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公卿(完结+番外)第11部分阅读
媚公卿(完结+番外) 作者:未知
媚公卿(完结+番外)第11部分阅读
她转过身,从房中拿出一套裳裙,笑盈盈地说道:“女郎一路风尘,且换上新裳吧。”
陈容眼眸一抬。
只是一眼,她的嘴角便狠狠地一扯,这婢女手中拿着的裳裙,鹅黄中镶着淡紫,不管是式样还是颜色,与陈府为她置的那件华服极为相似。
看到陈容怔住了,年青的婢女掩嘴直笑,道:“这里还有呢。”
她领着陈容来到侧殿,指着三个木箱,这些木箱中堆得满满的,竟然都是新制的裳服。而且,每一件不是鹅黄中镶着淡紫,便是淡黄,深黄中镶着淡紫。整整三箱,竟都是一般式样和颜色的华服。
陈容的脸僵了僵,半晌才问道:“这,这是何时所制?”
年青的婢女笑得很欢,“已有一些时日了。女郎尽管放心,这些新裳,都是根椐你的身材所制,便是这些颜色,也是适合女郎你的。”
她下巴微抬,以一种劝告的口吻说道:“不说南阳城,便是建康,如我家王爷这般富贵的也没有几个。”
陈容眯着双眼,笑了笑。
这个时候,她的心跳得又急又乱,她一直知道,南阳王是对自己有兴趣的,可万万没有想到,他对自己的兴趣如此之大!定是那一晚他见过自己后,便令人开始制做这些裳服!
整整三箱啊,难道说,他真对自己誓在必得?
想着想着,陈容再也笑不下去了,她精美的小脸又青又白,长袖中的小手,更是掐得自己掌心刺痛无比。
两婢似是知道她心里挣扎,都低下头来,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片刻后,陈容终于恢复了平静,她轻轻说道:“收起吧。”
“是。”
两婢把箱子一合上,陈容命令道:“把这件也收起。”她说的,是那年青婢女拿在手中的。
那婢女笑了,她恭敬地问道:“那女郎穿什么?”
陈容沉着脸,“你们回我府中去取。”
‘哧——’年青的婢女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盯着陈容,好声好气地说道:“女郎可是忘了,奴刚才说过,女郎要穿衣裳,这里有的是,女郎要使唤人,奴也在这里。至于回陈府的话,以后就不要提了。”
“以后?”
陈容也是冷冷一笑,她抬起下巴,徐徐说道:“你们王爷,还打算就此把我囚禁在王府不成?”
她说这话时,目光锐利,几乎是突然间,整个人气质一变,变得狠煞可怕。
年青的婢女一惊,她情不自禁地向后退出一步,低下头讷讷地说道:“女郎何必对我们这些下人动火?只要王爷答应,女郎随时可以离开。”
陈容收回目光。
早在来府时,她便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刚才见到南阳王时,她见那两个士人,明显以南阳王马首是瞻,已无半点士大夫才有的傲气和个性,知道提也没用,便没有开口说离开。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了要冷静后,举步便向房中走去:至少,今天晚上自己应该是安全的。不对,应该说,这两天都会安全。
两婢望着陈容的背影,片刻后,那年青的婢女‘呸——’地一声,吐了一口痰,恨恨地说道:“就没有见过这种女郎!难不成,她以为自己还是名门嫡女,以为自己还能如丈夫们一样,讲究个什么风骨不成?”
那年长的婢女摇了摇头,没有开口。
陈容按下怒火,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并换上南阳王提供的那鹅黄中镶着淡紫的华服后,便坐在院落里。
这时刻,正是夕阳西下,华灯初上。她的面前,摆着一个做工精美的七弦琴,光看这琴,陈容便知道价值不菲。看来,南阳王在自己身上花的心思,着实不少啊。
她低着头,盯着那琴半晌,突然唤道:“拿些竹子和纱,蜡烛来,我想做些孔明灯玩。”
年长的婢女应道:“是。”
她走出几步后,年青的婢女叫道:“给她多拿些。这般夜晚,别让美人太寂寞。”声音中带着嘲讽。
陈容头也没抬。
不一会,她的面前便摆了一摊的物事。
陈容蹲下来,就着灯笼光,开始把裁好的竹子捆绑。
她做得很慢,很专注。
两婢先是盯了她一阵,见她笨手笨脚地弄了大半个时辰还没有弄好一个,便各自忙活去了。
她们一走,陈容地动作便快了。
不一会功夫,陈容便弄好了三盏孔明灯。只是她的灯很奇怪,每个纱面上,都用毛笔简单的勾出一张脸来。
这是一张男人的脸,年青的婢女走到她身后,歪着头盯了一眼,突然说道:“这是谁呀?”
