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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千顷第32部分阅读

      良田千顷 作者:未知

    良田千顷第32部分阅读

    自己留了一手,一定能赢过徒弟,免得他不知天高地厚。却不想那徒弟也不知是怎么的,做出来的菜竟然异常鲜美。到底那徒弟没留住,酒楼也让东家卖给了别人,三叔回来大病一场,从此心灰意冷。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那徒弟过了几日又来赔礼道歉,请他出山,却被三叔骂了出去。那徒弟的东家也派人来请过两回,来一回三叔就被气一次,所以现在三婶一听是酒楼来的,就不给好脸子。不过我看二位公子不像是那家酒楼派来的,所以才把这番话说给二位听。”

    想起今天看到的那一幕,秦忆与江凌哪里还不知是怎么回事。那个徒弟,也无非是用味精赢了这位李大厨。

    “你三叔那位徒弟,叫什么名字?”秦忆问道。

    那汉子笑道:“这个我倒知道,叫方小全。”

    江凌又问:“他那东家呢?”

    那汉子摇了摇头:“名字不清楚,只知道姓田。”

    “多谢大叔。大叔盛情款待,本想请大叔喝酒,奈何我兄弟俩还想再去对面试一试,把话解释清楚。这一百文钱大叔你拿去打酒喝。”秦忆从怀里摸出一把铜钱,递给那汉子。那汉子哪里好意思要?两人推来推去,最后秦忆把钱放在了石磨上,提起那糕点拱手告辞。

    出到外面,江凌道:“赵家如此肆无忌惮地强取豪夺,他就不怕人有告他么?”

    秦忆摇摇头:“第一,他的菜味道好,他的生意好,他招揽厨子,这些都是正当手段,通过正当手段竞价所得,律例也奈何他不得;第二,所有酒楼,没有哪一家是挂在赵家父子名下的,就算告,也抓不住他的把柄。”

    江凌叹道:“他们家要赚那么多钱来干什么?”

    秦忆看了她一眼:“有了钱,可以收买人心;有了这些酒楼,可以控制零陵的舆论,收集消息等等。”

    江凌停住了脚步,有些沮丧地道:“那岂不都是我那味精惹的祸?我以后再也不把味精卖给赵家人了。”

    秦忆却摇头道:“刀可以切菜砍柴。如果有人拿它去杀人,那只能说是那人的错,绝不会是刀的错。这件事,又怎能怪到你的味精上呢?撇开这件事不说,你现在建房子缺钱,还是希望赵掌柜能上门来买味精的吧?你不卖给他,总得卖给别人,有了利,这些人就能想出种种的手段来,使一些酒楼生意败落下去,这是必然的。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这是生意场中的正常变动,你完全不用为此自责。还有,你那味精如果现在骤然停止出售,断人财路,此为大仇,到时我担心他们会做出什么过激手段来,你可就危险了。所以,如果赵掌柜来买味精,你照卖给他就是。”

    江凌想了想,抬起头来:“可他们得势,你们就被他们压住,我这样做岂不是助纣为虐?”

    秦忆看着前方,昂首笑道:“这事跟你无关,就算没有你这味精,他们该有的手段也照样会有。放心吧,我跟我爹,都是愈战愈勇的人,所以才屡建奇功,得了这功名。赵家有什么招数,接着就是了,实没什么大不了。”

    此时他已走到李大厨宅子前,再一次敲响了门环。

    “哪位?”这次出来的却不是那老妇,而是一个年轻媳妇,估计就是那李大厨招婿的女儿。

    “这位大姐,我们是李师傅原来那东家的朋友,受其所托来看看李师傅。”这次秦忆不再鲁莽,而是扯了个由头。反正一切等进了门再说。

    那媳妇打量了两人几眼,看到秦忆手中提着的糕点,倒是信了一半,又问:“你既说是我爹的东家派来的,那你可知他叫什么?”

    “田伯伯的名讳,我们做晚辈的可不能乱说。”秦忆笑道。

    “进来吧。”那媳妇把门打开,把两人让了进去。

    “五妹,你怎么把这两人放进来了?出去,赶紧给我出去。”这一进门,正好遇上从屋里出来的老妇,见到秦忆两人,就甩着手一个劲儿地赶他们走。

    “你们是何人?”院子里的花木间,一个老头儿直起身来问道。

    “爹,他们说,是田掌柜的朋友,来看您的。”那媳妇怕再被母亲责骂,忙作解释。

    “哦?”老头儿放下手里的锄头,走过来打量了一下两人。

    江凌苦笑,反正到了这里,就被人当贼似的打量三回了。

    秦忆深知先发制人的道理,还没等那老头儿发问,就拱手道:“李师傅,在下跟田掌柜相熟,因盘下了一个酒楼,厨子却给福临楼的掌柜挖走了,田掌柜见在下发愁,便推荐了您,说您老厨艺高超,为人更是正直仗义。所以在下跟兄弟二人今日来登门拜访。冒昧之处,还请李师傅海涵。”

    听到这番话,李家三口人的表情都缓和下来。李大厨道:“你是何日见的田掌柜?他身体可好?”

