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公卿完结+番外完整版第39部分阅读
媚公卿完结+番外完整版 作者:未知
媚公卿完结+番外完整版第39部分阅读
喘息。
外面众人都是一怔。
一时间,不管是陛下,还是仁王,都给一呆。而那个面目娇柔的少女,已是咬着唇,泫然欲泣。
一直呆怔良久,几乎是突然的,暴笑声响亮而来。
只见那年青皇帝双眼大亮,他伸手在马车上重重一拍,乐得前仰后俯,因为笑得太欢,竟是连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那少年仁王此刻也在哈哈一笑,乐道:“好你个王七!好你个王七!竟在这马车中行这等快活事,哈哈。”
司马氏的多数子弟,在私生活上都比较放荡,而且也以放荡为荣。王弘这话一出,不管是仁王还是另外几个青年,都是乐不可支,直有找到了知己的满足感。
在他们哈哈大笑着时,王弘低哑的声音传来,“走吧。”
众护卫一怔,马上应了一声是,策马向前。
马车一动,众人便齐刷刷看向年青皇帝。正在大笑着的皇帝见状,双手一拍,叫道:“放行放行,朕早就知道,琅琊王七性子好洁,这个,快活之后,怕是要急着回府沐浴更衣吧?哈哈哈哈。”
在他的大笑声中,马车远去。
一人一直在盯着王弘的车队,他几次准备插口,无奈皇帝正笑得欢,二个王也谈兴正浓,使得他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
直到皇帝的笑声止息了,他才找到机会凑上前来,轻声说道:“陛下,王七前去的,不是王府的方向啊……陛下看,他这是往西山道观而去。”
西山道观?皇帝双眼一睁,他眨了两下,突然压低声音,霍霍笑道:“莫非,王七这是想在那三清道祖的面前行这快活之事?”
那人没有想到皇帝会这般联想,不由眨了眨眼,愣在当地。
仁王的马车靠近皇帝,此刻,他还在望着王弘远去的方向。望着望着,他突然啧啧一声,笑道:“没有想到啊,实是没有想到……”
在他身侧,与他长相相似的一个青年也在连连摇头,他冷笑道:“连琅琊王七也是如此,哼,看那些道貌岸然的腐儒们怎生指责我们。”
青年皇帝一直在笑,因笑得太欢,那眼泪怎么也止不住。闻言他哈哈乐道:“王七好,王七甚好!奶奶的,这王七果然是我辈中人,行事放荡无拘,想快活时就快活。奶奶的,好,好,此子甚合朕意!”
他一边大笑,一边叫好不绝。
那挨在他身后的那臣子,这时嘴张了又张,张了又张,实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他万万没有想到,本来对王弘这种少负盛名的琅琊王氏的嫡子,很是不喜的陛下,会因为这种荒唐事而对他赞不绝口,还这般轻易地放了行……不止是他,在场的二个实权王爷,竟也是一脸看到同道中人的欢喜表情。
只有那面目娇柔的女子,此刻正嘟着嘴生着闷气,见到几个哥哥谈笑风生,她忍了又忍后,低声吼道:“别笑了!也别说了!”扁着唇,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她一边胡乱伸袖拭着泪水,哽咽道:“死王七,坏王七……呜,我不喜欢这样的王七。”
见到妹子伤心,几个男人一怔,转眼又是哈哈一笑。仁王心慈,驱车靠近妹子,叹道:“傻孩子,就算王七是柳下惠,我们也不会允你嫁给他的。你伤心又有什么用?”
那少女呆了呆,转眼哭得更凶了。
王弘的马车还在向前驶去。
此刻,队伍有点安静,只有陈容的呢喃声和王弘的温柔低语声时不时地响起。
几个幕僚在一侧,颇为语重声长地说道:“郎君,应对陛下的方法无数,为何要用这一种?你这般行事,那些正直的臣子会对你失望的。”
两人的长吁短叹中,第三个幕僚皱着眉头,不快地说道:“郎君寄家族厚望,便是几日前,也有数名公卿举荐你,想你出仕。就算郎君无意仕途,也没有必要如此行事。这一下,那些腐儒们又会有说辞了。便是家庭的人,也会更不安份了。”
三人的劝说也罢,叹息也罢,没有激起半点波澜,里面的人,依然是对着一个妇人温柔低语着,连搭理他们的心思也没有。
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都是一声长叹。
马车在街道中转了一个圈后,悄无声息地从一条小路上山,入了西山道观。
陈容醒来时,日暮西山,归鸟的鸣叫声此起彼伏,七彩的夕阳光从纱窗透入,照亮了半个房间。
她正躺在这夕阳光下,一缕缕夕光,正在她的眼前起舞。
睁大眼转了几转后,陈容慢慢的,慢慢地转过头来。
她对上了一张俊美之极的面容。此刻,这张面容就在头顶。而她,正蜷缩在他怀中。
她地醒转,没有惊醒他,此刻他侧倚着塌几,正在酣睡。俊逸无双的面容上,长长的睫毛投射出一道弧形的阴影。金色的阳光散射在他白净如玉的肌肤上。就着阳光,可以看清他薄唇上那浅浅的茸毛。
陈容眨了眨眼,慢慢地伸出手,试探地摸向他的脸。
手指在温热的肌肤上滑过,滑着滑着,陈容像触电般收回了手。
她低下了头,一动不动的,突然的,她双眼大睁。
就在这时,她的腰上一暖。
王弘醒了?
