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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完结+番外)第23部分阅读

      媚公卿(完结+番外) 作者:未知

    媚公卿(完结+番外)第23部分阅读

    电般地冲向城中心——不知不觉中,冉闵的马车,已把她载到了城郊靠近城门处。

    望着陈容那箭步如飞的身影,那车夫再次赞叹一声,回过头来。

    这一回头,他顿时瞪大牛眼,怪叫道:“哇哇哇,好狠的小姑子,竟把我们神勇无双的冉将军咬出血来了!”

    冉闵瞪了那车夫一眼,也没有在意左肩处,那还在奔涌的血流,径自望着陈容远处的方向,嘀咕道:“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竟这么狠。”

    车夫大乐,他哈哈笑道:“好啊好啊,难得遇上一个敢对将军这么狠的小姑子!”

    听到他幸灾乐祸的笑声,冉闵再次瞪了他一眼,转眼他也失笑出声,伸手撤下一块衣帛,漫不经心地把被陈容咬伤的肩膀缠了缠,他瞪着那车夫,喝道:“还不过来帮手?”

    那车夫不乐意了,他迟迟疑疑地跳下马车,走近前来,一边绑,一边嘀咕道:“绑了多可惜?留着这,也让大家伙知道将军你轻薄了人家小姑子。”

    冉闵没有理他絮絮叨叨的车夫,径自望着陈容离去的方向,嘟囔道:“竟是恨死我了?”声音中有着笑意。

    陈容疯狂地向前冲着,冲着。

    不知不觉中,她已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也不知跑了多久,一个声音传入她的耳朵中,“噫,这状若疯癫的小姑子,有点面熟呢。”

    声音隋着冷风,吹入她怒火焚烧的心口,令得她一凛。

    一个急刹,陈容停下了脚本。

    这时刻,她已冲入了北街中,过了这条街,便正式进入繁华热闹的南阳几条正街处。

    陈容望着前方越来越多的行人,见到有不少人诧异地向自己张望,还有个孩子在叫着,“啊,她流血了,好可怕。”

    对上那些人的目光,听到那孩子的声音,陈容晕沉的大脑清醒了些,她以最快地速度低下头来,悄悄的伸袖试了试嘴,然后把头发全部解下,用五指胡乱梳了下,挨着街边向前走去。

    急急走出几十步,见到不再有人关注自己后,陈容放下紧绷的心。

    这一放松,她的心神便回到了刚才那一幕。一想到那一幕,她便抬袖朝着嘴角重重一抹,恨恨说道:“咬死你!”

    三个字一出,她便呆了呆。

    慢慢的,她眨了眨眼,强行收回眼中的泪意,加快了步伐。

    从北门到陈府,陈容足足在雪地里走了近一个时辰。

    听着单调的‘滋滋’雪声,吹着刺骨的寒风,陈容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她来到陈府外时,一眼便看到,尚叟的马车停在巷道中,他正站在一旁朝外张望着。

    一见到陈容,尚叟大喜。

    陈容也是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她掀开车帘爬上马车后,一动不动地软在榻上。

    这时,尚叟不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女郎,你哭了?”

    陈容没有回答。

    马车启动了。

    好一会,尚叟又问道:“女郎,还要去王府吗?”

    陈容有气无力地回道:“还去做什么?回家吧。”

    “是。”

    车轮滚动的格之格之声中,尚叟小心地询问声再次传来,“拿出来,冉将军轻薄你了?”

    陈容依然没有回答。

    尚叟吆喝两声后,继续嘀咕,“老奴已经听说了,冉将军向陈公攘提亲,说不想娶阿微,想娶女郎你。女郎,你是不是顾及王七郎,才不愿意嫁给冉将军?”

    说到这里,他低叹一声,愁眉苦脸地说道:“女郎,老奴真是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就不答应呢?不管是给王七郎为贵妾,还是嫁给冉将军,都早早选好,早早应了,那可多好?这样拖下去,老奴真担心……”他担心的,自然还是陈容的名节。

    马车中,陈容依然没有回答。

    这时的她,只是软手软脚,地倒在榻上,整个人一动不动,只是瞪着失神的双眼,傻傻的望着车厢顶。

    马车慢慢地驶向侧门。

    一个门卫伸出头来,对尚叟叫道:“叟,外面雪这么深,又这么冷,阿容这是往哪里去啊?”