    秦忆见他表情随意,并不像是盘问的样子,便顺着话头道:“前几日见的,身体还好,多谢李师傅记挂。”

    李大厨在女儿端过来的盆子里洗了洗手,道:“二位公子屋里坐吧。”

    秦忆和江凌跟着他进到厅堂里,分宾客坐下。李大厨道:“多谢田掌柜还记得小人,还劳烦二位公子跑这一趟。不过老汉老了,每日所吃不过两碗饭,所穿不过几尺衣,这辈子挣下这份家业,又有女儿女婿养活,我也不想再去伺候人了。还请二位公子把这话带给老东家,就说老汉抱歉了。”

    得见李大厨的这份高兴还没升上来,又被他这席话浇了下去。秦忆与江凌的失望可想而知。不过想想李大厨这情形,他们倒也能理解。老人家辛苦了一辈子,现在在家享享福,也是应该的。他们要是再劝,便不人道了。

    想到这里,秦忆也没有兴趣再坐下来,聊了几句村子和房屋的闲话,便起身告辞。

    李大厨的老伴原不放心,跟着进来坐在一旁听他们谈话,此时见老头子一拒绝,秦忆两人就再也不提请他出山的话,也知道自己先头误会了,倒不好意思起来,热情地挽留两人在此吃晚饭。

    “不了,家中还有长辈,也没跟他们打招呼,如果让他们着急,就是我们作小辈的不懂事了。所以大娘的一番好意,我兄弟二人心领了,告辞。”秦忆笑道,站起来拱了拱手,便要抬脚出门。

    “你盘的酒楼,是哪一家?”李大厨却坐着不动,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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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为何对我这般好?

    秦忆和江凌听见这句问话,心里一喜,停住了脚步。

    既说兄弟二人,自然所有应答都以兄长为主。故而秦忆回转身子,答道:“原来的悦来酒楼。”

    “悦来?那可是人来客往的热闹地段。”李大厨仍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手指却不停地敲着椅子扶手,似乎有事难以决断。

    “老头子……”老妇本已起身相送,见状担心地望着李大厨,欲言又止。显然她不想让李大厨再出去做事。

    李大厨沉吟了一会儿,颓然摆了摆手:“算了,人老了,不中用了,还在呆在家等死吧。”

    “李师傅,你觉得,你那徒弟是真真正正用他的手艺赢的你吗?”江凌却开口道。

    如果这位老人拒绝的态度坚决,她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但现在看得出,李大厨还是很愿意再出去做些事的,从他摆弄花木就看得出,这位老人做惯了事,根本歇不下来。既如此,不如请他出山,也不用他做太多的事,在店里坐阵也是好的,至少能让人放心。

    李大厨愕然:“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当时我可是尝过他做的菜,那味道,比我做的美味何止几倍怎么可能是做假?这假要是做得出来如此美味来,老汉我也服气。”李大厨激动得站了起来。

    说完这话,见江凌只微笑着不回答,他的脸上又浮现出狐疑之色,盯着江凌道:“这位公子,你当时又不在场,又何以知道他不是用手艺赢我?不过我也奇怪,他的本事都是我教的,为何一夜之间手艺大进,能做出那样美味的菜来?老汉我回来想这个问题想了许久,终始不明白。那次他来,我问他,他说,只要我去他的新东家的酒楼做事,他自然会告诉我。哼,他想得倒美我在田掌柜酒楼里做了十几年,岂能因为一点小利就背叛老东家?”

    江凌却仍不笑而不答,转头向老妇道:“大娘,我想借你家厨房用用,可好?”

    如果不是自家老头儿叫住这两人,他们早就走了,可不像前几次那些人,威逼利诱,纠缠不清。所以李大娘对江凌二人倒有好感,瞅了老头儿一眼,见他微微点头,笑道:“行,行,来吧。”

    秦忆知道江凌想用事实说话,见李大厨想要跟着去,忙拉住他道:“李师傅,咱们在这里等着就是。”

    这个意思就是说,不让看了?