陈容一僵。
身后的人,没有察觉到她的僵硬。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搂着她细小滑腻的腰肢,他低低地开了口,“醒来了?”
陈容垂着眉眼,好一会,才干涩地回道:“是。”
低下头,对着僵直的陈容,他低哑的,温柔的声音在房中响起,“你中了迷香。”
这是陈述句。
在陈容更加低头,墨发如泄中,他那温柔的声音,如流泉般响起,“阿容没有在建康洛阳之地生活过,有些事不明白也是正常。这天下的大贵族啊,已享乐了数百年,数百年里,他们想尽花样来玩乐。
对酒,药和女人,他们都是高手。有的玩厌了这些,还喜欢玩美少年。”
他卷起陈容的一缕墨发,在指间缠了缠后,轻轻地说道:“那药和酒,他们浸滛了这么多年,自是花样百出,便是百般小心,也难免不中招。”他似是看到了陈容的自责和懊恼,这句话,要多温柔有多温柔,直如清风轻指而过。
陈容没有说话。
而他的低语中,依然在夕阳光中,在小小的寝室里,娓娓飘荡,“那日我让人放歌,阿容可有听到?”
说到这里,他自顾自地吟唱起来,“论贵贱,说是非,任他王候将相,逃不过土馒台。今日繁华,明朝烟灭,便是王谢芳兰,当今之世,仅免刑灾。”
……
良久良久,陈容低低地问道:“你说王谢芳兰,仅免刑灾?”
“事实上,应该是仅免刑哉。”
仅免刑哉?也就是说,在这样的世道,如王谢这种大世家的优秀子弟,也只有免去当众行刑的权利?那是不是说,暗底下的刺杀,下药,病死,暴疾种种,均有可能?
他五指如梳,穿过她的秀发,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各大家族对目前的局面很满意。”
听到这里,陈容一凛。
胡人侵袭,北方的族人成批被杀,洛阳那样的帝王之地,一次一次地被践踏。无数座如莫阳城那样的大城池,被胡人攻入,一把火烧了。无数的家庭,无数的晋人,在胡人的铁蹄下惨死,白骨直是堆成了山。而各大家庭,还对这样的局面很满意?
这么说来,有很多人都不会喜欢皇帝英明了?
这么说明,便是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的子弟,如果有政治之才,行军之能,有定乾坤,有驱逐胡人的本事,也不是那些人愿意看到的?
难怪了。
陈容越想越是明白,也越是失望。好半响,她喃喃说道:“那你?”
饶是清醒了,可牵涉到他的安危,陈容也是不由自主在担忧着。身后的王弘,不由微微一笑。
他垂下眉眼,轻声说道:“你这道观,我已派人过来打理。”
这句话,出现得太突然。明明还扯着那些时事国事,他却突然抛出了这一句。
陈容僵了僵,小嘴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她想推拒,可是处于这样的建康城里,她今天可以被迷香迷倒,明日,便会被更高级的手段害了去。
慢慢的,闭着双眼的陈容一笑,他低哑地说道:“多谢。”
“不用。”
王弘地回答,清澈干净。
这时,陈容已在不知不觉中挪离了他的怀抱,因此,他随意一撑,便站了起来。
他走出两步。
刚刚越过陈容,他侧过头看向她。
此时,夕阳正好,那一缕缕金光铺陈在他身上,在他墨发上,眉眼间,在他的长袍广袖里,几乎是突然的,他整个人,都变得华美难言,却又飘渺之极。
他这般侧着头望着她,墨发如泄地挡在他的左眼前。墨发如帘,那如玉的脸孔,那明澈高远的双眸,把他整个人,定格成一副永恒的,绝美的图景。
此刻,美人如玉。
而这如玉的美人,正温柔之极地望着她,望着她。
媚公卿 第147章 故人来了?
