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公卿(完结+番外)第47部分阅读
媚公卿(完结+番外) 作者:未知
媚公卿(完结+番外)第47部分阅读
郎何等骄傲,怎能任由那些小人作贱?刚发现身有不适,我便来你这里。不是伤寒更好,如是伤寒,便与阿容同止同息,岂不是美事?”
伤寒从汉代以来,一直是绝症,大流行时,甚至出现过十室九空的现象口虽然医圣张仲景曾以无上智慧,编写了“伤寒论”一书,可那书先是被某些人当成至宝束于高阁。后逢汉末乱世,胡奴猖檄,竟是不知所踪了。
没有了那奇书,世人一听伤寒便胆战心惊,对于这种流传性极广的绝症,世人无奈之下,已是一经发现病患便放弃的。如王弘这种嫡子,就算不被放弃,可把他秘密看守起来,防止感染他人,那是必须的。
陈容樱唇颤了颤,她低声说道:“也许根本不是那病。”
王弘低应一声,喃喃说道:“也许吧……我自幼体弱,十岁前,两次垂危。”他长长的睫毛,在他说话际,于眼睛下投射着一个弧形阴影,配上他微红的俊脸,极美极虚弱。
陈容不自觉地搂紧了他。
王弘见状,轻轻一笑,这般说着话,似是有点疲惫,他又闭上双眼。直过了一会才续道:“幼时,曾有高人说我是命短福薄之相,这话被很多人听在耳中。现今,我丹得罪了一些人,如又惹上这类似时瘦的疾病,怕是不死于伤寒,也会死于小人之手。”
陈容明白了。
她低低应了一声,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轻轻问道:“我可以做什么?”
王弘说道:“我很热,把冷水汲于额头应该会好一些。”
陈容应了一声,连忙拿起与塌几藏在一起,用来更换的白色布衣撕烂。这布衣很坚韧,她用牙齿咬了又咬,双手各持一端用力地撕扯着。直扯到额头上青筋暴露,那布料还是纹丝不动。
阿容头一低,贝齿咬着一端,使劲地撕扯起来,随着‘滋滋一一一,的布帛撕裂声传来,陈容通红的小脸上,绽开一朵灿烂满足的笑容来。
她把白布撕几成块后,转身便向湖边跑去,都没有注意到,王弘一直侧讨头,一直在静静地看着她。
在他的额头上敷上一块湿布后,陈容想了想,把他的手和足都用湿布包上。
做好这一切,她已是汗水淋漓。抬头看向王弘,见他正迷蒙地望着自己陈容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快乐地说道:“别怕,你一定会好的。”
她的笑容有点过于灿烂:这世上,只有她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命薄寿短之人,前世的他,已死在莫阳城中。他现在的生命与她一样,都是捡来的
真不知道苍天哪一天便记起来了,便收了回去。
静静地望着她的王弘,眨巴着眼,低哑的,有点虚弱地问道:“阿容。”
陈容望着他,温柔地应道:“恩。”
他看着她,眼敛微垂 任由长长的睫毛垂下,挡住他眸光的复杂,“你不是恨我么?那现在你,为什么会这般害怕?”
陈容呆了呆。她看向他,慢慢摇了摇头,“我是恨你,可我不想你生病,不想你有痛苦,也不想你死。”
她低下头,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顺便在他干涩的唇上印上一吻,温柔地说道:“我只想你活得好好的。”
王弘一笑。
他转眸看向天空,那迷蒙的 隐隐有着红色的眸子,当真透着几分媚意。衬得玉白俊逸的脸,极是诱人。
他低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阿容比我善良。”他扬着嘴角,笑道:“二个时辰前,我发现自己不对。后来越看,越像是那可怕的伤寒。阿容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他转眸看向她,眼神中带着笑意,带着温柔,也带着虚弱和无情,“我当时第一个念头是,不管是不是不伤寒,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然后,我便想到了你。阿容你看,我明明得的是可怕的,易传染的绝症,可我还是第一个想到你,想拖着你与我一道归于黄泉。”
他声音极低,沙哑的,含笑地问她,“阿容,我是不是很坏?”
陈容温柔地一笑,摇了摇头,她伸手搂着他,再次探了探他的额头,低骂道:“休要胡说,你不会有事,不会死的。”
王弘却是不依,他孩子气地瞪着她,嘟起嘴问道:“阿容还没有说,我是不是很坏?”
