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妃第31部分阅读
莫妃 作者:未知
莫妃第31部分阅读
伏羲古琴,是可以与琴秀宗主高绮婷手中“长歌”琴媲美的七弦古琴。长三尺六寸余,型依凤形而制。此琴:“美而不艳、哀而不伤、质而能文、辨而不诈、温润调畅、清迥幽奇、忝韵曲折、立声孤秀”原本为秘秀宗主王七七所有,想不到竟然传给了闻书香。
莫非只觉窗外枝头的桃花纷乱似锦。晃得她有些眼花,“一把伏羲琴,一曲《玉妃引》。果真心思缜密,寓意深远……”莫非长长嘘出一口气。这一切不过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任谁也没有办法说闻书香半点不是。否则,只能落个嫉妒诬陷的罪名,心下便暗自思量着接下来自己的道路,沉吟了盏茶的功夫,抬首问道:“慕容蓝回来了么?”
榆钱摇头道:“还没呢。”
莫非缓缓道:“我先去画室抄佛经。慕容蓝回来了,便让她直接过来。”一想到那梨花木高案上还码着厚厚一摞佛经,莫非就忍不住太阳|岤一跳一跳的痛了起来。
……
自春龙节后,皇帝便再没有来明仙宫。除了偶尔临幸洛昭容、吕修仪等资历较老的妃嫔以示雨露均沾外,几乎都是去芙秀宫,闻书香一时荣宠极盛。
纵观春龙节“私相传递案”始末,李欣玉虽是最早冒头,反应最激烈的一个,然而真正得到好处、大获全胜的却是只有闻书香一人。
一场“私相传递”案,风风火火而起。却以“宫女水月,私偷宫中财物,构陷妃嫔,仗毙以儆效尤”的一道旨意草草收尾。其结果是同时打压了李欣玉、南宫雪和莫非三方。甚至让皇帝和慕容云随之间产生了一道若有若无的裂缝。而最终受益的,只有深夜奏响一曲《玉妃引》的闻书香。莫非是从来不相信运气的人,所以,她不能不对闻书香有所怀疑。
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这件事不能不查。因为有迹可循,莫非断然让慕容蓝动用了宫中所有的线,只为拉开这张厚厚的黑幕,得一个真相。
……
抄得有些手酸,莫非搁下毛笔,心中一阵烦闷,抬头望去,阳光正好,春光如云霞,微有风,吹落桃花。惹得莫非心痒难耐,极想煮酒一壶或是剑舞一曲,然而……睡了一上午,今日的两册佛经,只怕又要往子时的抄了,哪里还敢剑舞煮酒的耽搁。一念及此,又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有些气馁的提起毛笔,抄写起来,心里早将太后她老人家好好问候了十几遍。
连午膳也是在画室里用的,好不容易抄完一册,天色向晚,莫非赶紧着人将经书给太后送去。又吩咐布了晚膳,坐在花厅食案前狼吞虎咽的用着一碗豆花鱼粥,便在此时,慕容蓝回来了。
莫非见慕容蓝神色凝重,淡淡屏退左右,让慕容蓝在自己对面坐了,随口道:“什么情况?”
慕容蓝先舀了几勺莲子银耳汤,一口饮下,才道:“宫女蔷薇、水月,太监小叶子,看似没有半分联系。但巧的是,在玉妃分派新人去各宫之前,这几人,都曾先后与闻婕妤的贴身女官碧落有过接触。甚至,蔷薇和小叶子出宫后,还和碧落在宫外的表哥见过一面,之后便不知所踪了。”
莫非温和的目光锁在慕容蓝身上,轻声道:“你必定还查了碧落以及与他还有接触的人,说说看。”
慕容蓝微微一笑,话语流露出些许讽刺的味道,语带轻蔑地向莫非道:“确实查过。娘娘绝对想不到,还有谁和碧落接触过。”
莫非放下手中的琉璃碗,抬手理了理挽得松松的发髻,轻声道:“快些说,时辰不早了,我还要抄佛经呢!”
莫非淡然的态度让慕容蓝微微一愣,好不容易探来这么大一个秘密,仿佛路边的大白菜一般不值钱,实在是……于是瘪了瘪嘴,面带娇嗔地说道:“是绿薇。”
莫非只觉得这个名字仿佛有些耳熟,又半天想不起来,不由皱眉道:“一向是个爽快人,何必来绕我?哪个绿薇?”