    李大厨自然知道厨艺界的规矩,别人不让看,是不能偷窥的,否则就视为偷师。所以嘴唇动了两下,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就见李大娘走了进来,他“腾”地站了起来,急急迎上去,张嘴欲问,可又觉得不妥,只得再坐下。

    李大娘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笑道:“那位公子问我要了几棵白菜,就打发我出来了。”

    说完招呼秦忆:“公子喝茶。”

    江凌倒也没让他们等多久,过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她便用一个托盘,端了两盘炝炒青菜进来:“你们尝尝这两盘青菜味道有何不同?”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李大厨看了看这菜的样子,不由抬头看了江凌一眼,眼里满是疑惑。这菜在江凌这种公子的手里做出来,算是很不错的了,放油盐急火炝炒,菜梗熟透,菜叶碧绿。但看在李大厨眼里,却是不够专业——这位公子拿着业余水平到他这大厨面前显摆两盘炒青菜,是个什么意思?

    江凌笑嘻嘻将筷子分别递给三人,指着摆在最左边的一盘菜道:“先尝尝一盘。”

    三人伸筷尝了一口,李大娘先笑道:“看不出呢,这位小公子出身大家,却不想还能做得出菜来,油盐放得合适,火候也掌控得好,不错不错。”

    李大厨却用筷子指着那盘菜道:“炝炒白菜的要诀,就是锅热、油多、火猛。你这菜,菜下锅时锅还不够热,油不够多,翻炒时火也不够猛……”

    李大娘却瞪了他一眼:“你这老头子,人家公子是读书人,能做出这样的菜来已是极好的了,又不需要去当厨子,你这叽叽咕咕地是干什么?”

    “不打紧,不打紧,能得李师傅指点,是在下的荣幸。”江凌见老两口吵起来,忙打圆场,指着下一盘菜道:“再尝尝这个。”

    “这还有什么不同不成?”李大厨嘟哝一声,伸筷夹了一根,放入嘴里。

    “咦?”他随即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李大娘吵归吵,但对于老头子的厨艺还是很信服的,看到他脸上吃惊的表情,忙夹了一筷子菜进嘴里。而秦忆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脸带微笑在坐在那里,倒是不急。

    “奇怪,这是怎么做的?”李大厨没等秦忆伸筷,就伸出头去仔细地看了看那盘菜,看完又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咂了咂嘴,疑惑道:“菜还是原来的菜,火候、油水都跟原来一样,应该就跟前面那盘菜一锅里炒出来的东西,怎么味道这般鲜美?”

    说完,他转过头来:“小公子,你在这菜里放了什么调料?是不是跟我那孽徒放的东西一样?所以他做出来的菜才能胜出我许多?”

    江凌重重地点了点头:“正是。”

    “什么调料能有如此奇效?”李大厨瞪大了眼睛。

    “一种叫味精的粉末,放在菜里便能提味。”江凌不知这位老爷子对味精有何看法,毕竟这是逼得他的老东家卖掉酒楼的罪魁祸首,所以不敢把这味精出自她之手的消息说出来。往后待双方混熟了,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再徐徐把这事的原委道出,会比现在冒然说出要好得多。

    李大厨又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入嘴里,嚼了嚼放下筷子,长叹一声道:“有了此物,白水变鸡汤,还要我们这些厨子何用?”

    江凌看老爷子有些心灰意冷的样子,忙道:“那自然不同。这东西不过是死物,可以给菜肴提提味,但真正要把各种食材的滋味做出来,那还得靠厨师的手艺。凭着李师傅的高超手艺,再加上这味精,做出来的菜那滋味一定会美不可言。”

    “让菜变得更美味,让天下人都吃的好,这是李师傅一生的宿愿吧?借助这味精,让您手中的菜味道更上一个档次,李师傅,您不想吗?”秦忆也在一旁帮腔。

    李大厨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虽然话是这般说,但有了此物,手艺上的差别就不大了。就算厨艺稍差一些,也能做出美味菜肴来。小公子,这东西价钱不便宜吧?”

    江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这一瓶,二两五钱银子。”

    李大厨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李师傅是不是觉得咱们有这东西,别家酒楼也有,优势不大啊?”江凌笑道。没等李大厨说话,她又道:“其实,我们酒楼除了这个东西,还有一样是别家所没有的。”

    “何物?”李大厨坐直身子。

    “食材不是我夸口,我家种的菜、养的鱼虾,那味道可跟这味精有得一比李师傅不想试试用这种食材做菜的感觉吗?”

