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千顷第63部分阅读
良田千顷 作者:未知
良田千顷第63部分阅读
门口看见了赵峥明从一辆马车下来,又上了软轿。虽然他动作挺快,闪眼就不见了。但江凌自恃视力不凡,自信不会看错。当然,在赵府门口看见赵峥明,这事并不奇怪;可奇怪的是,赵峥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好像是被人打了似的。但看他走路的姿势,身手敏捷得很,却又不像受了伤的样子。
江凌可知道,赵峥明对于自己的那张脸,比任何人都要看重。如果他是不小心摔的,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脸摔成这样;可如果是被打的……在零陵,谁有这么的大胆子,敢向刺史公子那张妖孽一般俊美异常的脸上招呼?再说,打人不打脸,就算是有深仇大恨,打他十天半个月起不来床,也没个尽往脸上招呼的道理。
莫非……
江凌咬了咬嘴唇。
陆夫人和李青荷得到秦忆带回的消息,这两天就天天派人守在城门口,等着他们回来。此时报信的最已快马加鞭回家报了信,所以陆文远和江凌下车时,陆夫人和李青荷早已在家门口等着了,让江凌意外的是,竟然江涛也在那里。
“老爷。”
“凌儿。”
“姐姐。”
陆夫人和李青荷、江凌一见马车停稳,就连忙扑了上来。当下好一番相见。
“行了,都进府去吧。”陆文远往常是出惯远门的,老妻现在这番殷殷等待,倒让他想起了新婚时的甜蜜光景。心里感慨着,脸上的表情极为柔和。
而江凌看看抹着眼泪的李青荷,又看看眼眶有些微红的江涛,搂了搂李青荷,又拍了拍江涛的脑袋,道:“娘,小涛长高好多了呢,都差不到跟我一样高了。”
李青荷抹了抹眼泪,看着江凌:“明天就是你生日了。娘还以为,你十五岁生日要在外面过了呢。”
“对哦。”江凌一把将李青荷的肩膀搂住,嘻皮笑脸道,“娘,你要送什么生日礼物给我?”又转头看着江涛,“小涛呢?”
陆夫人在前面听得这话,破啼而笑,笑骂道:“这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那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呢。”
“祖母,您准备送什么生日礼物给我?”江凌跳过去,一把抱住陆夫人。
陆夫人无儿无女十几年,陆文远又是个严谨的,哪里让人这么亲密地抱过,红了老脸,拍了江凌一下:“皮猴,给我端庄点。你看看你这样儿,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当心秦忆那小子不要你。”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夜半幽会
“哼,不要就不要,有什么了不起。”江凌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在乎。
被江凌这么一穿科打浑,相见时的那哭哭啼啼的场面全然不见。大家重又上车的上车,乘轿的乘轿,往厅堂里去。
众人刚到厅堂坐定,就有下人来禀:“秦大人和秦夫人,还是赵大人、赵夫人,都派了人来探听,问是不是老爷和姑娘回来了。”
陆夫人知道换了新皇,秦从毅和赵大人心里都不安,想借迎接陆文远的机会,来探听一下口风。摆摆手道:“跟他们说,谢谢他们的关心。今日老爷和姑娘车马劳顿,累得很,需要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叙。”
明日是江凌的生日。但国丧期间,自然不能大摆酒席,便是秦家人也不好请。陆夫人便决定只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将饭食做的丰盛一些,将生日和接风放在一起过便罢了。
“唉,只是委曲了我们凌儿。”陆夫人看着江凌,满眼的慈爱。
“就算摆酒席,也是请别人来吃,难道我还能一个人吃进两个人的份去?所以摆不摆酒席,我可没什么损失。大家只管将生日礼物给得丰厚些就罢了。”江凌笑道。
“凌儿”李青荷脸色微沉地低喝了一声。江凌几次开口说要生日礼物,显得那眼光里只有钱似的,真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一般小家子气,这让李青荷有些气恼,觉得女儿丢了她的脸。
陆夫人摆摆手:“嗳,刚见面时,凌儿不过是不想让我伤心,所以说生日的事来凑趣;刚才也是为了安慰我,不让我心里有愧。你自己的女儿,你还不知道?凭她的本事,就是赚个金山银山也不是难事,哪里真把这些钱财看在眼里?说起来,我跟老爷没别的指望了,就指望着凌儿能早日成亲,生儿育女平平安安的。老爷虽一世清直,但皇上也不曾亏待于我们,陆家的财产,虽不能与别人比,却也够凌儿吃了一辈子了。这些东西,不全都是凌儿的?现在要送生日礼物,不过是拿她往后的钱财来送给她,你当她心里不清楚?用得着算计我们吗?你呀,这心里不是不明白,而是没把伯父、伯母当成自己亲人,跟我们见外着呢。这跟凌儿可差得远了。你要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江凌见李青荷脸上被陆夫人说得有些尴尬,忙打岔道:“唉,我有祖父祖母宠着,又有母亲教导着,真是幸福着呢。”说完又怕江涛多心,转头对他道,“你比我还幸福,还多个姐姐管你。我就没有。”
这话说得大家又笑了起来。
“行了,你们也累了,回院子去沐了浴,一会儿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餐饭。”陆夫人拍拍江凌,却冲着陆文远说,“在外面这些日子,可没吃好饭吧?”