陈容没有理会。
她在两面画上这张脸,另外两面,则用冉闵所在的胡族,石氏众人喜欢用的符号,像缠花一样缠出几个字来,“王弘,阿容。”
弄完后,她把灯中的小蜡烛点上,随着手一松,那做工粗疏简单的孔明灯,开始冉冉升起,转眼间,便飞过了房屋。
年青的婢女与她一样,仰着头看着那三个孔明灯飞到天空上。她见到陈容又开始做起孔明灯,不由好奇地问道:“那是你的意中人?你在许愿与他厮守?”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的声音低了点,语气中带着抹同情。
第五十六章 名士吟
陈容没有理会两婢女越来越同情的目光,她只是专注地扎着孔明灯,并一盏又一盏地把它放到天空上。
整整一个晚上,时辰都在陈容做灯,放灯中渡过。
一直做到子时,当她倦极入睡时,那年青的婢女推了推打着眈的同伴,低声说道:“这个阿容,也是一个可怜人。”声音中,隐隐有着属于青春的惆怅。
第二天转眼便到了。
一大早,一阵笙乐声便透窗而入,在树林中婉转飘扬。陈容慢慢睁开眼,望向纱窗外。
纱窗外的天空,很暗,阴沉沉的似要下雨。
她撑着腰坐直,拥着被子望着外面的天空出神。
这时,那年青的婢女唤道:“女郎,可要洗漱?”她的声音,明显比昨天要温和,看向陈容的目光,也隐隐有着同情。
陈容摇了摇头,没有看她。
年青的婢女盯着怔忡中的陈容看了一阵,突然说道:“女郎,王爷虽喜新厌旧,又有把旧人送给属下的喜好,可终究能锦衣玉食,能活着的。”她说到这里,突然一哑,突然记起,眼前这个阿容,可不是穷人的女儿,她是大家族里的,早就享有这种庇护。
阿容抬起头来。
清晨中,她那张没有梳洗的小脸,也是白净清爽得惊人,她望着那婢女,低低说道:“多谢。”
年青的婢女低下头来,她讷讷地说道:“不用。”说罢,匆匆退了出去。
渐渐的,那飘转的笙乐中,添了箫音,箫音空远缠绵,与笙音相互缠绕,带着一种春天才有的感伤。
陈容低下双眼,嘀咕道:“一大早的,便有这笙乐,这南阳王府中,还真是一派歌舞升平。”
她穿上木履,哒哒哒地走到纱窗处。
‘吱呀’一声,她把纱窗推了开来。这窗门一开,二个美人的脑袋便与陈容对了个正着。
六双眼睛一遇,那二个美人急急转身。当她们转过一片光秃秃的桃树林时,陈容听到一美人说道:“新进了美人,王爷竟不来相伴?怪哉。”
另一个美人说道:“刚问了,说是这美人还是个客卿呢。嘻嘻,美人客卿,多少年了,王爷这招也只用过五次呢。”
陈容吸了一口气,命令道:“拿水来。”
“是。”
两婢同时应了一声,迤逦而入,她们的手中捧着水盆,毛巾,还有洗漱用的青盐等。
在两女安静地给她洗漱,梳理头发时,陈容问道:“王府中,哪里是我不能去的?”
年长的婢女一边帮她把头发梳了个流云髻,一边说道:“除主院外,后院和东西出两院,女郎都可以去。”
陈容应了一声。她注意到,这婢女梳发的技术极为高明,那流云髻摇摇晃晃的,透着一种慵懒的美,上面没有半个钗子等饰物,还颇见风流之态。
陈容紧了紧袖中,她早料到这一点,已把自己的钗子收好了。
这时,两女工作完毕,陈容站了起来,转身向外走去。
那年青的婢女望着她长裙大袖,腰身细细的背影,歪着头喃喃说道:“这女郎,身段太妖,怪不得王爷怎么也要弄她到手。”
陈容走到院落里时,举目望去,小路上,庭院前,处处都有华服少女。
可是,这时刻,她的脚步却是一顿。
在陈容站着的时候,好十几双目光都在向她看来。对上这些目光,陈容突然想道:“我在南阳王府住得越久,越是有损清白。我若与这些女人打交道,纵是可以知道一些什么事,可是,人最怕的便是流言,要是她们把我无意中说出的某句话添点增点,那可如何是好?算了,还是回去吧。”
想到这里,她举步迈回。
一回房,陈容便命令道:“把院门关上。”
两婢不解地看向她。
陈容盯着她们,再次命令道:“关上院门,不管谁来,需经过我的同意才可开门。听到没?”
