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香(柳寄江)第17部分阅读
陌香(柳寄江) 作者:未知
陌香(柳寄江)第17部分阅读
院里病人繁多,护士要是都多加照顾,是不可能忙地过来的。但面前的少年看上去这样好看,纵然是年长的女护士,也不能轻易将拒绝说出口,笑吟吟道。“好的。”
陌香搭出租车来到七里弄。还没进谭氏中医馆,就听见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照面看见秦绢举着不知从哪里找出来地切药材的切刀,依旧神智不清的追砍着。可怜谭夏和唐希言,两个平日里风采摄人的帅哥,又不想被秦绢手上的刀给挥着,又不想伤了秦绢,竟是对一个弱女子毫无办法,见了他进来,仿佛看见了救星,连忙喊道,“秦墨,你快点来管管你妹妹。”
秦绢冲到他的面前,用尽了全身力气,将手中的切刀向陌香心头刺去,大有不让眼前人血溅五尺誓不罢休地气势。刀到了离胸口还剩一寸的地方,忽然悬住不动。陌香稳稳的左手,牢牢握在她持刀的双腕上。
“小绢,”陌香静静的看着她,“你真地不认识哥哥了么?”
秦绢有些怀疑的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眼睛近在咫尺的容颜,那样的眉,那样的眼,仿佛有些熟悉,却又相隔着十万八千里。
“你……?”她握刀地手一点点地松了下来,“是谁?”
“好了,”谭夏擦了擦额,欣慰道,“能开始认人就好。”
“我是你哥哥。”
“哥哥?”
“是啊。”陌香慢慢道,“只要有哥哥在一天,绝对不会看着你嫁给你不想嫁的人。”
秦绢浑身一震,迷雾中,那个拽着她地手吼“跟我回去”的蓝成宇,忽然回过头来,他的侧脸,顷刻间变的十分清隽,说道,“小绢既然不想嫁,我就不会放她回去。”
他的声音清朗,似乎在打电话。
“这样草率的将她嫁出去,我不觉得,是为她好。”
说话的人将电话放下,回过头来,眉目清俊。名字含在她的唇间,呼之欲出。
“二哥。”秦绢终于喊了出来,还没有看到陌香欣慰的笑,就昏倒在他的怀中。
那把刀叮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谭夏取了药,小火煎熬,喂秦绢服下。“她的神智已经恢复了一丝清明,慢慢调养,总会好的。”
“那就好。”陌香扶着秦绢睡下,问道,“雪暖呢?”
“她也吃了我的药,睡了。唐希言正照顾着她。”谭夏慢慢的步出前堂,“你的真名,不叫什么秦墨,而是陌香,是吧?”
“你不是早就知道么?”陌香跟着他走出来,坐在靠椅上,微微一笑。
“非也非也。”谭夏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你不是原来的你,却不知道你究竟是谁?”
这话说的很奇怪,然而陌香却听明白了。
“我想,”谭夏慢慢收了笑,“我们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吧。”
“其实,我知道安香的存在,已经有些时日了。”
谭夏一面淡淡道,一面觑着陌香安然的神色,仿佛早就了如指掌。“真是无趣,”他撇了撇嘴,“你就不能装作吃惊一下么?”
陌香扯了扯唇,算是捧场,“上次唐唐沾上了尸毒,孙叔祖让我们来你这里,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中医大夫。但是,我也不知道,你手上居然有专门克制安香的符咒。”
“我也看的出来,你的面相和魂相不符啊。”谭夏笑道,“可是,我不也是不知道,你居然认识安香那个女人。”
他们相视一笑,“既然如此,我们彼此认识但又不是真正认识对方,不妨再自我介绍一遍吧。”
“我,谭夏,明里是北京城故纸堆里一个小小的古中医大夫,其实也是道教占验派在今世的传人。”
“在大多数人眼中,我是秦墨。”陌香笑了笑道,千山云影的眸中轮廓一清,认真道,“事实上,除了唐唐,我没有明确告诉过任何人,我不是他,我只是一个从千余年前的古唐朝穿越时空来到这里的过客,无父无母无姓,我的名字,叫做陌香。”
“陌香,”谭夏沉吟着这个名字,摇头晃脑,“我怎么老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呢?”
