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天成第30部分阅读
美玉天成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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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大大咧咧的笑着说:“可惜我刚收了个夫人,暂时不想收第二个啦!这个小母老虎可得让我麻烦一阵子呢!”他又低头看了看小玉。
“春雁,你别掺和。”小玉情知自己已陷险境,怎能把春雁也连累上。
秦春雁慢慢走到烈焰面前,黑衣人以为她有话对烈焰说,纷纷让开。
很奇怪的,秦春雁居然笑了。
“你不想带我走?那——”她的左手突然讯如闪电般一扬,一把金针飞快从袖中射出!
“那你也走不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出其不意
烈焰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姑娘竟会突然对他进宫!
他从小在海盗群中长大,八岁跟着养父出去做买卖,杀过的人何止上百。但他还从来没有遇到一个对他出手的女人。
秦春雁的出手连小玉等人也没有想到。和她来往也有段日子了,小玉可从来没察觉过春雁懂得武功,想不到她居然会在这种时刻显露一手金针之术!
十数跟金针带着劲风准确无比的往烈焰的各个|岤位刺去,只要被射中一根,烈焰就会有麻烦。他也算反应极快了,就那样抱着小玉一个翻腾,将秦春雁射出的一把金针全部避过。但他还没落地,秦春雁就已经追到。她左手发针直击烈焰的气海|岤,右手抓住小玉的衣襟将她一把拉住。
烈焰现在面临一个两难的抉择,是硬受这一针还是抱着小玉不放?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冷哼一声放开小玉,可还没等他展开反击,突然胸口一痛,内气散漫,居然提不上力气!他感觉中胸口的檀中|岤中了一针,没想到这针这么狠。
“别动!”秦春雁单手抱着小玉落地,另一只手手持金针已指着烈焰的百会|岤。不可一世的烈焰,居然在淬不及防之间被一个弱女子制服了!
这一切不过是发生在瞬息之间。等黑衣人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横行大海未遇敌手的老大竟成了人家手里的人质!
没有黑衣人肯相信这一事实。他们方才没有出手,很大的原因就在于对烈焰的盲目信任,因为烈焰从来都没有败过——但这看似极为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
秦春雁将小玉放下,面容虽然恬淡,身上却冒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旁人看着她好像赢得很轻松,其实她这一击可是用尽了全身功力和所有的心机,所乘着不过是烈焰对她这个女人家的轻敌之心。这个海盗海盗估计只和海水逞勇斗狠的男人们热血厮杀过,没有见过使暗器的高手,才会一时不查着了她的道儿。
要是他真的有了防备,两人单打独斗的话,她一点胜过他的把握都没有。
旁人吃惊,也及不上烈焰心中震惊的十分之一。
他败了。
烈焰半跪在地上,胸口的疼痛渐渐减弱。他也不慌张,半抬起头斜瞥着秦春雁,说:“你想如何?”
秦春雁手上金针拿得极稳,说话掷地有声:“请你的手下们撤走!”
烈焰并不答话。
海盗是不怕失败的,因为海盗最不看重的就是面子。他们是在海上求生的自由的子民,生活的准则只有一个,就是——活下去。
“知道了。你们先走!”
烈焰下了命令。
黑衣人们非常的不甘心,居然这么多条汉子就被一个小姑娘钳制着!但老大在人家的手上,眼看着那针就要扎进烈焰的头顶。服从命令式海盗的另一项优点,他们悻悻然的一个接一个跳过对船,但没有一个人放下手中的刀。
谁也不会放过反击的机会!
秦春雁背对着那些刚辞被劫持的男人们,她高声喝道:“斩断钩绳!”
男人们如梦初醒,陈富拿起甲板上的一把钢刀冲到连接着海盗船和本船的钩绳边,一刀下去,两船被海水推动着缓缓分开。
得救了!
这个讯息终于传到了每个人的脑子里,他们欢呼着,男人们忙着将船员和官兵身上的绳索解开。小玉被陈富和牛彪接了回去围在中间保护着,惠娘见女主人终于脱困,欢喜得身子一软,昏倒在甲板上。
相比起船上人的欢欣热烈,烈焰显得那么的冷静,这让一直控制着他的秦春雁心中发毛。
她很少和人动手,今天要不是形势危急,她是绝对不愿意暴露自己会武艺这件事情的。而这个烈焰明显就是在实战中成长起来的高手,这种人,只要抓到一个小小的机会,就会十倍的反噬对手!