不知不觉中,陈容抬起头来,怔怔地迎着他的双眸。
他望着她的眉,她的眼,她那倔强的,微抿的唇,许久许久,他悠然一笑,低低说道:“阿容。”
陈容低低地应道:“恩。”
他朝她微倾,俊脸在金光中灿然若仙,见到她眸光微闪,他嘴角一扬,轻轻的,温柔地说道:“我先走了。”
他含笑瞅着陈容,慢慢直腰,好半晌才转过头去,广袖一甩,施施然踏出房门。直到人已去远,房门还在飘摇,而属于他的气息和清香,还在房中缠绕,久久不绝。
陈容一直没有动。
良久良久,房门轻启,平妪走了进来。
她朝着外面瞟了几眼,来到陈容身侧,小小声地说道:“女郎,观里多了很多人,都是琅琊王氏的。”说到这里,平妪小心地观察着陈容的脸色,轻轻说道:“刚才,若不是七郎赶到,那后果不堪设想。”
陈容依然低着头,只是轻应一声。
平妪见状,低叹一声,喃喃说道:“若是女郎不是出家人,可有多好?依七郎对女郎的厚爱,末来的主母,必定会对女郎优待三分的。”
陈容依然低头,在平妪的话音落地后,她只是摇着头。
好一会,陈容站了起来,缓步朝外走去。
望着她重新把腰背挺得笔直的身影,平妪连忙跟上。她一边跟着,一边说道:“女郎,那应王可真是过份,陛下说的话他都不当一回事。”
顿一顿,平妪又恨恨地说道:“女郎,你把这事向陛下禀报吧,他一定会惩罚应王的。”
在平妪不断的嘀咕声中,陈容一直没有回头,一直在朝前面走去。
走了几步,一个道姑出现在陈容的视野中,见到这个与自己一般衣着的女子,陈容呆了呆。
这时,那道姑转过头来。
这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女,见到陈容,她连忙持手行礼,唤道:“见过观主。”
陈容点了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她的身后。在她身后,又走来了四个道姑。
在这四个道姑身后的不远处,是忙忙碌碌的仆从们。再向右边一看,同样一道淡黄|色的衣裙飘在树从中。
陈容眨了眨眼,忍不住向面前这少女问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那少女恭敬地答道:“回观主的话,一共二十五人。”在陈容瞪大的双眼中,她似是明白她在想什么,回道:“这二十五人中,有十三人是这西山道观原有的仙姑,如奴等十二人,是郎君派来侍奉观主的。请观主允许我等行弟子礼。”见陈容点头应允,她继续解说:“观中除了我们,还有杂役五十人,各房奴仆二十人,管事三人。郎君说了,这些杂役奴仆都可当护卫用。”
说到这里,那少女道姑问:“观主可要见过各位管事?”
陈容点了点头。
“是,弟子这就前去知会三位管事。”
陈容叫住她,唤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道姑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奴在王家时,被唤做应姑。”
“应姑?好,你去吧。”
“是。”
应姑刚刚提步,另一个道姑向着她们走来,远远看到陈容,那道姑便是一礼,清声说道:“禀观主,来了一些陈姓客人,他们要求见过观主。”
陈容点了点头,跟在那道姑的身后向外走去。
她刚刚来到道观中专门用于会客的堂房外,一眼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陈三郎!
这时的陈三郎,脸上敷了一层白粉,正对着一个仆人叫嚷着。
他一转眼看到陈容,双眼便是一亮,情不自禁的把目光在她高耸的胸脯和细腰上瞟了瞟,陈三郎挥着手叫道:“阿容,阿容。”
他的叫声,惊动了堂房中的人,陈元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阿容来了?快快进来。”
陈容没有回应陈元,她只是朝着陈三郎持手一礼,客板而木然地说道:“这位郎君客气了。如今世上已无阿容,只有出了家的弘韵子。”
陈三郎闻言一呆。
而这时,陈容已飘然入内。
堂房中,陈元和他的妻子阮氏正坐在塌几上饮着什么。见到陈容入内,他们同时转眼看来。
再见到陈元,陈容发现他明显变黑了,瘦了,那背也有点驼。他在对上陈容时,目光中也没有了往昔那种居高临下,故作姿态。
陈元站起,亲热地唤道:“阿容,哦不,弘韵子仙姑来了?快快,请上座,请上座。”
他一边迎着陈容坐上上塌,一边朝着低头不语的妻子瞪了几眼。
陈容入了座,陈元才跟着坐下。
陈容瞟过明显变得猥琐的陈元,轻声问道:“不知几位前来,有何见解?”