“说不定是你什么时候听唐唐说漏了口喊过吧。”陌香倒不在意。
“也许吧。”谭夏应道,“唐朝,那就难怪你认识安香了。”
“我离开的时候,”陌香抬眸看着天外,北京这日的天空蓝的异常,秋高气爽,“那时候。她还没有……变成现在这个模样。走前的一旬,她还来送过我。”
那时候,安香已经不是年轻的女子,三十余岁的年纪,眉宇间虽不年轻,却别有一些风韵。师兄进来地时候,她笑的有些忧愁。
为什么后来,却走上了这样暗沉的道路?一经踏上。就再也不能回头。16小说网
岁月流逝,那个曾经温婉。善良的女子,消失在了时间里。
“我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谭夏摇了摇头,“先祖曾经传下一本手札,述及这个女子的事,用笔颇隐讳。提到她所练的饕魂,乃是一种极端的邪术。在特定地日子里,以有灵能基础的少女精血为食物,增进力量,永葆青春。只要想想这么多年来,为了她地私欲,有多少花季年华的少女惨遭毒手,实是令人发指的罪恶。更何况。她居然拘禁那些无辜丧命的女子的魂灵,供为驱使。”
“从前我虽看了这本手札,但并不信这世上真有修习这样邪术的女子,直到去年,她地手脚动到了陈家的女儿的手上。我才发现了她的存在。但那时,”谭夏的面上露出了惨然的神色,“烟霜已遭不测。”
陌香想起初遇陈烟爽之时,虽然只是一个傀儡人,但一颦一笑栩栩如生,可以想见。活着时候的陈烟爽。大好年华,却惨遭这样地命运。而她,却不是唯一的一人,安香心何忍之?
灶上的水开了,谭夏起身沏茶,奉在案上。“我自幼居于七里弄,算是看着烟爽长大,得知此事,很是悲愤。仗着一股血性,带着先祖师传下的符咒,单枪匹马去找安香。”
他自嘲一笑,“其实是我太自不量力吧。其实中国古代那些博大精深的东西,无论是中医,道法,还是,”他抬头看了陌香一眼,“武功,都早已式微了。我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找了许久,若不是安香肯见我,只怕我连她地面都见不上。我的符咒揣在怀里,却根本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但不知道为什么,安香似乎对我特别的手下留情。我虽不能奈何她,却从她手上带回了烟爽的魂灵。安香也许是觉得一个死去女子的魂灵无足轻重,竟没有为难我。”
“陈道长为此对我感激涕零,我自己却惭愧地很,因为,我其实没有帮到他什么。”
新沏好地茶水氤氲着热气,温度正好入口。陌香举杯啜饮了一口,沉思道,“这么说,你昨夜出现在那儿,不是因为唐希言去找你求救,而是你本来就打算帮着我们了。”
“是啊。”谭夏一笑,“占验派擅长推命相术、堪舆图谶,昨日我见了你和唐小姐的面相,心知有事,自然不好袖手旁观。”
“只可惜,”他扼腕道,“还是让她逃掉了。下次想要对付她可就难了。”
“那就多谢谭大夫了。”陌香微微一笑,添了茶水,“只是我倒有些好奇,你地祖师既然能留下关于安香的事情,并传下破解之法,想是与安香有渊源的。令祖师是?”
“哦。”谭夏尚在想着陌香这个名字,不在意道,“留下那份手札的祖师倒不是个无名人物,你想来也听过,大唐国师袁天纲。曾预言过武帝女主之事的占验派宗师。”
“噗……”陌香一口茶喷出去,谭夏搀扶,他摆了摆手,呛咳红了脸,“你说,袁天纲是你的祖师?”
“是啊。”谭夏不明所以的答道,“有什么问题么?——不对,”他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他看的那部天纲手札,上面似乎提到了陌香这个名字。
“你,你,你……”谭夏难得也口吃起来,“你说,你叫陌香。”
他指着陌香的手都有些抖抖嗦嗦了,“似乎袁天纲有一个师弟,就叫做这个名字,莫非是……?”
他怀着千万不要是的心思拼命祈祷,只可惜皇天从来不肯从人愿,随着陌香缓缓点头,他呻吟一声,抱着头道,“那算起来,你不是我的……”
师叔祖。祖,祖……祖?!