“小姑娘,你很厉害。”
烈焰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半蹲半跪着,双手撑着甲板。
“今天的收获很大啊——见到了两个很不错的女人。要是那个倔强的女人和你揉成一个人,就是一个绝好的女海盗了,嘿嘿。”
烈焰不顾金针的威胁,自顾自说起话来。
秦春雁心中不详的感觉越来越浓,她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这个男人的斗气,有如实质一波一波的涌过来,她快要压不住他了!
这时那些受伤的官兵围了过来,有几个就是刚才被烈焰打伤了的。他们看到烈焰被金针威胁着不能动弹,咧开嘴大笑:“你小子也有今天!原来不是很牛吧?吃你爷爷一脚!”
一个兵丁不知好歹的一脚踢来,秦春雁来不及阻止,惊叫着:“不要!”
烈焰等的就是一个机会!
那兵丁踢来时,他闪电般伸出原先撑着甲板的手一把将那人的腿抓住,身子一闪便离开了金针所指的位置!
秦春雁内心恼恨这兵丁坏事,但也只能随行赶上希望能继续以金针击中烈焰的要害。烈焰经过刚才的战斗,已经摸清她的套路,单手将那兵丁向秦春雁一摔!
被这“人肉弹”一阻,秦春雁进攻的身形不觉一滞,烈焰就趁着这么一点空隙向后翻身攀上船沿,在官兵的包围圈形成前便纵身一跃,跳进海里去了!
一个逃进海里的海盗,谁还能抓得住他?
“该死!”
秦春雁扑到船边,早听得“扑通”一声,烈焰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海平面上。
“被他逃跑了——”这可不是秦春雁一个人的遗憾,整船人都为烈焰的逃走陷入了恐惧之中。尤其是烈焰睚眦必报的行事被船员们宣扬开来之后,人们更是惶恐不安。这些海盗会对他们施行怎样的报复!
船长当机立断飞速前进,要船员们快些赶到三江口去停泊。只要靠了码头,他们就安全了。
“春雁,谢谢你!”小玉被青争扶着,对秦春雁说了声谢谢。
秦春雁却没搭理她这一句话,而是将手搭上小玉的脉门,听了半晌才放下心来。
“幸亏你身子骨好,差点就动了胎气!”
第一百二十八章:各自战斗
张老儿在村口开茶档已有十多年了。
平时路过这条村子的人不多,大多是些行脚商人和游方僧侣。有时候,一天也不见一个人。
但是张老儿的茶档还是每天都开着。靠做过路人的生意,他一个连种地的力气也没了的老头儿才能勉强挣口嚼谷,所以张老儿对这档生意,还挺上心,每天都把茶烧的浓浓的。
今天他运气不错,才摆摊没多久,就来了个年轻的赶路客人。
这位客人穿着扑通的长衫,头上戴一顶遮阳的笠帽,连包袱都没带,就这么两手空空的走到张老儿的茶档前坐下来,要了一大碗解渴的浓茶。
张老儿摆了这么多年的摊子,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后生,面孔洁白如玉,一双眼睛极有神采,就像是画像上观音菩萨身边的善财童子似的。
“老丈,请问一下,过了这儿就是严州境里了吗?”那后生彬彬有礼的问。
张老儿忙回答说:“哦,哦,您要去严州?其实我们这儿就是淳安县,已经属于严州的属地啦。您是要去严州城吧?”
“也是,也不是。老丈,请问你知道前些日子严州剿匪的事情吗?”那后生喝完了茶,又问了一句。
“知道,那哪能不知道呢!吓死了人啦,那么多土匪围着严州城,听说就要把州城给攻下来了。幸亏有一位大人到处招募各县的兵丁,把几个县的兵丁和义勇组织起来,才能挡住这些土匪呢!”
张老儿说起前些天的土匪围城,还是心有余悸的。谁不怕土匪?这些流寇又都是抢完就走了。抢了人和东西还不算,往往还放火烧村。这次几股大的流寇都被歼灭,老百姓能过上一段时间的好日子了。
那后生似乎对这个话题极感兴趣,又追问:“那最后是在哪儿歼灭这些土匪的呢?是在附近的村落吗?”
张老儿摇了摇头,说:“这我可不知道。不是在我们淳安、寿昌这边开打的,我不清楚呀。”
那后生有些失望,给了茶钱便又匆匆赶路了。
“一个严州有这么多县城村落——天成,你到底在哪儿呢?”