她竟是称呼也不称呼一声,便这般开门见山的询问,语气生硬,表情更是漠然!
不由的,阮氏脸色变了变,陈元脸上的笑容也有点僵硬。
好一会,陈元才勉强笑道:“阿容,你虽已出家,在伯父的心中,依然是女儿一样。”
这话一出,陈容笑了笑,没有接话。
陈元见她这笑容,不由咳了一声,说道:“上一次伯父让阿容受了委屈,被家长责罚留守南阳。”
在陈容黑不见底的双眸中,陈元本来想说的致歉的话,便这般哽在了咽中。
吞了一下口水,陈元讷讷说道:“这一次,阿微随她夫君来到建康,伯父便跟着来了。昨天才到,这不听到阿容你出家成了女冠,便赶紧前来见过。”
他说到这里,见到陈容表情更冷了,不由讷讷一笑,闭住了嘴。
而一旁的阮氏,那广袖下的双手,正紧紧地绞成一团。在陈容看不到的角落,她那牙齿也咬得格格作响。
若不是知道这贱妇依然是琅琊王七的心肝,还攀附上了陛下这根高枝,他们才不会理会呢。呸,凭什么她一个无根无底的贱女人,出了家还得那么多权贵地看重,而她的丈夫儿子百分般经营,却是地位越来越低?
在阮氏咬紧牙关时,陈容轻声问道:“阿微……与她夫君一道来了建康?”
她的声音虽轻,可是陈元还是听出了她的在意。先是一怔,转眼陈元明白了。他点了点头,笑道:“是啊是啊,冉将军也来了建康了。想来便是这两天,他们夫妇便会到这道观中来见见阿容吧。”
“是么?”
陈容轻轻一笑。
这时,站在门外的陈三郎大步走了进来,嚷道:“父亲,怎么与阿容说这么多有的没的?”
他转向陈容,朝着她便是一揖,涂了太多白粉的脸因谄笑的表情,而皱纹隐隐,“阿容啊,你伯父和三哥这次前来,除了想看看你,还想请你去说说情。”
说情?
陈容抬起头来,她微笑道:“跟谁说情?”
“还能跟谁?”陈三郎不理会父亲的瞪视,自顾自地说道:“当然是跟那王七郎。”
陈容垂眸,淡淡说道:“三郎说笑了,我如今已是出了……”不等她把话说完,陈三郎便没耐烦地打断她的话,“阿容不要扯这些没用的,整个建康的人都知道,你是他的心肝。再说了,我们也没有要你做什么,只要你跟王七郎说一声,不要怪罪我们在南阳时对他的无礼便够了。阿容,这样的事对你来说,是小事吧?”
这陈三郎说起话来,直接而不顾礼仪,陈容朝他瞟了一眼,暗暗忖道:只是这么久不见,这个三哥,竟与那些市井浪荡子有点相似了。看来,他还真是混得不如意啊。
一旁的陈元在旁边连瞪了好几眼,也没有防止儿子的说话,见儿子把来意都说明了,只得咳嗽一声,朝着陈容慈和地笑道:“阿容啊,别理你三哥,他这阵子火大,说话冲。”
顿了顿,陈元长叹一声,喃喃说道:“其实,这是家主的意思。家主以为,在南阳时,伯父想把你许给冉闵的事得罪了王七郎。”
说到这里,陈元咳嗽一声,说道:“阿容你也知道,当时伯父也是好意来着。”
刚刚说到这里,他便对上一脸冷笑的陈容。不由自主的,陈元的表情又僵了僵。
咬了咬牙,陈元站了起来,他朝着陈容一揖,大声说道:“阿容,伯父在这里向你行礼了。”
这时,阮氏忍不住尖声说道:“子术!区区小事,怎值得向晚辈施以大礼?”