两婢相互看了一眼,应道:“是。”
院门一关,陈容便命令两女把琴搬到院落里。然后,她弹了起来。
她弹奏的,是前世时,她嫁给冉闵后,无意中听到一个名士奏的曲,那曲名叫“名士吟”。
这“名士吟”,曲音清高悠远,颇为傲岸自许。因琴音曲折婉转中见华丽,合了陈容心意,她便一直记得。
娓娓而来的琴声,慢慢地混在笙音箫音中,慢慢的,染在阴沉的乌云中。
这里的美人,不管哪一个,就算不会弹琴,听都是听惯了的。陈容这首‘名士吟’一出,正好奇地对着她那紧闭的门户指指点点的少女们,渐渐安静下来。
她们初初一听,马上发现这曲子竟是一首从来没有听过的新曲,而且颇为雅致动听。
渐渐的,随着琴音渐高,笙音和箫音给停了下来。
渐渐的,整个西院,只有这清高的,孤独傲岸的琴音,在阴云下飘荡。
一个华服少女闭着眼睛,静静地倾听了一会,喃喃说道:“竟是如此清高。”
另一个长相温婉如水的少女垂下眉眼,轻声说道:“却是一个耿介的,这样的女郎,王爷也给弄进来?看来她命不久矣。”
站在她们身后,一个三十来岁,妖媚的华服妇人冷笑道:“清高又如何?耿介又如何?那是王爷还没有睡她,等她上过王爷的床后,她就不会弹这种琴音了。”
她们却不知道,陈容弹这样的曲子,便是想让每个人都知道,她还是王府的客卿,还不曾被南阳王亲近。
议论声中,琴声飘荡中,夜色渐渐降临。
就在用晚餐时,外面狂风大作,卷得树叶翻飞,枝条拍打,屋顶呜呜作响。
陈容放下筷子,望着外面的天空,低低说道:“今晚会下雨罢?”
那年青的婢女见她语带失望,不由笑道:“女郎可是还想放灯?”
陈容点了点头,“恩。”
难得见她这么和善,那年青的婢女叹了一声,劝道:“女郎,你就不要想他了。”
陈容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外面的狂风渐渐止息。陈容放下碗筷,走到院落中,仰望着乌云渐散的天空,喜道:“星星出来了。”
她转过头,双眼明亮,“去准备吧,今晚我要放它十几盏。”
第五十七章 名士吟
陈容没有理会两婢女越来越同情的目光,她只是专注地扎着孔明灯,并一盏又一盏地把它放到天空上。
整整一个晚上,时辰都在陈容做灯,放灯中渡过。
一直做到子时,当她倦极入睡时,那年青的婢女推了推打着眈的同伴,低声说道:“这个阿容,也是一个可怜人。”声音中,隐隐有着属于青春的惆怅。
第二天转眼便到了。
一大早,一阵笙乐声便透窗而入,在树林中婉转飘扬。陈容慢慢睁开眼,望向纱窗外。
纱窗外的天空,很暗,阴沉沉的似要下雨。
她撑着腰坐直,拥着被子望着外面的天空出神。
这时,那年青的婢女唤道:“女郎,可要洗漱?”她的声音,明显比昨天要温和,看向陈容的目光,也隐隐有着同情。
陈容摇了摇头,没有看她。
年青的婢女盯着怔忡中的陈容看了一阵,突然说道:“女郎,王爷虽喜新厌旧,又有把旧人送给属下的喜好,可终究能锦衣玉食,能活着的。”她说到这里,突然一哑,突然记起,眼前这个阿容,可不是穷人的女儿,她是大家族里的,早就享有这种庇护。
阿容抬起头来。
清晨中,她那张没有梳洗的小脸,也是白净清爽得惊人,她望着那婢女,低低说道:“多谢。”
年青的婢女低下头来,她讷讷地说道:“不用。”说罢,匆匆退了出去。
渐渐的,那飘转的笙乐中,添了箫音,箫音空远缠绵,与笙音相互缠绕,带着一种春天才有的感伤。
陈容低下双眼,嘀咕道:“一大早的,便有这笙乐,这南阳王府中,还真是一派歌舞升平。”
她穿上木履,哒哒哒地走到纱窗处。
‘吱呀’一声,她把纱窗推了开来。这窗门一开,二个美人的脑袋便与陈容对了个正着。
六双眼睛一遇,那二个美人急急转身。当她们转过一片光秃秃的桃树林时,陈容听到一美人说道:“新进了美人,王爷竟不来相伴?怪哉。”
另一个美人说道:“刚问了,说是这美人还是个客卿呢。嘻嘻,美人客卿,多少年了,王爷这招也只用过五次呢。”
陈容吸了一口气,命令道:“拿水来。”
“是。”
两婢同时应了一声,迤逦而入,她们的手中捧着水盆,毛巾,还有洗漱用的青盐等。
在两女安静地给她洗漱,梳理头发时,陈容问道:“王府中,哪里是我不能去的?”
