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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 林家成 TXT第12部分阅读

      媚公卿 林家成 TXT 作者:未知

    媚公卿 林家成 TXT第12部分阅读

    转头对上南阳王。

    这时,南阳王也在看着他,他浑浊的肿泡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不知不觉中,南阳王帘一沉,慢慢说道:“只怕七郎前来,只是为了那百美中的一人吧?”

    王弘哈哈一笑。他也不回答,只是朝后一挥手,命令道:“都下来吧。”

    这话一出,众人才发现,王弘的身后,还停着数辆马车。随着他声音一落,车帘同时掀开。这车帘一掀,便是一阵香风扑鼻而来。众人转眼看去,这一看,所有的男人都是双眼一亮。只见那五辆马车中,竟是坐着五个盛装美人。

    南阳王双眼大亮,他诧异地笑道:“噫,七郎也有此好?”

    王弘一哂,坦然说道:“美人者,可以赏心悦目,可以寄语烦恼,弘也是男人,怎会不喜?”他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大袖一甩,悠然说道:“下来吧,让王爷见一见我琅琊王氏的佳人。”

    声音一落,五女同时应道:“是。”她们走下了马车。

    南阳王的双眼瞬也不瞬地锁在五个美人的身上,见到光线太暗,他双手一拍,急叫道:“快快,掌灯掌灯!”

    “是。”奔跑声中,院落里灯火大作,照得天地间宛如白昼。

    五个美人的身姿,清楚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灯光一亮,南阳王便眯起了双眼,他啧啧有声,他一边目不暇接地打量,一边叹道:“美,果然是美。哎,我南阳城,终是比不上建康啊。”

    与他一样感慨不已的,还有他的属下,这些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五个美人,一个个目眩神迷,心神俱醉。

    在王弘长袖翩翩而入时,那五个美人也扭着腰肢,娉娉婷婷地步入殿中。

    陈容目光一转,也给看呆了去。

    这五个美人,无论哪一个,姿色还略逊她一畴。可不知为什么,这五人站在一起,竟如春兰秋菊,冬梅夏莲齐聚一堂,让人有一种目不暇接,阅尽众花的错觉。

    就在一众男人看得痴痴呆呆时,白衣翩翩的王弘,已走到了殿前。他径直向陈容走来。

    望着他微笑的面容,陈容微微低头,盈盈一福,声音有点涩地说道:“阿容见过七郎。”

    王弘一笑,他温柔地看着陈容,道:“听闻鲜卑众胡有进攻南郡之意,女郎是个聪慧,料事如神的,我这次回来,还准备到陈府求见于你,向你问策呢。没有想到王爷竟先一步请来了女郎。”

    他的声音并不轻,再加上他这样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人群的中心,因此,他这番话,包括南阳王和许姓幕僚在内,都听得分明。

    慢慢地,南阳王的目光从五个美人身上移开,转向了陈容,也看向了王弘。

    王弘转过头来。他对上南阳王有点阴沉的目光,只是一笑,长袖便这么一甩,大大方方地走向主殿中心,在南阳王的左侧榻几上坐下。坐下后,他自顾自地持起酒斟,仰头牛饮了一大口后,他朝着陈容晃了晃酒樽,笑道:“阿容,何必杵在那里?过来坐罢。”只是一句话,已把她摆在了客人的位置上。

    嗖嗖嗖,一殿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盯向了南阳王。

    南阳王一张肥大的肉饼脸,此时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他在护卫的扶持下,坐回了自己的榻位。

    陈容动了,她嘴角含笑,长袖飘摇,脚步转盈地走到王弘的身后坐下。就在她的臀部碰到榻几的那一瞬间,她双脚一软,差点重重地倒在榻上。幸好,她及时伸手,不动声色地扶住了几。

    大殿中很安静,每个人的目光,都在悄悄地瞟向南阳王,瞟向王弘和陈容。

    王弘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后,放下酒杯,双手一合,道:“拿琴来!”

    王七郎的琴声,那可是闻名天下的。随着他清喝出声,殿中众人双眼一亮。

    一个乐伎连忙抱起一把七弦琴,小碎步跑到王弘面前,她朝他一福后,双手捧着琴,恭而敬之地举到他眼前。

    王弘伸手接过,修长白净的手指一勾一拨,在令得琴弦发出一阵悠扬的音符后,他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瞟向南阳王,“王爷可知,近年建康流行一支舞,叫‘蹁跹玉人行’,它是由五个各具风情,却一般高矮的美人赤着玉足,穿着薄纱,随着琴声而舞,今日一赏如何?”