慕容蓝便是等她这一问,唇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道:“玉妃的贴身宫女绿薇。”
莫非一愣,有些吃惊,“这么说绿薇也是闻书香的人?”还没等慕容蓝答话,又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不,应该是有两种可能。要么绿薇和其余几个宫女太监一样,是闻书香的人。要么,玉妃和闻书香根本就是合作关系。可是……”
慕容蓝微微颔首道:“奴婢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想不明白,玉妃这么做有什么好处,所以,还是第一种可能多一些。”
莫非揉了揉眉心,“的确如此。一来这些算计太过细密深沉,不符合李欣玉一向的行事风格。二来,这一连串的事,对李欣玉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甚至她还因为南宫雪的事牵连禁足。”
慕容蓝又是淡淡一笑,道:“若说唯一的好处,只能是让后宫妃嫔的心思算计全都看向了芙秀宫,从而让她能平安诞下麟儿。只是,这与李欣玉的性格太不符合了。她可巴不得皇上天天在她那儿去呢!哪里会理会什么荣宠越盛便越是置于风口浪尖的。倒是闻书香,三番两次推辞皇帝和太后的册封,聪明得很呢。”
一阵风透窗而来,让莫非微感压抑的心绪,稍稍有些缓和,深深吸了口气说道:“如此看来,这绿薇,十有是闻书香的人了。替我问问你家少主,有没有办法查得闻书香的底。不是她明面上的身份,而是,她是如何入的秘秀,而秘秀,到底是修习哪些技艺的。”
慕容蓝顿时头大,极爽利的推脱道:“这事只怕是少主也没法子!我在七秀这许多年,竟连七七师叔的面都不曾见过。偶尔问起师父,师父也是闭口不言,并且严令我不许再提。”随后顿了顿又道,“倒是雪衣曾偷偷去过一次秘秀后山,只是,重伤而归……”
提起雪衣,慕容蓝的神色不自然起来,莫非知她定是想起了远在司兰的唐子俊,起身走到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吧,我有法子争宠的,定然尽早放你出宫。”
慕容蓝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反手握住莫非的手,道:“我又如何忍心让你独自在这深宫面对这些勾心斗角呢?”
莫非心下感动,久久没有言语,半晌才道:“算了,查不出就不查了,我就不信,现在知道她便是背后下棋的人,难道我还会再任人摆布么?”顿了顿又道,“说来玉妃虽然可恨,她腹中的胎儿却是无辜的,绿薇若是闻书香的人,只怕是不会允许孩子落地的。明儿你亲自择份礼物去存香殿,旁敲侧击的提醒一下玉妃,并看看房中可有妨碍婴儿的事物,咱们能尽一分心是一分吧。”
见慕容蓝应下,便让她先去休息,自己又去画室抄佛经,心下却已经有了决议:只待摆脱这几本烦人经书的困顿,得了自由之身,重获荣宠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哎,只怕这也是闻书香最为忌惮的,否则怎会不只一次的将枪头对准她这个一直避宠之人。
越是敌人害怕的事,自己越是要努力做到最好。莫非手上的毛笔稳稳落在案上那张薛涛笺上……
……
第一二七章 细饮桃花酿,如花美人有相似
……
终于抄完最后一本佛经,莫非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抄后面这十几本佛经她已经不想问候太后了,每落下一个字便将闻书香骂一遍,如此十几本抄完,大约闻书香得打上上万个喷嚏才够还债的。
合上书册,将笔随意仍在案几上,莫非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大步走出画室,拉开门大喊了一声:“备酒!”门外守着的宫女太监都吓了一跳,呼啦啦跪了一片。莫非最不喜欢这些人动不动就跪一片了,其实明仙宫的人已经比宫里其他人好很多了,至少不至于每见她一面便跪一次的。
莫非摇了摇头,道:“都跪着干什么?还不快备酒去?”宫女们应了声“是”,连忙起身,正要离去,莫非连忙唤住她,“去看看司膳房有没有新酿的桃花酿,霜迟太烈,明儿本宫还有事。”好不容易松泛松泛,却不能喝醉了,莫非忍不住略略叹息,不过一想到马上就能喝到桃花酿,还可以尽情的剑舞一曲,心情便又好了起来。
“去请蓝姑娘过来茶轩陪我喝酒。”莫非随意的对跟在她身后的小宫女说道。那小宫女诚惶诚恐的答道:“回禀娘娘,蓝姐姐今儿一早在库房选了礼物送去存香殿给玉妃娘娘,还没回来呢。”
“唔,对,我是说过让她择机送些东西过去的。”莫非轻轻咳嗽了一声,又道:“榆钱呢?让她将我的相思剑取来。”
那小宫女的声音几乎为不可闻:“榆钱姑姑不意娘娘今儿竟然这么早就抄录完佛经,适才去司药房给娘娘取食材了。”小宫女有些想哭了,平日里都要往深夜了抄,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抄完了,偏巧慕容蓝和榆钱都不在,今儿又正好她当值。
莫非长长的“哦”了一声。有些意兴索然。仰头望着随风飘落的桃花瓣,半晌才回过神来,仿佛注意到小宫女的局促不安。温和的笑了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宫女虽然不安,却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静静跟着莫非。听见莫非问话,忙回道:“回娘娘。奴婢江裳。”
莫非只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驻足回首,细细看她,只见她眉目清秀,薄唇瑶鼻,穿着松花色丝棉袍子,映得那粉白脸上透出红晕。竟有一股说不出的动人之处。不由凝神想了想,忽然目光一亮,“你便是那会吹笛子的小宫女?”