年长的婢女一边帮她把头发梳了个流云髻,一边说道:“除主院外,后院和东西出两院,女郎都可以去。”
陈容应了一声。她注意到,这婢女梳发的技术极为高明,那流云髻摇摇晃晃的,透着一种慵懒的美,上面没有半个钗子等饰物,还颇见风流之态。
陈容紧了紧袖中,她早料到这一点,已把自己的钗子收好了。
这时,两女工作完毕,陈容站了起来,转身向外走去。
那年青的婢女望着她长裙大袖,腰身细细的背影,歪着头喃喃说道:“这女郎,身段太妖,怪不得王爷怎么也要弄她到手。”
陈容走到院落里时,举目望去,小路上,庭院前,处处都有华服少女。
可是,这时刻,她的脚步却是一顿。
在陈容站着的时候,好十几双目光都在向她看来。对上这些目光,陈容突然想道:“我在南阳王府住得越久,越是有损清白。我若与这些女人打交道,纵是可以知道一些什么事,可是,人最怕的便是流言,要是她们把我无意中说出的某句话添点增点,那可如何是好?算了,还是回去吧。”
想到这里,她举步迈回。
一回房,陈容便命令道:“把院门关上。”
两婢不解地看向她。
陈容盯着她们,再次命令道:“关上院门,不管谁来,需经过我的同意才可开门。听到没?”
两婢相互看了一眼,应道:“是。”
院门一关,陈容便命令两女把琴搬到院落里。然后,她弹了起来。
她弹奏的,是前世时,她嫁给冉闵后,无意中听到一个名士奏的曲,那曲名叫“名士吟”。
这“名士吟”,曲音清高悠远,颇为傲岸自许。因琴音曲折婉转中见华丽,合了陈容心意,她便一直记得。
娓娓而来的琴声,慢慢地混在笙音箫音中,慢慢的,染在阴沉的乌云中。
这里的美人,不管哪一个,就算不会弹琴,听都是听惯了的。陈容这首‘名士吟’一出,正好奇地对着她那紧闭的门户指指点点的少女们,渐渐安静下来。
她们初初一听,马上发现这曲子竟是一首从来没有听过的新曲,而且颇为雅致动听。
渐渐的,随着琴音渐高,笙音和箫音给停了下来。
渐渐的,整个西院,只有这清高的,孤独傲岸的琴音,在阴云下飘荡。
一个华服少女闭着眼睛,静静地倾听了一会,喃喃说道:“竟是如此清高。”
另一个长相温婉如水的少女垂下眉眼,轻声说道:“却是一个耿介的,这样的女郎,王爷也给弄进来?看来她命不久矣。”
站在她们身后,一个三十来岁,妖媚的华服妇人冷笑道:“清高又如何?耿介又如何?那是王爷还没有睡她,等她上过王爷的床后,她就不会弹这种琴音了。”
她们却不知道,陈容弹这样的曲子,便是想让每个人都知道,她还是王府的客卿,还不曾被南阳王亲近。
议论声中,琴声飘荡中,夜色渐渐降临。
就在用晚餐时,外面狂风大作,卷得树叶翻飞,枝条拍打,屋顶呜呜作响。
陈容放下筷子,望着外面的天空,低低说道:“今晚会下雨罢?”
那年青的婢女见她语带失望,不由笑道:“女郎可是还想放灯?”