    自他进殿后,南阳王每每看到他,目光都有点意味深长。此刻,他抚着短须,点了点头,道:“光是王七郎的琴,便已独步天下,何况还有美人舞?好,赏赏!”

    王弘微微领首,他手指一抹一扫,瞬时,一阵悠扬灵动的琴声在殿中飘然响起。

    就在他那琴声飘出时,那五个曼步而来的美人,同时脚尖一点,旋转开来。

    ……

    突然的,琴声如鼓,声声相撞,急促而紧!

    在这琴声中,五个美人同时腰肢一扭,玉足轻甩!随着她们的动作,只见“砰砰砰砰”,十声清脆的敲击声打在节奏里,十只美人的鞋子,齐刷刷地甩向南阳王,就在他身后的护卫急急站起时,那十只鞋子已整整齐齐地落在南阳王脚前一步处,一字排开,摆出两朵五瓣梅花状。

    南阳王大乐,他双手一合,大笑出声。

    随着他这笑声一出,陈容闭上了双眼,她慢慢把掌心的金钗顺回袖袋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大殿中,节奏轻灵多变的琴声还在流淌,伴随着这琴声的,是五个美人细腰扭动,玉腿分踢,妙处若隐若现,极其魅惑的舞姿。

    慢慢的,琴声转缓。慢慢的,五个美人旋转着靠向了南阳王。她们长袖甩动,秋波连抛;她们巧笑嫣然,玉足纤纤。

    南阳王看着看着,不由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便依了你吧。”他伸手搂过一个美人,低头在她的扬唇浅笑的腮帮上重重亲了一口,转头看向王弘,突然说道:“原来七郎对陈氏这个小小的庶女,也是有情的。”

    王孙笑了笑,他把酒杯放下,站起身来,朝着南阳王一揖而起后,向陈容说道:“走罢。”说罢,他转身就走。竟是二话不说。

    陈容低着头,连忙跟上。

    不一会,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殿门处。

    坐在南阳王身后的一个幕僚,望着他们的背影,抚着长须叹道:“果然是琅琊王七,真真名士风度!”

    这时,那许姓幕僚率先向南阳王祝道:“恭喜王爷,得到了五位美人。”他色眯眯地打量着那五个香汗淋淋的少女,道:“这肯定是琅琊王氏特意培养出来的,这风情这韵味,已不是我南阳舞伎能有。”

    南阳王点了点头,他右手伸入怀中美人的胸||乳|处,揉了两把后,满足地说道:“外表看起来似是闺秀,或丰润雍容或冷傲淡然,骨子里却马蚤媚入骨。琅琊王氏这训女的本事,还真是了得。”

    许姓幕僚却盯着陈容远去的背影,叹道:“这陈氏阿容,也是个可人的。”

    南阳王低头吻住怀中美人的小嘴,含糊回道:“以后再说吧,他王七郎不会在南阳久呆的。”

    陈容亦步亦趋地跟在王弘身后。星光下,她静静地望着他,眼波闪动,久久都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王弘脚步一顿。他微微侧头,打量着陈容。

    对上他的目光,陈容小嘴一抿,不由自主地说道:“我,我不曾被玷污!”

    一言吐出,王弘呆了呆。

    陈容自己也是呆若木鸡,她愕愕地张着小嘴,似是不相信这样的话,是自己说出的。嗖地一下,陈容脸红至颈,她低着头,讷讷半晌,才嘟囔道:“我,我,我……”她‘我’了半晌,才发现那白衣翩翩的身影已然去远。望着星辉下,他那颀长清远的身姿,陈容呆了呆,好一会才急步跟上。

    王弘已来到了他的马车前。他扶着车辕片刻,突然说道:“他人问起,便说你与我同在南阳王府小住。”说完,他把车帘一掀,钻了进去。

    陈容低着头,好一会才轻声应道:“是。”她也爬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驶动了。“格支格支”马车车轮节律的滚动声传来,不一会,陈容听到了铁门‘滋滋——’移动的声音传来。

    她,出了南阳王府了。她,终于逃出生天了。陈容的左手,紧紧绞着右手,她的唇抿成一线,不知不觉中,泪水已然满眶。她睁大眼,任由泪水滚下脸颊。她悄悄掀开一角车帘,让那刺骨的寒风吹干自己脸上的泪迹。可是,那泪水如溪,不管那风怎么吹,也吹不尽。悄悄地,陈容吸了吸鼻子,在黑暗中把泪水拭去。

    突然间,王弘如清泉般悦耳的声音低低传来,“你哭了?”