“谭夏,怎么暖暖到现在还醒不过来。”唐希言坐在雪暖床头,忧虑的看着沉睡的雪暖,恢复了人形的雪暖,纵然面色苍白,闭眸不醒,依然是如同一枝晶莹剔透的冰牡丹。风采怡人。
“放心好了。”谭夏放开了诊脉地手,心里嘀咕。我虽然是大夫,但这狐狸的脉象,我可没有研究过啊。
但如果照实说,只怕唐希言不把他给活劈了才怪。谭夏扬起头,笑道,“雪暖不过是灵力使用过度。没什么其他毛病,休息一阵子就好了的。”
他说话的时候,长长的头发拂在被上,犹显的人的目下无尘之风采,唐希言却一点都不欣赏,冷冷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带她回去?”
“现在就可以了。”谭夏无奈道。“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怎么在我家屋檐下也摆不出好脸来?”
这话说的,唐希言到底有点惭愧起来,毕竟是谭夏刚刚帮了自家地大忙。虽然一贯看他不太顺眼。他勉强和善道,“算算医药费多少,我付给你吧。”
“算了。”谭夏意兴阑珊的摆摆手,“长颐也没用我什么药,凭我和她地交情,还能收钱么?”
“至于里面那个丫头。”他努了努嘴。“我找她哥哥要钱去,和你无关。”说到这里。他抽了抽鼻子,“好香啊。”
“秦墨那小子借了我家厨房,在煮东西。”谭夏想起那小子不过那点年纪,却长了自己那么多辈的辈份,占尽了自己的便宜,不禁恨的牙痒痒的,起身道,“长颐赞过他的手艺,我去瞧瞧去。”
起身走出去,就闻到一阵香味,让人垂涎欲滴。“哇,煮地是什么?给我尝一尝吧。”他自己的手艺,一向只是过的去,所以闻到了这味道,倒真是想吃了。
“哎,”陌香用肘推开了他一些,将炖好的当归党参鸡盛入饭盒,“这是我给唐唐炖的,她这次失血太多,需要补一补血,剩下的,如果秦绢或者雪暖醒了,让她们吃些,至于你,你好好的,要补什么?”
“等一等,你从哪拿地当归党参?”谭夏忽然觉得有些不对,眯着眼问道。
“你这里不是中药堂么?”陌香没有抬头,不在意道。
“哎,”谭夏挑了挑眉,“你用了我家的东西,居然不请我吃。你什么意思?”他伸出手要去抢,被陌香格住,“我说,你不想欺师灭祖吧。”
“你,”谭夏这下真气的跳脚了,“这年头,哪还有人像以前那么尊师敬老的,我老爹就经常被我气的跳脚,何况是你这个……祖宗。”他恶意加重最后两个字。
这个世上,也不是人人都有这么幸运,有一个相隔千年地祖宗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
陌香笑了一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开玩笑的兴致的。“下次有空,我再专门做给你尝了吧。”他端起饭盒,驱车去了医院,推开病房门看看,见唐唐还是维持着之前的姿势,颇是无聊。
“唐唐,”他微笑着进门,轻声唤道。
唐唐高兴的微微抬头,“陌香,你回来了。”
“再没有人回来,我就要数头发打发时间了。”她微微抱怨道。
“好,是我回来晚了。”陌香好脾气地安慰道,“我送你午餐来了。”
“哦?”唐唐笑眯眯道,“你不说还好,说起来,我可是真地饿了。是什么?”
“是当归党参鸡汤,”陌香说着,“我想着,你这次失血过多,就煮了鸡汤给你补补身子。”
“你煮的?”唐唐觉得自己忍不住想笑出来,眉间心上都晕上一层暖暖地光圈。伸手想取,却有些拉扯到背后的伤口,呼了一声痛。
“算啦。”陌香无奈的摇摇头,“我喂你吃吧。”
她难得乖顺的点点头,就着他的手尝了一口,笑眯眯道,“味道很好啊。”
“自从秦绢来了以后,我就很少尝到你的手艺了。”她道,“虽然小绢做的东西也都很棒,可我还是更喜欢你的手艺。”
第十九章 梦残莫续(2)
不是味道上的差别,而是做的人不同。
“我看以前的港台电视剧,”唐唐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眯眯的道,“多半是父母心疼儿子女儿生病,才巴巴的熬了汤滋补;要不然也是也是女友照顾情人,像你这样的,”她脸红了红,“倒是比较少见。”
陌香横了她一眼,“你就继续得便宜卖乖吧。家里小绢也睡着,你哥哥又不是下得了厨的人,我不动手,行么?”
一瞬间,她离他很近,近到她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到他眸底的千山云影,月白风觞。那种风采,纵然他们相处了这么久,她还是有点抗不住,讪讪的别过头去。虽这么说着打趣,但话出了口,念及杳无踪影的父母,她的心中还是不由那么一堵。
“这么说起来,那个安香是在你过来之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练了那种伤天害理的邪术,是么?”