陈容点了点头,“恩。”
难得见她这么和善,那年青的婢女叹了一声,劝道:“女郎,你就不要想他了。”
陈容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外面的狂风渐渐止息。陈容放下碗筷,走到院落中,仰望着乌云渐散的天空,喜道:“星星出来了。”
她转过头,双眼明亮,“去准备吧,今晚我要放它十几盏。”
第五十八章 射下那灯
两婢同情地望着她,应道:“是。”
不一会,一大堆竹条蜡烛之物,便摆在了陈容面前。
陈容没有一点形像地坐在塌上,开始专心地扎着孔明灯。
夜色,越来越深了。
天空中,繁星点点,银河璀璨,随着时间流逝,一只又一只的孔明灯飘上天空。
陈容松开手,望着手心的孔明灯冉冉升起,暗红的蜡烛光中,纱纸上,男人淡淡微笑的脸,带着一种让她不敢注目的遥远。
城墙上。
看着那个缓缓走近的中年将领,众士卒同时低头行礼,“见过将军。”
中年将领点了点头。
他望着前方黑暗的荒野,纵使只有点点星光,都可以看到荒野上黑黑的一片。那些印痕,是焚烧树林所致。
这是洛阳城破后,中年将领所做的第一件事。
他静静地站在城头,对着天边望了一阵后,突然说道:“想当年,孙仲谋诸葛孔明,也是这般遥望天际,静等对方来攻吧?”
声音中,带着一种怡然自得。
他身后的士卒们没有回应,眼前这位将军本是文士,随时随刻都会发出一串他们听也听不懂地感慨。
这时,中年将领叹了一口气,他回头看向木头一般的士卒们,摇了摇头,喃喃说道:“智者多寂寞!”
说罢,长叹一声。
就在这时,他眼睛瞟到一物,清喝出声,“那是什么?”
众士卒连忙转头看去,一人笑应道:“是孔明灯呢,昨晚上,这天空中便飘了不少,没有想到今晚还要多。”
中年将领眉头大皱。
这时,一阵风吹来,随着那风,一盏孔明灯向中年将领飞来。
中年将领盯了它一眼,突然脸色大变,急喝道:“射下它!”
见到众士卒傻呼呼地站在那里,一脸迷糊地望着自己,中年将领沉声喝道:“那上面的字,是胡人的文字!”
胡人的文字?
这可不是小事。
众士卒一凛,几乎是同时的,两个年青的士卒取出背负的弓,对着天空弯弓搭箭。
‘嗖——’
箭去如流星!
转眼间,一盏孔明灯射落在地。
可是,它刚落到地上,那蜡烛一歪,糊灯的纱便开始燃烧,不等士卒跑下城墙,它已只剩下几张黑黑的竹条。
中年将领这时已暴喝道:“射下,全部射下!”
“是!”
整齐的应诺声响起,十几个士卒弯弓搭箭,射向天空。
那中年将领望着一支支射空的长箭,大喝一声,“拿我的弓箭来!”
“是!”
不一会功夫,他的亲兵已把一只漆成黑色的华丽巨弓和三支箭送到了他的手中。
中年将领弯弓搭箭。
这时刻,因孔明灯飞得太高,众士卒射之不及,他们停下动作,回头看向首领。
‘嗖——’‘嗖——’‘嗖——’
三箭接连射出,宛如流星在夜空中划过。
第一支箭嗖地一声,打那孔明灯射了个对穿。
就在灯中的蜡烛一歪时,第二支箭已经射到,‘滋——’地一声,把那燃烧的蜡烛芯射灭。
紧接着,第三支箭射到,这支箭射向另外一支孔明灯,只是一箭,便把那灯芯射灭,转眼间,两只孔明灯飘向地面。
看到这一幕,众士卒同时发出一声欢呼,他们回过头来,一脸敬佩地望着自家首领。
中年将领挺了挺胸脯,沉喝道:“捡上来!”
“是!”“是!”
两个士卒跑下城墙,朝落在地上的孔明灯冲去。
不一会功夫,两只孔明灯便摆到了中年将领面前。
中年将领把两只摆在一起,皱眉说道:“是一样的。”
他捡起一只,朝着那人像盯了又盯,喃喃说道:“这是何人?”
自是没有人回答。
他把那孔明灯转过来,看向写着字的那一副。盯着那缠花一样的胡文,中年将领站了起来,喝道:“把所有的孔明灯都射下来!”