    他望向陈容的马车的目光中,闪耀着兴趣。

    尚叟呵呵一笑,道:“无事,无事,我家女郎闷坏了,在街上走了走。驾——驾——”

    吆喝声中,马车驶过来林荫道。

    慢慢的,马车驶入了陈容自己的院落。

    随着‘吱呀’一声院门打开,几乎是突然的,尚叟的声音从外面轻轻地传入阿容的耳中,“女郎,阿微来了。”

    马车中,依然没有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容才问道:“阿微?”

    “是啊。”

    尚叟一边把马车停下,一边靠近车厢,陪着笑脸,小小声地说道:“她带来很多人呢,正坐在台阶上,望着我们这。”

    陈容腾地一声坐直了腰,尚叟才说完,她便把车帘一掀,转头望去。

    第096章 谁欺负了谁?

    台阶上,陈微坐在榻上,任由寒风把她的脸吹得红通通的,正望向陈容。在陈微的身后,是一字排开的婢女和仆人。

    好些日子没有看到成为了,陈容发现,她的下巴更尖了,脸色也苍白着,憔悴着。

    四目相对。

    陈容呆了呆,她发现,陈微看向她的眼神有点空洞,有点茫然,看这样子,莫非她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一边寻思,陈容一边下了马车。

    她低着头向前走去。

    这时的陈容,头发凌乱,嘴边还有干涸的血迹。来到陈微身前时,她福了福,轻声道:“姐姐稍候,阿容沐浴后再来见过姐姐。”

    说罢, 陈容越过陈微,径自朝房中走去。

    “站住!”

    陈微的喝声低哑无力。

    陈容站住了,她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道:“刚才阿容不慎摔了一跤,仪态全无,请姐姐允许我沐浴更衣。”

    她这番解释,是精心思量过后说出来的。

    可陈微没有心情听这些,她只是瞪着陈容,坚决的说道:“不必了,我不想等。”

    说到这里,她站起身来,来到陈容的身后。

    陈容见她站在自己身后,却不动作,也不说话的,只这般瞪着自己,不由有点发寒,她强笑回头,唤道:“姐姐?”

    陈微苍白着脸,瞪着她说道:“到屋里说吧。”见陈容怔住,她又说道:“为什么站着不动?”

    陈容朝四周担忧的望着自己的仆人看了一眼,想了想,转身朝房中走去。

    陈微紧跟在她身后,她一跨入房中,长袖一带,便把房门重重关上。

    听着那关门声,闻着陈微有点急乱的呼吸,陈容不安的想道:刚才那一幕,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到她耳中了吧?

    就在陈容胡思乱想之时,突然间,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响。

    陈容回过头去。

    这一回头,她瞬时呆了傻了,愕愕的望着跪在地上,苍白着脸,倔强的抿着唇,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陈微,陈容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陈微直通通的跪在地上,抬头盯着陈容,在对上陈容清艳妩媚的小脸时,她咬了咬唇。

    这一咬甚重,转眼间,她的嘴上血丝沁出。

    陈微盯了陈容一阵后,突然重重磕了一个头,嘶声说道:“阿容,你放过我吧。”

    这话一出,陈容的惊愕也罢,呆怔也罢,都消失了,她冷冷一笑,低喝道:“阿微,我不曾招惹过你!”

    前一世,她或许谋过她的幸福,可这一世,她没有主动做过任何事!没有!

    她的话,陈微一点也听不进,她又朝陈容重重磕了一个头,径自嘶声说道:“阿容,我爱慕冉将军啊。自从第一次见到他,不,从听到他的名字,看到他的画像起,我就爱慕他。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梦见他,每天吃饭都想着他。阿容,我这一生,只求与他相守了,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引起他的注意?为什么?”

    最后一声,已是嘶吼。

    外面传来一阵小小的混乱。

    陈容朝门口望了望,转向陈微,抿着唇,压低声音说道:“阿微,这些话你跟我说了没用,你爱慕冉将军,就去找他,去告诉他啊!”

    依然的,陈容的话,陈微一句也没有听进,她继续嘶哑的,自顾自的说道:“阿容,你已经有了王七郎了,求求你了,你就放过冉将军吧。你去告诉他,你一点也不喜欢他,你便说,你跟王七郎有过肌肤之亲了,已失身于他了,你去这样说,他一定不会再喜欢你的。”

    说到后面,她的语气加重了,声音也凝滞了。直到这时,陈容才知道,她说这么多,为的便是最后一句!

    这时的陈微,一边说,一边继续磕着头,转眼间,额头便是一片铁青。

    滔滔不绝的把话说完后,陈微终于抬头看向陈容。

    这一看,她对上了坐在榻上,自顾自的斟着酒,喝着酒的陈容。

    自己都跪下了,都磕头了,她竟然还这样!

