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千顷+番外第49部分阅读
良田千顷+番外 作者:未知
良田千顷+番外第49部分阅读
不必放在心上。”何夫人的丈夫是零陵城最小的官之一。这张婶先不给李青荷行礼,意思是她现在还是陆府的下人。陆府的下人一再给自己道歉,这事说出去可不是荣耀,而是祸事啊——倒好像自己揪着陆府的错处不放似的。这事要传到陆夫人的耳里,谁知道陆夫人会如何想呢?
把撞马车这事掀过,张婶三人这才跪了下来,对着李青荷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认了主母;然后又转过来对江凌叩了三个头,道:“姑娘,陆夫人说,本当把夫人和姑娘都接进陆府里住的,她老人家在家也不至于那么清冷。但江公子也是顶门立户的少爷,把夫人、姑娘接进府里,反倒好心做了坏事。所以先遣奴婢三人过来先伺候着,到得家里新宅子建好,再多派些人来给夫人和姑娘使唤。陆夫人还说,如果奴婢三人让姑娘累着了,操心了,被人欺负了,就要重重惩罚奴婢们。所以还请姑娘不要把奴婢们当外人,有什么活有什么事,尽管使唤奴婢们。”
江凌知道,张婶说这番话,就是想让那三位夫人知道陆夫人对她的疼爱,当下道:“行了,我知道了。明儿我再去给夫人请安相谢。张叔把马车找地方停好,入画去厨房里烧茶,张婶你跟我到隔壁去,收拾收拾住的地方。”说完对着那三位夫人福了一福,“那三位夫人慢坐,江凌去把她们先安置了。”
何夫人她们只觉得江凌这一福跟刚见面时的一福份量大不一样,赶紧站起来侧了身子,口里一个劲地连称“不敢”,脸上更露出惶惶不安的神色来。
江凌知道这样一来,林夫人也不敢当面拿话来刺李青荷了,遂带着张婶到了那间剩下的空房。这空房原本秦家来帮看房子的下人也住过,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人了。
“咱们俩把那架床抬出去,放到我母亲房里,让入画住。”江凌指着其中一铺床,挽了挽袖子。
“姑娘,这种事,您给奴婢交待一声就行了。奴婢们要是做得让您不满意,您尽管责罚。可不敢让姑娘您亲自动手。”张婶笑道。
“嗯,那行。”江凌也不坚持。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三个下人刚来,以后家里还要增添更多下人。如果她此时什么事都还要抢着亲手去做,而让下人们袖手旁观,那么这些下人不但不会念她的好,反倒会看不起她。当下她放了手,只管在一旁看着,便是连命令都不曾下——有了主人的命令才会做事的下人,那叫木偶。她想,陆夫人绝不会派几个木偶给她的。
果然,没有江凌掺和,腾出手来的张叔和入画进来一起帮忙,三人分工明确,合作默契,外面三位夫人告辞时,他们已把住的地方都给布置妥当了。而且让他们来之前陆夫人大概就考虑过江凌的需要,张婶厨艺不错,入画女红做得好,张叔曾跟袁伯学过种植,如此一来,江家的家务事不用说就已分派得清清楚楚。
不过江凌浇菜用的是空间水,这浇水一活她死活都不让张叔插手。而且为了遮掩她种的菜异常茂盛和异常美味,她还告诉张叔,说她浇的水不是一般的水,是经过她秘制的,所以种出来的菜跟别人大不一样。
有了这个解释,晚上吃着异常美味的菜肴,三个下人虽然吃惊,但也不是不能接受。而且他们明显不是那种喜欢八卦胡乱打听的人,深知对于主人的秘密,知道的越多,死得的越早的道理,所以江凌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听,没有半句疑问,更不会在私下里议论。
把这件让人头疼的事糊弄过去,江凌终于松了一口气。心底里对陆夫人的感激更甚——如果她找人牙子买下人,哪里能如此省心,如此放心?