说罢,她气恼地瞪着陈容。
陈容面无表情。
她依然安稳地坐在塌几上,似乎没有注意到,陈元正在对她施着礼。
就在气氛越来越僵硬,一家三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时,陈容缓缓站起。
她举步向前,也不看向陈元,声音淡淡地说道:“弘韵子只是出家人,不理红尘俗事的,三位找错地方了。”
说罢,她衣袖一甩,走出了堂房。
堪堪走出,陈三郎便一个箭步冲出,伸手扯向陈容的衣袖。
就在这时,一柄扫帚哗地扫到他的脚下。在陈三郎的怔忡间,一个扫地杂役出现在他与陈容之间。
只见那杂役瞪了陈三郎一眼,粗声粗声地喝道:“提足!”
声音浑厚,中气十足!而且那瞪来的眼神中,煞气沉沉,哪是一介贱仆会有的?陈三郎一惊,反射性地提足退后。
“沙沙沙”的扫地声中,烟尘没头没脑地扑向陈三郎。而陈容,已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远处,平妪一看到陈容走出,连忙几个碎步跑近,她朝着里面的陈元一家瞟了一眼,问道:“女郎,三郎和郎主他们好象很急?”顿了顿,她加上一句,“他们是不是生气了?”语气中有着隐隐的不安和对陈容的责怪。
陈容冷冷地说道:“他们?前脚来到建康,后脚便向我这么一个有仇的出家人套近乎。看来,这一家已被陈氏抛弃,走投无路了。”
说到这里,她暗暗忖道:陈微和冉闵来了?怎么这么快?
她来建康才这么一二个月,怎么冉闵也到了?他不是一向军务繁忙,很难抽出空闲的吗?
媚公卿 第148章 再见冉闵
在陈容寻思时,平妪期期诶诶一阵,忍不住劝道:“女郎,他们毕竟是长辈,就算以往有种咱不是,可这一次他们都亲自上门了,你就跟七郎说一说罢。”
她嘀咕着说道:“俗话说,与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女郎不过开开口中,又不辛苦。”
陈容回头瞟向平妪,盯了她一眼,陈容收回目光,冷冷地说道:“妪从小看我长大,还不了解我么?”
她这人,既记仇,又狠辣。别说现在有七郎和陛下护着她,便是无人庇护,陈元那一家子,只要有机会,她就一定会报复回去。
平妪目瞪口呆地看向木着脸的陈容。半晌后,她苦着脸,讷讷说道:“可女郎长大了,懂事了啊。”
在平妪嘀咕声中,陈容不耐烦地拂了拂衣袖,大步走远。
这一天,陈容的心一直有点乱,那沙漏,也流逝得奇慢无比。
转眼,一天过去了。
转眼,第二天又到了黄昏时。
挥退众人,陈容独自坐在后山峰头处的一块石头上。这里居高临下,可以看到云雾缠绕的山谷,可以听着四周的鸟鸣猿啸,可以听到观里众人的低语声。
欣赏了一阵后,陈容向后一仰,躺在大石头上。
碧空如洗,悠然而来的白云,被夕阳染得残红缕缕。望着那随风来的残云,望着那浩瀚的天宇,几乎是突然的,陈容一笑。
这一笑,如云破月来,瞬那时,这两日积压在心头,缠绕于梦中的种种思绪一扫而空。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陈容将要进入睡梦之乡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有点沉,有点重。
听着那脚步声,陈容打了一个激淋清醒过来。她伸手揉了揉眼带着睡意的声音迷糊传出,“拿一壶酒来。”
那脚步声停顿了。
陈容打了一个哈欠,又伸了伸懒腰,然后,她一跃而下,一边整理衣裳,一边又说道:“对了,把我的琴也搬来。”
身后的人没有动静。
陈容皱了皱眉,转过头去。
这一转头,她对上了一双沾着泥土的靴子,那靴子的上方,是沾满了泥土和灰尘的黑色长袍。
再往上,是与建康人的长袍广袖完全不同的束腰胡服。
望着望着,陈容大凛,睡意烟消。
她瞪大眼,瞬也不瞬地盯着那人,不知不觉中,她咽了咽口水,广袖底,她小手成拳,指甲深深地挣入掌心……
她望着那人的脚下,一双眼睛,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能抬起来,迎面看去!
长袍甩动间,那人向她起来。
他脚步沉而实,在走到离陈容仅三步远时,他那低沉冷硬的声音传来,“不敢看我?”
这话一吐,陈容呼地抬起头来。
她对上了一张俊美冷酷的脸。此刻,这张脸上双眸阴沉之极,他冷冷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俊脸上薄唇抿成一线,眉宇深锁间,有股郁怒之气在燃烧。
来的人,正是冉闵!
不知道为什么,陈容对上他一脸的郁怒时,却是不怕了,也有点想笑了。
眉目微敛着,陈容淡淡问道:“陈微呢?将军前来,怎地不带上她?”