    “你不是在消遣老汉?”李大厨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江凌摇头。

    “当然不是。这样吧,明日,我派人将菜拿来给李师傅,您一试便知。”

    “好好好,如果菜的味道真如小公子所言,你们这酒楼的大厨,我做了。”李大厨一拍扶手。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秦忆知道事儿成了,极为高兴。

    大事谈成,尽管李大厨再三挽留,秦忆与江凌还是告辞了出来。

    上了车,秦忆把车帘放下,“你的脚还没全好,这几天又走了那么多的路,我看看。”

    江凌心底甜蜜,把鞋袜脱下。

    秦忆伸手将那只脚放在自己的腿上,伸手按了按,点头道:“还好,没再伤着。”说着,手上发力将一股暖流送到江凌的脚裸上。又道:“明天你把菜准备好,我接江涛去潇湘书院时,顺便一起把菜送过来。”

    江凌看着他刚毅英俊的面容,轻声道:“你上午军营里不是有事吗?我陪小涛去就行了,你忙你的吧。”

    “军营里的事我已叫人代做了,不碍事。你这脚还没好全,不要太累了,明儿在家好好歇歇。再说,林山长那里,有些话,旁人来说,要比至亲说要好。你放心,我会把江涛这事办好的。”

    “嗯,听你的。”江凌抬起头,看着秦忆的眼睛,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在山崖下曾经有过的踏实感,又从心底里涌了上来,漫延了她的全身。自从来到唐朝,作了一个毫无根基的小老百姓,被张流芳逼债,被刘婶敲诈,一文文地赚钱,一点点地打拼……孤身一人拼搏,她总怕被伤害,所以身上如刺猬一般,时时防犯,处处小心。现在,有秦忆可以给她依靠,为她遮风挡雨,她终于可以不用在这陌生的地方踽踽独行了。

    “秦忆……”她轻呼。

    “嗯?”秦忆转过脸来,剑眉下一双星眸满是柔情。

    “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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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说两家话

    看着江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秦忆不禁笑了起来,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头,笑道:“你是我媳妇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谁是你媳妇儿?”江凌红了脸,还是追问下去,“咱们原来明明互相讨厌,所以退了亲,你为何后来又对我那么好?”

    秦忆拿过袜子,准备给她套上,江凌一把抢过,不好意思地道:“我自己来。”

    秦忆也不勉强,看着她把鞋袜穿好,轻声道:“知道吗?从小到大,无论是在边关,还是到京城述职的那几个月,也有无数的夫人带着她们的女儿或亲戚上门,想跟我家攀亲。我所见到的那些闺阁小姐,虽然文雅守礼,但怎么看都像个瓷娃娃,全是一付面孔一样的表情不说,还动不动就大惊小怪眼泪汪汪,看着实在是让人心烦。当时我还在想,如果你也是这种扭扭捏捏的德性,那我宁愿一辈子不成亲。”

    见江凌抬起眼看他,秦忆摸摸鼻子笑了起来:“没想到,第一次见你,你的表现就跟那些人全然不同,竟然是个村姑,还凶巴巴的,还敢嫌弃本公子,嚷嚷着要退亲。可真把我气昏了。后来还让我爹把我暴打了一顿……”看江凌用眼睛瞪他,赶紧摆摆手道,“是我错在先,打得对。行了吧?”

    见江凌嘟了嘟嘴不说话,他又才道:“被人嫌弃,所以心里很不服气啊就想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这般了不起。结果一查,你暴打阿福,让那老张师傅给我和阿威吃泄药,到酒楼里女扮男装做小二,卖菜谱挣钱还债,种菜种花也都折腾出许多道道来,实在大为有趣。而且性子还不是一般的犟,又着实要强,不肯接受别人的帮助。不过这一点,你让我很敬佩。很多人,无不想着依靠别人,依靠运道,而不是自己去努力,去奋斗。换着另外一个人,看到我们找上门,不定怎么奉承、怎么巴结、怎么想办法从我们这里得到好处。而你却不,你仍要靠自己的努力去改变你家的现状。一个女孩子,能做到这一步,我觉得实在不容易,也很不简单。我想帮帮你,所以不知不觉,就对你好了。”

    听了这番话,江凌心里暖暖的,软软的,甜甜的。她主动伸手握住秦忆的手,将头靠在了秦忆的肩上。这番动作让秦忆大为惊喜。以前都是他主动,但他担心江凌怪他轻薄,没敢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此时见江凌主动,他哪还能控制住自己?伸出手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