“哼,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丫头?每餐要不吃够凌儿指量的定,你以为她肯放过我?非在我耳边唠叨出茧子来不可。老婆子,有了凌儿,我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的惜墨如金。”陆文远回了家,看得一家子乐意融融的样子,心里因李世民去世而产生的一丝心灰意冷早已消散不见,难得的开起玩笑来,还打趣了老妻一句。
“嗤,都胡说些什么。”陆夫人笑着嗔了他一眼。
接下来,陆文远和江凌便回自己的院子里梳洗,之后又热闹热闹地吃了一餐饭,当天晚上江凌便宿在了幽兰院里。
鉴于她空间里快长得快要十几斤重一条的鱼,还有原来留的一小块菜地上疯长的菜,江凌急于想回自己新塘的家去的。但见陆夫人吃饭时看着她慈爱的眼神,又想着第二天生日还得来回折腾,只得留了下来。不过李青荷既的身份既相当于陆府的干女儿,陆夫人早已收拾了一个风荷院给她住;江涛也有一个专属于他的院子。江凌的幽兰院,便还是她一个主子。
当晚吃过饭,在院子里转了一通,看了一会儿书,江凌便借口累了,要早些休息,打发了入画,紧闭了门窗,准备进空间去练功。不过关窗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窗户给栓上。虽然此时是特殊时期,军队里严防以待,秦忆正是最忙的时候。但今天看到了鼻青脸肿的赵峥明,江凌心里有预感,秦忆那家伙,一定会忍不住,半夜摸黑来找她的。
关好门窗,江凌便进了空间。幸亏当初搬家时,将空间的菜拔了许多,空出地来种药材。原来嫁接的果树也种到了新宅的她的园子里。否则这么久不摘菜,那些菜和果树还不知如何的疯长。不过看着那些药材在里面才一个月的时间,就已长大了好多,江凌又有些发愁,不知到时如何才能跟陆文远解释她手里这么多品质极佳的药材。
不过愁也没用,江凌坚信车到山前必有路,所以也懒得去想。在空间里练了一个时辰的功,感觉外面的下人们都睡了,整个小园只余了人们酣睡的呼吸声,以及小虫鸣叫的声音,她睁开眼,出了空间。
不知是不是两人心有灵犀,江凌刚闪出空间,便听到窗户被轻轻地敲响,然后传来了秦忆低沉的声音:“凌儿。”
听到隔壁的入画呼吸声重了起来,似乎被吵醒了。江凌赶紧打开了窗户,心里却忍不住想抚额。这要被入画知道她半夜会情郎,她真要羞死了。
“凌儿。”见窗户被打开,秦忆欢喜的脸出现在窗外。他左手往窗台上一按,便要纵身进来。江凌身子往前扑着,用手按住他,轻声道:“别进来,咱们到外面去。”
秦忆一愣,不知她为何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也没坚持,将手伸了出来,那意思是让江凌跳到他的怀抱里。
江凌看着这个日思夜想的人,咬了咬嘴唇,终于没有出声叫他让开,运气纵身一跳,便跃进了他坚实的怀抱里。这一相拥,两人的身子都一颤。人就在眼前,就在怀里,思念却如潮水一般涌来,瞬间淹没了两人。秦忆动情地轻唤了一声:“凌儿。”那吻就铺天盖地似的从额头到脸颊,最后找到了江凌的嘴,一阵吮吸之后,舌头灵活地橇开江凌的嘴,长驱直入,继而无尽缠绵,似乎就此与江凌融为一体,再也不分离。
江凌不知有多没被他拥在怀里亲吻了。她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过这般想念这份拥抱,这样缠绵的味道。心里从来没有过的一种异常的感觉从脚到头溢满了她的全身,让她炽热,让她想把隔着两人的衣服剥开,再没有任何阻碍地相融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强烈得她几乎失去了理智。感觉到腹部上有一个火热的东西顶着自己时,她终于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这一声呻吟一出,如一盆冷水,顿时将江凌浇醒。这可是在自己的房间的门口,这院子里可住满了陆府的下人,隔壁的入画可是有着高深的武功,她和秦忆可是还没有成亲,便是订亲都没有。这可是国丧期间。两人一旦出轨,这事让人知道,或是不小心有了身孕,秦忆不光是前途尽毁,三家人也许还会获罪。