江裳面色一红,低声答道:“正是奴婢。”
莫非眯着眼,又静静看了江裳许久,嘴角的笑意愈加浓了,柔声问道:“笛子可带在身上?”江裳怯怯的应了声是。莫非点了点头,突然击掌两下,顿时有几个内监从不远处小跑而来,莫非道:“去将本宫的剑取来茶轩。”见内监应声去了。才拉着江裳的手道:“本宫突然很舞剑,你的笛子吹得好,可愿给本宫奏上一曲?”
江裳的脸更红了,连声道:“娘娘厚爱。奴婢不敢不从!”
……
江裳的笛子果然是吹得极好的,桃花流水,笛声悠长回荡,起伏回旋不绝,格外清迥动人。
莫非一曲剑舞下来,已是出了一身的汗,接过宫女递过来一把拧干的热毛巾擦了把脸,更是满心的畅快淋漓。
莫非拉了江裳的手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了,待宫人们将新温的酒倒入盏中,便挥一挥手让她们都退了下去。端起一杯桃花酿先自己饮了,抬眼向江裳瞧去,见她兀自拘谨的坐在对面,笑道:“你也尝尝,清香可口,也只有阳春三月才有这么香醇又不醉人的酒喝。”
江裳微微一愣,也不敢推辞,先谢了赏,才端起面前的酒盏轻轻抿了一口,果真是香醇的,一点也不呛人,江裳便又饮了一口。
莫非唇角微微上扬,轻轻道:“以你的样貌和才华,便是这宫中的主子也比不上你。”
江裳打了个哆嗦,手中的酒盏险些摔在地上,连忙跪了,道:“娘娘明鉴,奴婢绝不敢有非分之心!”
莫非站起身来,亲自将她搀起,笑道:“本宫这明仙宫中没这么多规矩,也没那些动不动就砍头的错处!”说着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不过随意说说罢了。”说着静静望着江裳的眉眼神色,江裳被她望得更加忐忑,只好垂眸轻轻道:“娘娘,酒凉了,奴婢再给您温一壶。”
莫非点一点头,看着她在小炉上温酒的身影,突然道:“你可想做这宫中的主子?”
“啪”的一声,酒壶被江裳打翻在地上,壶中的酒混合着碎瓷片飞溅开来,落了一地,直吓得江裳连忙跪下。
亭子外不远处等候的宫女太监闻声赶了过来,莫非淡淡道:“不过是翻了一壶酒,紧张什么?都退下去。”众人才应声退下,临走前都忍不住以怪异的眼神偷偷瞟向江裳。都知她平日不声不响,寡言少语,行事却是稳重的,不知今儿如何会这般莽撞。
江裳面色苍白,连连磕头:“娘娘饶命!”
莫非只淡淡的看着她,微笑道:“不过是碎了一壶酒,什么饶不饶命的?没那么严重。”
江裳却没有理会莫非的话,俯身叩首,恳切道:“娘娘明鉴,奴婢绝不敢有不臣之心!娘娘所说之事,奴婢没想过,也不敢想。”
莫非静静望她一眼,抬眼望去亭子外的满树桃花,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以为本宫在试探你么?本宫可没那么无聊!本宫是真心看重你,才会问你,你可想做这宫中的主子,与本宫姐妹相称?别拿什么客气话来敷衍本宫!你说不敢?本宫只问你,到底是不想,还是不敢?”
见江裳伏在地上的身形震动了一下,莫非淡淡道:“想清楚再回答本宫。你若是不想,本宫绝不勉强。你在明仙宫好好呆着,待过了25岁该放出宫的年纪,本宫定会给你丰厚的财帛,让你衣食无忧。”顿了一顿,莫非的眼神陡然凌厉,“你若是不敢,本宫大可以替你壮了这个胆!你只需替本宫办妥一件事,本宫自由法子让你受皇上宠幸,赏你一场富贵荣华!”言罢也不叫她起身,自行斟满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不急,你是个灵巧的人,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回话。”
亭子外的桃花开得如火如荼,花枝斜处横逸,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时不时落下片片粉色的花瓣,花香便如这杯中的酒一般,叫莫非沉醉,浑然忘了,亭子里还跪着一个小宫女。
江裳只是跪在那里,脑海中浮现的尽是李柚丰神俊朗的身姿样貌,心中不停挣扎,摇摆。一滴汗顺着额头滑落脸颊,再落在地上,浸入青石地砖中,被风一吹,便没了痕迹。直到慕容蓝进到亭子里,才回过神来。没有理会慕容蓝诧异的眼神,咬一咬牙,朝莫非磕了三个响头,坚定道:“奴婢愿意听凭娘娘吩咐!奴婢谢过娘娘大恩!”