冉闵眉头皱了皱,有点不解地说道:“陈微?”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突然感觉到不对:为什么刚一见面,她第一句话便是询问陈微?
他的心太大,一直不会在乎这些细节。可这一次,他是有备而来,他一直在注意陈容的每一个举动。因此,他沉吟起来。
沉吟中,冉闵声音放缓,沉声说道:“你不喜欢她?难道你不知道,在陈家中,她的地位虽然在你之上,可在我的府中,她只是一个妾室?”
说到这里,他沉声命令道:“陈容,抬头回话!”
低敛着眉眼的陈容,应声抬头。
冉闵定定地看着她。
她清艳妩媚的脸上,带着浅笑,一双波光波动的眸子,此刻也是清澈平静的……这个妇人看到他,竟是没有半点愧意,也没有半点强装的坚硬?
瞬时,冉闵阴沉的双眸慢慢一眯。
恼怒刚生,冉闵便吸了一口气。他负着双手蹁出两步,来到陈容背后时,他已恢复了平静。
便这般负着手,俯视着夕光照耀下,云雾弥漫的山头,冉闵低沉沙哑的声音在陈容的身后徐徐传来,“你为什么会出家?”
为什么出家?
陈容嘴角微扬,转过头来。
她对上了冉闵俊美的,轮廓分明而立体的侧面。
这张脸,俊美,冷硬,这般侧看时,那高而挺的鼻梁,那紧抿成一线的薄唇,在夕阳照耀中,仿佛是雕刻出,染了色的石像。
此刻的他,负着双手,额头上系着一根红色抹带,长长的墨发在身后飘扬……看着看头,陈容有点恍惚了,在**遥远的时空中,她曾经把这个面孔铭刻于心。可那明明刻骨铭心的记忆,此刻想来,已是模糊,已是恍然。仿佛,那些令得她疯狂的往事,只是一场从不存在的幻境。
她久久不答,冉闵转过头来。
他沉沉地盯着陈容。
只是一眼,便把陈容从恍惚中惊醒过来。在他这样的目光下,陈容有点窒闷,当下,她悄悄向后退出一步。
堪堪退出一步,她便瞟到了冉闵嘴角浮出的冷笑,陈容连忙止步。
“回答我!”
冉闵的命令声再次传来。他昂起头,沉冷的,威严地瞪着陈容,以一种木然的语气说道:“我千里迢迢来到建康,便是想把事情弄清楚!”
他用一种干涩的语气说完这句话后,俊脸上的肌肉,猛然跳动了几下。似乎,有一种痛苦,正如毒蛇一样潜伏在他心口,似乎,有一种执念,逼得他日夜不曾安宁。
因此,他选择说出来。在他看来,只要说出来了,只要得到了答案,那毒蛇也罢,执念也罢,便会烟消云散去。
他必须让这执念和毒蛇从他的心中消失!
……
如果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了解冉闵,那这个人,必是陈容无疑。
现在,陈容听出了他的痛苦。
她呆呆地抬起头来。
怔怔地看着冉闵,看着他俊美的脸,看着他阴烈沉郁的双眸,看着他挺得笔直如松的身躯!
直过了好久,陈容才垂下双眸……几乎是突然的,她吃吃笑了起来。
这笑声,惊动了冉闵,他朝她狠狠一瞪,低喝道:“你笑什么?”
这喝声,如往常一样威严,煞气沉沉。
可是,陈容却似是没有听到,她还在吃吃笑着,吃吃笑着……
只是笑着笑着,两行泪水沁出了眼眶。
沉怒的冉闵,刚朝她走出一步,一眼瞟到了她的泪水,不由呆了呆。
这时,陈容慢慢地收住了笑容。
她伸袖胡乱地拭了拭泪水,嘴角微扬,自言自语道:“积了两世……终于舒服了!”
她擦拭眼泪的动作很粗鲁,直把小脸给擦红了,陈容才抬起头看向冉闵。
这一刻,她的眸中没有嘲笑,也没有苦涩,有的,只是清亮如星的眸光。
对上冉闵狐疑中透着郁怒的眼神,陈容嫣然一笑。这一笑,云淡风轻。
冉闵的浓眉锁得更紧了,他忍不住低喝道:“你刚才笑什么?”