“嗯。”
“去年的时候,我父母偶然发现了她,或者她偶然发现了我的父母。然后起了冲突,妈妈纵然再厉害,怎么会是那个一千多岁的老妖怪的对手,落到她的手里,连回来看我一眼都办不到。”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唐唐的眼圈倏然红了,“可怜妈妈不愿意连累我,没有让我知道半点消息。若不是……若不是我找到了那本书,也许,我一辈子都不知道真相。”
也一辈子都无法再见爸爸妈妈一面。
陌香叹了一口气,他体会的了唐唐思念父母的急切之情。但想要找到安香的下落,却不是简单的事。安香如今不知在什么地方养伤,自然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让他们找到她。
“陌香。”唐唐的声音出现了一些迟疑,“那个红衣裳的伥灵,是你以前认识地,对么?”
她问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唐希言从门缝里望进来,听见她这样问,踌躇了一会儿。又轻轻带上了门,没有进去。
“哎。”两个女护士轻轻走过长廊,其中一个道,“你看没看见305病房的那个女孩子,她的男朋友,看起来真俊。这年头,可没见这么年轻的情人这么体贴的了。”
“嗯。”她旁边的人点头道。“说起来,那个男生我见过呢。去年快过年的时候,住在我们医院地,是那个女孩接他出去的。”
唐希言插在口袋里地双手顿了一顿,,.。
去年过年时分,不正是唐唐开始渐渐有些心思外向的时候么?
“护士小姐,”他转身叫住,怔了一怔。回过头来的女护士,正是那夜接待自己的那位。
“你见过秦墨?”
“是啊。”女护士点了点头,有些奇怪的想,他们两人轮流照顾那个女孩,不是应该认识的么?
“本来当护士地是不可能记住每个病人的。不过,”她拘谨的笑了一笑,“你知道,不是每个人都长的那么俊的。”
“我记得,那时候他登记的就姓秦。而且,他送进来的原因也很特别。听说是被雷劈了。我们还说了一阵子,明明那几天。北京没下雨啊。”
秦墨地来历,的确很有些奇怪,唐希言想起传言中和自己所见的少年的截然不同,心生疑虑,“谢谢小姐了,那天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哪有什么奇怪地,”护士笑开来,“要真说有点特别的,那时候,”她指指病房,“他们可没有现在这么甜蜜。”
明明,据别人说,唐唐可是从入大学后不久就和秦墨开始交往了啊。
唐希言微微簇起了眉。
“嗯。”病房中,陌香轻轻的点了点头,昨日之后,他在闲暇的时候,也慢慢的想起一些从前的旧事。那个一身红衣地魂灵,行事看来,定是识得之前地自己的。他却不太想起来记忆中有这样一个旧人匹配。
前世地时候,他一心修习,除了师傅和师兄,其实没有多少人在他心底留下过深痕迹。而伥灵的容颜模糊,又不知道是在他离开唐朝多少年后才死去,更加不可能记的确切。
只是,记忆里有一个一身红衣的小女孩,相逢的时候总是会追着他喊,“陌香哥哥。”
那是师傅一个相熟道友的女弟,说起来,也是安香同源异流的小师妹。道名之外,她从前的闺名,似乎就是灵儿。
陌香倒抽一口冷气,若真的是灵儿,那将她杀害的安香,当初又是多么的背水沉舟。
“当初,她喜欢你吧。”唐唐轻轻道,所以在千年后认出了当初的故人,拼了个魂飞魄散也要助他一臂之力。
“胡说什么。”陌香失笑,“如果……”如果真的是灵儿,“我离开的时候,她才八九岁呢,,.。”
唐唐撇撇嘴,陌香未免太不了解女孩子了,七八岁已经可以喜欢一个人了。
不过不用争辩这个问题,她叹了口气,死者已矣,何况那个女孩已经连魂魄都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
从大唐到二十一世纪,确切的说,已经有足足一千四百年。人生在世不过百年,时间是最能磨损人心的利器。什么样的爱恨,也抵不过一千四百年的流洗。再过一千四百年,谁又能知道,这个世上曾有一个叫做唐唐的自己,深深的喜欢过一个人。人心,可以最善变,人心,也可以最坚贞。若经过一千四百年的磨洗,还能残存下来的爱恨,无论浓淡,都是极度的坚贞了。
无论是安香,还是那个最后消散了魂魄,什么都没有留下的灵儿。
而人生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总有一些爱憎,刻进骨子里,想要让人抓住紧紧不放。
但梦好难留,诗残莫续。所有的事情,总有一个该放手的时候,说执着的太长了,就算初衷美好。也成了负担,更何况。那些晦涩地东西?