一缕笑在莫非脸上蔓延开来,她放下酒盏轻轻将江裳扶了起来,笑道:“从今日起,我们便是好姐妹了。”说着自石桌上端起一杯酒递到江裳手中,自己也端了一杯,与她的酒盏碰了一碰,“尽饮此杯!”江裳也不犹豫,仰头将酒饮尽。
莫非开怀大笑,唤来几位宫女,吩咐道:“江妹妹累了,回去好好歇着吧。你们好好服侍本宫的江妹妹,记得,多摘些桃花,给江妹妹沐浴。”几位宫女低眉掩下眼中的羡慕和诧异,应声带着江裳离开。
慕容蓝犹在梦中,满头雾水道:“娘娘这是唱的哪一出?”
莫非面上满是笑意,走道慕容蓝身边,低声道:“你看她的身影,像谁?”
慕容蓝望着江裳的背影半晌,陡然失色,瞪大眼睛回头看着莫非,“你……”
“嘘……”莫非将食指竖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在脖子上做了个杀头的动作,才望着慕容蓝嘻嘻笑了。
慕容蓝仰天一叹,压低了嗓子哀声道:“你还知道这是杀头的罪名啊?”
莫非洒然坐下,又倒了一杯酒,一边饮一边道:“回头你给江裳随便送粒什么药丸去,就说是本宫赐给她的,让她每月记得服用,只要每月服用,必定是对身体有益无害,若是突然停顿,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慕容蓝猛的坐下,提了酒壶就往口中灌了几口桃花酿,愤愤道:“奴婢没有那样的药丸!”
莫非道:“随便给她一粒什么药都好,你那些什么大补散,清凉散都可以,只要对身体无害编成。”顿了顿,突然莞尔一笑“你气什么?难不成你也喜欢皇上?想做这宫中的主子?”迎来慕容蓝仿要杀人的眼神,莫非心中一凛,忙咳嗽两声道:“上次皇上撞见我们在花厅舞剑,江裳是最后一个跪下的,那时我便注意到,她望向皇上的眼神既羞涩又向往,可见她是喜欢皇上的。我这是成全她。”
慕容蓝面露忧色,沉声道:“原本你曲意迎奉,奴婢便觉得不妥当。这下倒好,竟敢找个替身!你当皇上是傻子么?你果真是想将这欺君之罪坐实了么?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是想连累慕容家么?这次我绝不能应你!”
莫非正色道:“我自有法子,绝不会连累慕容家!你若着实不愿帮我,我这便去求皇上,将你发出宫去!”
……
第一二八章 明月弦琴共相随
……
天上的星星真亮啊,莫非倚在院子里的摇椅上,静静看着,满天的星星就像是无数盏风灯,又细,又远,光芒闪烁。仿佛当年在七秀的水榭花盈,云随在林子里看星星,自己在房顶上看云随。她看他,她总觉得,他是知道的,可是,他却从未用眼角扫过房顶一眼……
莫非看得有些出神,有脚步声渐渐近了,她也没有听见,直到那人在她面前跪了,轻轻唤了声“娘娘”她才回过神来,见来人是江裳,莫非“嗯”了一声,漫不经心道:“起来吧,都说你我从此姐妹相称,何必行此大礼。东西送到了么?”
江裳身上穿的是莫非命人新给她做的粉色锦缎绣樱花襦裙,将她的人衬得越加粉嫩。尽管莫非说了不用拘礼,江裳依旧是礼数周全的,这让莫非越加觉得江裳乖巧懂事。江裳轻手轻脚的起身,站在摇椅后替莫非轻轻按着头,口中道:“回娘娘,东西已经送给常妃娘娘了,常妃娘娘还赏赐了奴婢好些东西。”
莫非当日曾说让江裳做些事,便会想办法让她获宠。江裳一直以为会是非常困难的事,哪里知道,竟然是每日去给常妃送些诗画。理由是:江裳聪颖,必定能增进明仙宫和常妃的清韵宫两宫之间的友谊。事实上,江裳做得很好。
莫非缓缓伸手捉住江裳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道:“本宫吩咐的事,你都做得很好,所以,本宫也会尽快履行本宫的承诺。你要提前做好准备。”说着,做了个手势。江裳将耳朵伏在莫非唇边,待莫非说完,江裳脸色大变。迟疑道:“娘娘……这……”
莫非淡淡笑道:“本宫的心意你无须质疑,一切本宫已经安排好了,天塌下来。也有本宫给你撑着,放心吧。”见江裳还有些迟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富贵险中求!”
