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妃第59部分阅读
莫妃 作者:未知
莫妃第59部分阅读
雪衣也不得进入,可若是被她逃出了院子,有了司兰雪衣的庇护,他便再难得手了。
身后袭来的冰寒之意顿时湿透了莫非的衣衫,她深知司兰皎皎和司兰雪衣都有一战之力,自己远非他的对手。若是被他擒住,只怕会比死更难受。她咬紧牙关拼力往亭子跑去,口中愤愤道:“混蛋!动作怎么这么慢?再不出现,我便死了!”
司兰皎皎冰冷至极的声音在莫非身后响起:“美人儿,你若肯乖乖听话,做本王的女人,本王,定会让你欲仙欲死……”言语间,司兰皎皎大手疾速朝莫非背心抓去,眼看就要触及莫非,突然,司兰皎皎面色大变,猛的顿住身形,提起旋转,连退数丈,目光冷冷,盯向院墙。
“哧!”一柄飞刀刺入莫非身后一颗大树的树干之中,直莫刀柄。莫非看见那飞刀柄,顿时露出惊喜和如释重负的神情,顿时不再逃走,跺了跺脚,直望着院门处,却没有说话。
司兰皎皎更是拧起了眉,极难得的露出慎重的神情,冷冷望着院门处。
一袭紫衣缓缓出现在院门处,也不见他有何动作,莫非和司兰皎皎只觉眼前一花,唐子俊的身影已经到了莫非身旁,依旧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缓缓取下树干上那柄飞刀,仿佛是从豆腐上取下一般轻松。他背靠在树干上,用取下的飞刀懒懒修着指甲,也不看向司兰皎皎和莫非,随意的说道:“做你的女人?问过本公子没有?乖乖听话?你见过一头乖乖听话的狮子么?”
莫非极不乐意的嘀咕道:“喂,你说谁是狮子呢?”
唐子俊眼睛微斜,瞄了一眼司兰皎皎还在浸出血丝的下唇,脸上浮现惯有的邪异笑容,戏谑道:“咬人的不是狮子,那便是狗了!”
莫非气结,狠狠瞪了唐子俊一眼,说道:“九转还魂丹在他的寝宫暗格之中。”
唐子俊手上的碎月刀微微一顿,目光顿时闪烁精芒,朝司兰皎皎笑道:“司兰王,咱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司兰皎皎却没有说话。他目光森寒,没有出手,只是警惕的望着唐子俊修着指甲的小巧飞刀。他见过那柄刀,那柄刀,叫碎月。曾经出现在他的父亲和叔父身上。他丝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再有什么动作,这柄刀会出现在他的身上。他看着唐子俊,沉默了很长时间,突然笑道:“你就快是本王的妹夫,司兰的驸马。咱们是一家人,何谈交易之说?岂不是见外了!”
唐子俊失笑,以看傻瓜的目光看向司兰皎皎:“我一向以为你是个荒滛无道的暴君,没想到,更是蠢笨的昏君!是谁规定别人送礼给本公子,本公子就不分优劣,一定要统统接受的?”
司兰皎皎的面色终于变了:“唐子俊,你……”
唐子俊抬手打断他的话,道:“一场交易,用九转还魂丹,来换你的命!拿不出丹药,我杀了你。”
司兰皎皎暴怒喝道:“放肆!”他突然收缩了眼瞳,他皱眉,他适才竟然失态暴怒!他已经忘记了有多少年,他没有暴怒过了。因为暴怒,表示自己对事情无法掌控。他这些年已经习惯了掌控,所以,他平静,至少能表面平静。因为他很清楚,唯一能够对他形成威胁的司兰雪衣,永远不会成为他真正的威胁。
然而,此刻不同。唐子俊用性命威胁自己!这是真正的威胁,因为他竟然生出了自己的性命完全掌控在唐子俊手中的感觉!他对这种感觉极为愤怒,所以,他对唐子俊极为愤怒!
面对司兰皎皎的怒喝,唐子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依然那般平静,那般懒散。这种平静与懒散汇集在唐子俊身上,竟然显得那般协调,协调得自然而然生出一股冷漠的杀机,遥遥锁定司兰皎皎,让他不敢妄动一丝一毫。
第240章 心战
唐子俊的话很平静。平静代表了强大的信心。莫非有些烦躁的心情在这样平静而冷酷的话语下安静了下来。她站在唐子俊身后几步,平静的望向白衣胜雪的司兰皎皎。
只见司兰皎皎喝出那声“放肆”之后,陡然怔住,眉头微蹙,似乎正在思考什么复杂的问题。
莫非想了想,觉得能拿到九转还魂丹回去北庸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所以她微微踏出几步,低头行礼,仿佛两人之前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冲突,神态从容的道:“司兰王既然拿着九转还魂丹也无用,还请赐予莫非,莫非确实是有大用。莫非愿意,以一个条件换取。”
唐子俊手上一动,碎月刀已不见了踪影,他皱着眉低喝道:“莫要胡闹!”
莫非见司兰皎皎目光闪烁,显然是动了心,也不理会唐子俊,连忙道:“司兰王若肯赐药,莫非答应司兰王一件事,只要不违背良心,又是莫非力所能及,莫非必当全力为司兰王办到。”
司兰皎皎微微抬头,冷酷而阴森的目光越过唐子俊,落在莫非身上,平淡而毋庸置疑的道:“你不够资格!”