他突是不明白,无法明白。
陈容没有回答他,她只是走上两步。
她来到他身侧,与他刚才一样,看着那夕阳染红的云山雾峰。就在冉闵伸手扣向她的手臂,准备问个明白时,陈容的声音传来,“我恨陈微。”
只有四个字,却是咬牙切齿!显然这恨,已是入骨。冉闵一怔,伸出的手收了回来。
陈容吐出这四个字后,却是自嘲的一笑,她低声说道:“在南阳陈府时,陈微的父亲陈元,几次想把我送人。不对,我已被他送出过一次,被他送给了南阳王!”冉闵却是第一次听到这事,不由一怔。
陈容说到这里,转头看向他,“那次他的粮食被扣,我奉令前来向将军求情,将军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便是那时候,他以为,他这一生将会圆满,因为,他找到了他的虞姬……
陈容却是不知道冉闵在想什么,她看向他的目光,明亮而坦然。
“那次,陈元是从囚室中把我弄出的!我本已被他们秘密关押了,他的夫人因为我不听话,准备把我处死。”
说到这里,她惨然一笑,“那晚,在那木屋里,我听着外面的护卫说着,怎么在处死我之前,把我玩个够……”她说到这里,冉闵眉心剧烈地跳了跳。
提起旧事,陈容的声音依然有点暗哑,她不想让冉闵看到自己的脆弱,笑了笑后,转头看向前方。
睁大双眼,任由晚风吹干了湿润的眼眶后,陈容才接着说道:“因此,阿容才会一见将军,便求将军出手惩戒他们。”说到这里,她低哑的一笑,喃喃说道:“可惜,将军还是喜欢上了阿微……我这个有仇报仇,没能让陈微走投无路,实是平生之撼!”
她说得很坦然,很坦然。似乎,她一点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便是陈微的丈夫,一点也不在乎,她想陷害的对象,是这个男人宠了两辈子的女人。
安静,久久的安静。
她不知过了多久,陈容再次看向冉闵。
媚公卿 第149章 冉闵的情
冉闵正皱着眉盯着她。
见她眸光明澈,冉闵缓缓说道:“你与她……”顿了顿,他的声音放低,放软,喃喃说道:“我却是不知的。”他长叹一声,解释起来,“那一日,本是暗地潜入南阳,不欲人知。可那陈微只是一眼,便从人群中认出了我。她扑到我面前,我见她哭得可怜,神色中爱我如痴,便顺口答应了纳她为妾,还派人护送她归家。”
他说的,应该是他与她回到南阳城,暗中与王弘见面,决定了共同对付慕容恪的那次吧?
是啊,那一次,他与她,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她都已经想明白了,既然这一世对他无爱,不会再因妒忌而致自己于万劫不复的地步,嫁给他也无妨了……偏就是这时,她听到了陈微被冉闵纳为妾室的消息。便是那个消息,让她失落了,茫然了,不知去从了,她在浑浑噩噩中,随着王家仆人去了王弘的家里,并失身给王弘。
原来,陈微只是一眼,只是流了泪,他便纳了她啊?哈哈,世事当真可笑,绕来绕去,转来转去,还是回到了原点。
陈容回过头来,她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好一会,她低声问道:“那日大战时,阿微出城找到你,可是走的密道?”她说是,是她失身后,狂冲入大军,染了一身血却不曾死去时,再遇到冉闵和陈微,那时,陈微是做妇人打扮的。
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当是的南阳城中防范森严,草木皆兵,陈微本在城中,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冉闵身侧,只能走的是密道他连密道也肯泄露给陈微,明显已是对她上了心啊
看吧看吧,不管她做出多少努力,不管这一世她如何改变命运,命运也会顽固地走向同一个轨道
冉闵一怔,他望着陈容,随口说道:“不错,那妇人担心我的安危,不食不睡,成日跪在神明之前祈求我安康。我那亲卫感动了,便把她从密道带出,送到我身边。”
冉闵说到这里,蹙了蹙眉,盯着陈容沉声说道:“陈元可恨,可陈微不过一弱质女流,没必要迁怒于她。再则,不管如何,她也只是一个妾,动不了你的地位。”
他重提旧事,火气腾腾直上,声音一压,缓了一口气,好一会才说道:“我当时都已许你为妻了陈氏阿容,我纳阿微不值一提,你休得以它为借口”
说到这里,他上前一步,双眼如狼一样狠狠地瞪着她,沉沉说道:“陈氏阿容,你说说罢,当时你我已然定了终身,你为何不自珍爱,失身于他人?”