江裳沉默良久,眼神渐渐坚定起来,终于点了点头,道:“但凭娘娘吩咐。”
莫非长长叹一口气,“本宫已经吩咐人给你准备了桃花浴汤,沐浴之后早些歇息吧。”
直到看不到江裳的人影。慕容蓝的身影才从桃花树后闪现,她静静坐在莫非旁边,仰头看着满天繁星,“奴婢不明白,你明明让她做的是这件事,为何要唬她日日去常妃的清韵宫?而本身要她做的这件事,却仿佛是恩赐给她的一般?”
莫非望着忽闪忽闪的星光,嘴角浮起狡黠的笑,淡淡道:“是啊,为什么呢?”
慕容蓝顿时气结。干脆闷声不响,不理会她。
莫非笑着摇了摇头,沉默许久才道:“那副画已经完成了,明儿我将诗填上。你亲自送去御书房吧。”
慕容蓝忍不住回身看着她:“若是皇上明晚不来呢?”
莫非缓缓摘掉头上的翠玉扁方,一笔一划在手心写下一个字,才又道,“放心吧,必不会让你这些天苦心打探来的皇上起居行程规律白费了。明儿,咱们的棋局就开盘了。”言罢,伸了个懒腰,“唔,瞌睡虫来了,我去泡桃花浴。”转脸朝慕容蓝道:“一起么?”
慕容蓝白了她一眼,起身道:“恭请娘娘沐浴!”莫非也作出气派十足的样子,将手扶在她的手臂,淡淡道:“起驾!”走出不到两步,两人同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万公公,求您了,无论如何,得将这幅画递到圣上手上!”随着一卷画册递到万金手上的,还有一块沉甸甸的金锭。
万金顺手将金锭装入袖中,面上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圣上正和几位大人在商讨国事,还请姑娘再等等吧!”
慕容蓝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平日皇帝路过御花园去给太后请安的时辰了,只怕皇帝再不出门,莫非今儿的如意算盘就要落空了。慕容蓝不由暗暗着急,到底是什么紧急要事?早一天晚一天不行?非赶在今天?难不成这会儿自己要去御花园通知莫非,计划取消?
慕容蓝又朝御书房内探头探脑的望了一番,房门紧闭,自然是望不出什么名堂的,只好低声道:“万公公,今儿到底是什么大事儿?您估摸着,圣上还要多久才会出来?这都快过了给太后请安的时辰了!”
万金左右看了一眼,暗自掂了掂袖中金子的分量,压低嗓子道:“议政王爷被弹劾卖官,据说牵连甚广,朝中一时人人自危,唯恐自己被落为‘天策党’。今儿散朝后,皇上便留下了几位重臣,令公大人也在里边儿呢!至于圣上什么时候会出来,咱家也说不清楚……”
慕容蓝听得暗暗有些心惊,看来这是继李贤贪腐案之后,皇帝的又一次大手笔。不过朝中的事儿关自己什么事儿?自己只关心,皇帝什么时候会路过御花园。
慕容蓝有些不耐烦起来,正犹豫着,适才还艳阳高照的天色,突然阴沉了起来,不一会儿竟然淅淅沥沥落起雨来。慕容蓝望着庭中的雨丝轻叹,“这下是都泡汤了。”遂对万金道:“多谢万公公,奴婢明儿个再来送画吧。烦劳万公公别将这事儿告诉皇上……”
语音未落,御书房的大红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李柚清冷威严的声音伴着他稳定的脚步传来:“什么事儿不能告诉朕啊?”
慕容蓝一惊,连忙跪倒,叩拜道:“奴婢慕容蓝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细细看了她两眼,对紧随他身后走出御书房的一人道:“这是你府上的慕容蓝吧?”
皇帝身后正是慕容云随,见了慕容蓝一身蜀绣丝缎淡蓝襦裙,清雅非常。虽并没有想到她会在御书房外候着,却丝毫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淡淡点头回道:“回禀皇上,正是慕容蓝。”
皇帝定睛看着慕容蓝,淡淡道:“你不在明仙宫好好伺候你家主子,来这里做什么?”