    一时之间,无名怒火熊熊而起,无边的愤怒伴随着杀机,袭卷而来。

    就在陈微气得浑身颤抖时,陈容瞟了她一眼,冷冷的说道:“阿微,你凭什么以为我应该为了你的幸福,去自毁名节?你以为你跪下来,向我磕两个头,我就应该把自己的未来,幸福,人生都毁了,去成全你?”

    陈容的脸色铁青,看向陈微的眼神中,也尽是愤怒和厌恶,她放下酒杯,腾地站起,右手朝外面一指,低喝道:“滚出去!听到没有,你给我滚出去!”

    陈微没有想到,陈容会比自己还更愤怒,她呆住了。

    就在她呆呆愣愣的时候,陈容嗖的冲上前来,她把跪在地上的陈微手臂一扯,把她提了起来。

    然后,她把陈微向外推去。

    这些动作,陈容做来迅速而果断,让陈微措手不及,再说,陈容毕竟是习过武的,那力道大着呢。只是转眼,陈微便被她重重的推到了门口旁。

    呼的一声,陈容把房门打开,把陈微重重一推。

    陈微一个踉跄跌出了房门,在婢女们惊呼着扶住时,房门“砰”的一声大响,陈容愤怒的咆哮声从门里面传来,“陈氏阿微,杀人不过头点地,欺人不可太过甚!你给我滚——”

    听着里面传来的咆哮声,望着陈微那铁青的额头,两个女郎的仆人,面面相觑起来。她们都给搞糊涂了,这情况,到底是谁欺负了谁啊?

    再仆人们的目光中,一直精神恍惚的陈微,却安静下来,她静静的望着陈容紧闭的大门,双唇抿成一线,转身朝外走去。

    她们一走,平妪立马上前两步,凑到房门处,低声说道:“女郎,阿微走了。”

    半晌,门内才传来陈容疲惫的声音,“走了就好。”

    平妪见她愿意回话,接着问道:“女郎,刚才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听到叩叩叩磕头的声音?”

    陈容没有回答。

    平妪等了一会,见始终没有声音再响,摇了摇头,走了开来。

    一天时间转眼过去了。

    第二天,天空放晴,积雪开始溶化。

    这个时候,气候是最冷的,陈容缩在房中,床前摆着几个炭盘,被子也盖了两床,可她还是冷。

    从昨晚起,她便一直这般冷着。

    前世时,她就知道,冉闵一直是个有着激|情的人。可当有一天,他的激|情是面对着她时,她就无法平静了。

    昨晚在梦中,一时是王弘那眯着眼睛,无比温柔的声音,一时是冉闵哈哈大笑,任由她咬着他的画面。

    拥被呆坐了良久,陈容垂下双眸,冷冷一笑,声音沙哑的对自己说道:“想这么多干嘛?这两个,你都不应该想的。陈容,时不我待,你要抓紧时间找个合适的了。”

    以前,她还不曾这么急迫过,可这次不知怎么的,她想起冉闵的态度时,突然的,为自己的清白担忧起来……她真怕有一天,那两人哪个心血来潮,戏耍之下,让外人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样子,让她回头无路。

    想到这里,陈容红着脸,胡乱甩了甩头,然后纵身下榻,唤道:“妪,妪,给我洗漱吧。”

    “好嘞!”平妪见陈容的声音,终于恢复了清朗,显得很高兴,回答她时,那语气也是明快而清亮的。

    平妪给她梳发时,尚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女郎,今天还要不要到王府去,持帖求见王七郎?”

    陈容蹩起了眉头。

    好半晌,她抿紧唇,忖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明知那个男人自己配不上,为什么还要放任自己?要是真沉下去了,岂不是如上一世一样,陷入无边苦海?