陈容低头看着他,看着看着,她忍不住在他的鼻尖轻轻咬了咬。
她把他置于怀中,一边翻转着湿布,一边随意地说道:“我不知道。”她换了一块湿布放在他额头,说道:“若是能与七郎得一样的病,一道赴黄泉,我却是不厌的。”她朝他嫣然一笑,目光温柔得掬得出水来,“不但不厌,我还极喜欢……一个女子,能与自己中意的檀郎同生共死,这是很美好的事,我都不敢求呢。”
几乎是她的话音一落,她的被塌上的男人用力扯住,同时,他握着她的下巴,唇一凑,吻了上来。
直到他火热的舌尖挤破她的口腔,追逐着她的小舌,陈容才反应过来。她唔唔道:“你还病着。”
可那声音含糊不清,完全被他吞入腹中。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那吻来得急促又火热,陈容躲避了几下,也就随他。
一吻吻毕,两人都是气喘吁吁。陈容趴在他的身上,伸手一摸,喜道:“七郎,你出汗了。”
听市井传言,这伤寒之疾,如果出了汗,又慎避风寒,还是可以好的。
“恩。”王弘轻应一声。陈容从他的胸口趴起,朝着四周看了看,又欣喜地说道:“幸好这山坎严密,风寒不入。”
她低下头,又摸向他的后背,摸着那湿粘粘的肌肤,陈容喜悦地说道:“是真的出汗了,真的出汗了。”因为欢喜,声音都有点颤。
这时 身下的男人温柔之极地说道:“阿容,伏到我身上来。”
陈容一怔,嘴动了动,刚想说不,还是温驯地应了一声趴在他的身上平躺好。
两具温热的身体这样叠着,陈容都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那顶在自己下腹的硬挺。
虽然有过一次,可这般感觉着,陈容还是有点脸红心虚。她把脸搁在他的颈侧,喃喃说道:“我这么重,会压到你的,还是起来吧?”
身下的人 没有回应。
陈容等了等,又说道:“可有喘不过气来?”
依然没有回应。陈容支起头看向他。
身上的男人,正用那双因为泛红,媚意隐隐的的眼眸看着她。
他看得过于专注,陈容不由笑道:“你这般看我作甚?”
王弘牛出右手,轻轻抚上她的腰背。
他的左手,则在她的下巴上,眉眼间移动。
抚着她,王弘低低地说道:“我有点涨。”一边说 他还一边顶了顶。
腾地一下,陈容脸红至颈,她啐了一声,别过头不去看他。
王弘一笑,“羞了?”
陈容没有回应。
他抬头,在她的小嘴上印了一下,低笑道:“别羞。”
陈容臊红着脸
手一撑便想从他的身上滚下,王弘双臂一锁,搂着了她的细腰。他把脸埋在她的颈间低低说道:“没动。”声音有点软弱,陈容还在怔忡时,他低求道:“我有点冷,阿容,你不要动。”
也许不是他在求,只是声音因为虚弱,音线又软,在陈容听来,
便显得那么脆弱。
陈容连忙搂紧他,喃喃说道:“好 我不动。”
这时,他的唇贴在她的小嘴上
喃喃说道:“口有点干。”一边说,他一边自顾自地登堂入室,伸舌索取着她的甜津。赫容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心中却终有着甜甜地味道,在他急切地索吻中,她廊囔埋怨道:“哪有找这种借口的?”
他牢牢叨着她的唇,大手摸索过衣带,感觉到他竟然在扯着玉带,陈容急道:“不行,你病了!”