    陈容一惊,她连忙用袖子拭去眼泪,轻声回道:“没有。”

    王弘低低一笑。

    听到他的笑声,陈容恼火了,她恶狠狠地问道:“你笑什么?”

    王弘低笑道:“我曾经以为,陈氏阿容心如深潭。”

    陈容一怔,好半晌,她终于说道:“这一次,幸好有你……你的救命之恩,陈容此生必报!”

    王弘一怔。好一会,他吃惊的声音传来,“救命之恩?你已准备自尽了?”

    陈容不答。

    马车移动的声音传来,只听得‘呼’的一声,她的车帘一掀而开,星辉下,王弘那张俊美的,气质神秘高远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

    他紧紧地盯着陈容。他直视的目光有点灼人,陈容微微侧头,避了开来。

    王弘盯着她,低低地问道:“那南阳王,便这般难以忍受?”

    黑暗中,陈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她淡淡地说道:“那种男人,当然无法忍受。”

    王弘双眸晶亮,眼波底,有着翻涌的波澜,“你不怕死?”

    陈容垂下双眸,“怕,但有些事,比死还可怕。”

    王弘盯着她,盯着她。半晌,他轻声说道:“幸好我来得及时。”说罢,他嗖的一声把车帘拉下。

    随着车帘一放,陈容便转过头,看向群星淡淡的光芒中,男人颀长的身影。

    一下子,气氛变得沉静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弘低低问道:“陈氏阿容。”

    “是。”

    他顿了顿,道:“你当真喜欢我?”

    陈容呆了呆,她嘴唇蠕动了一下,慢慢地回道:“如你这样的男人,有几个女儿不喜欢?”

    王弘再也没有说话。

    车轮滚动声中,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到了陈府了。”

    竟是这么快?陈容从失神中惊醒,她连忙掀开了车帘。

    这时,对面的马车中,传来王弘的低语声,“回去吧,记得有人问起,思量了再回话。”

    陈容低应一声,跳下了马车。她转过身,朝着陈府的大门走去。走着走着,陈容脚步一顿。她慢慢转过身来。黑暗中,她的双眼幽亮幽亮。她盯着那辆马车,盯着马车中那隐隐约约的人影。突然间,陈容一个箭步冲向那马车,她哗的一声掀开车帘,与王弘静静盯来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陈容望着他。她抿紧的唇颤抖着,颤抖着,好一会,她突然退后一步,朝着他深深一揖,颤声道:“今日之恩,陈容铭记于心。”顿了顿,她抬头看向飘摇的灯笼光中,那个隐约的俊美面孔。她眨了眨湿润的眼,慢慢地扬唇一笑。这一笑,却甚是灿烂。在王弘有点诧异的眼神中,陈容灿烂一笑,望着他说道:“王七郎,如果你不是琅琊王氏的,我非得缠着你,让你娶了我不可。”说到这里,她自顾自地格格一笑,衣袖一甩,转身离去。

    堪堪走出五步,她的身后,传来王弘优雅温柔的声音,“陈氏阿容。”

    陈容脚步一顿,身子一扭,急急地回头看向他,目光中,闪耀着连她自己也不曾懂的期待。

    王弘注视着她,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咧嘴一笑,慢悠悠地说道:“记住,你欠了我五个一流歌伎。”说罢,他放下车帘,清喝一声,“走吧。”

    马车远去。

    第063章 王七郎的‘好意’?

    陈容望着那远去的马车良久,转身走向陈府大门。

    刚刚走了几步,巷道中,一个黑影闪了出来。

    陈容一惊,正要尖叫,那黑影朝她双手一拱,道:“可是陈氏阿容?孙将军令我在此相待。”

    孙衍?陈容心中一定,问道:“他在哪里?”

    “孙将军砍了两个南阳王送来的幕僚后,便听从王七郎的劝告,搬到城外去了。”顿了顿,那黑影说道:“孙将军不放心女郎,令小人一路相送,现在女郎回到府中,小人也可告辞了。”说罢,他再次朝着阿容拱了拱手,转身便走。当他的身影消失在巷道中时,陈容注意到,另有几个黑影与他会合,与他一道离开。

    陈容见那人去远,四周又恢复了那种让人害怕的寂静,连忙朝着大门跑去。

    她刚刚冲到大门口,只听得‘吱呀’一声,铁门大开,两个精悍的门卫朝她行了一礼,齐声说道:“女郎回来了。”

    陈容点了点头,知道这些人定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早就等在门后了。她急急地冲入院落,朝着自己的小院子跑去。

    夜太深了,整个陈府中,除了一些稀疏的灯笼光飘摇点缀,俱是一片虫鸣声。

    陈容脚下加快,飞一般地冲向自己的院落。来到院落外,她一拳头捶下去,大叫道:“尚叟,平妪,我回来了,快给我开门。”

    在这般寂静的时候,她响亮的大叫声传荡开来,她自己的院落里还没有动静,隔壁陈微的院落里已亮起了蜡烛。

    陈容连忙住嘴,只是用力地拍打着大门。

    一阵脚步声传来。大门后,传来平妪有点紧张的询问声,“谁?”