    想到这里,她果断说道:“不用了。”三个字一出,她的眼前一涩,那张俊美高远的脸,那受伤失落的表情再次浮现。

    陈容恨恨的甩了甩头,站起身来。

    这时她已洗漱一新,在平妪的帮助下披上狐袍,陈容向外走去。

    院落中,纵使阳光照着,那积雪还是很厚,踩在上面滋滋的作响。

    陈容一步一个脚步,慢慢顺着院落走了出来。

    不知不觉中,她走上了昔日的林荫道。不过这时刻,两旁光秃秃的树干上,挂满了积雪,上面也是一片狼藉,脚印处处。

    陈容一路走来,遇到的仆人婢女,全都好奇在向她张望着。

    不过,拐过这条林荫道,拐入花园中的小路时,便安静了些。

    风一吹来,越发冷得刺骨,陈容走了这么小半个时辰,已冷得受不了了,她犹豫了一阵后,转身返回。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平和的声音从树林中传来,“子润这话说得过火了,我虽然没有见过你家族妹,可她一弱质女流,敢于胡人围城时入城赴死,实是可倾可佩。再说,也许正是她自己所说的,是为了恩义,而不是为了私情。”

    顿了顿,他长叹一声,感慨的说道:“不管是为了恩义还是私情,这样的女郎,太罕见了,若是她愿意,我就想娶她为妻!”

    陈容听到这里,脚步一僵,不知不觉的放轻步伐,躲到了一棵高大的榕树后。

    第097章 又遇七郎

    树林中的人安静了会。

    转眼,陈三郎的哧笑声传来,“张项,你的胆子不小啊,这样的女人也想娶,难道你不担心,她嫁了你后,因为思念情郎而日日以泪洗脸?”他说到这里,嘿嘿一笑,哂道:“不过真说起来,你的身份与她的身份,倒是匹配。”

    这句话一入耳,陈容便嗖地转过头去。她睁大双眼,想透过那重重树木看到那人,可又哪里看得清?

    张项的声音平平和和地传来,“我相信,她那样的女郎,如果对他人有情,定不会同意嫁我,如果她愿意嫁我,尽是已经想明白想透彻了。”

    声音一落,陈三郎已哈哈一笑,道:“你倒是会自宽自解。”

    ‘滋滋’的脚步踩在雪堆上的声音传来,两人离陈容越来越近了。

    慢慢的,陈三郎的声音,在离她只有十五步不到的地方传来,“好了好了,不说女人了。张项,自被羞辱后,我那些昔日交游甚游的同伴,连影子也没有看到。只有你还来一下。哎,古人说,患难见真情,昔日我们老是说不到一处,没有想到,真有了什么事,还是你这人靠得住。”

    张项笑了笑。

    他们所走的地方,是离陈容十五步远的一条湖边小路。此时小路上积雪深达小腿,两人走得很慢。

    陈容悄悄伸出头去。

    站在左侧的,正是陈三郎。伴着陈三郎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这青年一张长方脸型,五官端正,肤色粽黑,一双大眼相当神。他长得也很高,站在陈三郎旁边,虽然没有他白净俊朗,可那挺直的腰背和健康的肤色,却把显得酒色过度的陈三郎比了下去。

    陈容的目光转向他的衣着,这么冷的天,他也穿着狐裘,可仔细看的话,能够看到裘衣的袖口处和衣领处,有磨损的痕迹。

    他应该就是张项了。这样的长相,身家,还有气质,正是她一直想要寻找的寒微士子啊!

    陈容睁大双眼,望着他和陈三郎越去越远。直到他们消失不见了,她才开始返回。

    不过放晴了半天,傍晚时,天空又开始飘雪。

    对南阳城人来说,下雪实是苍天庇护他们,一时之间,本来有点不安的众人,重新欢笑起来。便是陈府中,也是笙乐喧天,陈公攘和他的朋友们,大白天的便带着歌伎,开始踏雪长歌。

    这些与陈容无关。

    这半天时间,她想了又想,都找不到与那个叫张项的士子接触的机会——这点很无力,父兄不在,她一个女郎,真是连与异性相识的机会都没有。

    嗟叹了一会,陈容决定找点事来打发时间。于是她唤来尚叟,坐上马车,准备去看她的那几个店面。

    就在她掀开车帘,踏上马车时,一件脚步声转来。转眼间,一个婢女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阿容在么?”

    陈容一怔,应道:“在。”

    四个婢女踏入院门。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一直跟随在阮氏左右的那个。

    没有想到来到找她的,会是阮氏的人,一瞬间,陈容警惕起来,她跳下马车,道:“可是夫人有事吩咐?”

    为首的那婢女轻蔑地盯了一眼动作轻浮的她,漫不经心地福了福,说道:“今天晚上,南阳王府有宴。如今女郎已是南阳城的知名之人,夫人要我来说一声,请女郎早做准备,及时赴宴。”话一说完,她转身便走。

    望着四女浩浩荡荡离去的背影,陈容若有所思。

    平妪走到她身后,不安地问道:“女郎,可是南阳王他?”