“姑娘。”吃过晚饭,张婶忽然敲门进到江凌的房间里来。
“何事?”江凌正拿着李青荷一件深色的衣服在比划,准备让入画把这衣服改一改,到天黑了好换上。
“姑娘改这衣服,可是要到林府走一趟?”张婶问。
第一百九十三章 往事
江凌手里一缓,转过头来望着张婶,知道她下面还有话要说。
“奴婢们新来,想表一表忠心。林夫人这事,姑娘不如把它交给奴婢们来做。如果做得不满意,那便是奴婢们无能,姑娘尽可把奴婢们再交给陆夫人处置,换了得用的人来。”张婶恭敬地道。
江凌见张婶面上恭敬、神情坚定,点点头道:“行吧。”
张婶一听大喜,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江凌放下手里的衣服,坐在床沿上,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觉得无所事事起来。陆府三个下人来了半日,这半日她就只呆在房里坐着抄抄书,发发呆,看着日脚缓慢地在地上爬动,好不容易到了吃饭时间,住厅堂里一坐,跟李青荷两人吃了饭,洗了澡,便又回房里。往日忙忙碌碌,一眨眼就又天黑了,可这一闲下来,她怎么觉得这日子这么难挨呢?这时代没有电视电脑;印刷业不发达,书也没有几本可看的。如果无事可做,还真是闲得发慌呢。
难怪古代的小姐闺秀们都是娇娇弱弱、伤春悲秋型的。敢情,那是闲出来的。
“姑娘,灯来了。”门外传来入画的声音。听到江凌应声,她提着一盏灯从外面走了进来。
江凌见到她手里那盏精美明亮的油灯,疑惑地看了入画一眼。这盏灯,自然是陆府的东西。难不成这三人搬家时还顺手把陆府的家什搬过来了不成?
“陆夫人说,姑娘喜欢看书写字,晚上灯暗了眼睛容易出毛病。特意唤奴婢带了几盏灯过来。”入画解释道。
油灯的油很足,把屋子照得明亮而温暖。江凌嘴角噙着笑意,轻声道:“放着吧。”
见江凌没有别的话,入画行了一礼,转身出去,还顺带关上了门。
江凌转过身来,看了油灯一会儿,渐渐将注意力放到了抄写的笔端上。
唐朝之前的农书,除了《齐民要术》最为完整,便只有《吕氏春秋》中的《上农》、《任地》、《辩土》、《审时》四篇了。除此之外,秦忆和陆文远借给她的几本书里,偶尔也有提到种植的,不过大部分都是些感想,没有什么实际操作价值。但这时代书籍匮乏,江凌还是工工整整地把所有关于农业的内容都抄了下来,订成一本。这些就是宝贵的种植资料了。也亏了是陆文远,换作别人,还真找不出这么齐全的资料来。这些资料虽然价值不大,但总算聊胜于无
将那几页书抄完,江凌站起来走动了一下,在房间里环视一周,忽然念头一闪,赶紧拿了一张空白的宣纸,坐下来开始画图。新宅那边可正在打家俱,而且听吴管家说,还是按照京城里最流行的款式打的。在唐朝之前人们都席地而坐,唐朝之后才流行了胡凳。而南方本就潮湿,久坐地上容易生病,所以这胡凳一流行无论贫富都用上了——反正到处都是树,木材有的是,大不了自己做的手工粗糙些就是了。
但江凌知道,虽然这坐凳子比席地而坐要舒服,但无论是椅子还是凳子,在古代都是“正襟危坐”地代名词,离舒适实在是差得很远。所以她准备在新宅自己的房间里制一套木沙发,再亲手绣上坐垫与靠枕,将舒适进行到底。至于厅堂和李青荷、江涛他们房间,她却不敢乱操心。别人可不像她这样,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那是要讲究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的。还是正儿八经的家俱比较适合他们。
画完沙发的制作图,江凌就熄了灯进到空间去练功。至于当天晚上张婶她们什么时候出去的,又什么时候回来,江凌虽然知道,但却没有过问。直到第二天吃过早饭她准备坐车去新宅时,张婶这才上前禀报:“姑娘,昨晚林府出了大事。这村里一个叫王二狗的汉子悄悄溜进林夫人的屋里,被林大人当场捉住了。如今林大人已写了休书,把林夫人送回娘家去了。至于王二狗,则被拿进了大牢。碍着林大人的面子,府衙不会公开审理,不过他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江凌的脚步缓了一缓,看着眼前的绿树蓝天,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谋划者老天都没让她丧命,这从犯就轻些处理了吧。”
“是。”张婶应着,心情变得舒畅起来。当初把她派给江府,她虽不敢违背老主人的意思,但心里未免有些忧虑,生怕新主人难伺候。却不想这位江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遇事有勇有谋,干脆果敢。对待下人竟然也有陆夫人那样的气度,这么大的一件事,她竟能说放手就放手,任由你去发挥。最难得的是,她能分清主次,处罚轻重得当,果决之中不乏善良——这脾性,竟然跟陆夫人一模一样。难怪陆夫人会认她为干孙女儿。