刚吐出五个字,她已吕能吐出‘唔唔,声。
不过王弘还是抽出了手。
他搂着她的腰,细细的,一遍又一遍地用唇堵住她的唇,用舌头勾画着她的小舌。气息交融间,陈容眼睛一瞟,瞟到了他的额头上有汗光闪过。
陈容一怔,连忙伸手在他的额头上抹了下,刚抹了下‘她便是一怔,连忙挪动身孑,把自己的唇在他的额头上贴了贴。
转眼,陈容欢喜地叫道:“你没有那么内热了。”
她捧着他的脸,眯着眼睛笑道:“七郎,你要是不信也摸摸,真的,你额头没有那么烫了。”
王弘还不曾回应,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陈容一怔,侧头支耳。
那脚步声凌乱而杂,是五个人在朝这边走来。陈容双眼一睁时,王弘的大掌,已盖在她的小嘴上。
陈容自是不会出声,她朝王弘看了一眼,示意他放下手后,认真倾听着。
不一会,尚叟陪笑的声音传来,“看来我家女,仙姑不在这里了。”他的旁边,应姑则清声说道:“是啊,小郎你看到了,这里没有人呢。”顿了顿,她疑惑地问道:“小郎这般匆匆,可是有紧要事?实在紧要的话,不妨把观中人全部叫来寻找。”
这时,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不必了。”他笑了笑,“只是顺道看弄而已。好了,走罢。”
这话一出,一行人转身离去。
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否也听不到了,陈容才悄悄吐出一口气,看向王弘。
王弘的表情,有点沉凝。他蹙着眉头,慢慢的,嘴角一扯,说道:
“找到这里来了?”转眼,他眉心一跳,喃喃说道:“是了,是那些衣裳。那些衣裳被他们动了手脚。也是,我从苏城回到建康也有一阵了,怎会突然惹病?是那些衣裳!”
见到王弘盯着天空,蹙眉沉思,陈容也不敢动,便老老实实地伏在他的身上。
这时,王弘低哑的哧笑声传来,“竟敢找到这里来?他们对我的病,很有把握啊。”
声音沉沉中带着冷漠。
陈容伸手握了握他的手,以示安慰,现在不是她发表意见的时候,便没有说话。
这时,王弘动了动。
知道他的意思,陈容翻身下来。
王弘坐了起来,他把陈容搂入怀中,头枕着她的秀发,眼盯着前方,好一会,他低低说道:“都能动我的衣裳。看来这人,是我身边之人。”抿着唇,他沉吟道:“莫非,莫阳城那事,也是知道我与慕容恪恩怨的人,泄露了我的行踪之故?”
想到这里,他握着陈容细腰的手紧了紧。
感觉到他似乎在颤抖,陈容连忙搂紧他,让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
接下来,王弘很久都没有说话。
感觉到气氛有点沉寒,陈容也不敢动,她只是搂紧他,用自己的体温搂紧他。
这时,她的头顶上,传来王弘的低笑声,“卿卿你看,我交游满天下,这建康城中,不知有多少人说敬我爱我……可我真有不适,能依偎的也只有你。”
他说到这里,伸出双臂,把她重重地抱了抱。
沉吟了好一会,在两人砰砰跳动的心声中,他抬起陈容的下巴,温柔的,诚挚地看着她,说道:“阿容,当日我许你为贵妾,不是轻视,不是无情,实在是,你只能当贵妾啊。”
他无视陈容抿紧的唇,发白的脸,握着她的下巴,娓娓的,温柔至极地说道:“傻孩子,你把事情真是想简单了。你以为我王弘的嫡妻是那么好当的?不说应对奴婢下仆,便是应对我们琅琊王氏这个大家族的兄弟姐妹,姑嫂长辈,管理我名下的产业,都是很麻烦的……最最重要的,族长一心想扶起我,堂堂琅琊王氏末来族长的妻子,没有强有力的后台母族。便如遇到今日这样的事,你便不能动用娘家的力量为我护航,惹是官司是非,也无法借力从容周旋。做为我的妻子,会经常进入皇宫,与宫妃皇后并起并坐,如没有娘家撑着,宫妃皇后便敢用言语挤兑你,欺压你。而这些行为,也是在打琅琊王氏的脸!”
他看着她,眼神清明而温柔,“这些,便是我不在意,族长怎会不在意?族中长者怎会不在意?阿容,”他低下头,轻轻压在她的唇上,喃喃说道:“我敢说,只要我今天起了娶你为妻的意思,明日,你就是一具尸体了。”
他抬起头来,拿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声音软软地求道:“阿容,贵妾那位置,仅低于妻室……只要我不死,必会全力护你爱你,不是很好吗?”
他的目光如此明澈,如此温柔。
她从他的眸光中,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
慢慢的,陈容凄然一笑,她摇了摇头,说道:“七郎以为,我连这些也不知道?那日你开口许我贵妾后,我之所以恨你,是恨你的语气。”
她转回目光看向外面,说道:“七郎,我从来没有想过能嫁给你。也从来没有求过,嫁你为妻。”
她看向他,慢慢一笑,声音沙哑地说道:“七郎,我是想避开你的啊。你这样的人,我知道自己爱不起的啊。”
王弘慢慢垂眸,说道:“可是,我不想你避开我。阿容,我想你在我身边,与我一道生儿育女,白头到老?”