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该放手时,且放手吧。
唐唐背后的伤渐渐好转,能够下床回家的时候,卫微前来看她。对于这次的无妄之灾。卫微很是不解她是怎么惹上了这一刀,唐唐自然不好实说,只能支吾着过去,好在卫微也没有追问到底。
“哎,”她搀着唐唐的手弯坐在她身边道,“你请了这么久的假,知道么。墨连老师走了。”
“走了?”唐唐怔了一怔。
“是啊。”卫微倒是没有注意到唐唐明显的不对,径自道,“听说是身体忽然出了问题,连这个学期都快到头了都没能教完。”
唐唐抿唇一笑,谭夏说。他见过的墨连,也有着和陌香同样地问题,身体与魂体不符。只不过,墨连的面相是死相。
一个死去地魂灵,如何夺了如今墨连的身子,她不想仔细追究。反正安香做的事太肮脏。也不差墨连这一件。而墨连出现的原因,也不过是近距离的盯着自己。既然十一月半已经出过手,不管结果如何,他也该功成身退了。难道还真的留下来当个教书育人地老师么?
这样的人,还是不要留在校园里好。
“那我们选修课的学分怎么办?”
“由中文系其他老师代上吧。”卫微猜测道,长长的叹了口气,“好容易在学校里见了个养眼的帅哥老师,昙花一现就又不来了,真可惜。”
“要真出了事,还是身体重要,也没办法啊。”她淡淡答道。
“不说这个了。”卫微不想继续再谈不开心的事,站起来左右张望一下,“哎,小绢呢?怎么没见她,说起来,我有些日子没尝她的手艺了,还真有些想念。”
“小绢啊,”唐唐勉强笑了一笑,“她身子有些不舒服,在一家中医馆调养。”
“也不舒服啊。”卫微蹙眉奇怪道,“你们家可真奇怪,这么多人同时出事。”
“是啊。”唐唐敷衍道,她受了伤,不能随意走动,关于秦绢地消息,都是听陌香说的,不知道,小绢如今到底如何。
谭氏中医馆中,这些日子,谭夏翻遍了先辈所留下来的各种道家古籍,隐约确定了秦绢所中的是一种叫做七情的上古奇蛊。却没有一本古籍谈及如何逼蛊出体外,所以谭夏试用了各种方法,想在不伤害本体地条件下,杀死蛊虫。
“大夫尽管下手吧。”秦绢柔婉笑笑,自从认出陌香后,她的神智就恢复了大半清醒,听说了自己所做的荒唐事,悔恨交加。
“放轻松,这样我才好下针。”谭夏柔声道,见了秦绢绷紧的肌肤,叹了口气,放下手中针灸,“小绢,你不用这么自责,我想,唐唐不会怪你的,她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可是,”秦绢地脸色自从清醒后,一直有些白,她难过道,“唐唐姐一直对我那么好,我却……”
她地脑海里闪过片段的记忆,雪亮地刀光,自己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唐唐姐闷哼了一声,接着,是粘稠的血光。
“啊”她抱着头痛呼,缩在了床角。
谭夏并不是有多少耐心的人,劝了一阵子,就不耐烦的冷声道,“你以为你这样装疯卖傻,就不用去见唐唐,不用道歉了么?”
“我,”秦绢又是委屈又是气急,“我没有?”