    陈容摇了摇头,低低说道:“她们对我这么不客气,应该不会有诈。”

    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既然有宴,她得抓紧时间休浴更衣了。

    二个时辰后,天空暗了下来。只是积雪处处,映得那夜色都明亮了几分。

    陈府里外,灯笼处处,火把飘摇。

    陈容的马车,开始缓缓地驶出府第。本来,她是应该跟随在陈元身后的,可等了又等,都不见有人前来。陈容只好坐上马车,自行出发了。

    天空中,还飘着大片大片的雪花,透过雪花,前方的灯火飘摇而闪烁。

    尚叟一边吆喝着,一边对马车中的陈容问道:“女郎,这没有请帖,若是被拒之门外,那就太扫颜面了。”

    陈容掀开车帘,一边打量着四周的景象和来往的车辆,一边回道:“真被拒之门外,陈元也会大丢颜面,臾无需担忧。”

    她张望了一会,便发现来来往往的马车极多,竟似是南阳城中的权贵和出名的人物,都在赶向南阳王府。这让陈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一放松,陈容便拉下车帘,靠着车壁休息起来。

    就在这时,马车晃了晃,停了下来。

    陈容睁开眼,直起腰问道:“怎么啦?”

    尚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前方的路女郎们挡住了。”

    不等陈容再问,一件女子的欢呼声、尖叫声传来。

    扑天盖地的喧闹中,一个女子如痴如醉地叫道:“七郎,七郎,既已出行,何不露出面容,让我等一醉?”

    她这个‘醉’字,用得极妙,一时之间,十几个女子同时嘻笑着叫道:

    “对呀对呀,快快露出你的面容,让我们醉醉。”

    “七郎,日日思君不可见,今日得见不谋面,太无情了吧?”

    “七郎,请容我等一观。”

    “格格格格……”

    笑声如潮中,尚叟笑道:“女郎,是王七郎来了,他的马车被众女拦在了中间呢。”

    陈容轻轻应了一声。她慢慢掀开车帘,朝前方望去。

    就在她抬眸时,王弘的马车车帘也掀了开来,在众女的尖叫声中,他那俊逸高远的面容,飘然若仙的白色身影,出现在陈容的眼前。

    天空中,雪花飘落,大地上,白茫茫一片,他一袭白袍,这般含笑望着众人,一时之间,陈容只觉得天空上那颗最为璀璨的星星,降落了凡间。

    他永远都是这样,不管出现在何时,何地,便会让人眼前一亮,眼前一清,便会让人觉得,这世界,真是如梦如幻般美丽。

    陈容望着他,望着他,垂下双眸,双手绞动着,低低说道:“这样如玉如月的郎君,我竟然还敢动心?”声音中,含着嘲讽。

    她果断地伸出手,拉下了车帘,对尚叟唤道:“走另一条道吧。”

    “是。”尚叟应了,驱着马车,转入了一个巷道中。

    二刻钟后,陈容的马车,来到了南阳王府外。

    南阳王府,建得十分的气派豪华,那大门有城墙那般高,巨大的大理石,在雪光中散发着威严和壁垒森严的光芒。

    陈容望了一眼站在大门两侧,持枪而立的护卫,对尚叟说道:“别犹豫了,上前吧。”

    “是。”

    陈容的前面,排着数十辆马车,当轮到她时,已过了一刻钟。

    一个护卫恭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何家女郎?请奉上名帖。”

    尚叟陪了一个笑脸,道:“我家女郎是随郎主来的,只是落在后面……”

    不等他说完,那护卫已高声喝道:“名帖!”

    尚叟一噎时,陈容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叟,我们回吧。”

    尚叟犹豫了,他对着四周张望而来的目光,陪着笑脸嘿嘿笑了一遍后,转向那护卫说道:“那,我们走了?”

    这时,一个青年士人走到了护卫身后,朗声问道:“这位陈府来的女郎,可是陈氏阿容?”

    声音一落,四周便是一静。

    陈容也是一怔。她听出来了,这青年士人的声音有点熟悉,当下透过车帘缝一望,才发现,眼前这青年士人,可不正是那个与陈三郎交好的张项?嗯,他怎么会在南阳王府中?