    陈容道:“是我。”

    她的声音一出,平妪的声音便沙哑了,她颤声说道:“是女郎?”

    “是我。”

    ‘吱呀’一声,大门打了开来。平妪和尚叟举着灯笼,站在门后,激动地望着陈容。在对上她一脸的神清气爽时,两人的眼眶同时一红。

    平妪急急上前一步,颤抖着手抚向她的脸,叫道:“女郎,女郎,真是你回来了?”

    “是我。”陈容的声音也有点沙哑。这几日呆在南阳王府中,她每天都在想着他们,对她来说,眼前这两人,已是比父兄还要亲近的人了。

    平妪伸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扯着她的衣袖,连声道:“快进来,快进来。”

    院落门关上时,陈微的院落里,已点起了四五支灯笼。

    陈容朝那里望了一眼,压低声音向平妪问道:“妪,那一天你……”

    她还没有问完,平妪已哽咽着说道:“那一天女郎你刚走,我就被郎主派来的人看住了,尚叟也是,我们都被看住了。他们只许我们在院落里活动,尚叟几次想半夜里爬墙出去,都被他们抓了回来。”

    陈容的脸一沉。她冷冷地说道:“是陈元的人把你们看住了?现在呢?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

    “像是一个时辰前。”平妪见陈容脸色难看,连忙扯着她的衣袖,低声说道:“女郎,郎主是你的族伯。这世间,孝道是万善之首,你千万不要乱说话。”

    陈容点了点头,压下恨意,低声道:“我知道的。”两世为人,她当然知道孝字是多么的重要。有很多出身一般的士大夫,最初被人关注看重,都是因为孝顺。而不孝的名声,则可以毁掉任何一个人!

    一直站在后面,关注地望着陈容的尚叟说道:“女郎脸色苍白,定是没有休息得好,时辰不早了,有事还是明日再说吧。”他望向隔壁陈微那越来越明亮的院落。

    陈容和平妪明白他的意思,都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这一夜在陈容的辗转反侧中过去了。

    二天一大早,她还睡得迷迷糊糊的,便听到院落外喧哗一片。几个女子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不时钻入她的耳中,“阿容怎么还没有醒来?”“你这老东西,怎么还杵在那里,快去叫你家女郎起榻啊!来了这么多贵客,她这主人怎可如此无礼?”

    陈容听到这里,拥被坐起,开口叫道:“帮我梳洗。”

    叫声一出,外面的吵闹声安静下来。

    平妪和另一个婢女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平妪一边给她梳理着头发,一边压低声音,不满地说道:“一个一个,就没有怀着好意的。”说到这里,她担忧地望着陈容,欲言又止。

    不一会,梳洗一净后,平妪扯着转身离去的陈容,关切地说道:“女郎女郎,这个时候,一定要想好了才开口啊。”

    陈容点了点头。陈容跨出了房门。

    她一出现,陈微陈茜等少女,齐刷刷地转过头来,双眼发亮地盯着她,一脸的好奇和同情。

    陈容一笑,她朝着众女一福后,在主榻上坐下,说道:“姐姐们来得好早。”

    陈茜嘻嘻笑道:“也不早啊,太阳早就出来了。”她身子一倾,关切地望着陈容,道:“阿容怎地半晚从南阳王府回来?这两日两夜。可不好受吧?”语气听起来是关切,可带着一种恶意的猜测。

    陈容笑了笑,她从婢女的手中接过酒水,轻抿一口后,她垂下双眸,有点羞涩,也有点骄傲地说道:“与我一样,被南阳王当成客卿请入府中的,还有王七郎呢。昨日事了后,也是王七郎送我回来的。”

    “骗人!”喝叫的正是陈茜,她嘲笑道:“王七郎明明昨日才回南阳呢。”

    “是吗?”陈容一笑,一副不想与她争辩的模样,“以后姐姐见到王七郎,不妨问他一问。”

    陈茜冷笑一声,正要讽刺她两句,突然的,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嚣声。

    众女同时转头看去。

    只见院落中,正缓缓驶入三辆马车。马车旁,是两个身形悍勇的护卫,他们跳下坐骑,朝着房间双手一拱,大声叫道:“陈氏阿容可在?”