这赶路的书生,当然就是丢下临安城里所有生意出来寻找宋潜的戚升。
小玉并未拜托他去寻找天成,但是戚升思来想去,仍是决定自己出来找宋潜。他想着,两队官兵都没找到宋潜,可是又没人发现他的尸体,那么他最大的可能还是被土匪们挟持走了。小玉要寻夫,他拦不住,但是在戚升的内心深处,是不相信小玉这么个孕妇能找到失踪的宋潜的。
让自己来帮帮她吧!
戚升并未奢望能得到小玉的心。很奇怪的,他甚至没想过要让小玉和宋潜分开。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为小玉付出心力——也许是因为小玉是第一个让自己动心的女子吧!
戚升在离开前,对临安城里的事情都做了妥帖的安排。他让把美玉坊的生意先停下来,让文娟带着水清云等女店员先到乡间避难,毕竟文娟家在乡下有许多花田,她们可以先在那儿避一段时间的兵祸。
他自己的清心堂有祖父照看,倒不成问题。庞一兴被戚升压制了一段时间,在医界声势大跌,暂时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小玉不走陆路,是因为她们一众女眷出门,必须要坐马车,行踪太过显眼,容易惹来盗贼和金兵的注意。而戚升身怀武功,孤身一人出门,连行李都不带,翻山越岭也不会引起什么关注,方便很多。
他看着严州城的方向,叹了一口气,继续赶路。
小玉她们的船当晚在三江口停泊。当船泊在码头的那一刻,全船人松了一口气——暂时是安全的了!
秦春雁从随身的包袱里拿了两包药出来,让船上的厨子煎了给小玉喝下去。
“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胎,别再出事了。知道大着肚子出门的辛苦了吧?”
小玉乖乖喝药,可不敢抱怨药苦。惠娘昏倒后一小会就醒过来了,并无大碍。乘客们险死还生,知道全是有赖秦春雁的功劳,对她们这一行人分外客气。尤其是同行的乘客也都是有些见识的,听说小玉是朝廷命官的夫人,态度便更是恭敬了。
船上货物尽失,船主损失巨大,当然是叫苦不迭。但是当时那种情形也不可能让海盗们将货再一包一包的搬会来,能捡回一条命都算是好运了。
“春雁,原来你武功这么厉害!”
小玉可算见识到古人的“深藏不露”了。起先认识戚升的时候他也是个书生模样,后来才发现他武功卓越。而秦春雁的武功就更让小玉惊奇,毕竟她是个姑娘啊。
怪不得秦春雁说要陪她出门,想来除了给她当保健医生之外,还存了暗中保护她的心思。
“青争,你也喝一碗宁神茶吧?”秦春雁不回答小玉的问题,却将药递给青争。
“好。”青争淡然一笑,接过药丸一饮而尽。
青争喝完药,带着些责备的对小玉说:“你也太鲁莽了,偏偏去挑衅那海盗头子。要是他凶性大发将你一刀劈了,我们还不心痛死?”
青争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小玉自知理亏,一声不吭,呵呵干笑两声蒙混过去。
还有一天的行程,那些海盗还会不会来复仇?
秦春雁看出大家的担忧,笑着说:“放心吧,那个海盗头子,起码有三天不能和人动手。我的金针之术哪是那么容易避过的?”
秦春雁射中烈焰檀中|岤的那一针,直破他凝气的真气,他受伤之余又跳海逃生,更加重了伤势。金针丄刺破的创口并不大,造成的后果却是非常可怕的,即使武功高强如烈焰,没有三天的时间也休整不过来。
“那就好——”小玉拍着心口,想起刚才那野蛮海盗邪气满满的笑容。这男人也太——狂野了!
烈焰坐在自己海盗船的卧室里,盘膝凝气,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刺痛。
那小姑娘的金针好狠辣!
他没遇到过使用这种暗器的敌手,她的功夫阴柔至极,和他走的刚猛路线恰好是两个极端,所以才是趁他不察占到了便宜。
“老大,我们的人缀上那条船了!他们在三江口停泊,我们要不要再去一趟?”
他的手下胖虎前来报告。胖虎是他最忠心的手下,几年来他们不知道用这种偷袭的方法捕捉到了多少猎物,但是烈焰却说:“今晚算了。”
“算了?”
胖虎愕然,老大什么时候变成善男信女了。“老大,这样我们也太窝囊了!”