“没有什么?”他抱胸,淡淡道,“你知不知道,我这里收费很贵的,你在这里多待一天,你哥就要多交一天的钱。现在,你到底要不要给我治。”
秦绢挣扎了半天,终于乖乖的趴下。谭夏这才满意的一笑,取出针灸,在她周身各大|岤道扎了针,“每日扎一次,将蛊虫逼到体内某处,降低她的活力。我找不到根治的办法,只能这样慢慢来了。”
过了数日,陌香来看她的时候,秦绢已经很少做日复一日的噩梦了。兄妹相对坐了一阵子,秦绢开口道,“哥。”
“替我向唐唐姐道歉。”
“每次来看你,你都要说一次,”陌香哑然失笑,“唐唐她耳朵都要听的起茧了。”
秦绢怔怔的瞧着他唇角微微翘起的样子,面前的少年,笑容温暖,再也不是幼时骂着她“死丫头”的二哥。
“怎么了?”陌香察觉出她的不对。
“没什么,”秦绢掩饰的笑着,记起了记忆里,她昏昏沉沉的睡着,听着那个红衣妖艳的女子喊出口的名字,“陌香”。
而那是,二哥似乎也没有出口否认。
那就不要问吧,不要问吧。装作那是一个梦,有些事情,还是装着糊涂的好。
比较起来,她更喜欢如今的二哥。
总算把第十九章赶完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提醒着自己要写精简点写精简点,最终都是失败,最近闭关赶稿中,一定要拼出存稿来。才不至于每日现发,思考没有周全。
回到家里,最大的问题是,安徽比成都冷多了。
血泪控诉啊。从回家开始,一直在下雪,每次手拿出来五分钟,就冰的没感觉了。
祈祷大范围降雪天气早日停止。这年头,下雨是水灾,不下雨是旱灾,太热了有署灾,起个雾是雾灾。连下雪也有雪灾。
人生在世,没辙。
第二十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1)
一番动乱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在往正轨上走,唐唐的伤,在慢慢的调养中渐渐好转;秦绢体内的蛊虽麻烦,但总算暂时压制住。
唯一不好的,反而是最初谭夏断言最没事的雪暖。
至那日后,一个多月里,雪暖虽苏醒过来,但精神总是奄奄的。别人放心不下相问,她总是微微的侧过头去,嫣然道,“没事啊。”
狐狸幻化的女子,静坐在那里,安静也有安静的风姿。低眉掩目的时候,很容易让人想起初冬的第一片雪花。
晶莹,却单薄,仿佛一见了阳光,就会化做水气,消失不见。
她这个样子,唐希言自然不放心她,替她辞了工作,出乎意料,雪暖也没有反对。好在之前请了产假的吴秘书已经产下麟儿,坐完月子,回来工作了,她是熟门熟路,倒也不会造成工作上的困扰。
唐唐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正看见雪暖抱着膝盖对着窗外发愣。
淡淡的光线明暗晦涩相间,她的侧脸皎皎,若有所思。每日里,在唐希言面前,她会笑意嫣然,似乎所有的一切与从前没有两样。却在唐希言离家之后敛了所有笑意,就像现在,明明没有表情,却从眉间侧影透出淡淡的哀伤孤寂来。
“雪儿,”唐唐唤着她一声,走进来。
“嗯。”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抬眉看着来人,扯了扯唇角,“你能下床了?”
“前些日子就可以了。小心一些就没问题。”
“雪儿,”唐唐斟酌了一下,“你有心事么?”
“嗯。”雪暖的神情有些恍惚,一双流洗明眸似乎望着唐唐。却谁都看的出来她心思飘移。
“今天,什么日子了?”她喃喃问道。
“刚过了元旦。”如今是徽明的温书假,所以唐唐才安心留在家里看书,她猛说出了口,忽然沉默。
过了元旦,就要过年了。
而每一个新年的结束,就是雪暖在这人世间的一个轮回。
去年的这个时候,唐希言在开车回品香坊地路上。捡到了又一次走失在一个主人身边的雪狐狸。那时候,她心思正苦。独自穿行在雨中。
北京冬日里的雨,那么冷,落在地上,溅的它比雪还要白上一分的毛发泥泞一片,她却浑然不绝。
她从不是心如铁石的女子,因为预知离别。每一次都告诫自己,不要投入感情进去。可感情若是能由理智控制,又如何还叫感情呢?所以每一次不得不离别,都黯然神伤。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人曾经笑着和她说,爱是从人心中开出的缤纷花朵,因为肆意。所以,无论结出的果实是苦是甜,都是人生难得地财富。可是,若一切在开始之前就看见结局,人还有勇气开始么?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没有的。可是……
她喜欢地男子,容貌不是最英俊,脾气不是最好,可是当他在一日一夜的寻觅后,疲惫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听见了他的心声。看见了。他心上开出来地那朵花,花儿摇曳着生命的芬芳。弥漫着,在她的鼻尖。
他说,我爱你,轻轻的,没有犹豫。
于是她就义无反顾去爱。
他不是什么有着大本领的人,他甚至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不会半点术法。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历经劫难的人才会知道,幸福地本谛,是生活的平凡。
决定爱的时候,她轻轻对自己说,希望你不要后悔。
不要后悔啊。
因为,我已经后悔了。
“如果,”雪暖倏然开口,“如果我离开了,唐唐,请你费神,安慰安慰你哥哥。”她的声音很轻,轻的唐唐听地有些模糊。但唐唐本能的猜到她的意思,经不住眉心一跳,“你就不能不要走么?”