白头到老么?
陈容眼圈一红。
她呆呆地看着外面,直过了好一人,她才抬头看向他,慢慢的,坚定地说道:“现在很好啊,七郎。”
她望着他,扬起嘴角微笑道:“我现在就是七郎你的外室啊……你想了,就过来,你可以娶妻纳妾,过着与你以前一样的日子。”
她伸手抚上他干涸的唇,慢慢说道:“我们想,就在一起,不想,就分开。”
她说得温柔,很美好。
王弘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盯着她,紧紧地盯着她,慢慢的,他淡淡一笑,无力地说道:
“阿容何必欺我?你做我外室,那是连孩子有没有名份也不在意了。
你的性格如此刚烈,便真能容忍我娶妻纳妾?只怕那一天到来时,你已悄然离去。”
他闭上双眼,朝着塌上一倒,两滴泪水沁于眼角,苦涩的说道:
“阿容,你的心,何其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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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 第168章撒娇的王弘
陈容慢慢倾身,她让自己的脸贴着他的脸。
感觉到他脸的温热,耳边听着他苦涩的叹息,陈容没有安慰,她无法安慰。
王弘伸手搂着她的腰,软软唤道:“阿容。”他在她的脸上胡乱吻着,“我不想放开你。”声音温柔而任性。
陈容一动不动地伏在他的怀中,她的心,这一刻很甜蜜,既为他得了绝症,第一个找的是她,也为了他如此任性地说他放不开她。
他让她感觉到了他的在乎。对她来说,有这些就够了,完全够了。
两人相依相偎中,陈容伸手摸向他额头。
这一摸,她欣喜叫道:“七郎,你的额头一点也不热了。”她睁大双眸,喜悦的,生恐他不相信地强调道:“是真的,你摸摸,你摸摸。”
王弘笑了笑,他搂着她的腰,说道:“听闻得了伤寒之人,若不再恶寒发热,便无大碍。”
陈容连连点头,喜悦地说道:“是啊是啊,我也听说过,只要今晚上也这般不热不冷的,这病便不是那么可怕。若是此后三天都不冷不热,必无大碍。”
顿了顿,陈容问道:“七郎,太阳要下山了,这里入夜后会很寒冷,我们要不要回观里去?”
回答她的,是闭着双眼的王弘,低低地应答声。
得到他的回答的陈容,在他旁边躺了下来,她伸手搭在他的额头上,偎着他。
彼此的体温交隔,呼吸相溶,这种感觉真的很好。陈容忍不住格格一笑,说道:“真像那晚在南阳城外的山坳中。”
她支起上身看着他,笑得开怀,“七郎,我曾以为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王弘睁开双眼。
他静静地看着她,看着看着,他闭上双眼,沙哑的,疲惫地说道:“阿容何必说这种话?我们明明可以厮守,你却不愿,何必还说这样的话?”
说到这里,他嘟起嘴,翻过身去不理陈容。
陈容伸手搂着他的腰。
他拿起她搭在腰上的胳膊,便朝一旁丢去。
刚刚丢开,陈容又搭了上去。
王弘又把她的手臂扔开。
陈容格格一笑,一边把手臂放回原处,一边嘟囔道:“七郎病后,仿若孩童。”
王弘从鼻中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哼,终是没有再把她的手臂甩开。
陈容搂着他的腰,把脸贴着他的背,闻着属于他的气息,轻笑道:“七郎不知,对阿容来说,能有这么一刻,便知足了。”
说是知足,她说到最后,声音已是越来越低。
听着她的叹息声,王弘翻身回转,把她搂于胸怀中。抚着她的秀发,他低低地求道:“阿容,人生苦短,何必如此?何至如此?”
窝在他怀中的陈容,只是摇了摇头,间中,她还格格笑道:“松开些,闷煞人也。”
今日相见后,她的笑声一直是敞亮的,仿佛此刻的她,是发自内心的快活着。明明过去一刻便少一刻,她还是笑得这么开怀。
王弘盯着她的墨发,久久久久,他闭上了双眼。
两人这般相拥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转眼便入了夜。
这后面的一个时辰中,王弘一直没有再发热,也没有怕冷,陈容心神稍定。
一入夜,陈容便扶着王弘,朝着道观中走去。
刚刚走近,平妪便冲了过来,应姑也冲了过来。她们在看到一步一步走来,稳稳当当,如往常一般雍容的王弘时,同时刹住了脚。
平妪刚要开口,应姑已扯着她退后。
两人回到了陈容的寝房中。
夜已深,屏风后,暗红的灯笼被水雾熏蒸着,陈容背对着,她的脸孔有点红。
水花声中,王弘低哑的声音传来,“卿卿。”
“怎地?”