烈焰脸色一沉:“胖虎,你最近是越来越有主意了啊,这里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
他这一声喝骂并不大声,却让胖虎的额头渗出了汗水。“不,当然您是老大——我——我就嘴贱,哎哟!”他扇了自己一巴掌。
烈焰的手下都知道,这位老大年纪不大,手段却是极狠,要是被他恨上,肯定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可他怎么就对那艘船仁慈起来?
烈焰闭上眼睛,不欲多谈,胖虎只能退了下去。
烈焰自有他的主意。
且不说他现在身上伤重,不宜与人动手,那船上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毕竟有一队兵丁在,又有个功力不逊的女高手,打杀起来,说不得又得负伤。
至于凿穿这条船,倒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以他的水上功夫,要把这条船弄沉了可是很容易的事情。
但船一沉,船上那女人——
烈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个女人实在太有意思了,不但敢和他抬杠,还往他脸上吐唾沫。有胆色!
这么少见的女人,不把她弄到手,也太可惜了。
至于小玉是别人的妻子,甚至怀着孩子,这些理由在烈焰看来都不值一提。他的母亲还不是大着肚子就嫁给了养父?养父说过,他的生父是养父的至交,临死前就将妻子和未出生的儿子托付给了养父。
在他们海盗的世界里,什么伦理,纲常,礼仪,通通都是放屁!
烈焰暗暗盘算着,怎样才能摸上那条船去呢——
就在戚升与小玉从不同的途径奔赴严州的时候,时季峰所在的镇江城外,一场惨烈的战争已经打响了。
正如时季峰所预料的一样,枢密使叶义问让百姓们挖的沙沟和树枝,根本就是无用之物,反而成了累赘!
时季峰穿着雪亮的铠甲,手上拿一杆磨得无比锐利的缨枪,全神贯注的看着眼前攻城的敌人。
他浑身的热血已被烧得沸腾。练武多年,不就为了与敌人生死对决的这一刻吗?
让他感到遗憾的,是自己始终没能说服长官使用他的阵法来对敌。长官们认为坚守不出就是最好的抵御方式,其实,不过是——懦弱!
城外的金兵才不会让这些官僚得遂心愿。
完颜亮的先头部队杀过了长江,在镇江城下架起了云梯,准备了巨大的投石机。攻城开设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再遇海棠
海上日出,更比平地早上几分。小玉感觉自己才合了一会儿,便听得身边的人来回走动,想来应该天亮了。
小玉坐起身来,惠娘也跟着惊醒,忙去给女主人打水洗脸。船上设施简陋,比不得在家里那么舒服,小玉也不去计较那么多,拿过条蘸了冷水的毛巾擦了擦脸,又走到甲板上用青盐净口。
青争和秦春雁都已醒来,不多时也都上了甲板。清晨的海面分外平静,丝丝海风佛过小玉的脸颊,周围宁静一片。一瞬间小玉甚至以为昨晚的险情时一场噩梦。
但甲板上狼籍处处,还有些鲜红的血迹,在提醒着小玉昨晚这里确实发生过一场恶斗。
那个海盗——叫烈焰?
小玉琢磨着这个名字,除了感到些许的恐惧之外,还隐隐觉得好笑。
拜托,一个在水里讨生活的人,却叫了个带火的名字。金克木,水灭火,他居然也不忌讳?还是他胆子太肥,什么都不在乎?
想起烈焰俊伟的外表和狂佞的性子,小玉便不禁摇头。可惜了一副好皮囊,这个男人骨子里真是个十足十的强盗!
小玉靠在船边呼吸着早晨清新宜人的空气,一边随意打量着码头周围的船只。三江口是大码头,到处都停满了船只。他们这艘中等大小的货船在众船中可谓毫不起眼,和他们一起停泊的大多是些同样规模的游船。
忽然小玉看见对面船上有个婢女打扮的小姑娘,捧着一木盆水走到船边往海里倾倒。想来也是伺候主人洗脸吧?然而当那个小丫鬟倒完水转身想进舱房的时候,小玉冷不防和她打了个照脸,禁不住惊呼一声:“秋岚!”
那小丫鬟闻言一震,循声望来,不觉大喜,也呼唤道:“宋家娘子!”
这丫鬟肤白睛亮,正是小玉的闺蜜海棠的贴身婢女秋岚!
小玉顿时想到了海棠定然就在那艘船上。果然秋岚将脸盆就那样往地上一放,提起裙子就奔进了舱房,娇呼:“小姐,小姐,宋家娘子就在对面啊!”
“怎么了?”秦春雁不认得秋岚,看小玉那欣喜的模样,忙说:“你可不要一会惊一会喜的,小心孩子!”