她方出了口,就觉察自己说的是傻话,如果可以不走,又何须一年一年的在不同主人之间流浪?她的流浪不在于空间,而在时间,所以,他们根本找不回她。
她曾犹豫很久,才决定放手,成全哥哥这次倾心相恋,安慰着自己,人生在世,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可是,随着离别地笙钟渐渐逼近,她渐渐怀疑起来,她一心希望好地哥哥,放下了太多心思在这段感情,忽然被命运叫了戛然而止,他真的可以,在短暂地伤心后,挥别生命的阴影,继续快乐的生活么?
还是,她打了个寒颤,顺着家族中的痴情因子,永远也放不开遗憾?
“我,我去和希言说。”唐唐忽然跳起来,“我告诉他,你身上的诅咒,他总有知情的权利。早点知道了,能多陪陪你,真正到了那个时候,也不会太措手不及。”
“回来。”雪暖厉声喝道,“你不要去说,”她慢慢软下了声音,“你不说,至少他剩下的大半个月会安然一些,说了,不过是提早忧愁。”
“而且,”她的眸光一黯,“算是我胆怯吧,我,并不想让他知道。”
唐唐怔怔的看着雪暖的天人容颜,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的日子,她想着让哥哥和雪暖要多聚一聚,也不想在唐希言的面前露出不对劲,让希言怀疑,多半躲在房中,想着纠结的命运,那些过去发生过的,以及将来即将发生的奇异事情,如果一年前说给她听,她绝对嗤之以鼻。
可是如今,她却苦苦在颠簸的命理中找寻立足之地,欲要保护身边关心的人不受那些非人力的力量倾袭。电脑小说站……
她正对着英语书发呆的时候,陌香推门进来,随他飘进来的还有鸡汤的香味。
“又要补啊。”她趴在桌上哀号,“再补下去,一个冬天下来。我会胖上一圈。”
“乱说,”陌香轻斥道,将鸡汤放在桌上,退后一步,微微蹙眉,严苛评估道,“就你这个身形,胖一圈也还是瘦。自然要补,而且。你自己不觉得你比去年要怕冷些么,这是气血两虚,更不能免了。”
金黄地鸡汤上漂浮着几颗鲜艳的枸杞,映着雪白的瓷碗,甜香清淡。
唐唐其实到也不是真的讨厌,只是。她噘着嘴道,“胖不胖不是你说了算?要知道,你可是从哪里来,唐朝啊,唐朝啊。”她加重着语气。
谁不知道,唐朝是以胖为美,富丽堂皇的杨贵妃。如今人们提起来还嗤之以鼻,称一声杨胖子呢。
“我以前又不注意那些,”再说,他走的时候,赫赫有名的女帝武则天还没有现世。更不必说什么杨贵妃了。陌香盯着她喝完鸡汤,“你脸色太白,还是出去走走对身体好些,这个星期六是我篮球决赛,你要不要去看看?”
“唔,”唐唐咽下了最后一口鸡汤。“怎么拖到现在才决赛啊?”她皱眉。
“之前还有足球赛。耽搁了吧。”
若是从前,唐唐大概会对这决赛兴致高昂。但,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将这些都看淡了,也就不太热衷了。不过,看在陌香的面子上,“好,我去。”她扬了扬眉。
晚上,她又看了一会儿书,有些口渴,下楼去接热水,看见唐希言站在二楼走廊地窗下。
连日来的事惹地唐希言心力焦悴,面色黯淡。唐唐看见她的时候,他正在抽烟,夹在食中二指间的烟头,烟雾袅袅。
堂哥平日里很少抽烟的,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抽上一支。
“希言,”唐唐忍不住喊道。
“嗯,”唐希言回过头来,走廊上的灯光应时而亮,清楚地照见他额间明显的川字褶皱。
他低头,看了看指间的香烟,笑了笑,“我没事,只是,”他斟酌了一下,“事情太多,有些无力着手。”
他的专长,在于人世,在于挣钱,在于计算机,而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其实,”唐唐却以为他只是对雪暖的心思无法掌握,踌躇着想要安慰,却发现,所有的话语都是苍白地,她只能道,“雪暖姐只是想你这段日子多陪陪她吧。”
“嗯。还有雪暖,”唐希言怔了怔,这段日子,雪暖的怔忡实在是太明显,他温言相问,她却总是笑容以对。
但,他不是瞎子,看的见,她着意掩藏的黯然。
第二日,唐希言驱车去公司,在楼下遇见林雅轩,伶俐的短发,微微颔首示意,“唐经理,听说雪秘书辞职了?”