“我擦不到背。”
陈容的脸孔刷地大红,她咬着唇说道:“一日不洗背,不算什么。”
王弘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昔日卿卿与我缠绵时……”他刚说到这里,陈容低叫道:“停,停下。”。
她恨恨地说道:“总共才只一次,没有昔日。”
王弘委屈的声音传来,“那日从建康王府出来,一路上,我着实辛苦……卿卿,是真的真的很辛苦。”
陈容红着脸哼了一声,语气不善地提醒道:“你还磨蹭,当心水冷。”
王弘哼哼唧唧着,“背心好痒。”
陈容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抿唇道:“我去叫应姑?”
“不要”王弘嘟囔道:“我只要我的卿卿。”
陈容又是啐了一口。
听到她的声音,屏风后的王弘,又开始哼哼唧唧着。
陈容红着脸,咬着唇说道:“你,你病了,不能行这种事。”
王弘似是一惊,他委屈的控诉着,“卿卿,你误会我了,你的檀郎只是背心痒,绝无他意。”
说到这里,他慌忙遮着嘴,低低的,欣喜地问道:“难道,是卿卿想?”
陈容大臊,她低叫道:“休得胡言乱语。”
顿了顿,她再次提醒,“水真的凉了。”
王弘把脸埋在水中,声音瓮瓮地传来,“我要卿卿如那日在马车中一样对我。”
他说的,自然是他救她出建康王府那一次。
那一日,陈容中了有迷幻作用的迷香。
陈容忍了又忍,还是回道:“当时情形,我已不记得了。”
王弘从水中抬起头来,大声叫道:“你骗人”声音尽是控诉。
这语气,这声音,让陈容想到他那晕红的脸,那媚意流露的眸,还有那水滴玉石般俊美的面容。
她的脸刷地大红,咬着唇,陈容心中忖道:我固执什么?也许过了今日,便没有了明日……我,我且听他的。
这样一想,她站了起来。
看到陈容站起的窈窕优美的身姿,王弘低低一笑。
他这一笑,陈容大羞。她刚要嗔他,外面脚步声响,孙衍的声音远远地传来,“阿容阿容。”
孙衍来了?
陈容一怔间,连忙瞟向王弘。屏风后,王弘懒懒地倚在浴桶边,“卿卿,这般之时,见不得外人的。”
陈容瞪了他一眼,红着脸嗔道:“谁与你了。”
说是这样说,她自是知道,这个时候会见孙衍,太多难堪。
这时,脚步声来到观外,平妪与应姑同时迎出,陈容听到应姑的声音,“是孙家郎君啊,我家仙姑已然就寝了。”
“睡了?”孙衍停下脚步,说道:“睡这么早干嘛?今晚上西巷有花灯看呢。”
平妪在一旁笑道:“郎君见谅,仙姑实是就寝了。”应姑接口道:“仙姑回来时,笑得开怀,还直说玩得累了。”
一阵静默后,孙衍长叹一声,晒道:“如此明月,睡这么早干嘛?罢了罢了。”说罢,他转身就走。
外面恢复了安静。
屏风后传来一阵水花声,陈容一听,连忙唤道:“妪,应姑,再弄一些热水来。”
两人果然没有走远,她们应了一声是。
又过了一会,屏风后,王弘闷闷的声音传来,“卿卿怎不提步了?你想耍赖?”