想到这里,熊熊燃烧的情欲渐渐消失不见。江凌欲要抽回自己舌头,秦忆却怎么也不舍得放开,身子也被他紧紧地禁锢在他的怀里,不能动弹,情急之下,江凌逮住秦忆的舌头,用力地咬了下去。
江凌知道这一下没有些重量,以这家伙迟钝的疼痛神经,必是不会清醒过来,所以这一咬力量不可谓不重,直把秦忆咬得忍不住“咝”的一声吸了口冷气,放开了她。
“你干嘛?”秦忆的声音有些恼火。他倒不是恼火江凌咬他,而是恼火江凌中止了他感觉到的无比美妙的境界。这种感觉是如此美妙,仿如炎火夏日里又凉又甜的冰水下肚,又好像皑皑寒冬近身的熊熊大火;仿若饥饿了几日后那美味入口时的满足,又像是疲惫后泡入热水中的全身通泰……这一切的感觉综合在一起,却又不如刚才那感觉的十分之一。这么美好的感觉,秦忆觉得自己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只愿意这一辈子,下一辈子,都这么下去。却不想这一旖旎绚烂,一辈子不愿醒来的梦幻,却让江凌这一咬给咬破了。
江凌从秦忆怀里移开,才发现秦忆的一只大手,竟然抚在自己的胸上。她又羞又恼,顾不得是否会惊醒入画,“啪”地一声用力打过去,低声喝道:“放开你的爪子。”
秦忆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如触电一般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却又有些不舍,终忍不住,在缩回的那一刹那,轻轻地捏了一下。入手的柔软和饱满,让他的血“腾”地一声直往头上涌来。
“死秦忆,我跟你没完。”江凌这回真恼了,抬起膝盖往上一顶,正好碰上秦忆情动时不自禁的坚挺。
“哎哟”一声,秦忆松开了江凌,捂住了裆部。。。
第二百五十四章 我在意
江凌实在没想到会击中秦忆的要害部位,心里又羞又悔,终一跺脚,纵身往院外跑去。却又怕秦忆找不着她,跃出院墙便等在了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秦忆才直起腰身追了出来,却再也不敢碰江凌,嘴里嘟哝道:“凌儿,你能不能别这么狠?撞坏了我,你还不得守一辈子活寡?”这小子,在军营呆久了,军营里那些大老爷们,许多在当兵前就娶了媳妇的,又是一大群老爷们在一起,平时说话全都荤素无忌。秦忆以前因没有心上人,心智没开窍,听了还懵懂无知。可有了江凌之后,那日思夜想里,想的多了,再听了那些浑话,夜里便常常辗转反侧,只愿日日夜夜将江凌拥在怀里,吸取那无尽的甜美,进入那最柔软之处。刚才情动,自然不能自禁。可江凌这一下却是也狠,撞得他这个铁汉般的男人,也忍不住呼叫出声。
江凌心里后悔,面上却不露声色,当下回转身来看着秦忆,用力地瞪了他一眼:“不让你清醒清醒,做下错事来,那可不是我的名声问题,而是三家人杀头的大罪。这一撞啊,还是轻的。”
江凌刚才被吻得情动,可谓是面如桃花,眼中带媚。这一眼瞪过来,不但没有丝毫凶狠,那眼神荡漾如水波,波光流转,真是极尽妩媚,无尽光。看得秦忆心痒痒地十分难受。要不是刚才那一下太狠,他真会不管不顾地再将江凌拥进怀里,继续刚才那美妙快活的时光。看得见,摸不着,只得嘴里再嘟哝道:“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往那个地方撞吧。”
江凌却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让人脸红的话题,转身往远处走了一些,待得离各处地院子都远了,这才站定,问道:“你来干什么?”
被江凌这一问,秦忆这才算记起了自己的初衷。他沉下了脸,磨了磨牙,盯着江凌道:“我一回来,便把赵峥明给打了。”
江凌下午回来看到赵峥明时,心里便已猜着是秦忆下的手,这下见他直言不讳,还跑来找自己,定然有话要说。当下挑了挑眉:“然后呢?”