    陈容沉默时,尚叟在一旁应道:“是,我家女郎便是陈氏阿容。”

    那护卫一怔,向后退出一步,响亮地说道:“陈氏阿容啊?自是可以入内的。请。”

    尚叟应了一声,驱动马车时,陈容掀开了车帘。一袭蓝紫相间的衣裙,长相艳美动人的陈容,出现在众人眼前。

    就在众人都在向她打量时,陈容的目光,看向了那青年士人张项,她朝着他嫣然一笑,正准备开口,却见张项目光一转,瞬也不瞬地盯向了她的身后。

    嗖嗖嗖,所有的目光,都盯向陈容的身后。

    陈容愕愕回头,她还没有看清来人,一辆马车已驶到了她的旁边,同时,一个清润的,如流泉般动人的声音传来,“阿容也来了?一道走吧。”正是王弘的声音!

    一片鸦雀无声中,陈容慢慢抬头看向王弘。

    她对上的,是他浅笑着的俊美面容。

    此刻那张项就站在王弘的后侧方,两张脸是同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的。

    目光瞟过正抬着头,仰慕地望着王弘的张项,这一刻,陈容不由自主地暗叹着: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只怕所有的男人,都如土鸡瓦狗般庸俗!暗叹了一番后,陈容收回了目光。

    她的目光刚刚收回,刚刚转向王弘,那清润动听的声音,便在耳边低低响起,“阿容在看锥?目灼灼似贼也!”声音似笑非笑。

    第098章 有情无情王七郎

    他竟然靠得如此之近!

    陈容反射性地一缩,一转眸。这一下,她对上了无数双灼亮灼亮的目光,以及女郎们瞪大的,恨恨的眼神。

    百忙中,陈容还不曾忘记瞟向那张项。此刻,张项正在看着她和王弘,他的眼神中,隐隐有着赞扬。这是一种看到才子佳人的赞扬。

    陈容的心中格登了一下:这天下间的士子千千万,以她寒微的身份,已经被玷污的名声,能不介意的,只怕只有眼前这个叫张项的陌生人了。虽然这人她一转眼,便忘记了长相,虽然人家也许只是说着玩笑一下,可她总得努力一回吧?

    想到这里,陈容转头瞪向王弘。

    王弘正浅笑着望着她,不知不觉中,他的马车与她的马车已经并排,她与他之间,隔不到一臂远。

    瞪了王弘一眼,陈容就在马车中福了福,清亮地、充满敬意地说道:“劳七郎询问,阿容身体康健,中午还吃了两碗饭呢。”

    她的声音一落,一个女郎已是迫不及待地笑道:“我就说嘛,七郎根本是有话问她,才不是亲近她呢。”

    与那女郎一样,四周灼亮紧张的眼神,这时都松懈下来。

    陈容见状,大为满意。她转头再次看向王弘。

    再一次,她对上他似笑非笑,似是温柔,又似是嘲弄的眼神。

    对上这眼神,陈容躲闪了。她低下头,就在马车中.向他匆匆福了福,转向尚叟唤道:“叟,走吧。”

    马车驶动。

    陈容的马车,顺利地进入了南阳王府。

    前面是漫长的车队,后面也有车队跟上。

    陈容打量着这青石板路,强迫自己不要回头。

    这条青石板路并不宽,只可容两辆马车并行。

    当陈容专注地盯着前方,耳朵却是竖起,听了又听,都没有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准备拉下车帘时,她的眼角,瞟到了那辆与自己并行的马车——可不正是王弘?天啊,他怎么这么快就甩开包围跟上来了。

    在陈容睁大了眼,愣愣地扫向王弘的马车时.这个俊美高远的男人,也含着笑再次向她靠近而来。他望着她,笑得甚是温柔。这是一种可以把人溺毙的温柔。

    陈容心脏猛地一跳,不过才一下,她便果断地转过头,伸手拉向车帘。

    她刚刚做出这个动作,那清润如泉,动听之极的声音,悠悠而来,“掰得很清啊……卿卿,见到如意少郎,目光灼灼,真类贼也。莫非,你又想说情深了?可我这旧人,便就此扔下么?”说到这里,他幽幽说道:“卿卿好狠的心!”

    陈容掀向车帘的动作一僵。她含笑的嘴角,也是一僵。她呆了住了。好一会,陈容才动了动,她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向他,在对上他那幽幽的目光时,她清艳的脸上,闪过一抹愧疚和一抹狼狈。

    王弘便是这样,纵有恶语,也是温柔说出。可那份量,却一点也不轻。他这话,分明是指责她当日,说爱他的话太虚伪……

    可他的声音太动听,目光太幽然,一时之间.涌出陈容心头的,只有无边的愧疚。

    可转眼,那愧色便一扫而空,只见陈容瞪着他雪白的衣襟处,盯着那繁复精美的衣襟,低声回道:“你,你又不能娶我!”