陈容正在想着孙衍,听到这句话不由哑然一笑。这时,房门轻响,应姑的声音传来,“热水来了。”
陈容应了一声,道:“放下吧。”
“是。”
陈容打开房门,把那桶水提了进来。她力道不错,提着这水也不费力。
提水来到屏风后,陈容低着头说道:“退后一点。”
男人从善如流地缩到一角。
陈容提起水,朝着桶里倒去。一边倒,她一边侧过头看着墙壁。她的脸孔晕红,眼睛睁得极大,就是不敢看向裸露着的男人。
这时,一股温热传来。
在那湿湿的,温热的肌肤碰到她时,陈容的手颤栗起来,嗖地一下,一抹红晕浸到了颈项上。
“别碰我。”
陈容低声命令。
命令一出,那手握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朝着桶里一拖。
猝不及防下,陈容身不由已地向前跌去。她胡乱伸手稳住,哪知这一伸,却按上了具滑溜溜的躯体。
慌乱中,陈容连忙移开手,可这样一来,她便立足不稳,没头没脑地跌入浴桶中。
她一入水,桶中的男人便是哈哈一笑,他拦腰一抱,把陈容抱入浴桶。陈容本来是想挣扎的,一来入手尽是滑溜溜的赤裸肌肤,二来顾及他是病体,终不敢用力。
转眼间,陈容便与男人挤在一块。水花溅了她一头一身,令得她的头发湿透,裳服更是湿透,牢牢地贴在躯体上,现出美好的曲线。
水花一串串地从陈容的额头上淋下,挡住了她的视线。陈容努力地眨着媚意天生的大眼,想要看清一些,她那艳美的脸也晕红晕红,当真可爱得紧。
王弘望着她,猛然展开赤裸的双臂,把她搂了个正着。
他紧紧地搂着她,搂着她,低低地求道:“阿容,与我在一起。”这话,从所末有的认真。几乎是颤抖的,他求道:“阿容,生同枕,死共|岤,不是很好吗?”
他抱得她如此之紧,他的声音还有着软弱。
从来没有如这一刻一般,让陈容感觉到,他是如此真切的渴求,是如此深刻地希望着。
陈容被他紧搂于怀,她颤抖着,唇蠕动了又蠕动,最终最终,她还是低低说道:“成为君的贵妾后,与郎君生同枕的,不会止是阿容,死共|岤时,还要求得你的家族允可,主母许可……郎君,阿容不是能委曲求全之人啊。我这一生,不会唤任何人为主母。”
这话,依然冷静,依然坚硬。
慢慢的,王弘松开了她。
他转过身去,低哑的,淡淡地说道:“给我搓背吧。”只是一瞬,他的声音与刚才,已判若两人,仿佛他也拾起了他的理智冷静。
陈容轻应一声,慢慢地,细细地擦拭着这白玉般坚硬细腻的肌理。
擦着擦着,她忍不住低下头,在他的肩胛骨上,轻轻印上一吻。吻入水中,丝毫不见。
男人冷漠的声音传来,“卿卿,心本是铁石,何必做出这种无聊动作?你这吻,想安抚我么?”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陈容只是摇头,她没有说话。
从桶中湿淋淋地站起,陈容走到屏风后,背对着男人,她换了一套裳服后,轻声说道:“水要凉了,出来吧。”
这一次,男人应声站起。西西索索地穿衣声音传来。
不一会,男人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
陈容连忙跑去,她扯着他的衣袖,“外面风大。”
男人嘟着嘴,终是没有反驳的由着陈容拖回几前。
把男人按在塌上,陈容拿起毛巾,一边给他搓着头发,一边笑道:“这里很鄙陋呢,没有龙涎香可熏,也无白玉枕。不知郎君惯也不惯。”
她笑得轻松,浑若无事人。
男人并不理她。
陈容又细细地搓着他的墨发,望着这个与往日完全不同的,孩子般的男人,陈容慢慢跪下。
她跪在与他一样的高度,然后用自己的脸,贴着他的脸。望着铜镜中紧贴在一起的两张脸,陈容低低说道:“七郎,给我一缕发,可好?”
她嘴里问着,手却拿起了剪刀。
透过昏黄的铜镜,看着身后艳美的小妇人,虔诚的,温柔的,一根一根地挑起他的长发置于玉掌中,王弘那任性嘟起的唇,慢慢抿紧。
他闭上了双眼。
随着他闭上眼睛,这半天来,浮在他脸上的所有脆弱,任性,迷蒙,全部消去。
这一刻,他又是以往的他。
只是陈容没有注意到。
王弘的唇动了动,清润如水的声音,在房中低低传来,“便是把我惹了血的白衣洗净,置于枕畔,便是剪下这一缕发,藏于身侧,你也不愿当我的贵妾么?”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吐出的,却是一声含着恨意的叹息,“这世上,怎会有你这般顽固不化的妇人?”