青争却是和秋岚见过面的,这会也记起了事海棠的侍女,便对秦春雁说:“那船上有小玉的故人。”
果然不到片刻,那边船上蹬蹬蹬脚步声骤响,一个云鬓半偏衣衫不整的美人冲到了甲板上,冲着小玉喊:“小玉姐姐!小玉姐姐!”
小玉和青争一看,这不是海棠还是谁?
算起来,自从海棠去年冬天远嫁明州,她们已经有大半年不见了。
想不到无意中在这陌生的码头,竟然那么巧的就让她们遇上了!生活在信息极度发达时代的现代人,是无法理解这种不经意间他乡遇故知的狂喜的。她们隔着短短的一段海面向对方喊话,也不去顾及什么仪态礼法了。周围的人们被她们的欢喜所感染,纷纷露出会心的微笑。
“小玉姐姐,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海棠双手樶成喇叭状向小玉喊道。
“明州!”小玉用同样的方式回喊。
海棠更是高兴,“到这边来,坐我的船吧!我也要回明州!”
“这——”小玉回头看了秦春雁跟青争一眼。“好不好?”她征询这两位“监护人”的意见,但眼中分明流露出极度的渴望。
青争还罢了,秦春雁却把这事细想了想,才点头赞成。
小玉并不知道秦春雁内心的想法。秦春雁胫骨昨晚和烈焰的交手,感觉到这个海盗头子旺盛的斗志,加上听说了他有仇必报的事迹,也就留了个心眼。
今天还要再走一天海路,到明天凌晨才能到达明州。若是今晚烈焰不顾伤势再度摸上船来——
换船,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既然秦春雁也点头同意了,小玉便跟船主说明了情况,一行人经过舰板移到了海棠的船上。
海棠这时终于梳妆齐整,但脸上仍有一层兴奋的红晕未曾褪去。她虽然已嫁为人妇,终究不过是个比小玉还要小的姑娘,少女心性未去,一见到小玉过来便拉着她说个不停。
秋岚反倒比去年看起来高了些,小丫头长得快,眼看着便要长成大姑娘了。近日来少见自家小姐这般开心,秋岚笑着提醒说:“小姐,你总得让宋家娘子坐下来呀。”
“对对对,你看我都乐糊涂了。大家坐,大家坐!秋岚,快去奉茶。”
海棠当日可是花街三大名妓之一。交际场上功夫可还没生疏,三言两语间就将秦春雁和青争招呼得滴水不漏,还和惠娘说了几句家常。陈富、牛彪知道里头都是女眷,也不走进,就在甲板上守卫着。
意外相逢之初的惊喜过后,小玉却觉得有些奇怪了。
“海棠,这船上——除了你们主仆二人,就只剩船员了?”
其实她想问的是,怎么海棠一个已婚妇人,也是孤身出海。难道和自己似的出来寻夫?不可能吧——
听到小玉的问题,海棠本来兴致勃勃的脸上登时蒙上一层阴云,眼眶儿红红的。
“唉——说来话长!”
原来海棠当时被观观之死锁刺激,觉得即使在青楼中贵为花魁,也不过是镜花水月。女儿家终究还是要找个男人嫁了是正经。恰逢明州富豪陈继汉的柔情攻势打动,兼之对风尘生涯心灰意冷,便同意跟着陈继汉回明州,当他第二房小妾。
陈继汉倒不是个负心人,对海棠叶说得上是情深意重。可她一进陈家,就发现这家里头人际关系极为复杂。她上头一个大娘一个妾室,都不是省油的灯,且都为陈家生下了子女。不过陈继汉对她极好,吃穿用度可着性子给她花钱,还将名下的一间绸缎庄的收益全拨给了海棠来掌管。
明州地方,丝绸贸易发达,陈继汉也是做这一行起家的。娶了海棠,他就更加意气风发,又打算再出海做几桩大买卖。
谁知道上个月里,陈继汉搭着自家的贸易船出海遇到风暴,一条大船就这样被海浪吞噬,船上无人生还。海棠新嫁数月,转眼成了寡妇,连个孩子都没有。
陈继汉祖籍在吴江,她们三人带着陈继汉的子女回去给他办了丧事后,便在陈家祠堂由长辈主持分了家。
大房有两个儿子,二房也生了一子一女,在财产的分割上当然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她一个外乡女子能做什么?幸好陈家长辈还算有些良心,看在她也是明媒正娶进了门的份上,把原来归她管的那家绸缎庄分了给她,其他的家当她是什么都不用想了。
海棠带着秋岚雇了这条船便是要从吴江回明州的。谁知这么巧,就遇见了小玉!