江凌带着入画上了车,先去陆府给陆夫人请了安,亲手下厨给陆夫人和陆大人做了一顿早餐。她知道陆府何时开餐,所以特意早来了一些,好敬一敬孝心。
李婉不在府上,陆文远又恢复了以前的作息与用餐习惯,都跟陆夫人在一起。用完餐便去了花圃,给江凌留了一句话:“我看你新宅那边已开始耕地了,那些药材你想何时转移过去,派下人跟老袁吱一声便可。”
江凌应了一声,正要跟陆夫人告辞,好往酒楼跟新宅那边看一看,陆夫人却示意她坐下,缓缓开口道:“昨日,老身叫了秦夫人过来,跟她聊了半天。”
江凌抬起眼来,看了陆夫人一眼,咬了咬嘴唇,又垂下眼睛,没有说话。或许那天她太急躁了,说话没有注意方式方法,但她并不后悔对秦从毅夫妇说了那些话。因为她知道,无论是何时,无论说话的方式多么委婉多少顾全秦从毅夫妇的面子,但她所要说的话,一定会惹秦家夫妇生气的。她不想让秦忆娶妾,秦从毅夫妇却觉得她提这样的要求大逆不道。两者本身就是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如果她此时不说,待订了亲才说,那岂不是让秦家人为难?秦家夫妇绝不同意,但不同意再退亲必然成为官场里的笑柄——两度订亲,两度退亲,而且是同样的两家人,这在全大唐境内也不多见呢。如果等成了亲再说,那时矛盾岂不是更尖锐?她到时候已成了秦府的媳妇儿,要想让秦忆不娶妾,除了被休或和离,她别无退路——她又何必把自己逼到那样的境地?
当然,这些矛盾冲突中会有秦忆,秦忆的态度很关键。但热恋时的海誓山盟,信誓旦旦,谁知道成亲之后又会如何呢?就算他一直很坚定,可一边是妻子,一边是父母,让夹在中间的他如何自处?
所以,说完那些话,看着怒气冲冲拂袖而去的秦夫人,想起秦府人回零陵后对她们的多方照拂,江凌本想去道歉的,可想来想去,她还是沉默了。因为她知道,让秦夫人生气的不是她说话的方式与态度,而是她说的内容。要想取得秦夫人的谅解,那她就得让步,答应再不提这种无理要求,秦忆想娶侧妻就娶侧妻,想娶妾就娶妾。而这些,她做不到既做不到,两人相谈就只能引发另一场冲突,所以,她只能沉默
“孩子,你还没成亲,有些话,本不应该跟你说的。但老身看你并不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而且也是快要成亲的人了,所以今天就跟你说一说。”
江凌抬起眼睛看着陆夫人,心里惴惴不安。她很担心,陆夫人也是赞同男人纳妾的。如果陆夫人此时作说客来劝告她让步,她该如何说才能不让老人生气?除了秦府,陆府人已是这城里唯一对她好的人了。失去了面前这位慈祥的老人的关爱,自己除了李青荷和江涛,可就再也没有亲人。
“你可知,老身为何会跟老爷两人到老了还这么孤苦零丁吗?是老身没有生养?还是老身生性嫉妒不让老爷纳妾传宗接代?”陆夫人问的这些问题,显然不是想要江凌回答,她说完这句话,拍了拍江凌放在桌上的手,又接着道,“其实,当年老身生了两个儿子的。但老爷纳了妾,那两位妾自恃自已是先皇赐给老爷的,在府里无法无天,表面上娇娇弱弱对老身伏首听耳,背地里阴谋诡计却无所不用其极。为了抢夺家产,把老身的大儿子用慢性毒药给害得气息奄奄。老身查出真相,告之老爷,老爷大发雷霆,把那两个妾处置了,但老身的大儿子,却没能救活。那孩子,当时不过是十二岁啊”说到这里,陆夫人声音凄然,颤抖着手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
江凌连忙站了起来,给陆夫人抚背,心里甚是愧疚。为了给她解决问题,竟然还让老人想起过去了几十年的伤心事。
好半天,陆夫人才接着道:“所以自那以后,老爷就再没有纳妾。后来,我又生了个儿子,但这个儿子也是个没等到成亲,就战死在了边关。”
第一百九十四章 谅解
陆夫人抬起眼睛来,定定地看着江凌,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江凌的脸,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接着道:“秦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这辈子只生了秦忆一人。要不是她的手段厉害,秦大人纳的妾没有什么背景,估计也会落得跟老身一样的下场。所以,昨儿老身把这些事拿出来,慢慢地劝秦夫人,她如今也想明白了。纳妾,对于一个家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她答应,如果你能有生养,她便永远不会逼秦小子便纳妾。”说完,她让江凌坐了下来,看着她严肃地道:“子嗣,对于一个家来说,非常重要。如果你想让秦夫人答应,你便是没生养秦小子也不能纳妾,这个要求不但秦夫人觉得无理,便是我也接受不了。其实,如果你真不能生养,买个没有根基的女人,生完孩子后好好给她一笔钱,再给她找个好人家,远远地打发了,这也丝毫不影响你的地位和夫妻感情。更何况,像凌儿你这样健康的身子骨,怎么可能不能生孩子?你何必为了这根本不用考虑的事跟秦夫人较真呢?”