    被秦忆紧紧地抱在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江凌觉得,自己终于在唐朝找到了让心生根发芽的地方。

    江凌回到家没多久,刚走不久的秦忆就派人送了信来,说酒楼已经拿下了,花了七百两银子,那个叫大牛的学徒也留了下来。

    听到这个消息,江凌很高兴,特意跑到外面的菜地里看了一下,打算明天各种菜都摘些送到李大厨家去。接着又拿了锄头到院子里,把原来菜地旁边的空地都挖松,准备把这个季节能种的菜全都种上。有空间水浇灌,这些菜会很快就长起来,可以缓缓不断地供应酒楼。不过如果酒楼的生意红火起来,她种的这些菜自然很难满足酒楼的需求,只能种出多少供应多少了。

    空间在她采回来的两株植物和那株兰花雾气的作用下,又扩大了不少面积,已有一百多平方米了。可以在里面种的植物又增加了不少,但江凌还是决定不拿空间里种的菜去酒楼出售。毕竟外面菜园里浇了空间水的菜虽然味道好,但还不至于太出格。而空间菜拿出来,就太引人注意了。到时候不是赚钱,而是惹大祸。就算是秦将军,也不一定能护得住她。

    第二天是江涛到书院考试的日子,吃过早饭,江涛就在李青荷反复的叮咛里,与一大篮菜一道上了秦忆的马车。他这一趟倒没去多久,到了中午便回来了,满脸喜色地告诉母亲和姐姐,自己已经通过了考试,随时可以进书院里念书。秦忆也告诉江凌,李大厨尝她种出来的菜,大为赞叹,说有这样的食材,就是不给他工钱,他也要到酒楼去干几年。

    双喜临门,全家自然高兴。李青荷对秦忆感激地道:“这件事,全靠你们帮忙。我想请你们一家吃餐饭,你回去问问你爹和你娘何时方便。我好作准备。”

    江凌搂住她的胳膊:“娘,就咱们的手艺,实在拿不出手。请秦伯伯和伯母去外面酒楼吃,食材又不如咱们家的好。不如这样——拿上咱们家的食材,让李大厨给做,就在新酒楼吃,在开业的前一天,你们看如何?”

    “这个主意好。”李青荷赞同,转头问秦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业?”

    “这事儿,正想跟凌儿商量呢。”秦忆看了江凌一眼。

    “那你们商量,我去做饭,秦公子今天不许走,就在这儿吃晚饭。”李青荷说完,站起来对江涛使了个眼色,“小涛,你来帮帮娘。”

    看着江涛跟李青荷出去,江凌苦笑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秦忆一眼,扯开话题:“酒楼的事你作主就行,我只管供菜,你们或直接清算菜钱,或给一成份子就好。”

    “那怎么行?我本来就是想帮你,才张罗的酒楼。你赚够了钱,咱们才能早一点成亲不是?那天你也听葛夫人说了,我都二十了,该让我娘抱孙子了……”

    “秦忆。”江凌瞪了他一眼,脸涨得通红。

    秦忆“嘿嘿”一笑:“好好,咱不说这话。我说说我的打算:李大厨随时能来;酒楼原来的帮厨和小二也都被留了下来;门窗桌椅修一修油一油就能用;菜么,我派个信得过的手下,每日骑马到你这儿来拿菜就可,不够的就去买些,你也别种太多,别累着。然后咱们再选个黄道吉日,就可以开业了。这酒楼往后咱们也不用操心,只管交给吴管家。你看还有什么不妥的?”

    “嗯,挺好,没啥不妥。”江凌本想把酒楼布置成现代酒楼的样子,后来想想,古代酒楼布置都差不多,他们这酒楼既然是以味道取胜,倒不必弄那些花哨的东西,便作了罢。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一个酒楼的名字。然后让我爹给写个匾额挂上去。”

    江凌笑道:“那倒不如让秦伯伯给想个名字。”

    “这个主意好我爹要知道是你让他起的,指定得高兴。”秦忆瞅着江凌,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我不跟你说了,我做菜去。”江凌知道他什么意思,嗔了他一眼,站了起来。

    “凌儿……”秦忆忙叫道,“我让两个丫环来帮帮你,可好?看着你成日做这些粗活,我……”他住了嘴,没说下去。

    江凌停住脚步,看着门外的青青叶子好一会儿,这才回转身来笑笑道:“等建好新宅子,我再买几个下人。现在么,还是照老样子吧。”