“是。”
“询问四周,看看它最初是从何处飘出!”
“是!”
“去请来虞公,他精通胡文,定得识得这些字。”
“是。”
在他一个接一个的命令发出时,几乎是突然的,一个士卒指着南阳王府的上空,叫道:“是那,孔明灯是从那里飞出来的。”
中年将领转过头去。
他望着那层层叠叠的屋梁飞檐,低低说道:“南阳王府?”
他手一摆,喝道:“密切注意。”
“是!”
这时的陈容,并不知道她的孔明灯已被人射下,她还在不知疲惫地做着孔明灯,一只又一只。
年青婢女走到她身后,低声说道:“女郎,可累了?休息一会吧。”
陈容抬头看向她。
她对上了年青婢女那满是同情的目光。陈容一笑,她低下头,轻声说道:“我不累。”声音已有点沙哑。
她,确实是急了,这已是第二晚了。
她那一天的表现,或许只能保得她今晚无事。可明晚呢?后晚呢?
这时,那年青婢女说道:“女郎,我们来帮你做吧。”
陈容双眼一亮,大点其头,“好,好。多谢。”
年青婢女摇了摇头,“女郎客气了。”她看向那年长的婢女。
可那婢女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不愿。年青的婢女便自个蹲下来。
见有人帮手,陈容晃了晃酸胀不已的手臂,向后坐倒。
这时,天空中飘来一缕极幽怨极缠绵的箫音。伴随着箫音的,还有美人的歌声,那年青的婢女见到陈容望着前方灯火通明的小楼,眨也不眨,不由说道:“听说今天晚上,河东崔氏送来了一个美人,王爷正在宠幸呢。”
她盯着陈容,见她脸色有点苍白,不由安慰道:“若是那美人得了王爷心思,也许王爷会忘记女郎你的。”她的声音有点虚,而且,她还有话没有说出:凡是王爷忘记的美人,他的属下们都会掂记着。
第五十九章 赴宴
虞公已经请到。
他瞪着那孔明灯上的胡文良久,没有吱声。
中年将领皱起了眉头,问道:“虞公,这字,写的是什么?”
虞公抬头看向他,指着上面的字,道:“这是王字,这是弘字。”
中年将领失声叫道:“王弘?竟是王弘?”
虞公点了点头,道:“后面这两字,是阿容。也是一个人的名字。文将军,这上面合起来是四个字,王弘,阿容。两个都是名字。”
文将军呆了呆,他喃喃说道:“王七郎?居然牵扯到了王七郎?”
他的脸色变了变,半晌后,他朝着虞公深深一揖,问道:“公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虞公翻了一个白眼,道:“这有何难?把这孔明灯交给王七郎便是。”
他见到文将军有点迟疑,不由晒道:“又王七郎的为人,必会坦然处之。”顿了顿,他叹了一口气,“不过现在王七郎并不在南阳城中。将军需过个两日才能见到他。”
文将军点了点头,哈哈一笑,道:“既然这孔明灯上提到了王七郎,必与胡人无关。那就等两日再说吧。”他笑得爽郎,语气中终有两分不确定。
虞公点了点头,不再多说,朝他一揖,便告辞离去。
南阳府中。
又是一晚过去了。
这一晚,陈容放了一夜的孔明灯,最后倦极入睡时,梦中除了孔明灯,便是她笔下那张男人的脸在闪耀。
一大早,陈容是在一阵鸟鸣声中醒来的。
在两婢地服侍下,陈容梳洗后,便开始她白日的例行工作,弹奏《名士吟》。幸好琴声最是耐听,不然她一日一日地这般弹奏,她受得了,两婢和四周的美人们已受不了。
转眼到了下午了。
陈容弹琴弹得累了,回到塌上小寝了一会,就在这时,年青婢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女郎可醒了?王爷派人来了,说请女郎赴宴!”
腾地一声,梦睡中的陈容被惊醒过来,她坐了个笔直,盯着房门,她沉声问道:“赴宴?”