小玉听说海棠新寡,一打量才发觉她浑身暠素,鬓角还簪了一朵白绸花。只是方才初见太过兴奋,却忽略掉了她的异样。
海棠见说完之后舱房里气氛有些沉闷,便清咳了两声,强笑道:“小玉姐姐,咱们姐妹总算又聚在一起了。你这又是为何到明州去?”海棠本以为扯开话题让小玉开心点,没想到也正说中了小玉的伤心处。小玉刚刚还在为海棠的不幸而伤怀,此刻海棠一问,小玉才想起自己的夫君何尝不是生死未卜。
小玉简单的把到严州的事情说了一遍。海棠一听宋潜在战场上受伤,而小玉还大着肚子出来寻夫,忘情的一把抓住小玉的手说:“小玉姐姐,你——也太辛苦了!”
不仅仅是小玉,连一旁的青争、春雁、惠娘也大为感动。海棠自己是个寡妇,心烦事一大堆,却还为小玉如此忧心。小玉早知海棠善良,不然在临安的时候两人也不会谈得那么投契,记得绣心刚从平江府去临安也是受到了海棠的照顾,才在花街有了一席之地。
几人坐在海棠船上说说别后的情况,自然又是一番唏嘘。
小玉原先坐着的船在离开了三江口后,按照原定计划往明州开去。
船主刘三爷想着自己被洗劫一空的货仓,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那个可恶的海盗!幸亏昨天侥幸没被他伤了性命。唉,这一趟怎么和客商们交代呢?
夜深时分,刘三爷站在船头,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到明州了。他根本就睡不着觉,一个晚上都在想着怎么和等着发货的客商们交涉。他靠在船沿上发呆,突然海里“哗”的一声猛然窜出一个黑影!
“唔!”刘三爷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捂着嘴朝腹部猛击一拳。他双眼暴睁,肚里饭江倒还,差点就痛得昏了过去!
“那个女人在哪里?”
刘三爷的耳边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男人声音。这不就是昨晚那个海盗头子烈焰声音吗?
他怎么又来了!
第一百三十章:奔赴严州
烈焰穿着黑色紧身水靠,孤身潜入船底,一直吸附在船身,听着甲板上的动静。直到听见人群散去,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走近了船沿。他这手附船听声的功夫可是养父烈火亲自传授的,也就是靠着这功夫,他才能够成功偷袭无数船只。
要对付刘三爷这么个老弱的富商,可一点都不难。
烈焰移开捂着刘三爷嘴巴的手,但刘三爷依然不敢发出声音,因为他的感觉到有个极为尖锐的利器在顶着自己的喉头。凭着在海上生活多年的经验,他知道那一定是海盗们最常用的武器分水峨眉刺。
“快说,那女人在哪里?”
烈焰不耐烦的催促着。“是在舱房里头么?”
刘三爷战战巍巍的说:“哪——哪一个女人?”
“少给老子装傻,当然是我昨晚要带走那一个!”烈焰手上一用力,峨眉刺已经捅进了刘三爷的喉头半分,一滴鲜血沿着喉咙流了下来。
刘三爷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的回答说:“她走了!”
“走了?”
烈焰大感愕然,他身上伤势未愈,气血至今流通不畅。但是他从这艘船的航向判断出来他们肯定是要到明州去的。他等不及伤势痊愈了,趁着今晚海面平静自个划一条小艇就靠近了这艘船,打算暗中掳人而去。
她怎么会走了?
烈焰的手又捂住了刘三爷的嘴巴,反手一扎就扎在刘三爷的大腿上,顿时鲜血四溅。
“现在你能告诉我她在哪儿了吗?”
烈焰放开手,看着刘三爷痛得眼泪鼻涕都溜出来了,他的脸上却还挂着那戏谑的笑容。“你还想要这条小命,就快手!”