    秦忆既要留在这里吃饭,马雷自然被派回去给秦府带话,待回来的时候,便交给江凌两张纸:“江姑娘,你那建宅子的图,公子让我去何师傅那里拿回来了。”

    江凌接过来一看,倒是很高兴。何师傅那儿子,把她原来的写意图改画成了一张施工图,各处标得明明白白。原来这时候建房子,无非是砖头和木料。古代大树甚多,价钱自然便宜;人工也不贵。何家作出的预算,如果像她这般青砖黛瓦地建些房屋,再挖一大一小两个池塘,把路用小石子铺好,一共也只需一百二十两银子。

    而江涛的束修是十两。

    不说再赚钱的话,只她身上这一百四十两,便也勉强够了。

    何况,且不说卖味精,只这酒楼开业之后,便会有收入,她倒不用担心生活没着落。

    当下江凌把图纸给秦忆看了,又把自己的想法细细交待了一遍,拿出一百二十两银子交给他:“那就劳烦你帮着把宅子建起来。”

    秦忆看看四周没人,握了握她的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接下来的几天,江凌除了跟李青荷一起给江涛打点行李,便是到村里各家去,买了些自家没有的当季菜秧和种子,将菜种了下去;又把自己记得的一些菜谱,细细地写了出来。那边秦忆一边忙着军营的事,又张罗酒楼和建宅院,也没空过来。

    在家呆了三、四天,江凌看家里已无事可做了,江涛也还得等过几日秦将军有空了一道送过去,她便想进城去看一看。一是想到花市看看能不能遇上有雾气的花卉,顺便看看酒楼装修得如何了。

    原本马雷天天驾着马车来,在秦家一呆就是一天,又无事可做,一个大男人在这里,李青荷和江凌都觉得不妥当,便让他别来了。所以此时临时起意要出门,江凌自然得跑到镇上雇骡车。

    换了男装,江凌走到镇上,到了平时雇骡车的地方,却发现一辆车都没有。这也是常有的事,就像等公共汽车,不是随时都能恭候你的。江凌正等得有些不耐烦,却听身后一阵马蹄响,一辆骡车从后面驶了过来,看到江凌,那车夫放慢速度,伸出头道:“这位公子,是不是要进城?我从城里送了一个客人出来,正要回去,顺道载客,只需八文钱,公子要不要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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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可疑的人

    江凌看那骡车跟她平时乘坐的一般,骡子虽然健壮,皮毛却有些黯淡;后面的车也半新不旧,轮子有些泥,车棚上全是灰尘;车夫则是个中年男人,看面相是个忠厚老实的,戴着个破帽子,身上的粗布衣服虽然干净,但边沿都有些毛边,显然已穿了有些年头了。

    看了看通往城里的路,路上依然没有骡车来,江凌正犹豫间,那车夫又道:“要不七文钱,您看好不好?”

    江凌倒不是为了这几文钱。谨慎起见,平时她都只乘这青山镇那几个脸熟的车夫的骡车。不过看这车夫和骡车的样子,倒还真像是零陵城里载客的,送了客回城,顺道沿途搭客,倒也正常;她又想着自己好歹会些武功,又有空间,这青天白日之下,也不可能这么凑巧遇上坏人,心里暗笑自己多疑,抬脚上了车。

    那车夫看她上车,大喜,笑道:“公子您坐好嘞驾~”

    骡子在他的驱赶下往前迈了两步,正要起跑,却听后面传来叫声:“你这车可是到城里的?”

    江凌转头往车后一看,却是两个中年男女,妇人手臂上挽了一个包袱,跑得气喘吁吁。

    车夫忙叫住骡子,转头叫道:“正是,十文一个,上车即走。”

    这车夫倒会坐地起价江凌暗笑,摇了摇头。

    平时乘车就是这个价,那汉子二话不说,就想上车。妇人却拉了丈夫一把,对车夫道:“八文钱,你要载咱们就乘,否则就算了。”

    “九文,不能再少了。”车夫此时倒是口气硬了起来,不肯再降价。

    妇人不过是本着能省一文是一文的思想,顺口讲讲价。此车不乘,还不知要等到何时才有车,就算有了车,也要等到坐满了人才能走,这么下来倒耽误半天功夫;而且那些骡车十文车钱一文都不能少。所以这会儿也不坚持,喜滋滋地上了车。

    见了这番对答,江凌就更放了心。见那夫妻上来,往里边让了让。妇人先上了车,坐到了江凌旁边,而汉子则坐在了妇人的对面,车厢本就不宽敞,他俩这一坐下去,两对膝盖便把中间那条路堵死了。