“是啊。”唐希言淡淡应道,自夏天地时候唐唐受伤那次后,林雅轩就似乎是看开了单方面的感情,相遇的时候不过是淡淡打个招呼,他对她的不悦,也就渐渐消弭。
“是么,真可惜。”林雅轩嘴里同情道,一双干练的细眉却淡淡扬了起来,只是喜悦起来,比从前收敛含蓄的多。
唐希言点点头,与她擦肩而过,上了楼。
林雅轩回过头去,看着他上楼地背影,抿唇笑了一声。
这一日,她起了早,开车来到徽明大学,问明了品香坊所在,一路慢慢寻了过来。因为主厨地身体原因,品香坊已经歇了有些日子了。林雅轩在楼下敲了一阵子门,才有人在楼上应道,“来了。”踢踢踏踏的下了楼,大门内外地两个人打了照面,彼此都微微变了脸色。
“怎么是你?”林雅轩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住在唐家?”
雪暖并没有心情和她计较,垂眸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林雅轩淡淡哼了一声,“我听说唐经理的堂妹病了,特意带了老山参,来探望一下。”她左右微微张望了一下,“其他人呢?”
雪暖微微退了一步,“唐希言出去有事了。至于你要探的唐唐么,她去看她的朋友打球去了。”
“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林雅轩看雪暖俨然一副唐家女主人的模样,心中不悦。凭她这么多日子对雪暖的了解,知道雪暖并不是无缘无故残害人的性子,便随她走了进来。
雪暖沏了杯茶过来,林雅轩端在手中,抿了一口,却没有喝下去。“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
“哦?”雪暖挑了挑眉。
那地确是一流的风采。林雅轩叹了口气,“那一日,我听到了你和唐唐的说话。”她摊派道。
那一日,亦是墨连将一棵摄魂钉钉进林雅轩身体的时候。凭借那根镇魂钉,墨连操纵她取得了唐唐的血液。也约束林雅轩这些日子没有出现在雪暖的面前。
一个月前那个夜里,墨连被陌香力伤。对摄魂钉的控制力大大减弱,林雅轩左思右想,这才按了自己的心意找来品香坊。这却不是雪暖知道地事情了,她愣了一下下,“是么?”
林雅轩看着雪暖云淡风轻的样子,心头地火一把扬起来,哐的一声。将茶盏往案几上一摞,“姓雪的,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待的长久,为什么还要玩弄别人的感情?”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管三七二十一往下如倒豆子般的吼道。“到时候,你拍拍屁股走了,你潇洒,可是希言怎么办?你让他怎么面对喜欢地人再也找不到的境况。姓雪的,你自私。”
雪暖静静的望着面前激愤的女子,心中并无一丝恼怒。只是清丽的眸子染上了一层倦色。若有所思的道,“看起来。你真地很喜欢唐希言?”
林雅轩凭着自己的性子说完了那番话,这才后知后觉的记起眼前人并不是一般女子,若一个兴起起来,留下她的性命,再精干的警察,也不能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正自有些惴惴不安,听了雪暖地话,整个人忽然沉静下来。
“是的,我非常喜欢他。”
沉静下来的时候,她也可以是贤淑的,慢慢的怀念,“你不知道,我初来北京城的时候,钱包,手机被偷了,又找不到接我地人,一个人拎着大包地行李,孤零零的站在火车站。他正好路过,帮我送到了父亲世交地家里。”
“后来,我到新悦上班,遇见了他,我想,真巧,人海茫茫,能够重逢,这就是缘分吧。”
“他却,记不得我了。”
凡有果,必有因。每一份心思,都有它纯真的地方。
雪暖轻轻扣上了面前的茶盏,“林雅轩,你的心思,我一直知道,如果我能够长久的留下来,我不会纵容你。但……”
她苦涩的一笑,“我懒的管你的事,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一个月后,再出现在希言的面前。”
“到时候,你与他?br /
陌香(柳寄江)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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