    陈容站了起来,应道:“在。”她急急走出。

    两护卫看到她出面,再次向她拱了拱手,朝着那三辆马车说道:“昨晚女郎回得太仓促了,一路上你所置办的衣物都给撂下了。七郎令我等送回。”

    一句话说出,不只是陈茜陈微,便是陈容,也是呆若木鸡了。

    另一个护卫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他上前一步,双手捧起置于陈容面前,低头恭敬地说道:“这是我家七郎所送,以后女郎有了事,可凭着它出入南阳城的王氏府第和琅琊王氏府第。”

    陈容浑浑噩噩地接过了玉佩。

    两个护卫退下,他们见到马车中的木箱已被搬下,挥了挥手,喝令驭夫驾车动身,不一会,这些人的身影便从陈容的院落中消失了。

    众女还在浑浑噩噩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茜嗖地转身盯向陈容,叫道:“陈容,你当真与王七郎走得这般近了?你,你是不是与他私定了终身?”

    陈微等女也齐刷刷地转头盯着陈容,等着她的回答。

    陈容哪里回答得了?她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半晌才讷讷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她低下头,朝众女一福,胡乱说道:“姐姐们尽管安坐,阿容还有些事,马上过来。”说罢,她身子一扭,急匆匆地跑回房间,竟是逃之夭夭。

    在众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时,平妪连忙追向陈蓉。

    寝房中,陈容双手扶着床榻的辕木,一动不动的。从背后看来,她咬着唇,一张小脸又红又白。

    平妪呆呆地望着自家女郎,过了好一会才吃吃地问道:“女郎,你不是说,不会做任何人的妾吗,怎么你又与王七郎他?”

    平妪的声音一落,陈蓉突然右手大袖一拂,把床榻上的玉枕重重摔落在地,她喘息着,气呼呼地叫道:“好你个王七郎,你,你竟敢如此坏我名节?”

    她刚叫道这里,声音一哑。竟是想到,自己在南阳府中呆了二天二夜,不管找怎么找借口,那名节已是败坏了,说起来,名节败坏在王七郎的手里,总比败在南阳王的手中要好!

    只是只是……

    陈容咬牙切齿了一阵,突然对平妪恨恨地说道:“妪,那王七郎别看长得像个神仙似的,他就是个小人!”

    平妪眨了眨眼,傻乎乎地望着又羞又怒的陈容。

    涨红着脸的陈容,朝地上狠狠地一跺脚,又气呼呼地说道:“亏他昨晚上,要我对着他人便说与他在一起时,我还很感激他的温柔体贴呢,还有还有,他走都要走了,还要交待一遍,要我好好想想怎么回答众人的疑问。我当时脑子都给吓糊涂了,喜糊涂了,都没注意到其中的问题。”

    她一边说,一边不停地跺脚,小脸红通通的,丰满的胸部剧烈起伏着。

    她刚才对陈茜等人说,自己是以客卿的身份被请入南阳王府中,王七郎也在那里时,还曾指望着,他替自己辩一辩。以他的身份,不管什么话,只要说出来,众人就会相信。只要他说陈氏阿容是清白的,世人就会相信她是清白的。

    可现在倒好,他不但不替自己辩解,反而还送那么几车东西,还送这么一个鬼玉佩。这,这不是告诉所有的人,自己与他有暧昧吗?

    他明明知道,他是琅琊王七,自己是平城陈氏的小庶女,两人一个如天上的白云,一个是地下忍忍践踏的污泥。他,他做出这样的事,自己嫁他又配不上,又不能嫁别人,这,这人简直就是一个混蛋!

    突然间,愤怒中的陈容一僵,她白嫩丰腴的小手抚着红唇,清艳的脸孔如染了晚霞,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就是太红了,都要滴出血来了。

    第64章 俗,不俗

    陈容正在生着闷气时,尚叟叫道:“女郎,郎主来了。”

    陈元来了?几乎是反射性的,陈容的手按上了挂在墙上的马鞭。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握在鞭柄上的手狠狠紧了紧,毅然放开,转身朝外走去,“请郎主稍侯,我马上就来。”

    “是。”

    陈容走到堂房门口时,里面传来一阵说话声,陈容听得分明,那声音是来自陈元和陈微父女俩的。

    她脚步一顿,再起步时,放重了声音。

    房中地说笑声一止。陈元抬起头来,他严肃地盯着出现在房门处的陈容,挥了挥手,温和地说道:“阿容,过来这里坐。”

    陈容向他福了福,应道:“是。”她慢步走到陈元所指的位置,也就是他对面坐下。

    陈元见她坐下,放下酒杯,认真地盯着她,严肃地说道:“阿容,听说今晨,王弘王七郎给你送来了衣物和玉佩?”