江凌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如果她的丈夫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怎么可能不影响夫妻感情?到那时,要离开的,绝对不是孩子的娘,一定会是她吧?不过,这都是以后的问题了,目前秦夫人能退让到这一步,作为婆婆,已是难能可贵的了。她点了点头:“凌儿明白了。凌儿听夫人的安排。”
见江凌如此乖巧听话,陆夫人甚是安慰,拍拍江凌的手道:“那就好,那就好。等秦小子一回来,你们就成亲吧。老身此生没有儿子福气,但孙女福气还是能享的。你生了孩子,也让老身抱抱曾孙,享享天伦之乐。”
江凌看着陆夫人那满是沧桑的脸,成了亲也不想那么早圆房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这位慈祥的老人,苦了大半辈子了。关于身世的猜想如果是真的,那她就是陆夫人和陆大人两位老人唯一的希望了吧?期望她能早些成家,能早些生儿育女,能看到曾孙出世的那一天,这对于孤独了几十年的老人来说,就已是最大的安慰了吧?
陆夫人站了起来:“走吧,我陪你去一趟秦府,你去给你那未来的婆婆道个歉,陪个不是,再重新选一个订亲的日子。原来秦府抢在咱们认亲的日子前面订婚,就是不想让别人说他们家为了攀上我陆府,把原本已退了亲的人家再重新订亲。可这一回,老婆子我可不想让他们再轻看了你去。咱们陆府的孙女儿,那可金贵着,可不是他将军府想怎样就怎样的。”说着这话的陆夫人,哪里还有半分平时慈祥的模样?身上那威严的气势,竟然让屋里的丫头婆子们全都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就是一品夫人的风华罢江凌看着陆夫人,心里生出无限崇敬之情。
“夫人。”见陆夫人就想往外走,江凌忙叫住她,“订亲之事,还是缓缓吧,等秦大哥回来再订也不迟。”
陆夫人疑惑地看了江凌一眼,随即似又了然,坐了下来缓缓道:“孩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顾虑?”
“凌儿生怕秦大哥此去,会有什么变故。”江凌这话一出口,觉得话语有歧义,忙又急急道,“比如有贵人看中他,招了他做女婿什么的。如果是那样,凌儿这边又订了亲,那该如何是好?凌儿岂不得委曲去作侧妻或小妾?”
陆夫人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听县主曾说起过当年纪王想让秦小子当他女婿的事,故有才这一虑?”
江凌咬了一下嘴唇,点点头:“正是。”
其实哪里是李婉这事?她这根本就被赵峥明那句话给闹的。她虽然分析过这事不可能,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赵峥明真有这种能量、真发这样的神经呢?她这边订了亲,那边秦忆又成了别人的女婿,那她这两订亲又两退亲的,怕会成为零陵城的千古绝唱吧?
陆夫人倒没拿这事打趣她,敛起笑容认真地想了一想,点点头:“你虑的也有道理,这订亲之事姑且放下。不过道歉的事却是宜早不宜迟,咱们这就过去吧。”
“是。”江凌扶起陆夫人,朝门外走去。
“林夫人的事,我都听张婶说了,你做得好。”陆夫人一边走,一边道。
“凌儿多谢夫人把这么能干的下人派给凌儿。”江凌自然知道她现在身边发生的任何事都瞒不过陆夫人。不过她知道陆夫人对她那是满心的爱护,所以生不出半点反感来。
陆夫人拍拍江凌的手:“我跟老爷,都是日薄西山的人了。下人们跟着你,倒是比跟着我们强一些,还能奔个前程。你放心,张婶的儿女、入画的爹娘都还在陆府里,她们的忠心是不用怀疑的,你尽管使唤就是了。你越使唤得狠,他们越是高兴。我这一府奴仆都看着他们呢。”
江凌知道陆夫人这话的意思。这一府的奴仆,不是看着张婶她们,而是看着她这个新小主人,想看看她是怎样一个人,想知道张婶她们对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评价。如果她真是个不能干的,这一府的下人估计得另为自己打算了——毕竟陆夫人和陆大人都已年近古稀。在这医疗水平低下的时代,长寿的人并不多。陆夫人与陆大人这年纪,谁也说不准明天会怎样。