“他……他有没有像我刚才那样碰你?”秦忆知道这话一问,江凌绝对要着恼。但这问题已放在心里啃噬他三天了,今晚急急来此,除了想念江凌,便是要问个明白。
听着这句问话,要换作以前,江凌早已发飚了,定然会说“是”,来试试秦忆是不是特别在意贞节,而非是她本人。可现在,江凌心里已开始在意秦忆,在意这门亲事。她知道,无论再赌气,这件事,也必须在第一时间说清楚,绝不能含糊。否则,这件事必会成为秦忆心里的一根刺。待到往后感情变淡时,它将会慢慢长成为一条大河,将两人的心越隔越远。所以,江凌敛起了脸上的笑容,正正地看着秦忆,之后重重地,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秦忆听了,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紧张的脸上放松下来,伸出手来想要抱江凌。
江凌却一闪身避开了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如果他碰了我,你是不是很在意?”
“自然在意。”秦忆狠狠道。
江凌希望听到他说不在意,希望他说:哪怕是她失了身,他也会一辈子爱她疼她。却不想听到的是这句回答当下脸色一黯,垂下眼眸道:“虽不曾碰,却也跟他同住一屋,也曾为了脱身,割破手指血溅白绫以糊弄他人。你既在意,便去娶那从未见过男人的清白女子吧。”说完,转身朝自己院里飞快掠去。
“凌儿。”秦忆急急追来,一把将她拉住。
江凌用力甩开他的手,又想再走,却不想被秦忆猛地搂进怀里,动弹不得。她挣扎不脱,便不再动,却一滴眼泪滴到了秦忆手下,声音略带哽咽:“放开我便是名声已毁,也不是你想轻薄便可轻薄的。”
秦忆把她搂得更紧,吻着她的头,温柔道:“傻丫头,我何曾说过嫌你名声不好?我何曾说过在意你跟他呆在一间屋里?我在意的是他差点伤害了你;在意他总想通过阴谋诡计得到你。一想到如果回到零陵,你成了赵家之媳,或被订为李睿之妇,我就忍不住想揍人。”话说到后面,声音又变得有些强硬。
他顿了顿,见江凌没有说话,又道:“如果哪位姑娘碰了我,你难道就不在意?”
江凌脸色一滞。秦忆要是让哪个女子碰了,她非但不依不饶,而且至少有一段时间对秦忆一定会不理不采。秦忆能这样当面来问她,而且一见面就亲她吻她,至少在他心里,其实是相信自己的;或许,即便是她让人给碰了,他因为爱她,也会将心里的不痛快压下去,仍会娶她疼她。
想到这里,她的心柔柔地暖了起来。
不过,在这件事上,她是万万不能服软的。一旦服软,日后让秦忆想起,便会觉得她心虚。再说,在她两世总结的经验教训里,男人都是贱痞子。轻易得到的,就不知珍惜。须得让他经过千辛万苦才到手,还得有人跟他抢、跟他争,否则,刚一开始或者会有一时新鲜,不一会儿就腻了,弃如蔽履。
所以,她鼻子里“哼”了一声,带着鼻音道:“你要是敢让别的女人碰你,我就再不理你。而我这件事,能怪我吗?不得怪你?你既要娶我,自己还是个将军。却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让别人把我掳了去。就这样,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说在意你、你太让我伤心了。”说完,用力去掰秦忆的手,挣扎着要走。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还不行吗?我不该离开零陵,就算离开了,也应该派人保护你。凌儿,对不起。”秦忆哪里肯让她走?两只手像铁钳一般,任江凌如何使力也纹丝不动。
江凌背对着他,嘴角悄悄地翘了起来。被掳这件事,当时她的脑袋是被门板夹了(其实是泠水的脑袋被门板夹了,捂脸),一时没忍住心里的好奇。可回来后心里为免后悔。但事情都已发生,不可改变,她便得将秦忆心里的这根刺,化作他满腔的歉意和内疚。往后一想起这事,他就应该羞愧自己没保护好自己的女人,而不是去纠结她跟赵峥明呆在一个房间里过了一夜的问题。现在,基本上差不多了。
她没有作声,表示自己仍在生气。
“凌儿,以后再不会了,别再生气了,好么?”