    陈容低眉敛目,温驯地应道:“是。”

    “哦?”陈元问道:“你与他,到底什么关系?”顿了顿,他见陈容不答,皱紧眉头,严厉地说道:“阿容,你可是一个未嫁的女郎。这般与一个男人走得太近,对你的名节大有伤害。”

    陈容依然低着头,宽宽的衣袖底下,她的右手紧握成拳。刚才那么一瞬间,她有一种挥拳而出的冲动,幸好被强行压住了。

    陈元见她还是不答,表情转缓,他长叹一声,颇为语重声长地说道:“就算南阳王接你入府,那也是见你料事如神,于你的名声,是没有妨碍的。哎,你与王七郎走得太近了。”他摇了摇头,一脸惋惜,“以你的身份,又不可能嫁给他,而做他的妾,未免可惜了你。”

    陈容闻言,暗暗冷笑一声,想道:是因为他的行为,打破了你的如意算盘吧?我给他做妾是可错了,可给别人做妾,那都是刚刚好!

    陈元见她一问三不应,整个人如木头一样,又摇了摇头。他挥了挥手,道:“既然阿容你有王七郎的玉佩,以后能多到王府走动走动,顺便也可把王七郎约到府中来说说话。”他说到这里,眉头大皱,喝道:“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陈容低声应道:“是。”

    陈元冷哼一声,站了起来,转身便朝外面走去。走着走着,他的脚步一止,回头看向陈容。他对上的,还是那个低眉敛目,无比老实的陈容。陈元收回目光,大步离去。

    他一走,陈微连忙站起,跟了出去。

    陈元出了陈容的院落后,心中依然烦躁,便挥退马车,这般步行着。

    转了小半个时辰,他来到一处花园中,听到里面传来的笑语声,陈元的脸上堆出一个笑容。远远的,他便朝那个坐在凉亭中间,正寒风中垂钓的中年文士叫道:“大哥。”

    这中年文士,正是陈公攘。

    陈公攘听到有人叫自己,抬头看来,一见到是陈元,便是脸一沉,移开了目光。

    陈元见状,脸上大是无光,他有点难堪地朝左右奴婢望了一眼,挤出一个笑容挨近陈攘。

    陈公攘盯着湖面,突然问道:“又去见阿容了?这次准备把她献拾谁了?”

    陈元大窘,他陪着笑脸,讷讷说道:“大哥这是什么话?这小女子也是到了适嫁的年龄,父兄又不在,我替她多考虑一些也是应当。”

    陈公攘沉着脸,道:“这种话,就不必跟我说了。”

    陈元连忙应是,他望着显得很不高兴的陈公攘,忍不住说道:“大哥,你又何必为一个小小的姑子,生兄弟的气呢?”见陈公攘白眼也不给自己一个,他嘟囔道:“便是那王七吧,也不过是俗人一个,如此时机,竟然随身带着五个歌伎到处跑。上午时我听众人说起这事,都大摇其头呢。都说琅琊王七也是个庸夫俗子,居然做出送美人给南阳王这种事来,真是盛名之下,其实不符。”陈元的语气中,颇有些轻慢。

    陈公攘慢慢地抬起头来。这一次,他如陈元所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轻蔑地瞟着陈元,陈公攘慢慢说道:“那五个美人,不是王七的。”

    “哦?”陈元也不在意他的白眼,好奇地问道:“听说那五个美人极是不凡,便是南阳王得了,也视如珍宝的。这样的美人不是王七的,又能是谁的?”

    “琅琊王氏不是又来了几个人吗?这是他的族叔王子石的。”说到这里,陈攘不由一乐,笑了起来,“说起这事来,还真是好笑呢。昨晚上王七匆匆忙忙回来后,便冲回王家。那时王子石正应我等之约,一道游湖去了。王七倒好,居然二话不说,便把王子石珍而藏之的五个歌伎给带走了。王子石回来问起,才知道他把这五个美人送给南阳王,当时王子石气得破口大骂,拉着王七的手就要他赔。哈哈哈。”

    陈元一怔,他挤出一个笑容,跟着嘿嘿两声,讷讷地说道:“原来,那五个美人并不是王七的啊。”声音中充满了失望。

    陈公攘转头看向他。他看向陈元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失望。长叹一声,陈公攘一脸意兴索然,他挥了挥手,喝道:“退下吧退下吧,看到你就烦闷。”