陆夫人在江凌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坐好后又道:“以前在京城,需要的下人多;回到零陵时,我们把京城的产业都卖掉了。好些得用的下人,因为受过陆府大恩,愿意跟着我们到零陵来。但我们老了,不想再折腾银钱上的事,所以也没有什么事给他们做。这于他们来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看你跟秦小子合伙开了个酒楼,还准备开个花店,这些地方虽然有秦府的人打理,但你手下要是没个自己的人,终究是不妥,倒不如你把那些人拿去用了吧。这些人也不用让他们住到你那儿去,你想用的时候尽管使唤就行了。我跟老爷虽然老了,不中用了,但帮扶你一程还是可以的。”
“夫人。”江凌轻唤一声,心里感动。紧搂着陆夫人的胳膊,眼里禁不住流下泪来。
陆夫人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江凌的头发和脸,一脸的欣慰感慨,久久没有说话。
马车很快在秦府门前停了下来,不过众人并未下车,只是报了一个名号,便又长驱直入。到得内院,秦夫人早已得到通报迎了出来。
三人进了厅里,还未等入座上茶,在陆夫人的示意下,江凌便跪到地上,向秦夫人行了个大礼:“凌儿前日言出无状,行为无礼,还请伯母责罚。”
“秦夫人,这孩子也不过是十四岁,看在她年幼的份上,你便原谅她吧。”陆夫人坐在一旁,看着江凌叩了三个头,便笑道。
“嗳,我没有女儿,一向把凌儿当女儿看待。女儿发发小脾气,我这当娘的哪能真跟她生气呢?快快起来吧。”秦夫人上前,一把扶起江凌。
江凌除了前世在爷爷去世时跪拜,还真没在别人面前下跪过。此时一跪这心里别提多幽怨了。可听了秦夫人这话,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觉得心里暖暖的,刚才一肚子的怨气也消散不见了,真城地道:“多谢伯母宽容。凌儿往后定会好好孝敬伯母,再不惹伯母生气。”
这话说得陆夫人和秦夫人都笑了起来,一声风波算是掀了过去。肇事者江凌却是收获颇丰,得到未来公公婆婆的保证,不逼秦忆纳妾,她的古代婚姻又多了一层保障。
三人说说笑笑了一阵,秦夫人犹豫了半晌,方道:“订亲的事,老爷的意思,还是等忆儿回来再定。因为凌儿这个想法,忆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意见,我们尚不清楚。虽然我们都知道忆儿这心里全是凌儿,但这事还是当面问过他才好。否则这头冒冒然地订下亲,回头他如果有什么想法,到时受委曲的还是凌儿。”说完,她惴惴不安地看着陆夫人,生怕她会生气。这时的江凌,可再也不是原来的江凌了。虽然没有举办仪式,但陆夫人三番五次帮她出头,那便是把她当亲孙女看待了。所以现在这订亲之事推迟,反倒是显得自己还在生气似的,没有给陆夫人面子。故而秦夫人心里忐忑着甚觉不安。
却不想她这想法正合陆夫人及江凌的意,所以陆夫人显得格外通情达理,笑道:“是这个理儿。没关系,订亲之事,忆儿回来了再说吧。”
看看陆夫人的态度并不是作伪,秦夫人这才放下心来。三人又聊了一会儿闲话,陆夫人跟江凌便告辞出来,回了陆府。江凌到陆夫人房里换了带来的男装、化了妆,跟陆夫人告辞了,带着也同样换了男装的入画去了酒楼。
第一百九十五章 江涛崭露头角
大唐建国至今也有三十年了,这三十年来国泰民安,再加上贞观王朝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不歧视商业的封建王朝,不但不歧视,还给商业发展提供了许多便利条件,所以富庶之人渐渐多了起来。银钱有了富余,那就要享受生活。而在零陵城里,如果你没有去过一品鲜,那便算是个不会吃的,说出去都没面子。所以一品鲜自开业以来,生意极为火爆。江凌去的时候,发现楼上楼下都坐满了人。
有了那天送李婉时林夫人那句话,她现在可不敢素颜出门了,人言可畏,能避免麻烦还是避免的好。所以她仍化妆成了以前的那副样子。这样子大不了被那些仕子们抓住好好探讨一下诗歌问题,以她跟世子、秦少将军的交情,她就是不想探讨估计也没人敢勉强她。所以倒也无所顾忌了。
却不想刚一走到楼上,就被人叫住了:“江公子。请问是不是江公子?”