江凌仍然没作声。不过也不再挣扎。
“再过一个月,咱们就成亲。”秦忆在她头顶上吻了一下,温柔道。
见江凌还是不说话,秦忆换了一个策略,委曲地控诉道:“凌儿,你不讲理。为什么我要是让女人碰了,你就再不理我?要是我也是有隐情的呢,你也不理我?这也太不公平了。”
江凌一听,转过身来,狐疑地看着秦忆:“你让通伯候的女儿给碰了?”
秦忆一愣:“通伯候?”
江凌看他脸上没有一丝作伪的表情,道:“赵峥明说的,那赵掌柜身后的靠山,使人买通了通伯候身边的人,好像是小妾,你一到襄阳,便招你到通伯候府上,设个圈套让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不得不娶了那通伯候作风不正的女儿。你没中计?”这件事,两人重逢这么久,一直没见秦忆说起,江凌今天忍不住提上一提。
秦忆看着江凌,咧开嘴巴笑了起来,洁白的牙齿在月光下泛着银光:“你相公我是谁?我能中他的圈套吗?我到了襄阳的当晚,他就派了人来,说第二天请我赴宴。我跟他,一没交情,二不是一个派系的人,三不是一类人,他邀我去,有什么可谈的?再向李续一打听,说他女儿名声不好,我自然能猜到他是什么心思。再者我又急着回来成亲,所以第二天一早,就谎说有要务在身,必须赶回零陵,托纪王府转交了一封书信给他,就离开了。却在城门口遇上了阮将军,才又去了京城。”
“真的?”江凌仍睁着她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秦忆。
秦忆瞅着她,一脸的幽怨:“凌儿,你太让我伤心了,你老怀疑我对你的一片心。”
江凌白他一眼:“你们男人,都是靠不住。反正我告诉你,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绝对没二话,放你自由。可要是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你有可能就想着将那女人娶进家门,坐享齐人之福。反正我告诉你,秦忆,这种想法你想都别想。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我有说过我有这种想法吗?”秦忆委曲地叫了起来。
“现在没有,不保证以后没有。所以,哪怕是有一点小苗头,你就好好默念我刚才那句话,赶紧给我把邪念扑灭了。记住没有?”江凌装着一副凶狠地表情。
秦忆如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为夫一定把夫人这话牢牢谨记在心,一刻不敢相忘。”
江凌这才弯了弯眼睛,凑过去亲了他一下:“乖啦。”
第二百五十五章 定情信物
可怜的秦忆,那可是纯纯的、没有半分恋爱经验的古代男生,就这么让江凌一会儿一个巴掌,一会儿一个甜枣,忽悠得晕晕乎乎的,就这么蜻蜓点水般的一个亲吻,便忘了一切,喜得见牙不见眼了。
“还有,成亲以前,再不许像刚才在我房门口那样,轻薄于我。”江凌又正色道。
秦忆早在被江凌那一说时,便一阵后怕。也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做出错事来。再想想也不过忍上三十来天,就可以将江凌娶进门了,当下很痛快地点点头:“好,我会努力控制自己的。不过,就算我情不自禁,你下手也别那么狠,好吧?”
“再有下回,我下手更狠。让你做和尚,我再挑个人嫁去。”江凌呲着牙,恶狠狠地道。
“好吧,算你狠”秦忆看她装出那样子,有趣里又带着格外的娇俏,心痒痒地又想吻下去,却又不敢,满脸的郁闷。
看秦忆俊脸上那挫败的样子,江凌心情异常地好。舒服地靠进秦忆温暖的怀抱,问道:“明日我生辰,你送什么礼物给我?”不知为什么,一想着自己明日要过十五岁生日,江凌就很雀跃。十五岁啊,豆蔻年华,花季少女,任哪个女人将青春岁月重过一次,都忍不住开心。所以她老忍不住要拿这个来说事儿,向亲人要礼物,以庆贺自己的穿越重生。她跟秦忆两人原来订过亲,合过八字的,只要秦忆有心,就能知道她的生辰。
秦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嘴角扬了扬,黑亮的眼眸在月光下熠熠生光:“你是现在要呢,还是明日再要?”