陈容没有说话。她只是低着头,专注地挑起他的长发,一根一根的挑,一根一根地抚过。
半晌后,墨发已干的王弘,瞟了一眼铜镜中,那个正细致地把他的长发置于香囊中的妇人,低声说道:“夜了,睡吧。”
说罢,他站了起来,墨发披垂,白袍拂动,缓步走向唯一的一间塌。
睡于塌间,他的声音如风一般飘来,“过来睡吧,我不动你。”
见陈容没有动,他闭上双眼,淡淡说道:“我得的,不是伤寒。”
这话一出,陈容腾地抬起头来。
好一会,王弘淡淡的声音飘来,“过来吧,明日我便会回府,再相见,不知是何光景。”
听到这话,陈容心中一紧,她温驯地走过去,温驯地睡在他的身侧。随着他的手臂一搂,她
静静地倚着他,把自己的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腋下。
这般闻着他的体息,感受着他的心跳,陈容一动不动着。
王弘也没有动。他闭着双眼,似是已经睡着。
沙漏一点一滴地流逝。
她的心跳,渐渐由急聚转为舒缓。
他的心跳,一直是坚定有力着。
陈容一直是睁大眼的,她盯着鼻尖的白裳,感觉着那白裳底的温热,还有体息。
……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容慢慢闭上双眼,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是在一阵鸟鸣声中。陈容眼一睁开,便向旁边摸去。
身侧,空空如也。
陈容一惊,连忙支身望去。
哪里还有人在?
明明,昨天不是在做梦的。陈容连忙踏上木履,朝着外面走去。吱呀一声打开房门,望着庭院中扫着落叶的仆人,陈容急走几步,靠近问道:“郎君呢?”
这仆人,自是王弘的人。他朝着陈容持手一礼,恭敬地回道:“郎君一大早便离去了。”
“怎么离去的?”
“自是坐马车。上次郎君不是放了几辆马车在观中吗?”
是这样啊?
陈容轻应一声,慢慢向外走去。
她一直走到观门左侧的山台上,扶着石栏,下面的建康城中寥寥落落,几无行人……望来望去,终是不见那熟悉的身影。
陈容转过身来,她抿着唇,久久一动不动。
一辆黑色的马车,正稳稳地行驶在清晨的建康城中。车轮滚动在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驭夫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策马跟在左右两侧的,也都是身形悍勇的壮士。
夹在这些人中,那个四十来岁的苍白瘦弱的文士,便显得打眼了。
他凑近马车,低声说道:“还是郎君高明,昨天,果然有五波人跳出来。”
马车中,传来王弘清润温柔的声音,“不止是他们,便是略有异动的,也得记着。”
“已记下了。”
文士应了一声,抚着长须说道:“这一次,太子和琅琊王七同时得病,不知欢喜了多少人。哈哈,”他笑眯眯地看向王弘,晒道:“郎君何不再病几日?想来可以引出更多的人。”
马车中,王弘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冷意,“不必了。再病下去,只怕亲近之人也生嫌隙。”
这话一出,文士一怔,转眼他大点其头,是啊,这世上本来因利而来,因利而往。再拖下去,只怕本来归属于郎君的人,也会心思浮动。
文士又说了几句后,盯着马车中的郎君,突然笑了起来,“郎君可有如愿?”他眨了眨眼,于无比真诚中,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问道:“记得昨日郎君来观里时,可是说过的,这一次以风寒假冒伤寒,实是一箭多发……至少那个妇人是会心软的。不知郎君的妇人,可有感到生死无常,不再固执?应允入你府中?”
他的笑容实在可恶。
众护卫见状,一个个抿唇偷笑,可他们依然严肃地盯着前方,就怕自家郎君发怒。
哪知,在一阵静默中,马车中的郎君竟是回答了,他低低的,苦笑着说道:“感于生死无常,不再固执?她听了我得的是伤寒,极欢喜。”
众人嗖嗖转头看向马车中。
在一众错愕中,王弘的声音充满无力,“她很开心地回我:你我若能就此死去,也算圆满了。”
众人先是一呆,转眼,笑声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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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 第169章敢不敢要?
转眼,大半天过去了。
末时许,陈容刚睡过午觉,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只听得应姑的声音传来,“仙姑,陛下令你入宫。”
皇帝?