    这话一出,陈元挂在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僵。他重重一哼,长袖一毛,转身就走。

    陈元刚刚走出七八步,陈公攘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为了你那破事,你赔了一个女儿不算,还想赔上阿容。阿容也就是一个小姑子,赔了也算不得什么,可是你明明知道,王七郎、孙小将军都看重她啊,你这一次,可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人得罪了,南阳王也没有讨好到。”说到这里,陈公攘的声音一低,“也不知胡人何时进攻南阳城,你那差事便是谋到了,也算不得什么。”

    这些话,陈元都不爱听。洛阳城与南阳城,那是离得相当的远,他就不相信以南阳王的武力,还挡不住区区胡奴!再说,就算南阳王危险了,不是还有建康吗?许幕僚可是承诺过他,在建康帮他经营一下的。想到这里,陈元脚步越走越快,转眼便把唠叨不已的陈公攘抛在身后。

    第65章 冉闵和陈容

    王七郎送来礼物,与陈容在南阳王府住了两天两夜的消息,同时流传开来。几乎是突然间,陈容发现自己庭前车水马龙,求见的,看热闹的女郎们,川流不息。

    这是陈容回到陈府的第三天。

    她听着堂房中传来的嘻笑声,朝着平妪使了一个眼色,悄悄地向后退出。整整陪着这些人说了一个时辰的话了,陈容实是厌烦了这些没休没止的询问,和总是意有所指的话语。

    平妪见她开溜,悄悄点了点头。

    陈容来到后门处,身子一闪,便步到了树丛当中。

    天空上白日当空,照在人身上暖暖的,陈容望了望,脚步一折,想回到寝房拿出马鞭悄悄甩一甩。

    就在这时,围墙外面传来一个文雅的声音,“听说城外出现了胡人的踪迹。”

    一阵沉默后,陈术的声音传来,“冉将军也在路上了,说是午时可到。”声音中,隐有忧虑。

    冉闵回来了?陈容冷笑了一下,转身返回。

    她刚刚跨出两步,几乎是突然的,她身子一僵,整个人不能动了。冉闵回来了?在这个时候?不对,不对,有事情不对。……她狠狠打了一个激灵,是有事,记起来了,他这一次回来,会发生一件大事。

    想到这里,陈容嗖地冲到房中,她从寝房中摘下马鞭,转身冲出。

    就在她风风火火地冲出时,陈茜的叫声传来,“阿容,阿容,你这是到哪里去?”

    陈微也叫道:“噫,阿容,你手中怎么会有马鞭?这,这可是那喜粗鲁男人们喜欢的。”

    陈容没答,她脚下开溜,整个人如箭一般一冲而出,转眼便只给众女留下一抹灰尘。

    众女顿时傻了。

    陈容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马舍旁,对一个奴仆喝道:“载我出北门!”

    那奴仆很久没有见过他家女郎这般慌慌张张过,双手一拱,道:“是。”拿过一辆套好的马车,跳上了驭夫的位置。

    陈容坐在马车中,她望了望天上的太阳,喝道:“驶快一些。”

    “是。”

    “再快一些。”

    “是。”

    ……

    在她的连声催促中,陈容的马车加快速度,也不管门卫的再三询问,便这般冲出了陈府大门。

    南阳街中,比前两日冷清多了,街上没有什么行人,连乘着马车出游的士族子弟也不可见。

    在这种情况下,马车很顺利地到了北门。

    马车一停,驭夫的声音传来,“女郎。”声音有点不确定。

    陈容掀开了车帘。

    只见城门处,两排二十人的士卒,全副武装,手持长戟地守在那里。再一抬头,顶上的城墙处,十几个长袍大袖,高冠博带的中年士人出现在视野中。只是一眼,陈容便发观这些人中,有虞公,有张公迁,也有她陈府的陈公攘,都是南阳城中影响很大的士族族长。

    陈容收回目光,道:“继续前进。”

    那奴仆望着她,见她表情坚定,“驾……”一声长喝,驱着马车再次向前。

    这时刻,陈容已把马车车帘全部掀开,把自己和马车里的东西,清清楚楚地呈现在士卒们的眼前。

    众卒朝她盯了一眼,一一收起长戟。

    不一会,马车出了北城门。

    刚刚跨出,陈容便听到一人嘀咕道:“这小姑子,居然在这时机郊游。”

    那士卒的声音,引起了驭夫的不安,他回头唤道:“女郎,我们还是……”

    陈容打断他的话,果断地说道:“继续向前。”

    “是。”