看秦忆这手势,江凌知道他挂在了脖子上,赶紧伸出手:“是什么?玉佩吗?快给我看看。”见他将自己的生日记在了心上,心里异常甜蜜。
秦忆从脖子里掏出一个玉佩来,抬手就想往江凌脖子上挂。
“等等,让我先看看。”江凌抢过来,对着月光仔细端详。
这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的玉佩,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洁白柔和的莹光,显得格外的晶莹剔透。图案是荷花与鲤鱼,雕工极为精湛,花与鱼都极富神韵。江凌前世见过不少好东西,知道这玉佩无论是质地还是雕工,都是极难得的,价值不菲;而这荷花与鲤鱼,也寓意着百年好合,和和美美,鱼水相得,代表的是秦忆对她的承诺,足见秦忆的诚心与精心。只是这这图案虽好,但她总感觉有一种不足,玉佩也型半月状,不够“圆满”。
“你是不是也有一块?赶紧拿出来。”江凌将玉佩一收,就去扒秦忆的脖子。这丫头在别人面前还能端着个架子装古代闺秀,在秦忆面前那基本上就是个野蛮女友,回归她现代的本性,丝毫不讲究什么规矩。偏秦忆就喜欢这口,不光不觉得她这样有什么不妥,反而极为享受。所以此时被心上人那细嫩的小手在脖子上摸来摸去,秦忆那嘴差不多咧到了耳朵上去,只希望她慢些掏,最好半天找不到,好让他享受这无法言语的美妙感觉。
只可惜秦忆的希望不一会儿就破灭了。江凌心里惦记着这玉佩,心里可没有半分邪念,利索地从秦忆脖子上掏出玉佩,对着月光一看,惊呼道:“啊,不是一样的图案。”
秦忆这玉佩,图案则是白头鸟和牡丹,也是白头偕老,共同富贵的意思。两块玉佩合在一起,便成了一个圆,图案也成了一幅完整的画。
“这是哪得来的?”江凌抬起眼看着秦忆,眸子晶亮。
秦忆忍不住低下头亲了她的额头一下,这才道:“我这次去京城,到著名的漱玉斋找人做的。喜欢吗?”
“嗯,喜欢。”江凌点点头,垂下眼眸看着合在一起的圆圆的玉佩。两辈子,礼物她收过无数。比这更贵重的也不是没有,可没有一样东西像现在这个这般,让她感动得想要掉泪的。这代表着承诺,一辈子白头偕老,相亲相爱的承诺。上辈子她没有等到,没想到到了这古代,却找到了自己能托付终生的人,收到了这份相守终生的承诺。
“秦忆。”她伸出手,环住秦忆的腰,紧紧地将他抱住。
感觉到江凌忽然沉默下来,然后将自己紧紧抱住,秦忆哪里不知道她此时的感动?他也伸出手,紧紧地抱着江凌。月光如水,静静地照在这对有情人的身上,将他们合在一起的身影,在地上拉出老长老长。
好一会儿,江凌松开秦忆,将秦忆那块挂在外面的玉佩放进衣领里,再将自己那块递给他:“帮我带上。”
秦忆却不接,反倒将自己取了下来,跟江凌那块放在一起:“咱不要这别人打的络子,你亲手打两个。”
“呃,好。”江凌接过玉佩。她虽然跟李青荷学了刺绣,可络子什么的,还真不懂打。看来得想办法找李青荷学学才行。
两人相拥着在那里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秦忆这才送她到院子外面,看着她进了院子,这才离开。
第二天是江凌及笄之日,又是她回归陆家过的第一个生日,本应该是极隆重才对。但国丧期间,一切从简,只陆文远带着她叩拜了祖宗,陆夫人帮她梳妆插笄,便算礼毕。
到得下午,秦忆跟秦夫人一起过来了,以看望陆文远为由,给江凌送了贺礼。不过秦忆在外院跟陆文远和江涛说话,江凌在内院陪着秦夫人,两人连面都不曾见着。母子俩只略坐了坐便走,陆家也不曾留宴。然而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赵家和肖家知道了此事,也送了礼物过来。陆夫人也只打点了些岳阳的土仪作回礼。只是到了晚饭时,自己家人一起吃了一餐略显丰盛的晚饭,江凌的及笄礼就这么悄悄过去了。
又在陆府住了一晚,次日一早江涛便回了书院,而江凌和李青荷也回了新塘的家。
离家离不多一个月,佃农们播下的晚稻早已在田里绿绿地招展着了,花圃和药圃里的植物都长得很好。小花跟大宝见了江凌,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佟家夫妇也异常的激动。吴管家指挥着泥瓦匠们给陆家修建的宅子也建了一小半了。