慕容蓝顿时欲哭无泪,却也只能老老实实道:“奴婢是替娘娘送一幅画来给皇上赏鉴的。”
李柚目视万金。万金连忙从慕容蓝手中接过画,双手呈递与皇帝。正此时,御书房一应大臣相继走了出来,恭恭敬敬跟李柚告辞而去。慕容云随也欲离去,却被李柚叫住,只听李柚淡淡道:“一同赏赏你妹妹的画吧。”
言罢,饶有兴致的展开卷轴,看到画时赏是赞叹的眼神,当看到画上的诗,李柚的目光却渐渐亮了起来。而慕容云随藏在袖中的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面上淡淡的微笑也显得无比僵硬。
只见卷轴上画着一汪清泉,一轮明月,一树桃花,一位仕女,一张古琴。构图虽简单,却淡淡然一股寥落滋味透画而出,那仕女指尖轻触古琴弦上,仿佛便有琴音流出一般。画卷空白出题着一首诗,正是:
君不见,红绡帐里相留醉,
君可见,古寺青灯梦几回。
叹不完红尘滚滚,伊人渐憔悴,
诉不尽天涯茫茫,空洒相思泪。
陌上芳菲,春去春又归,
斗转星移,年年复岁岁。
风吹人影碎,问君何时归。
芳草葳蕤,柳絮纷飞,落花随流水。
花容憔悴,执念成思,梦中可相会?
酌酒一杯,尝尽相思滋味,
清弦一曲,幽幽柔情似水。
人道是,陌上花开缓缓归,
却不料,形单影只空泪垂。
一年一岁独徘徊,
三春三月忆湘妃。
逝者如流水,回首往事已成灰,
清波漫碧水,月圆人缺难成寐。
不知谓,又蹙娥眉,杜鹃声声催,
何所悲,云月依偎,不见故人回。
北原溪畔弄香佩,春风又吹,寂寥冷了谁?
辗转迂回蝶纷飞,故人又回,温柔给了谁?
曾经沧海难为水,天涯明月,相思寄与谁?
临溪素手画眼眉,一抹妩媚,梳妆为了谁?
一阕相思红尘醉,几度离合喜和悲。
斜阳阡陌两相映,明月弦琴共相随。
问一江春水,离愁别怨谁是谁非,
留一缕执念,相逢相知何年何岁。
回眸,问君,能否牵手下一个轮回……1
莫非的字素来雍容遒丽,而这一首诗,却写得柔软无力,仿佛落笔时无限悲戚无奈,以致落笔无力。这诗中一字一句,仿佛一丝丝藌液浸入李柚心头,教他心潮起伏,久久不平。——原来,原来她也是愿意的,原来她也是在乎朕的!原来……李柚心中的一道锁,仿佛突然被打开了,不由自主的舒出一口气来。
而这诗中的每一字,都仿佛一道重锤击在慕容云随心中。这就是他等的答案。无须再问,无须再等。如今,如今她终究是表露了心迹,她待李柚如斯!自己与她,终究只是一场错过。能怨得了谁?这不正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么?这不是自己求仁得仁的结果么?慕容云随心底最软处本一片黯然,只觉得天地间这雨下的正是时候,正是时候。
……
1:多谢“梅香淡雪”亲给慕容的诗~大爱~(__)嘻嘻……
(多谢“丢落的线头”亲的平安符,抱抱,么么~~~线头副版辛苦了~~~唔,暗暗副版也辛苦了,抱抱,蹭蹭~~~)
第一二九章 相思剑,烟雨天,云随意
……
天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莫非仰头,雨滴丝丝落在脸上,清爽宜人。突然,乌沉沉的天空和清凉的雨丝被一件双手撑起来的绛色大氅挡住。莫非低下头来,便看见榆钱写满焦虑的脸,“这样的雨,淋不坏的!”
榆钱望了望天,依然将大氅执拗的撑在莫非头顶,摇头道:“娘娘,您的身子骨可经不起这么一热一寒的折腾。”顿了顿又道,“娘娘,咱们回吧,您看这雨,圣上哪里有这般好的兴致,雨中逛御花园?就算要去晗宁殿请安,必定也是乘坐御撵,走清华门那条道的。”
莫非心中叹息,天公不作美吧!为何自己心中竟然松了一口气呢?莫非突然觉得头顶上这件大氅无比碍事,将泛舟太液湖的好心情都挡住了。她伸手一把将大氅扯下,淡淡道:“再用这个挡住我,便自个儿跳到这湖里游到岸上去。”
榆钱苦着脸哀求道:“娘娘,要是淋出病来,可怎生了得?要不,娘娘起驾回宫吧?”说着连忙朝划船的小太监小侯子使眼色,小侯子会意,偷偷掉转船头往岸上而去。
莫非心想若是再提出异议,只怕榆钱拼着跳水也不会要自己淋雨的。望了望岸边,估摸还要一盏茶的功夫才能划过去,于是也不看他们,缓缓将案上的一壶酒拿起,仰头灌了几口,再踢掉绣鞋,跳上船正中架起的一面大红鼓上,意气风发的对榆钱道:“拿剑来!”