    江凌倒也不在意——平日乘车,都是如此。那汉子没坐到她身边或者对面,她觉得就已经很好了——无钱的穷人,许多方面都只得凑合,讲究不了那么多。

    骡车往前跑了一阵,那妇人却开始叽叽咕咕地埋怨丈夫,说她自嫁给他,如何受穷,如何受苦,如何一年到头伺候老的照顾小的,连娘家都不得回……那汉子被自家婆娘烦得不行,板着脸吼了一声:“日子过不了你就走,滚回你娘家去”

    妇人呆了一呆,便抽抽泣泣地哭了起来。

    见到妻子满脸委曲地在那儿哭,汉子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高声对外面的车夫道:“车老板,城里我们不去了。等一会儿,你往王家庄那路口进去一点,我夫妻俩在那儿下车。”

    “我这车可不去王家庄,你要下就在路边下就好了。”车夫却不答应。

    “车老板你通融一下,我婆娘的娘家在王家庄,往里走还得走十几里路,我这婆娘身体又不好,走得远就犯心口疼。你只需往里走一点点,我们就少走很多路。车钱我给你再加十文,你看如何?”

    “这……”车夫有些为难,“我倒是想赚你这十文钱,可那位公子是要进城的,我这车往里走一点,就得耽误人家的事。再说,我还得赶回去再拉一次客呢。要走也只能往里走半里路,可不能再远了。”

    妇人听了汉子的话,早已大喜,闻言赶忙对江凌道:“公子,我们不需要多远,只往里再走一会儿就好。这车跑得快,耽误不了多少功夫。我老娘病了,一直没得回去看她,今儿好不容易相公答应……公子你行行好,让车夫往里走一点吧?”

    说完看江凌犹豫,她又从头上取下一根做工粗糙的铜簪子,道:“要不,公子的车费我来付好了。”

    汉子看了看这铜簪子,嘴角动了动,终于叹了口气,没有作声。

    江凌方才犹豫,倒不是为了这个,她看了看外面,道:“要不,我就在这儿下车,走路进城吧。你们让这车夫送你们回去好了。”

    妇人还没答话,车夫就道:“那不行,我得赶回城去,有一家老主顾说中午要雇车的。”

    妇人也讪讪地笑了笑:“我们也没那么多钱雇车,只需往里再走半里路就好。”

    江凌无论去花市还是去酒楼,都不是急事,耽搁一会儿也没啥,再想想在这灰尘飞扬的路上走了半小时,也是够呛,便点头道:“行吧。车钱我自己付,这位大嫂不必担心。”

    妇人大喜,连声感谢。

    车夫见无异议,到了前面路口,便往右拐去。

    路渐渐地颠簸起来,灰尘也越来越大。车夫在前面赶着车,嘴里嘟嘟哝哝不停地埋怨着。

    “这段路不好走,到了前面就好了。”妇人陪着笑脸。

    果然,再往前走了一柱香,路渐渐平坦起来,车夫为了赶时间,把骡车驾的飞快。

    “再往里走些,求您了,再往里走些。”妇人看看路程差不多到半里了,车夫作势要停车,连声哀求。

    车夫看来也是个心软的,叹气道:“好吧好吧。今天就当做件好事,给爹娘积德了。”说完,驾起骡车继续往里走。

    事已至此,江凌倒没啥意见,任由骡车飞奔。

    看来这车夫所说的做件好事,是要把这对夫妻送回娘家了,往里走了三四里路,都没有停下的意思。夫妻俩面露喜色,自然不会出声提醒叫停。江凌看着路两旁陌生的山丘溪涧和密集的树,心里开始有些不安起来,但还是耐下性子,没有作声。

    骡车又往里走了四、五里,江凌终于耐不住了,道:“车老板,咱们已往里走了十里路了,还是往回返吧。”

    车夫犹豫了一会儿,嘴里叫了一声“吁~”,欲要把车停下来。却不想那骡子不知为何,不但没有停下,还发疯似地往前狂奔。

    “不好了,骡子发疯了,怎么办?怎么办?吁,吁……”车夫在前面大喊大叫,骡子却没停下的迹象,顺着路往前跑了一阵,便拐进了一条岔道上。

    “怎么办怎么办?”车夫急得声音都变了。

    马车这一猛跑,车厢里摇晃得厉害,江凌扶着最里面的车壁还好,那妇人却无处相扶,东歪西倒,最后一把抓住江凌的胳膊,极力保持身体的平衡。事急从权,江凌当然不会计较太多,任由她抓着,一面回头看了看那汉子。

    那汉子有上车的把手扶着,坐得倒稳,见妻子抓着一个男人的胳膊,脸上也没有半分不喜的表情。

    这样往前又奔了两三里路,江凌感觉骡车已平稳下来了,对车夫道:“车老板,如何了?骡子是不是正常了?”