“还是家里舒服啊。”江凌在田间地头转了一圈,回到家里叹道。
“那是自然。”李青荷看着女儿那明媚的脸,“凌儿,你既及笄,你跟忆儿的亲事,就早些办了吧。”
江凌知道昨天秦夫人到陆府里,支开了她跟陆夫人与李青荷嘀咕了好一阵,估计就是在商议她跟秦忆的婚事。虽然是国丧,但这亲不是说成就能成的,准备就要准备不少时日。从现在开始准备,估计到秋天时能成得了亲,就不错了。否则赶得太急,别人就得说闲话,猜疑是不是奉子成婚。尤其是在她跟秦忆一道在岳阳呆了一阵之后。再说,别的女孩子都是从小就开始攒嫁妆。而江家当时困难得什么都卖掉了,后来江凌手里有些钱,又要买田地,又要建宅子,哪里有余钱考虑这些?她的嫁妆,也是直到她被认了陆家孙女后,在陆夫人的张罗下,才开始慢慢张罗。各种东西都要花心思去挑选,这都需要时间。
不过两家大人也都着急。尤其是陆夫人,还想看着曾孙子出世呢。江凌特别能够理解老人的这种心情。她现在跟秦忆又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这才分开一两天,就想的不行,自然不会反对,点头道:“嗯,行。你们看着办吧。”
见谈到成亲的事,自己女儿半点羞涩的表情都没有,李青荷又好气又好笑,点着江凌的额头道:“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像别的女孩子?说到自己成亲,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江凌白了她一眼:“我要是红了脸,估计你得怀疑我是不是生病了。”
李青荷哑然失笑。
娘俩正在调笑间,门外却跑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张婶,另一个竟是春婆婆。江凌见她面有急色,猛地站起身来,急问:“春婆婆,出什么事了?”要说现在,她最担心的就是两位老人了。古代医疗条件落后,人生七十古来稀,长寿的人并不多。陆文远今年都六十九了;陆夫人虽说比他小三岁,但常年生病,虽经过调养,现在好了一些,但底子还是薄的。这万一……江凌真不敢想下去。
春婆婆下了车,一路急跑进来,喘了半天气,这才道:“夫人,姑娘,你们去陆府看看吧,老爷和老夫人吵起来了。”
“吵架?”江凌和李青荷对视一眼。她们才回来不久,走之前,没见两位老人有什么不对啊。
“为了何事?”江凌又问。
“不知道呢。本来老夫人欢欢喜喜地跟老爷商议您跟秦公子成亲的事,老爷听了,让我们出去。他跟老夫人单独在房里说了一会儿话,就吵了起来。然后夫人就一直在哭,老爷板着脸坐在那里,脸色甚是吓人。我们谁也不敢进去劝。奴婢来的时候,他们还在房里呢。”
第二百五十六章 身世(一)
莫不是陆文远顾着国丧,不许陆夫人在此期间筹备成亲的事?即便是这样,那便迟上一个月再筹备好了,能有什么大不了的?陆夫人一向贤良,通情达理,不至于为了这事跟陆文远吵架哭闹吧?
“备车。”李青荷向张婶吩咐道。
“是。”
李青荷又转向江凌:“赶紧换衣服。”
知道不是老人生病,江凌便放心了许多,回房去换下自己穿着下地的粗布衣裙,跟李青荷匆匆上了车。
到了陆府,进了萱瑞堂,陆文远早已去了外书房,只留下陆夫人倚在自己的床上发呆。见李青荷和江凌进来,她狠狠地瞪了春婆婆一眼:“谁让你多事的?”
春婆婆跟了陆夫人一辈子,除了当初陆文远娶妾害死了大公子,还从没见过两口子这么吵的。所以此时见陆夫人精神还好,放下心来,正要开口解释,江凌便帮她解围道:“春婆婆也是担心您。祖母,您跟祖父怎么了?”
一说起陆文远,陆夫人便又气了起来,拍着床板道:“那个迂腐的死老头子,说你成亲的日子,必须得三年后”
“什么?”这话说得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三年后,我跟他,都不知还在不在人世哟。”陆夫人又抹开了眼泪,“我还想看到我的曾外孙子出世呢。”
“祖母……”江凌都不知如何劝解陆夫人好了。心情复杂地正要上前,却看到李青荷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床沿上,大惊:“娘,娘,您怎么了?”