她下意识地转头一看,叫她的却是那天王旺福他们来捣乱时,跟李续一起做裁判的书生肖子宇。再转头看看他的同伴,其中有两个正是那天跟他在一起的书生,而令她意外的,在这一桌人中,还有一个人却是秦忆的朋友,那个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狗头”军师吴天明。
吴天明不是军中之人吗?怎么会跟这些学子们混在一起?江凌心里疑惑。
“果真是江公子。”肖子宇看江凌停止脚步朝这边望来,顿时眉开眼笑,走过来深深作了个揖,道:“每次来一品鲜都希望能遇上公子,天可怜见,让我今日终于美梦成真了。公子可有时间?不如与我等共酌,待我等向公子请教一二如何?”
江凌正要开口婉拒,却不想在座的那几位学子一听说这位眉清目秀的年轻公子便是鼎鼎大名的江林公子,顿时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叙说仰慕之情。
看着一双双清澈而热情的眼睛,江凌感觉面前的仿佛是前世里的那些同学,风华正茂,喜欢聚在一起兴奋的谈论着各种问题,倒生出了一丝与他们共饮畅谈之心。但想想自己的女子身份,想想这古代对女子的束缚,只得把这想法压到了心底,推辞道:“本应该向各位学兄讨教,奈何今日有事,改日有空再叙如何?”
肖子宇甚是失望,道:“我们想办一个诗会,正想邀请江公子参加呢。如能得江公子加入,我想会有更多学子想要参与到我们这个诗会中来。”
江凌笑道:“在下就是一俗人,每日为三餐而忙碌,实不会作诗,便是入了诗会也是个滥竽充数的。”说完也不等这几人反驳,转移话题道,“各位可都是潇湘书院的士子?”
“正是。”几位点点头。肖子宇脸上甚是失望。
吴天明却在后面悠悠地来了一句:“就在下不是。”
江凌笑了起来,拱了拱手:“吴公子好。”
吴天明笑了起来,也拱了拱手:“想不到江公子还能记得在下。”
这话说得似乎有些幽怨。不过江凌虽然才见过吴天明一次,就知道这家伙是个不着调的,也懒得理他,应了一句:“在下记得吴公子,就像吴公子记得在下一样。”说完便转向肖子宇,道:“在下的弟弟刚到书院,还请各位多加照拂。”说完,深深作了个揖。这一行为倒吓了大家一吓,忙都赶紧侧身避开。
“可是那位叫江涛的?”这几位士子年纪都已十七、八岁,无论是年纪还是学识,都不可能跟江涛在一个班。但
一提起江涛的名子,大家却都露出了敬佩之色。
江凌看着大家这神色,心里甚觉奇怪——这些学子总不能因为江涛是她弟弟,所以爱屋及乌地也把江涛也敬佩上了吧?赶紧道:“正是,不知他在书院的情况可好?我母亲在家里甚是担忧。”
肖子宇看了看左右,笑道:“不如江公子到席间坐一坐,咱们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
江凌笑了起来:“倒是我无礼了。”说完,随大家一起到了饭桌旁,大家推让了一番,让江凌挨着吴天明坐在了尊位上。江凌急于想知道江涛的消息,倒也不推辞,待大家都坐下,又迫不及待地问:“大家可知我家小涛的情况?”
“江公子别急。现在江涛啊,可是咱们书院的名人了,没人能欺负得了他去。”肖子宇道。看江凌着实心急,当下也不卖关子,把江涛在书院的情况说了一下。
原来,因江涛是江凌的弟弟,所以一进书院就被大家知道了,大家对他都极为好奇,想知道那位十步成诗的才子的弟弟是否与众不同。于是便有那些好事者三番五次去向江涛下战书,要跟江涛比诗、比学问。好在江涛是秦从毅特别让关照的,林峰元对江凌的印象又是出奇的好,所以很是维护江涛,把那些挑战者好好训斥了一通。
但江涛这近一年来跟着江凌,脾性强了不少;仗着他喝了空间水的大脑也比别人聪明很多,这些日子来把他手头上所有书籍内容都记得牢牢的,自恃不会给姐姐丢面子,便主动站出来应战,这让整个书院的学子都为他叫好——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有这份胆量,便已是难能可贵。所以大家都开始倒向了江涛,批评那些念了几年甚至十几年书的学子,欺负江涛这么个才进书院的孩子,太不公平。这让那几个挑战者灰溜溜的甚没面子。
而这个时候林峰元倒对江涛产生了兴趣,想知道江家除了江凌这样一位才女,是不是还有一个神童,所以也不让那几个挑战者退缩,反倒要求他们跟江涛比试一番。