榆钱目瞪口呆的看着微风吹起裙摆,莫非莹白如玉的秀足赤在鼓面上,听到莫非唤她,才回过神来,心想舞剑也好。免得被雨淋坏了。反正太液湖中无人,便让她逍遥一回吧。于是将相思剑递了上去。
莫非剑尖指地,仰头细细感受着这漫天满地的雨丝。突然轻启朱唇,缓缓念道:“相思剑,烟雨天。往事垂垂难成欢……”一个“欢”字将将脱口。相思剑已经轻灵舞动起来。
“一丝寂寥意,午夜梦几番?鹧鸪声声催春老。剑鸣阵阵斩情缘。”
莫非脚踏大鼓,长剑破空。满天的雨丝纷纷扬扬,莫非长长的发丝未捆未绾,轻巧的绕着她绯红的蜀锦绣白莲裙裾、绕着纯白腰带上的银色铃铛,绕着剑尖,仿佛自有生命一般……
“君不问,不问美人问江山;君莫问。莫问空闺惹春怨。”
脚踏在鼓上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腰间铃铛的“叮当”声不绝于耳,仿佛在为她口中如珠玉落盘般的诗作乐,又仿佛在为她轻盈动人的舞伴奏。随着口中诗词越念越快,双足旋转得也更疾,长剑伴着雨丝舞成一汪剑光,将她团团围住,仿若谪仙。
“水波烟渺渺,双眸泪涟涟。剑舞一阕,相思点点有谁见?”
榆钱直看得久久合不拢嘴。虽然看过数次莫非剑舞,却从未有一次,是这般如水中精灵般轻盈,如初绽百合般美好。仿佛整个灵魂也融入了这天地间。榆钱不知道那首诗的意思,只觉得那诗配着这剑舞,只教她眼泪都要落了下来。榆钱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美好,心中只想着:大约九天玄女下凡尘,也不过如此吧。
“寄君一曲,不问曲终人聚散。看不透的君心,斩不断的惦念,呀!”
湖水粼粼,碧绿如染,清澈透亮。岸边无数桃花柳树倒映水中,犹如画中。人在鼓上,鼓在舟中,舟于湖上,湖上烟雨蒙蒙,隐隐有白雾蒸腾,似梦非幻。一字一句,却在这梦幻中,清晰入耳。
“恰似这,满湖落红付春水,漫卷心澜!”
直到“澜!”字脱口而出,莫非骤然定身收剑。榆钱顿时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没有处着力,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失了颜色。只是还没时间去品味这般感触的由来,便见莫非整个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砰然仰面倒在鼓上。榆钱惊叫一声,慌忙跑了过去……
……
李柚静静将卷轴收了,心中虽然思绪翻滚,澎湃生潮,面色依然一片太平,只淡淡然朝云随道:“你们慕容家就找不出一个没有才的。”慕容云随面色苍白的应了声是,李柚也未曾在意,含笑道,“起驾,去明仙宫看看慕容昭容。”
慕容蓝心中发苦,可不是要你现在去明仙宫的。可皇帝要去,自己总不能说:皇上啊,娘娘不在明仙宫呢,娘娘可正在御花园等着你路过吧?慕容蓝低着头正踌躇着,却听万金低声道:“皇上,太后的身子骨不爽利,前儿已经派人来问过,皇上是否过去用午膳……”
李柚皱了皱眉头,“嗯,去晗宁殿吧。”遂又朝慕容蓝道,“告诉你家娘娘,朕,今儿个晚上去瞧她。”慕容蓝连忙应是,一众人跪下恭送皇帝上了御撵而去。
慕容蓝见慕容云随还未离去,只怔怔站在雨中,有些失神。左右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走到慕容云随身前,扯了扯慕容云随的衣袖,低声道:“少主请跟我来。”言罢兀自向前走去。慕容云随一怔,却也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相距不远,直朝御花园方向而去。
……
御花园中,太液湖边,细雨如丝,桃花沉香,太液湖水静静荡漾,清风掀起层层涟漪,亦吹动湖上女子的衣炔,伴着青丝,飘然舞动。
小舟渐行渐近,那剑舞的身姿却仿佛越来越远,仿佛隔着一道如月的光辉,让人无法靠近。
慕容云随早已经失了神,莫非脱口而出的每一句诗,他都在心中静静复述一遍,只觉一句一句,犹如刀刃,割裂着他的心,一刀一刀,直至鲜血淋漓……
直到莫非仰面而倒,纤弱的身体在鼓面上撞击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慕容云随身子轻轻晃了晃,不顾一切的往前跑了几步,几乎要不顾一切的冲入水中,冲破那亘横她们面前的那道光,冲到她的面前,将她亲手抱起……
然而,当慕容蓝的身影从自己身旁掠过,在水上点了数点,跃上船头时,慕容云随止步了。
他静静的站在湖边,望着湖中的船,望着鼓上的人被慕容蓝抱起。他素白的袍子襟摆上绣着银色海水纹仿佛在轻轻颤动,如流水,如行云。肩头飘落了一两片粉色的桃花瓣,浸着雨,贴在他素白的衣上,他没有伸手去拂落。冰凉的雨丝落在他的脸上,落在他高高束起的漆黑长发上,没有狼狈,只有无限凄凉。
……
莫非静静的躺在鼓面是,静静的感受着雨丝,睁着眼,望着天,什么也不敢想,生怕空落落的心里生出泪来,脸色滑落的,是雨,一定是雨,只是碰巧,从眼角滑落而已。
被慕容蓝抱起的那一刻,她看见了岸边站着的素白身影。他为何会来?应该是李柚才对啊?为何会是云随?为何是云随?