年青婢女应道:“是,说是要女郎梳洗好,一个半时辰后,赴府中之宴。”
陈容慢慢的,慢慢地伸袖,在拭去流到了眼睛上的汗水后,她眨了眨眼,低声应道:“准备汤水吧。”
那婢女迟疑一会,应道:“是。”
便是在南阳王府,也不是处处都有浴殿,再说,以陈容的身份,也享受不到。
当下,两婢便忙着烧水,然后把热水装满大木桶。
纱幔之后,桶中的热水雾气腾腾中,陈容就着那荡漾的水波,望着自己破碎的面容。
两婢站在她左右,见她迟疑,也没有催促。
直过了一会,陈容张开双臂,轻声道:“宽衣。”
“是。”
洗沐,梳发,随便拿上一套华服穿上,陈容做完这一切后,一个半时辰也差不多过去了。
主院处,笙乐伴随着美人的歌声飘荡而来,隔得这么远,她甚至可以闻到随风飘来的脂粉香。
陈容脚步一提,道:“走罢。”
两婢相互看了一眼,那年青的婢女低下头,朝着她福了福,道:“女郎,请放下钗子吧。”
陈容盯了她们一眼,冷冷一笑,也不回答,只是喝道:“走罢。”
说罢,她大袖一甩,转身走出。
两婢看着她的背影,呆了呆后,那年青的婢女低声问道:“怎办是好?”
年长地摇了摇头,道:“装作不知,我们跟上去吧。”
“好。”
这时,已到了傍晚了。
西边的天边红灿灿的,一缕又一缕的棉花云给染得红透鲜艳。陈容望着那天空,脚步已由一开始的僵硬,变得从容。
这时刻,赴宴的美人儿还真不少。可是每一个美人在看到陈容时,都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来,朝着她张望。
这时的陈容,已被两婢刻意打扮过,她本来身材极好,衣裳又显肤色又合身,整个人可以说是艳光四射,把周围的人都给比了下去。
面对着众女惊艳的目光,陈容大袖中的手,握得更紧了,直紧得掌心中那根钗子,刺得皮肤生痛。
陈容踏出了西院。
走在通往主院的林荫道上,胭脂粉混合着丝竹音,飘荡着一种盛世才有的繁华。陈容望着一个又一个,川流不息的美人,突然涌出一种思绪:这样的南阳王,真值得冉闵他们拼命保护么?
这念头只是一瞬,转眼间她便想到了一旦南阳城破,这城中所有人的下场,便连忙把心中的厌恶挥去。
从西院到主院,也不过是几百步的距离,饶是陈容不坐车,饶是她的步履再慢,在半个时辰后,她已到了。
站在院落外,望着那明明阳光灿烂,便已灯火通明的主殿,陈容吸了一口气,大步踏入。
南阳王府与别的府第不同,在这里,每一个美人,不管她有没有身份,只要入宴,便是从正门而入。
陈容踏入殿中时,她的前面,是迤逦而前,宛如百花齐放的各色美人,在她的身后,亦是胭脂飘香,云髻呈姿的各色美人。
而在殿前,南阳王和他的十几个属下,正坐在主塌上,一边品着酒,一边眯着眼睛。就着音乐,欣赏着这种美人翩跹而来的胜景。
第六十章 注目
陈容走了几步,见自己处于群花当中,并没有人特别注意,心神一动。
她脚步稍慢,若无其事地向后退出几步。
这时,群芳荟萃,真没有人注意到她地退出,再加上她此时刚刚入殿,不过五步便来到了殿门口。
陈容退了出去。
一直侯在殿外的两婢同时一惊,她们急急地跑到她身后,伸手便要扯她的衣袖。
这时,陈容低喝道:“把我的琴抱来。”
说这话时,她没有回头,脸上含笑。
两婢相互看了一眼,那年青年的婢女皱眉喝道:“女郎,休得胡闹!”语气中已有不耐烦。
那年长的婢女也冷着脸,厌烦地说道:“这是什么地方,女郎用得着琴么?”
陈容慢慢回头。
她盯了两婢一眼。
两婢对上她的目光,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向后一退。
这时,陈容却是提起脚步,插入众美人当中,再次摇曳生姿的向前走去。
两婢见状,齐齐松了一口气。
陈容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可容千人的大殿中,除了大批的乐师乐伎,便是她们这些各色美人。而坐在主塌方向的男人,只有十几个,看那样子,都是平素很得南阳王喜欢的下属。
陈容细细地观察着,袖底下的双手,绞动得很厉害。
这时,排在陈容前面的美人们,已各自找好位置坐下。
美人们的位置,与众男人完全不同。它是一块块形如凳子的玉石。这些晶莹剔透的玉石,每一块都价值不菲,可它硬是雕琢成凳子,树在那里,容美人们安坐。
这种安坐,是不可能完全坐实的。于是,为了保全这些玉石,也为了彰显自己的美丽,每一个美人都只是半边臀部靠在玉石上,挺直腰身。
陈容也坐上了一块这样的玉石。
她刚刚坐下,便听到南阳王喝道:“打开大门。”
“是!”
