十月份就要迎娶了。老太太不可能答应放他走,回头顶着个对亲家失信的名声不说,当兵打仗又是件极危险的事儿,就算那未过门儿的媳妇愿意等他,万一……他们金家怎么对得起人家
老四又是个没娘的孩子。把个没娘的孩子送到军队里去,枪弹无眼……老太太想到这儿,老泪又是滚滚落下。
老太太的话若放在平时,听起来甭提多可乐。可眼下金熙却笑不出来,只好接过春棠递来的毛巾给老太太擦脸,一边擦一边劝道:“祖母您消消气。你听说哪个大宅子里头,有亲妹子把哥哥捆起来的?等以后嫂子们进了门,我怎么跟嫂子们相处啊。”
又问两个少爷道:“哥哥们是要去哪里投军啊?是京城里有招募军人的专门部门,还是好友举荐?”
金予君看了看金予晟,金予晟摇了摇头。金熙长吸了一口冷气,摇头叹道:“看你们把行装都收拾好了,我还以为是很有谱儿的事儿。若是祖母今儿不拦着你们叫你们走了,你们到底当得成当不成兵还不一定呢,怎么就等不及大爷二爷回来商量一番再说呢?”
金予君冷哼了一声:“等爹和大伯回来了,我们还走得了吗?”
“我们一路走一路打听,总能找到军队驻扎的地方。”金予晟附和道。
金熙苦笑。都是二十出头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幼稚,以为只凭一腔热血就能保家卫国?如果旻国的军队里全是这种愣头青,武器再先进,战略部署再周详,也不好打胜仗吧?
给春棠使了眼色叫她将这两人都搀扶起来,“两位哥哥还是坐下听我说几句话为好。金家养了你们一场不容易,既是你们出了金家门也是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乱闯去,也不急在这一会儿,等咱们家人都回来齐了,告个别再走好不好?”
老太太闻言也止住了哭声。六丫头这个缓兵之计用得好,金家的孩子没别的优点,可对这个家,还算是挺上心,不过是告个别而已,这俩秃小子不能不答应不是?等他们的爹和哥哥回来了,再使用武力强留住他们也不迟。
四少爷金予君也有些犹豫。按说是该跟大伯爹爹哥哥们告个别,毕竟金家从此后指望不上他和三哥哥儿俩了,他们哥儿俩也挺愧疚。
却见三哥金予晟一眼瞪过来,金予君忙抿紧了嘴儿不吭声。金予晟这才对老太太和金熙道:“祖母的哭天抹泪也好,六妹妹的劝告也罢,其实不过是为了拖延吧?”
“好吧,六妹妹说得对,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我们本来是想着,只跟祖母一人儿告别会容易些,也省得我们两人太过舍不得。谁知道,到底还是走不成了……”
金予晟这话音才落,大太太跌跌撞撞闯了进来,瞧见金予晟并没离开、还留在老太太屋里,冲上来就是一个大嘴巴,嘴里还骂个不停:“你这个逆子当兵是个多大的事儿啊,你谁也不商量,拎着行李就想跑?连你亲娘我你都不告诉一声?我白养了你啊”
大太太打了人也骂了人,随即痛哭失声。金予晟任由脸上血红的指印渐渐凸现,笑对老太太和金熙道:“瞧见没有?这叫人怎么告别呀?咱们可说好了,接下来不管谁回来,只要别拦着我当兵去怎么都行,连打带骂我都能承受。”
金熙不由暗赞道,这位三哥牙口够硬,是个当军人的好材料。可还是那句话,只凭满腔沸腾的热血是不够的。等大伯和父亲回来了,若也能给她留下一席之地,时不时说句话儿点一下吧……
至于四哥金予君吗,她怎么瞧他都像跟在三哥屁股后头乱蹦、却没有什么主见的那个。就这么一会儿,他那脸上的神情变幻多少次了?三哥挨个大耳光都没吭一声,他却被吓得一缩脖儿。这样一个人,能受得了各种苦难和考验么?
也许金予君会说,难道我就不能当作战参谋吗。笑话,整天捧着古诗和戏文剧本当饭吃的他,还想玩一出儿纸上谈兵啊?
大太太哭了一阵子,才想起来这是在老太太屋里呢,当着老太太面前管教儿子,虽然并没什么太大的不是,毕竟她伸手打了人,完全没将老太太放在眼里啊。抹了抹眼泪,大太太惶恐的看向老太太,不想老太太并没对她怒目相对。
她这才想起来,不要说是现在了,就算是十几二十年前,老太太也从不当面阻拦她管教孩子。没了这个顾忌,大太太又觉得悲从中来——予晟这孩子是被什么鬼迷了心窍了,非得去当兵不可?
于是老太太堂屋里就是这么一番景象,老太太坐在罗汉床上默默的抹着眼泪,大太太坐在椅子上无声的淌泪。金熙行走于老太太和大太太之间,劝完这个又劝那个,两位闯了祸的少爷并没打地上站起来,春棠扶了几次都不行,一直倔强的跪在地当间儿。
先回来的是金予豪和金予辰两兄弟。见了此情此景,先分头上前各自拽起自己的弟弟,之后又低声劝着两人去给老太太大太太赔不是。
“我们又不是去调皮捣蛋,我们是要去保家卫国,这个没有错儿吧?”四少爷金予君对着二哥梗起了脖子。
“保家卫国?亏你说得出。这么大点儿的一个小家都差点被你们俩掀翻了房顶,你们拿什么本事保卫国家?”金予辰皱眉斥道。
“你们二哥说得是。就算你们俩的用意是好的,最起码临走前要先说服并安抚好长辈吧?若你们悄没言声走了,家里从此永无宁日,天天一睁眼就替你们俩揪着一颗心,你们于心何忍啊。”金予豪也开口附和金予辰的话。
“还有你,老三你偷偷跑了,叫祖母和娘怎么跟冯家交待?雪娟可还是一门心思在家待嫁呢,介时祖母和娘都说不出你到底去了哪里,又是去做什么,她还不得以为你逃婚了?以她那倔脾气,一根绳子吊死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
金予晟听了大哥这一番话,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大哥和冯家老大冯雪明是自小的好友,对雪娟的了解甚至还强过他,“一根绳子吊死自己”,雪娟真有可能做得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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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情与理的碰撞
第二百三十二章 情与理的碰撞
大概半个钟头后,大爷金文杰与三爷金文韬前后脚到了多福巷家门口。
金文韬也是被老太太叫回来的,才进了巷子口,正瞧见他大哥下了车要进门,按了声喇叭、将车开到大哥身边,他摇下车窗探头问道:“我二哥呢?怎么没跟大哥一起回来?”
“你二哥出去了,我在洋行给他留了话,他一回去就会知道,就会立刻赶回家来。
家有匪婆 完结第5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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