“青荷,怎么了?你别着急,我会让那死老头子改变主意的。”陆夫人见李青荷这样,以为她跟自己一样也是气的,赶紧收了泪劝慰。
“我没事,我没事。”李青荷嘴里说着没事,但脸色苍白,身体一个劲儿地颤抖,握着床帷的手使得整个床幔都跟着抖动起来。
“娘,您这是怎么了?”江凌是个通透之人,电光火石之间,就已明白陆文远为何要她三年后才成亲,李青荷又为何会这样了。
如果她的猜测正确的话,去世的李世民,那应该是她的外祖父,她的亲亲外公。外祖父去世,她必须得守孝三年。所以,陆文远反对她现在成亲。而李青荷,从陆文远这反对中,明白陆文远是清楚她这身世的。联想到那位“陆公子”的姓氏,再联想到陆家认她作孙女的事,现在终于明白这陆家夫妇,就是她陆江凌的亲祖父、亲祖母
“夫……夫人”李青荷却避开江凌想去扶她的手,一转身滑落到地上,跪在了床前,惊天动地地哭了起来,“夫人……”
看着情绪激动,泣不成声的李青荷,陆夫人反倒不哭了。她向春婆婆摆了摆手:“扶姑娘出去。”
春婆婆看不明白这一家子倒底怎么了。听得吩咐,向江凌走来。
江凌知道她们都不欲她知道真相。因为她有一个见不得光的身份,这身份就算知道,也是徒增伤悲,毫无益处。她也不想让老人伤心之后,再担心于她。所以一声不吭,乖乖地跟着春婆婆走了出去。走到门口,还帮着关上了门,又吩咐伺立在外间的冬梅她们:“老夫人和夫人有话说,你们都出去吧。”
“是。”
江凌站在外间的门口,耳朵听着里屋的谈话。
“孩子,别哭了。你这十几年的艰难,我们都知道了。多亏你啊,要不是你,我们陆家这点血脉,怕是留不下来啦。”
听得陆夫人的话,李青荷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好半天,她才道:“夫人……是如何知道的?”
“那时秦家人刚到零陵,请你我去赴宴。那一次,我第一次见到凌儿。你不知道,她那时眉毛还没修,整个人英气十足,像足了我那儿子啊。当时我就被惊了一下,回来就病倒了。老爷知道后,细细打听了你们的情形,知道这孩子是你从京城带回来的,而且巧的是,正是出事的那一年回到零陵的,就存了心。又派人去京城和兖州多番打听,终于知道了这孩子就是我们陆家的血脉。后来,就有了认亲的事。”
说到这里,屋里一片寂静。
许多话,不能说出口——便是说出口,也没有用。
江凌长叹一口气,走出了门外。
门外阳光明媚,沐浴在阳光下的红艳艳的凌霄花,爬满了院子外面的架子。江凌走过去,摘了一朵下来,放在鼻子前闻了一闻,一股清香之气扑鼻而来。
这花,又叫“拿不走”,因为只要把它的花朵采下,没有走多远,漏斗状的花朵就从花柄上脱落下来。
江凌在花架下站了一会儿,就看到花朵从手上的花蒂处脱离开来,掉落到了地上,不由笑了一下。
这攀援的凌霄花,在现代舒婷的《致橡树》里,被批评为“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可就这样根基浅、无力支撑自己、只能借势攀爬的凌霄花,也有自己的骨气。它艳丽的花朵,只为自己开放,任何人,无论他是什么身份地位,都拿它不走
所以,她江凌,只为自己活着,只愿与爱自己的亲人与爱人在一起,只在乎那些爱她的人。
三年后,秦忆就二十三岁了。三年不成亲,甚至不订亲,秦家夫妇会如何想?又会给多少女子产生绮想?秦忆得解决多少麻烦?他会承受多少压力?如果他听到祖父的决定,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而陆家,又拿什么样的理由来让秦家等她三年?
还有祖父、祖母,他们可能看得到她成亲的那一天?可能看得到自己的曾外孙?可能让她用自己孩子的天真欢笑来弥补他们十几年的孤单寂寞?如果不能,他们与她,那又是何等的不甘与遗憾?
为了那不相干的人,她为什么要耽误自己的幸福?那位千古一帝,既让她飘零在民间,她没有吃过他一粒米,没享受过他给她的半分荣耀,没感受过他半分的亲情、获得过半分的关心。她为何要为了他,让爱她的亲人与爱人伤心遗憾呢?
想到这里,江凌忽然苦笑了一下。
自己有了这样的决定又如何?在这古代,跟谁成亲,何时成亲,必得长辈同意才行。如果陆文远一意孤行,她又如何能劝得陆文远让她枉顾孝道,答应她成亲呢?古时以孝治天下,所有的读书人,思想里早已深深刻上了“孝”字。谨遵礼法,恪尽孝道,在陆文远看来,是她应尽的义务。枉顾孝道,只顾自己享乐,禽兽不如
江凌抬起头,看着长在架上的花朵,目光怔怔。到了大唐这么久,她第一次有这样一种无力感——自己的命运,不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br /gt;
良田千顷第6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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