    静了静。

    不一会,王弘低而诱惑的声音传来,“卿卿不曾努力,怎知我便不能娶?”

    这话一出,陈容嗖地一声抬起头来。她呆呆地看着他,她不知道,此刻她的眼睛是如此明亮,直是灿若星辰。

    只是转眼,那目光黯淡下来,陈容低着头,任由碎发被寒风吹得拂过双眼,“努力有用么?”她的声音中,有着一缕魂碎过、梦销过、肠断过的惆怅和苦涩。她瞪大温润的双眼,只是望着他那雪白的衣襟,苦涩地、徐徐地说道:“奢求太多,是会粉身碎骨的……努力不会有用的。”

    王弘一僵。那一直云淡风轻的,悠然而笑的双眸,突然滞了滞。他专注地盯向陈容,锁着她的眼。

    陈容没有看他,她一句话说完,便吸了吸鼻子,头一缩回到马车中,顺手把车帘拉下。

    马车继续向前驶去。

    这一次,直过了许久许久,都没有听到王弘的声音。

    当她的马车,在广场上停下,陈容在尚叟的扶持下走下马车时,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王弘的马车并不在左右,至于他的人,更是看不到了。

    陈容进入大殿时,大殿内外,已是人流如潮,一个个衣履鲜华的身影,一阵阵醉人的幽香,一抹抹宽袍广袖。

    处处都是风流人影,陈容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也低下头,顺着殿角,悄无声息地向前走去。

    殿中灯火通明,笙乐阵阵。陈容只是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第三排的陈氏众人。那里,除了陈公攘,还布陈元陈术等人,至于女郎,是一个也没有。

    陈容快走两步,在靠近角落处的最后一个榻几上坐下。

    陈容刚刚坐下,一个仆人走了过来,对她说到:“阿容,过来一下。”

    陈容应声站起,跟在他身后走去。

    那仆人径直来到陈公攘的旁边,施了一礼。

    不等他开口,陈公攘已转向陈容,温和笑道:“阿容啊?坐我身侧吧。”

    “是。”陈容慢慢坐下。

    她一坐下,婢女们便走上前来,在她的四周搭上屏风。

    就在这时,众人一静,同时转头看向殿门处。

    陈容因为隔着屏风,影像模模糊糊。饶是如此,她只看一眼便认出来了,那个白衣胜雪的颀长身影,可不正是王弘。他正伴着王仪,大步走来。

    就在王弘和王仪入殿时,里侧内殿门,也是一阵喧嚣声,只见肥胖的南阳王,在幕僚和姬妾的簇拥下,慢腾腾地走来。

    众人朝南阳王望上一眼,便同时掉头,继续看向王弘和王仪。当然,殿中更多的,是连头也不曾转过来,瞟也不曾瞟向南阳王一眼的贵族。

    见状,南阳王哈哈一笑,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向王弘走近,嘎声说道:“七郎便如那倾园牡丹啊,所到之处,再无余色可入眼啊。”

    他这个比喻,颇为不伦不类。因此,一句话说出后,除了他身后的幕僚配合的大笑着,王弘只是嘴角扯了扯,权作一笑。至于王仪,那是连眼也没有抬一下,便越过南阳王,向自已的榻几走去。

    王弘王仪的榻几,就是陈府的前面一排。因为南阳王喜欢表示亲民,那第一排的榻几,是留给他自己的。

    王仪大大赖赖地在榻几上坐下,举起酒杯,便是一顿猛灌。

    而这时,陈容的眼前一暗。那个白色的身影,在她的正前方坐了下来。

    隔着屏风,陈容朝那身影悄悄地望上一眼,便又低下头来。

    她双手相互绞动着,王弘刚才所说的话,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响起。”掰得很清啊……卿卿,见到如意少郎,目光灼灼,真类贼也。莫非,你又想说情深了?可我这旧人,便就此扔下么?”“卿卿不曾努力,怎知我便不能娶?”

    十指翻绞来翻绞去,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容才吸了一口气,暗暗想道:阿容,你胡思乱想些什么?你可别忘记了,琅琊王七他是什么人!陈琪不是说过吗?便连王室的公主,也有两个为他犯了相思病。在没有把他的人完全弄清之前,你能陷下去吗?你输得起吗?