四个朗应声同时传出,只见四个美少年走了出来,他们来到殿门处,‘吱呀——’声中,把东西两侧的殿门同时打开。
瞬时,一阵过堂风卷着寒流,呼呼而来。这风在卷得殿中的蜡烛光飘摇闪耀时,也掀起了美人们长长的裙摆,令得它们如荷叶一样飘散而来。一时之间,几十上百个各色美人,几十上百种各色衣裙,在风中摇曳而开,胭脂香飘,此景如画!
南阳王哈哈大笑起来,他拍着双手,向左右乐道:“诸位,此间之乐,便是神仙也不换也。”
众男人跟着他哄笑起来。
哄笑声中,那许姓幕僚眯着一双色眼,朝着这些美人从头看到尾,从尾看到头,不一会,他朝殿中指了几下,道:“王爷,纵使佳人如云,也有五个美人,便如那群星拱卫下的明月,绿叶中的红花,一眼望去,便无法移眼。”
南阳王也眯起肿泡眼,饶有兴趣地盯着他所指的方向,不一会,他的目光落到了陈容身上。
望着这个微微低头,却胸||乳|高耸,坐在玉石上的美臀,圆翘饱满,腰细不盈一握,身段最为妖治的美人,南阳王舔了舔肥厚的嘴唇,哑着嗓子说道:“不错,真是不错。”
他朝着陈容一指,道:“美人儿,过来一下。”
嗖嗖嗖,数十双目光同时看向陈容。
陈容慢慢地抬起头来。
她迎上南阳王的双眼。
南阳王显然没有想到是她,他先是瞪大双眼,转而哈哈一笑,道:“原来是你这小姑子?卿卿今晚容光甚美,甚得本王欢喜。过来,过来。”
语气轻慢,笑容猥琐,已是把陈容当成了他后院诸女。
陈容慢慢的,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慢慢的,慢慢地挺直腰身,向着南阳王走来。
大开的殿堂中,凉风嗖嗖吹过,吹得她的衣裙如莲花般盛开,越发衬得她的腰细得一折可断。
南阳王的双眼,已粘在她的身上,怎么也移不开了。
陈容眉目间,带着一种宁静,大袖底下,她的右手动了动,转眼,那根金钗已落回了掌心中!
南阳王眯着双眼,欣赏着她摇曳而来的身姿,向左右笑道:“这小姑子,当真如凌波而步,罗袜生尘。”
他双眼转向陈容的足下,伸手抚着下颌的花白短须,眯着双眼说道:“下一次,本王便叫她赤着足行走在碎玉铺就的小路上,定然是左右摇曳,如风中月季。”
他这话一出,坐在左右的下属齐刷刷赞道:“王爷文采不凡,出口便是华章。”
“左右摇曳,如风中月季,此句一出,便是左思的《三都赋》也有不如。”
“正是正是,如此华美的辞藻,便是曹子建的《洛阳赋》也是黯然失色矣。”
一大堆的赞美歌颂中,南阳王显得很享受,他昂起头,陶醉地抚着短须,摇头晃脑着。
喧嚣笑闹声中,‘蹬蹬蹬’,一阵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护卫走到殿前十步处,双手一拱,朗声道:“王爷,文将军求见。”
南阳王眉头大皱,他右手一挥,喝道:“不见,不见。真是的,这个当口他来求见什么?晦气!”
那护卫朗声应道:“是。”转身便走。
护卫一走,那许姓幕僚转向停步不前的阿容,道:“咦,你这小姑子站在那里干什么?快快近前。”
南阳王也转过头看向她,眯着双眼笑道:“美人儿不必害怕,本王平生有二好,其中第一好,便是凡是美人,必珍之重之,如待美玉。哈哈。”他的笑声一起,众人也跟着大笑出声。
笑声中,陈容慢慢地抬起头来,她脚步一提,竟是向乐伎们所在的方向走去。
陈容堪堪跨出一步,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转眼间,一个护卫朗声叫道:“禀,孙衍孙将军求见!”
第六十一章 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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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衍来了?
陈容?br /
媚公卿(完结+番外)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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