    马车驶出城门的范围,上了官道。

    官道上,显得很荒凉,两边一望无际,都是枯草成堆的荒原。荒原上,时不时地可以看到几幢小小的茅草屋。便在路旁,也有几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恶臭味扑鼻而来的流民。

    看到这情景,驭夫叫道:“女郎。”

    “不要开口。”陈容压低的声音传来,“你娶着车向前直冲,如有流民阻拦,不管是谁,辗过去便是。”这时的她,已经把车帘拉起来了。

    驭夫迟疑地应了一声,驱着马车向前急冲。

    越是向前走,两侧的茅草屋和流民越来越多,陈容甚至看到,有一些十几岁的少年,正用手挖地上的草根吃。道路两侧,流民也是越来越多,有的十几二十个聚在一起,相互依偎着取暖。这些人,在看到陈容这孤零零的一辆马车前来时,双眼大亮。一声干嘎刺耳的命令中,二个三四岁的孩子摇摇晃晃地走出来,走到了官道中央。

    驭夫看着前方道路中央的孩子,驱车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起来。

    马车里的陈容问道:“怎地慢了?”

    驭夫不安的声音传来,“女郎,是两个孩子,有一个还是女娃,他们挡在路中央。”

    陈容脸一沉,命今道:“马上高喝,令他们退下,同时马车不可减速!”

    “是。”驭夫马鞭一甩,高喝道:“退下,退下去!都给我退下去!”

    他的喝声一声比一声严厉,可那站在道路中央的两个孩子,却摇摇晃晃着一动不动。甚至,在他的喝声中,一个二十几岁的妇人还站了起来,也站到了两个孩子的身后。

    驭夫的大喝声中,已有点急了,他嘶声叫道:“叫你们退下,听到没有?”

    陈容一听,轻轻地掀开一角。她朝前方官道,聚集成堆,足有七八十个的流民们望了一眼,在他们的身后,她还看到了十来具孩子的骸骨。这些骸骨一干二净,像是每一根肉丝都被舔尽,骨头都被煮了又煮之后,才有的干净。然后,陈容又朝前方拦路的三人望了一眼。她拉下车帘,狠狠喝道:“全速撞上去!”

    驭夫大惊,急道:“可是女郎,他们是孩子!”

    “不想死,就全速撞上去!”陈容的声音中有着见惯了生死的狠煞,事实上,前一世伴在冉闵身边时,她还真是看惯了杀人。见到驭夫不回答自己,陈容暴喝道:“撞上去!我命令你撞上去!”

    半晌,驭夫才咬牙回道:“是。”声音一落,他扯着脖子,涨红着脸暴喝道:“让开,听到没有?不让开我就撞过来了!驾……”

    马蹄的的,车轮滚滚,陈容见车速不曾降下,心下一定。

    马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站在官道中央的二个孩子一个女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半点闪避的意思也没有。

    而在他们旁边,一个瞪着铜铃眼的大汉,正在惊叫,“快快停车,快快停车。”

    在他的身后,是另一个面目秀丽的少妇的哭叫声,“快停车,快快停车啊。你们这些天杀的士族!”

    这两人旁边,是眼神木然,表情呆怔地看着这一幕的众流民。

    马车卷起的烟尘冲天而起,陈容的命令声随既而来,“别理他们,撞上去!”

    “是。”驭夫高高地应了一声,他右手一甩马鞭,闭上双眼暴喝道:“驾……”

    马车一撞而过!只听得“砰砰砰……”三声肉体被重重撞倒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马车一歪,慢了下来。

    十几个欢呼声传来,众流民向着马车一拥而近。

    驭夫连忙睁开双眼,他驱车技术还是很高明的,只是几个急喝,车厢终于平稳了。

    马车一冲而过,把众流民甩到了身后,也把那鲜血淋淋,重伤在地的三具生命丢在了身后。

    那驭夫回头望了一眼,只是一眼,便差点呕吐出声。

    只见那个铜铃眼的大汉手持一把尖刀走到三个伤员面前。手起刀落间,三个正在挣扎扭动的伤员便一动不动了。

    在大汉的旁边,那个秀丽的少妇正在指挥着几个流民用陶盆装着三人流下的鲜血。

    驭夫干呕了两声后,忍不住对陈容说道:“女郎,幸好你聪慧。”

    陈容没有回答。

    马车这般冲了一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了高举的烟尘。烟尘中,一面写着‘闵’字的旗帜若隐若现的。

    陈容见状,命令道:“停下来吧。”

    “是。”马车驶到道路旁边,缓缓停下。

    陈容掀开两侧的

    媚公卿 林家成 TXT第1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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