    这么一番自问,陈容心神大定。只是望着近在身前的白色身影,闻着属于他的清新体息,她那颗砰砰跳动的心,终还是处于绵软混乱中。

    这时,南阳王也坐到了主榻上。一坐到榻上,他便端起一个玉杯喝了一口酒,然后凑过嘴,从一个美人手中咬下一大块肥肉。

    咀嚼吞咽中,南阳王挥了挥手,含糊不清地说道:“都说要贺这一场雪,要用美人的歌舞来感谢老声天。奶奶的,这一场宴,你们自顾自玩吧,要酒肉,我这里有的是,要美人,我后苑也多着。谁要看中了,自取了去,随便一间殿房,都可行欢。”

    说到这里,他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很有趣,当下咧着油光发亮的大嘴,咧着黄牙哈哈笑了起来。

    南阳王的笑声一起,引起殿中符合而来的笑声一片。

    就在这时,陈容听到前方的王仪,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省:“真是恶心。”王仪说到这里,转过头看向王弘,问道:“小七.南阳城实非善地,一开春,我就会离开,你也一并同行吧?”

    王弘要走了?一直低着头的陈容,嗖地抬起头来,透着屏风,她眼睁睁地望着那人,耳朵张得大大的,连呼吸都抑住了。

    在王仪的盯视下,王弘向后倚了倚,靠近了陈容,他双手交错于腹前,浅浅笑道:“离开南阳啊?也不是不可。”在陈容紧张得额头出汗时,他俊脸微侧,似是朝向她,也似是朝着过道,慢慢一笑,温柔无比地说道:“可有一人,我还得带着同行才是。”

    第九十九章 有情无情王七郎(二)

    王弘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柔,很清浅很清浅,王仪只听了个大约,他点了点头,道:你愿意离开就行

    而把话听得一清二楚的陈容,小心脏已怦怦地跳得厉害,她不由自主地想道:他说的那一个人,会是我吗?看他的表情,像是在说我,可不对,他是看着过道说的……

    难道,他是真心想带我离开?

    饶是陈容两世为人,饶是她一直警惕着,小心着,这时刻,也是芳心惴惴。神思混乱不能自已。

    这时刻,坐在榻上的南阳王,那张嘴吞下一个美人递上来的糕点后,目光朝陈容的方向转来。

    那目光刚刚转来,那许姓幕僚便凑近来,盯着陈容和王弘,低低说了一句什么。

    南阳王轻轻颔首,目光依然锁在陈容身上,不过现在的陈容,被屏风挡住了面容,他看不亲切。

    看不亲切,南阳王便收回了目光

    就在这时,坐在前方的王仪,突然对着陈公攘说道“听说你们陈氏有个阿容的,于七郎共过生死,她可来了?”

    陈公攘呵呵一笑,扶向长须,朝陈容望来。道“这位小姑便是”

    王仪眉头一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陈容

    望着屏风后的她,王仪瞟了一眼,便不再留意,他继续望向陈公攘,十分随意地说道“这个小姑可许配了人?”

    这话一出,陈容一凛,她嗖地抬头,看向了王仪

    陈公攘皱起了眉头,他徐徐说道“许人倒是没有”

    不等他说完,王仪便径直说道“既然没有许人,便给我加七郎吧,抬她做个贵妾什么的也行”

    语气中,极为轻慢

    陈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件事,她心神一凛,情不自禁地低呼出声

    听着她的呼声,王仪眉头微皱,他再次瞟了陈容一眼,向沉吟的陈公攘问道“如何?”

    一旁的陈元,这时脸上又是懊恼又是失落的

    安静中,迟疑中,屏风后的陈容,轻软坚定的声音传来“王公见谅,阿容虽然身卑,却发过誓,此生绝不做妾”

    她这话一出,嗖嗖嗖,所以的目光都转了过来

    王弘也装过头来看向她

    透过屏风,陈容无法看清王弘脸上的表情,她只是盯着他隐约的面容,徐徐的,轻缓地说道“生死与共,只为恩义,本与私情无关,王公不必在意”

    她这话,比起刚才那一句,又多了几分坚定果敢!

    几乎是她的声音一落地,王弘便抬起头来,目光直直的,直直的盯着她

    陈容也盯着他

    可惜,她与他之间,隔着屏风,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

    不等陈公攘叱喝,王仪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罢,这样吧,我给你十车财帛,如果你愿意回到建康我可以做主给你嫁一户好人家”

    他这是回报了

    这样的回报,对于王氏这样的家族而言,实在是一件太简单的事,就在一侧的陈元有点不满时,陈容惊喜的声音传来“陈容多谢”

    她刚刚说到这里,王弘那清涧的,悠然的声音传来“叔,这个?br /

    媚公卿(完结+番外)第2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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