“真——真的走了——”刘三爷忍着剧痛,把小玉今天早晨遇见故人,跟着别的船走了的事情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
烈焰把峨眉刺在刘三爷脸上比划来比划去,似乎在思考着他的话的可信性。
“无聊!”烈焰叹息一声,猛的敲了刘三爷的后脑一下,刘三爷应声昏倒。
烈焰很遗憾的摇摇头,纵身一跳又隐入海中,乘着小艇迅速离开了这艘船。
小玉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躲过一劫。她美美的睡了一觉,天亮的时候,秋岚就过来告诉她,明州到了。
小玉是第一次来到这座文明遐迩的港口城市。只见港口上无数船舶停泊,万千船桅朝天耸立,场面何其壮观。不过她可不是为着旅游二来的,也没什么观赏的心情。
海棠现在刚刚和大房二房分家,打算下了船就住在分给她的那间绸缎庄里,不回陈家老宅了。南宋礼法森严,很多时候却又宽松的很,对于妻子的要求极其严格,而死了丈夫的无子姬妾,却可以随意改嫁——因为她们根本也没有什么社会地位可言。
海棠处境艰难,小玉可不好麻烦她,决定还是先在秦春雁的祖家住下。青争等人本来就是跟着她出来的,自然是她去哪儿大家就跟到哪儿。
“小玉姐姐,你这就要去严州了?”海棠依依不舍的看着小玉。她在这世上本来就已没什么亲人了,难得见到一个姐妹,当然不舍得和她分开。
小玉点点头。“海棠,你放心,既然知道了你家绸缎庄的地址,我总还会去找你的!”
得了小玉这句承诺,海棠才肯坐上马车走了。小玉的许诺却在日后会迅速的兑现,这是她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没有想到的。
秦春雁的家在明州城郊一处庄园里。她祖父那代开始就是当地有名的大夫,后来父亲因缘巧合进了太医院,便很少回来了。不过秦春雁和家中几个男孩子不同,是放在祖家由祖母一手带大的,因此和祖母感情很深。至于祖父,则早已辞世了。
在秦家安顿下来后,小玉和青争便去拜会了这位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一头银发,面容慈祥,但是精神确实不好。她见了这两个水灵的女孩子来问候她,强打起精神和她们聊了几句,便回房休息了。
“祖母的身体,看来真的需要好好调养一番了!”
秦春雁自己就是大夫,当然知道祖母的病是由于年老体衰引起的。正所谓医得了病医不了命,人一上了年纪,不是医生高明药物名贵能救得回来的。
青争见秦春雁情绪低落,安慰她:“我们做晚辈的,也不过是尽心尽力而已,你不要太难过了。”
青争自己也是丧父不久之人,当然能理解秦春雁对于祖母的担忧。秦春雁知道青争素来冷面热心,感激她特地出来安慰自己,点点头不再说话。
小玉在秦家休养了一天,喝了两剂安胎的药物,就急着要去严州。大家体谅她寻夫心切,秦春雁看祖母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什么异样,也跟着她去严州。
从明州去严州可就快多了,不到一天的车程。她们雇了一辆马车,先从明州去了严州城,再打听当日剿匪大战发生的地点,匆匆赶去。
在小玉到达明州的时候,戚升就已经到了严州城。
他脚程飞快,两天就走了常人七天的路程。这样虽然会耗费不少的内力,可是他想着早一天到达就可以多找一些线索,还是拼着耗损真元往严州城赶。
戚升到严州城之后,没有找严州知州来问情况,而是在城里到处打听谁参加过那些天的剿匪战役。
当日参加大战的兵勇极多,可是许多都是乡下赶过来的兵丁,严州本地兵大多都在镇守着州城,没有参与围剿。找了一两天,终于找到一个伍长是跟着校尉们上过战场的。
戚升没花什么功夫就把那伍长嘴里的信息给掏了出来。那伍长说,宋大人失踪的时候,在他福晋督战的是严州境内管界兵寨的知寨。去问问那位知寨,可能还清楚些。
戚升反复问了多遍,给了那伍长半贯钱。匆匆从南门离开了严州城。
当戚升离开严州的时候,小玉的车驾刚刚从北门进了城。
第一百三十一章:睹物思人
小玉不知道戚升也来了严州。
她一个女人家,当然没办法像戚升那样在民间寻找线索,而是直接去找了严州知州。
严州知州听说宋潜的夫人找来了,也是大吃一惊。
关于这位宋夫人的传闻,严州官场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宋潜一个正当宠的新科状元,天子近臣当的好好的,为何突然被贬到这山区穷地里来当通判?还不都是为了他娶婢为妻的事情!
大家都听说了宋大人这段艳史,而且有着越传越烈的倾向。说是宋潜不娶小姐,偏偏看上了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然后弃婚约于不顾,和丫鬟私奔。被人揭发之后居然还堂而皇之的给这丫鬟正名,明媒正娶的接了过门,真是一桩千古奇事!