莫非的心无端的慌乱起来,大口的呼吸,仿佛就要窒息。眼睛,却一刻也离不开那漫天烟雨中,那一尘不染的素白身影。
万籁俱静,她听不见雨声,听不见风声,听不见榆钱的问话,听不见慕容蓝的轻唤,天地间,仿佛只有那个身影,仿佛极近,又仿佛极远,仿佛,在自己的画中,又仿佛,在自己的梦中……
眼泪簌簌的落下,再也忍不住,再也止不住。不是和自己说好要忘记么?不是说好要放下么?自己是李柚的妃嫔,他是自己的三哥啊!可是,为何见到他时,是这么的不舍和牵挂……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愈加珍贵么?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当年他牵着自己的手在雪地上跑来跑去打雪仗的时候,自己都没有觉得不舍,他千方百计逗自己笑的时候,自己也没觉得牵挂,他骑着小红马带着自己射箭的时候,自己也没觉得他好……只有在自己知道要离开慕容家去杏花村的时候,心中才那么难过,那么不舍。
如今一定也是这样,自己在慕容府祁山别苑时每日见不着他,也不觉得想念,可入了宫来,越要刻意忘记,才会越加想念!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自己不是爱他,只是如同小孩子失去心爱玩具一般的不舍而已!可是,可是,就算当年最心爱的弹弓掉落山崖,自己也只是气的跺脚!如今,为何会移不开视线,止不住眼泪呢?
……
慕容云随看着越来越近的小舟,看清了小舟上怔怔的莫非,看清了莫非满眼止不住的泪,只觉心中一阵刺痛,一阵心酸,竟然,还有隐隐的一丝轻松。他淡淡启齿,一字一句,正是莫非剑舞时即兴所作的那首诗:
“相思剑,烟雨天。
往事垂垂难成欢。
一丝寂寥意,午夜梦几番?
鹧鸪声声催春老,
剑鸣阵阵斩情缘。
君不问,不问美人问江山;
君莫问,莫问空闺惹春怨。
水波烟渺渺,双眸泪涟涟。
剑舞一阕,相思点点有谁见?
寄君一曲,不问曲终人聚散。
看不透的君心,斩不断的惦念,
呀!
恰似这,满湖落红付春水,
漫卷心澜……”
字字入耳,字字入心,莫非再也忍不住,掩面痛哭出声……
……
第一三〇章 明心迹,断情缘,却入玉妃眼
……
莫非的诗,从慕容云随唇齿间流泄而出,碎玉一般的声音,一字一句,倾入莫非的心里。适才剑舞之时兴起之作,连自己都不曾记得,他竟然记得一字不差。莫非只觉一阵一阵的心紧,脚步情不自禁的朝慕容云随走去。
距离慕容云随还有两三步之时,慕容云随却向后退出两步,莫非的脚步嘎然而止。
慕容云随的眉宇面貌间依然是掩不住的清高淡漠,略有些单薄的唇比常人少了些血色,莫非从他淡然冰冷的目光中捕捉到一丝深沉的伤痛。只是转瞬即逝,仿若幻觉。
慕容蓝早带着榆钱和小侯子退得远远的,三人各守一方,警惕的看着周围的动静。
莫非静静的看着慕容云随,看着他的眼,他的脸,他就在自己面前,莫非却说不出一句话。
仿佛一瞬,又仿佛过了许久,慕容云随淡淡一礼:“微臣慕容云随见过昭容娘娘!”
莫非身子晃了一晃,所有在心中构建的幻想都轰然倒塌,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莫妃第31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