而这番比试,就在昨日。江涛还真展示出了江家的风采,面对那些十五、六岁的对手和黑压压的几百个观战的学子,气度沉稳,颇有大家风范,虽然对于老师的提问回答得不是百分百的正确,但却比那些对手强,做出来的诗也颇有灵性,让书院的老师们大为赞叹。
听了肖子宇的话,江凌大为欣慰。学问这东西,只要勤奋,刻苦努力,自己资质又不是很差的话,总是可以有所成就的。但心性气度这些,却是短时间内培养不出来的。江涛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的胆识,却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其实她不知道,因为她的缘故,赏花会上江涛可以说是感同身受,算是经历过了一次大场面;后来在陆府欢迎李续他们,江凌那一场剑舞,又给了他很大的触动;而最近的这一次酒楼里接受的挑战,也让江涛迅速成长起来。因为有了江凌这个榜样在前,书院这场挑战更是一场江凌声誉的捍卫战,他是丝毫没有退缩的余地,这一逼之下,便把胆气激了出来,才有了这样出色的表现。
“江公子之才,咱们在江涛公的身上都能看到,实在让人佩服。”那一个未参加赏花会,没有看见江凌十步作诗场面的学子站了起来,手里拿了一杯酒,“在下真心佩服公子,借此机会敬公子一杯。”说完,也不管江凌如何,自己把杯中之酒“咕嘟咕嘟”就喝了下去。
那些学子们一看,俱都兴奋起来,赶紧让小二把干净的筷子和酒杯给江凌上上来,然后纷纷给自己满了杯,想要上前敬酒。
而江凌自从进了酒楼,小二便已通知了专门管理酒楼的汪管事,汪管事早已悄悄站在了一旁,见江凌与士子们寒喧,便不敢上前打扰。此时见唤,很机灵地上了一个酒杯和一双筷子上来,还奉送了一壶酒,斟满后适时地递到了江凌的手上。
江凌笑了笑,站了起来道:“也不说什么佩服不佩服的话,在下不过就诌得两句诗,要说四书五经这些学问,在下却是一窍不通,甚是惭愧。在下不胜酒力,便回敬各位一杯,此杯过后,在下就要跟汪管事谈事情了,还请各位尽兴。”说完,把袖子一拂,喝尽杯中之酒。可这酒一入口她便愣了一下——这哪里是酒,分明是水嘛。心里暗暗佩服这位汪管事的机灵。
江凌既如此说,学子们便不好再勉强,各自干了自己杯中之酒。江凌见状,站起来拱手告辞。
肖子宇在她临走前,又道:“我们正与吴兄商议诗社开办之地,到时地方定了,请柬送到,还请公子赏光。”
江凌哪里有兴趣,敷衍道:“在下俗务繁忙,也不知可有时间参加。到时如有时间,一定去。”说完又对吴天明拱了拱手,吩咐小二再加几个菜,算在她的帐上,这才带着汪管事到了休息间。
汪管事把帐本捧了上来,把近来的事细细禀了一遍。在他就任职期间,江凌这才是第一次来视察,汪管事自然极为尽心。但酒楼经王旺福他们来挑了一次事,大家都知道是秦将军家开的,而且菜肴美味,价格也实在,酒楼也就是按步就班,倒也没什么大事。
江凌看了一会帐,又喝了一会儿茶,这才带着入画往新宅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妙法
马车刚一驶进秦、江两家的地界,江凌就听到远处人声鼎沸。她连忙把车帘拉开,伸头朝外面看去,却见秦忆设计的那个大池塘边,一群佃农围在那里不知在嚷嚷什么。张叔也知道她的心思,根本不用吩咐,把马车头一转,直直朝那边驶去。
“那边都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了就放水了。”驶到近处,便听到大家在七嘴八舌地喊道。
“我们这边准备好了。吴管家,池塘里现在已没人了,是不是可以放水了?”这个远远的声音是钱老2的。
“吴管家叫等一等。”近处有人喊。
“有马车来了,看看是不是主家?”又有人叫道。这话落下,吵杂的声音慢慢都静了下来。
江凌已知道一定是池塘准备放水了,马车一停就跳了下去,朝那边快速走去,看到吴管家正朝这边迎了上来,远远就道:“江姑娘,您来得正好,池塘正准备放水呢。您且到新宅那边歇一歇,等这边忙完小人就过去。”
吴管家这话说得委婉。此时已是农历六月上旬,天气比较热了,那边放水的佃农为了干活方便,全都上身打着赤膊,裤腿也挽到了大腿处。江凌再怎么能干也是个闺阁女子,所以此时过去甚是不便,故而今天放水吴管家特意没跟江凌说,却不想她这会儿到了这里,只得委婉地提醒一句。他觉得以江凌的聪颖,是应该能看得出这场面不适宜她呆着。