因此在宋潜到任之前,大家都在不怀好意的揣测着,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浮浪子弟。
但宋潜的作为所有人大吃一惊。这个相貌俊秀的状元郎,行为端正,不喜言笑,而且竟能在严州城危急之时,带领手下校尉一个县一个县的去发动义勇,将严州所有的武装力量凝聚在了一起,抗击流寇。
这哪是个只懂得偷香窃玉的书生,分明是文武双全的能臣!
严州城里,上至知州下到百姓,都对这位到任不久就做出重大建树的宋大人赞誉有加。而宋潜在战场上重伤失踪的消息传来,不少兵丁和百姓都为他的遭遇感到惊愕,不但官方出动了多次搜查队,民间百姓其实也自行组织过人员来搜索他的行踪,可都没有消息。
大家都明白,宋潜这一回定是凶多吉少了。最可怕的可能性是,他重伤落马后被战马们疯狂踩踏,导致尸骨无存,才会一直找不到他的尸体——
严州知州也在痛惜失去了一个得力手下。因为对宋潜的好感,在听到小玉来访的消息时,知州大人还是很给面子的在官邸里接见了小玉。
当见到小玉的时候,知州大人有些微微发愣。
当然不是因为小玉有多么的美貌,事实上,陪在小玉身边的青争就比她美丽得多。而是因为她淡定大方的仪态,和清晰有礼的谈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丫鬟出身的女子,但又比那些羞涩的良家闺秀们多了几分大气。
怎么看,她都像是个好出身的女儿家。但盯着女眷看明显是无礼的行为,因此知州大人也不多话,直接切入主题。
小玉得知官方和民间都数次出动搜索无果后,一颗心更是沉到了谷底。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那就没人见到过——我夫君的什么随身物品吗?”
“哦,有,有!”
知州大人被小玉提醒,便回到内堂里去寻找一番。片刻后他走出来,手里拿一个颜色发旧的布囊,递给小玉说:“宋夫人,这是天成平时随身带着的腰袋。他的随从士兵都认得是他的东西。我们去搜索的时候,在战场上也只发现了这个布囊掉在地上,没发现其他——”
知州还是不想将他认为的真相告诉小玉。试想一个女子若知道丈夫被战马踏成粉末,将会何等悲催?听得小玉已有身孕,他就更加觉得不能刺激小玉,免得小玉一时激动坏了胎,那宋潜连点骨血都没能留下了。
小玉接过布囊,解开带子一看,里头是一堆彩色碎泥,左一块右一块的早就看不出原型是什么。
她的心狠狠一震,只有她认得这是什么——
这是宋潜离京的时候,她塞在他行李里的那对泥人儿。只是如今,早就被摔烂踩碎了。
去年七夕的时候,宋潜陪她逛天街,花了三贯钱给她买的一对胖乎乎的泥人娃娃。
那时候他们没什么钱,为了买这对小泥人她还和那摊主砍价砍了好久,还是宋潜果断的给她买下的。
那是宋潜第一次送礼物给她,她心里一直将这对泥人儿当成他们的定情信物。
因此宋潜远嘀的时候,她特地让他带上了这对泥人儿。她记得当时她对他说:“愿君睹物如思人!”
而宋潜回她的则是:“以我心,换你心,始知相忆深!”
睹物思人!
小玉抱着布囊,泪水不可抑制的潺潺而下。宋潜是不会轻易丢下这个布囊的,而布囊掉落,证明他——难道真的是——
物犹在,人不存!
知州大人早就知道布囊中的内容,不懂为何宋潜要将一堆碎泥块放在随身布袋里。听跟着宋潜的小厮说,宋大人对这个布囊可是宝贝了,早晚都带在身边,从来不肯离身的。有时候大晚上的,还看见他抱着布囊在发呆呢!
“宋夫人,这是——”知州试探着问。
青争递上手帕,小玉接过拭去面上泪痕,哽咽着说:“这是我让夫君带在身边的一对泥娃娃——”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知州大人只听得半句,也觉得荡气回肠。
谁说这对男女是苟且偷情的无耻姘头?这位知州大人也是位才子,见小玉和宋潜夫妻情深,也不禁难过。
小玉再三询问,知道在知州这儿问不出什么内容了。她正想告辞,知州忙问:“宋夫人,这是要回临安了吗?”
小玉说:“还没有。我还想去拜访一下各位知县、县尉大人,听听他们那儿有没有消息——”
知州大人本来想对小玉说,你这样做也是徒劳无功。但他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这位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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