    “……可还是勒不住。”车夫在外面气极败坏的叫道。

    “怎么可能?”江凌虽然没有驾过骡车,但前世跟着曾当过兵的老爷子,却也骑过马,时不时还喜欢到京城不远的马场去跑几圈。以她的经验,这样匀速的前行,说明骡子并没什么异样。看看外面的风景,更是一片荒野。那妇人的手仍牢牢抓着江凌的胳膊,她和那汉子的表情,却没有半点惊慌与不安。

    江凌见状,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又朝外叫道:“你再试试,不行把车速放慢些,我下车去帮你看看。”

    “吁吁……”车夫倒是听话,连声呼叫。可车仍继续往前走,丝毫没有慢下来。

    “这位大嫂,你把手松开,我去看看骡子。”江凌心里警醒,欲要站起来。

    那妇人却没有松手,嘴里道:“看小公子细皮嫩肉的,哪里赶过骡子?且由车夫忙去,咱们安安稳稳地坐在车里便好。”说完转头去看那汉子,“相公,你说是不是?”

    那汉子看了江凌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江凌心里的感觉愈发不妙,伸手去掰妇人的手:“这位大嫂,我看你还是去扶你相公的胳膊会比较妥当。”这句话够毒,如果这妇人是正常的、知道廉耻,自然会忙不迭地松手。

    那妇人却“咯咯咯”笑起来,抓住江凌胳膊的手握得更紧了,道:“嫂嫂我只喜欢像公子这般斯文有礼的,可不喜欢那粗汉。”

    前面这妇人对汉子畏畏缩缩,现在却说出这样的话,江凌哪里还不知道戏文电视里的贼人就在眼前?沉下脸向外叫道:“停车,快快停车。”心里盘算着,这两人不知道是打劫银子的,还是有什么企图。如果说打劫银两,她一身粗布儒服,又到镇上雇的骡车,一看就知道是个没钱的主,这两位加上车夫,费这么大的劲儿,总不可能是为了几十文钱吧?

    那是为了抢劫女子,好卖到青楼去?可如果知道她是女儿身,又怎不清楚她与秦府的关系?惹了她,这些贼人不怕捅了军营这个马蜂窝吗?细想想,这个也不是。

    那么除此之外,她能让人觊觎的,也就是身上的秘方了。

    (谢谢落燕閑居的打赏)

    第一百三十章顿悟

    扫了这“夫妻”俩一眼,江凌心念急转之下,已有了定论。

    见江凌稳稳地坐了下来,再也不提下车之事,也不催车夫往回转,那“夫妻”两人对视了一下,便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江凌。

    “在下脸花了吗?为何这般看我?”这两个探照灯一般的目光,让江凌想视而不见都难,只得面上一沉,冷声问道。

    “你怎么不急着下车了?”妇人好奇地问。

    “这位嫂子说得对,在下文质彬彬一书生,在这骡车急跑之下,冒然下车,怕不要摔死?便是安然无恙下得车来,又怎能阻止骡车发疯?倒不如这位大哥下去看看,倒是正理。”江凌慢条斯理道。

    “嘿,我娘家就在前面,这骡车这样跑,我倒巴不得,哪里有去阻止的理?”那妇人笑道。

    “哦,是这样。”江凌点点头,便不说话了。心里的疑虑又起:莫不是她怀疑错了?

    不过,在这种情况未明的情况下,以逸待劳,是不会错的。

    骡车在一阵狂奔之后,终于在一处树木密布的地方停了下来。

    “车老板,骡子如何了?”江凌问道。

    听到外面的车夫下车,但却没有回答声传来。疑惑间,有脚步声往来路走了出去。

    江凌转过头来,对那对夫妻道:“车停了,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然而夫妻俩却没动,妇人的手握着得江凌的胳膊更紧了。

    “这位嫂子,你的手可以拿开了。”江凌指指她的手,面色有些发沉。

    “那可不行,像公子这样的俊俏后生,嫂嫂可得牢牢地抓着,不让你跑了。”妇人笑嘻嘻地道。

    江凌忽然感觉胳膊处妇人手上的力量加大,她的身体渐渐发麻起来。

    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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