他这话,是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吐出的。因此,每一个字都很沉重,每一个字,都是潜伏在他心口的毒蛇。每一个字,都让他在无数个日夜中,突然变得暴怒,突然郁结于胸,突然气恨无比。
他抛下一切军务,千里追来,只是想说出这一句话。
他,一定要得到她地答案
陈容慢慢回头看向他。
虽是看他,她的眼神却有点空洞。
慢慢的,她哑然一笑:这个男人,还真是不明白啊。抛去与王弘的种种纠缠,只要他纳了陈微,她这一世,便不可能再与他在一起……前世那场噩梦,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去重复
冉闵还在沉沉地盯着她,他眼神专注阴沉,不容得陈容退缩或沉默。
陈容却不知道,除了笑,自己还给跟他说些什么?难道要说出前世他们三人经历的种种纠葛?
暗叹一声,陈容迎上冉闵的目光。
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陈容慢慢说道:“将军,你与我是同一类人。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与陈微,真是不共戴天吗?何况,你纳了她后,我们已不是共天,而是共夫”
嘴唇一咬,陈容冷笑起来,“你说得不错,你许我的是妻位,而她,仅是一个妾。我这个在家族中身份卑微之人,在你的府中,地位却在她之上。”
她嗖地抬头,盯着他说道:“可将军你忘记了,陈微的背后,有父兄,有家族我陈氏阿容,什么也没有。我就算是妻,也斗不过她”
陈容说到这里,便是哧地一笑,她嘲讽地瞪着冉闵,慢腾腾地说道:“再说,将军凭什么以为,我陈氏阿容会愿意与她共夫,会愿意与她斗上一辈子?”她的嘴角越扬越上,脸上的嘲讽之意越来越浓,“注定了痛苦和失败的人生,注定了不得安宁的生活,我为什么还要去争夺?我为什么要让自己陷入那种困境之中?这次的我可不是陈微,可没有爱你爱到看不清方向”
她一边串的热嘲冷讽,毫不留情地砸向冉闵。
冉闵呆住了。
他是阅历极广,见识不凡的男人,自是明白,陈容所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是发自心腹,每一个字,都是内心所出。
他僵住了,被砸得晕头转向的冉闵,便没有注意到,陈容的那句‘这次的我可不是陈微’中,那个‘这次’用词不妥。
一动不能动地望着她,慢慢的,冉闵低哑地说道:“我明白了。”
他沉沉地盯着陈容,干涩地说道:“你是不爱我啊,所以,一见到势头不对,你马上抽身。”
他喃喃说道:“原来,你说的是真的。你不爱我了,你中意的人,真的变成王弘了。”说到这里,他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双颊的肌肉,也剧烈地跳动起来。
这时的他,还在喃喃说着话,“不过纳了一个妾而已,就算她不是你欢喜的,可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你就抛弃我给你的名份,你便不管不顾地跟王弘睡在一起……”
他嗖地瞪向陈容,狠狠的,恨恨地冷嘶道:“陈氏阿容,你,你当真贱得可以”以一种极为厌恶,极为憎恨的语气说到这里,他右手一伸,重重扯向陈容的手臂,把她拖到了身边。
就在他无法自制地掐向她的咽喉时,正准备用力收紧时,冉闵僵住了
他瞪着陈容艳美冷漠的面容,平静清亮的双眼,僵住了。
他伸出的手力道转缓,轻轻扣在她的颈项上,冉闵哑声一笑,沧凉地说道:“差点又被你这妇人激怒了。”
他手指抬向她的下巴,在逼着陈容抬起头来,他盯着她的双眸,声音放缓,一字一句地问道:“不对都不对你所说的都是借口”
他瞪着陈容,冷冷的,缓慢地说道:“如果王弘是你真心想攀附的,是比我更好的对象,是你真心爱着的,你为什么会在失身于他之后选择冲入战场?”
他望着她,语气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温柔,变得低哑,那扣着她下巴的手,也变得温柔。
他温柔地抚着她的下唇,低低问道:“阿容,告诉我,是不是他用了强?你原本还是爱我,想嫁我的对不对?是他用了强得了你的身子对不对?”
此时此刻,他那阴烈的双眸中,闪耀着温柔,闪耀着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期待,闪耀着一缕渴望。
可这种种情绪中,陈容还是能看到他的不安,他的不自信。
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被自己的行为弄糊涂了。他本能的相信自己刚才所说的每一个字,是发自内心的,可是,他又无法理解,既然陈容真心喜欢王弘,为什么在失身于他之后选择自绝?世上的妇?br /
媚公卿完结+番外完整版第3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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