却不想江凌一摆手:“不必了,我想去看看。”见吴管家还想提醒她一句,又补充道,“没有关系,我今天穿的是男装,你别在大家面前叫我江姑娘就行。”在现代,游泳场里全都是穿小内内的男人,现在这种场面算什么?而且江凌在现代也是个玩得比较疯的姑娘,到了古代这段时间这规矩、那小心的,可是给憋坏了,所以现在有这种热火朝天、可以让人血脉贲张的劳动场面,她真的很想看一看。
吴管家只好闭上嘴巴。反正这江姑娘历来与众不同,她想去看看就看看吧,自己管紧那些佃农的嘴,不让那些城里爱嚼舌头的夫人们知道就行。那天林夫人当众羞辱了面前这位姑娘,过了一天马上就跟人通j被林老爷当场抓住,落了个被休离的下场,连娘家都不愿收留,现在过的那叫一个凄凉。虽然她拿不出证据,但口口声声说是江凌陷害了她。大家听了,虽然觉得林夫人自己本身就不干净,但却都怀疑江姑娘买通了下人特意让林老爷撞上了这一幕。现在这零陵城,可没人再敢小看这位姑娘,凡是提到她一律都绝口称赞,生怕神通广大的江姑娘把自己见不得人的事给抖搂了出来,让自己在城里混不下去。
所以现在,吴管家对江凌那是佩服到了极点。要知道,利用一些手段让林夫人被休没什么出奇。但出奇的是,这件事故意没封林夫人的口,这一着棋那就真叫一个高杀鸡儆猴,还让那只被杀的鸡自觉自愿地到处去给猴游说,说凶手是多么的厉害,是多么的可怕,让大家老实点,别再惹事。这一招,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绝对是有政治智慧的人才能使出来的。所以吴管家对江凌,现在已从原来的欣赏上升为佩服了。
江凌虽然在张婶做完这件事后,马上就明白了张婶的这一张投名状的厉害之处。但不想这隔山打牛的一招,还能隔得老远把吴管家也给震了一把,让秦府最得力的这位下属,自觉自愿地站在了她的身后。她听得吴管家没有阻止她看热闹,很是高兴地往池塘那边走去。
吴管家转过头向跟在他身后的小厮吩咐了一句,便对江凌道:“公子慢慢走着,小人把这情况给您介绍介绍。”
江凌明白他是让人通知佃农们穿上上衣去了,脚下便慢了下来,听吴管事准备如何把河水引进池塘的打算说了一遍。
其实也很简单。这特意选来作池塘的地方本身就低凹,秦忆再让人把四周挖一挖,便成了一个天然的大水库。现在两端与河水相接的沟渠都已挖好,只需把最后剩下的坝挖开,将水引进来,这个工程便算完成了。
“你告诉钱老2,从后天起,我们要大量收购活鱼,按市价高一成的价钱给。买来之后投放到这池塘里来。让钱老2安排一个人来专门管这件事。告诉钱老2,一定要在完成了田里的活之后,才能去打鱼。还有,注意安全。”江凌道。
“是。”吴管家应道。他知道,这高一成的价格和“注意安全”这一句话,就能让佃农们对江凌更为死心塌地。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了池塘边。佃农们全都已把衣服穿整齐了,裤管也放了下来。在钱老2的带领下,俱都作了个揖,躬身道:“小人见过主家。”这一声呼唤,不知比原来第一次觐见江凌时恭敬多少倍。
江凌只摆了一下手,便对吴管家道:“开始吧。”她知道对这些佃农来说,绝不能太和蔼可亲。态度严厉,但经济上给他们一点甜头,然后奖罚分明,这样的做法更能让这些佃农心服口服。太过有亲和力,不适合这些奴性较强的佃农们。
吴管家交待了一声,钱老2再一次检查了一遍,确定池塘里没有人,便大吼一声“放水”。两头同时开挖,不一会儿,便有水流进了池塘,池塘又很快成了一片汪洋。这凹地虽没有多深,但面积却不小,却更像一个小湖。这小湖自动调节着水位——河水高过湖坝时,湖水便与河水相接;河水低于湖坝时,湖水就自动与河水相隔。吴管家特意派人去问过这两岸的人家,从大家描叙的这十年来河水的涨落情况,总结出一个适当的筑坝的高度。有这水库的调节,往后江家与秦家的新宅就安全无患了。
这都是秦忆,为满足她想在这里建宅子的愿望,特意费心的设计、又劳民伤财做的这么一个大工程。
江凌站在湖岸,望着浩淼的水波,忽?br /gt;
良田千顷+番外第4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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