陈容应了一声,天家的使者已在外面侯着,她用极快的速度沐浴更衣后,便坐上马车,跟在使者身后向皇宫走去。
不一会,马车便入了宫门,它直向皇帝所在的花园驶去。
马车停了下来,那太监的声音传来,“大人,陛下在里面,你去见过吧。”她现在好在也是陛下亲封的光禄大夫,因此那太监尽管心中嘀咕,这个大人两字,还是叫得顺溜。
陈容应了一声,跨下马车,向着花园走去。
现在立了夏,花园中树木繁芜,各种陈容没有见过的鲜花争相斗艳,垂柳处处。
这花园与陈空往日所见一样,安静得出奇,陈容走了几十步,来到上次皇帝捉蚂蚁的地方,见空无一人,又便湖边走去。
果然,拂过花柳,一个黑袍长身的身影出现在陈容眼前。
这身影左右,足隔了百步处才有太监宫女的身影。此刻,他背对着陈容,正低着头,一动不动地望着湖水发呆。陈容定睛一看,不由忖道:光看背影,陛下也是长身玉立。
事实上,陛下不止是身材颀长,长相也是清秀雅致,眼神也是灵动,便如一个寻常的世家子弟。
陈容脚步放重,走到他身后十步处,盈盈一福,唤道:“臣见过陛下。”
皇帝没有回头,只是说道:“过来。”声音有点闷闷,显然心中不快。
陈容一听,心下格登一声,刚刚初见时,陛下便把一个看不顺眼的胖妇人砍了,很显然,眼前这个对自己极为友善的年青皇帝,是个喜怒不定的。
想到这里,她暗暗定神,提步走到他的身侧。
与皇帝一样,朝着荡漾着破碎流离的银光的湖面望了一眼,陈容转头看向皇帝。
皇帝正抿着唇,因抿得太紧,唇边的两条法令线拉得又长又深,一股戾气流露于外。
陈容暗暗叫苦,她收回眼神,心思百转。
就在这时,青年皇帝的声音传来,“你为什么不说话?”
陈容垂眸,轻快地说道:“臣在想着昨日见到的那个有趣之人。”
皇帝的声音依然闷闷,“哦,说来听听?”
陈容扬着唇,清脆地说道:“堂堂江东孙家嫡子孙林公,为了尝到新出的美酒竟混入一个普通商家三年之久。”她比手划脚,神采飞扬地说道:“陛下你不知道,当时有人喝破他的身份时,商家的人那个目瞪口呆啊,格格,臣第一次看到,这人的脸色也可由青转白,由白转蓝,由蓝转红。”
她一边说,一边都在暗中观察皇帝的神色,见他听得认真,才敢这么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说完后,陈容歪着头,一脸向往地说道:“能不在乎地位,能任意地甩掉身上的包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这孙林公,不愧是江东名士。”
皇帝点了点头。
他虽然没有说话,可脸上的神色,也没有转为阴沉。
径自盯着湖水一阵,皇帝喃喃说道:“不在乎地位,不在乎包袱?这人确是幸运之士。”
他拂了拂衣袖,“陪朕走走。”
陈容应了一声,快步跟上。走在皇帝身后,陈容悄悄吐出一口浊气,看来自己做对了,现在的皇帝情绪稳些了。
皇帝负着手走在前面,他盯着前方,冷笑道:“你可知道,今日的皇宫,为何这般安静?”
陈容讶异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知。”
皇帝轻哼一声,声音沙哑地说道:“那是因为,太子病了,病得很重。”
他说到这里,见陈容久久没有回话,不由皱起眉头轻喝,“你在想什么?”
陈容一凛,转头看向他,低声说道:“我在想,庄子似乎说过,世人各有逍遥,鸟雀和大鹏也各有各的快乐。”顿了顿,她说道:“太子虽病,可那末必是苦。”
皇帝脚步一顿。
他似是呆了,久久久久,都是一动不动。
好一会,他才艰难地回过头来看向陈容。
盯着低眉敛目,脸色有点白的陈容,皇帝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沙哑,在空寂中远远传出。笑着笑着,皇帝声音一收,“不错,末必是苦”说到这里,他再次放声大笑起来。
这一次,他一边大笑,一边朗声吟唱道:“予恶乎知悦生之非惑邪?予恶乎知死者不悔其贪生乎?”
渐渐的,那笑声变成了长啸。啸声沉远,如歌如泣。
陈容听着听着,突然看到皇帝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她连忙低下头,继续垂眉敛目。
啸声渐渐止息。
皇帝转身看向陈容,大袖一挥,清爽地说道:“走吧,朕带你到那边看花去。”
他一手
媚公卿(完结+番外)第4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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