莫非一变,因尊严被挑衅而自然生出了一丝愤怒,只是她并没有发作,因为唐子俊在她发作之前踏出了一步。
虽然只是一步,莫非却清晰的看见司兰皎皎的脸色瞬间苍白。
直到此时,司兰皎皎终于想清楚了一件事。他一直以为,司兰雪衣的武功不过比他略高一筹罢了。而过往无数次交手也证明,唐子俊也不过略胜司兰雪衣,否则怎么会被雪衣束缚在司兰国整整五年?所以,他很坦然的认为,自己虽然胜不了唐子俊。但在他手下至少有一战之力,就算败了,逃走也不成问题。
此时此刻,司兰皎皎清醒的感觉到,他错了。错得很离谱。司兰雪衣与他打架,从来就没有全力以赴,若是有一次用处全力,他已经死了。很明显。唐子俊和司兰雪衣在司兰国的数次较量,也是隐藏了实力的。由此可见,唐子俊若要杀他,那他便只有死!
此刻。唐子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踏出一步,但司兰皎皎顿时感受到了极为恐怖的压力,一种不可战胜的气势扑面而来。若不是他久居高位的气魄和运气浑身真气的抵抗,他的膝盖必定会不由自主的弯曲跪下。
司兰皎皎的脸色苍白中透着妖异的美感,他强行镇定心神,负在身后的双手微微颤抖,一动不动的看着唐子俊,突然温柔一笑。寒声说道:“唐子俊,你若杀了我,必走不出司兰。我那亲亲妹子便是打不过你,也不会轻易放你离开。就算你能逃走,你身后那位美人儿也没办法在重兵之下逃脱!”
莫非突然笑了,像是发现了一件极有趣的事,她跟在唐子俊身后踏前一步。淡然道:“说出这样低劣的威胁,只证明了一件事。尊敬的王,您在害怕!”
司兰皎皎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暴戾阴冷的味道,“既然说出了一个低劣的威胁,那么本王便再说另一个更加低劣的威胁:你们,不敢杀我!若是我死了,我保证。你们再半个月内无法找到九转还魂丹。距离上次更换寒玉已经有两个半月,再过半个月,便是三个月一次的更换寒玉之期。若是没有我更换寒玉保护药丸,药丸自然会毁。到那时,你们就算找到药丸,也没有用处。”
莫非一惊。望向唐子俊,唐子俊的面色没有丝毫改变,但唐子俊也没有说出反驳的话语。莫非知道,司兰皎皎说的是真的。她心中暗骂:“什么鬼药丸,炼制材料稀缺就不说了,保存起来还这么麻烦,难怪全天下只有两颗。竟然还被那混蛋七七毁了一颗。”莫非皱着眉,正琢磨着要怎么骗这变态王交出药丸,却听唐子俊声音极为冷漠而平静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便不杀你,让你继续做个傀儡王又有何妨?”
这句话陡然间让司兰皎皎怒意勃发,他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无限温柔的笑意,眯着眼寒声道:“傀儡王?唐子俊,你说谁呢?”
唐子俊的目光淡淡看着司兰皎皎精致美丽的五官,失笑道:“你当真笨得如此厉害?一个没有兵权的王……”唐子俊挑了挑眉,缓缓收回施加在司兰皎皎身上的杀气,又懒洋洋的侧身靠在树干上,嘲讽道:“你倒是说说看,论文论武,你哪一点比得上雪衣?”看着司兰皎皎阴戾的眼神中变幻不定的神采,唐子俊更是不经意的说道:“对了,听说,司兰国曾经便有两位女王,做得很不错。唔,记得司兰苏临死前曾说,先王原本是要传位给雪衣的,不知为何突然改了主意呢?”语气仿佛是在茶铺子里和人谈论今天的早餐好不好吃。
“放肆!住口!”司兰皎皎面色大变,心房彻底被怒火占据。他最畏惧的,便是有人提到先王原本的意图,他的目光血色陡现,恨声道:“乱臣贼子的话何足取信?雪衣,是不会背叛本王的!这等挑拨离间的手段,你以为本王会信么?”
唐子俊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唇边的笑意却是浓了一些。他转身,牵起莫非的手,缓缓穿过亭子,踏过石墩,一步一步朝院外走去。
眼睁睁看着唐子俊走出院门,司兰皎皎突然“噗”的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一软,顿时跪倒在地,眼中露出狠历忌惮之色。
要抵抗唐子俊全力施压,他能硬抗着只吐一口血,实在已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司兰皎皎看着空荡荡的院门,眼神阴冷,面色平静,“我的好妹妹,是你让他们来试探我的底线么?若不是你,他们怎么过得了隐龙阵?”他握紧的拳头猛的一拳打在地上,“我信任你!我唯一信任和在乎的就是你!你却这样对我!”
……
……
莫非被唐子俊拉着一路回到听雨轩,两人一路沉默。唐子俊将她送到西厢门口,一松手便要离开。
莫非终于没有忍住,一把扯住他的袖子,问道:“为何要故意挑拨雪衣和司兰皎皎的关系?”
唐子俊没有回头,淡淡道:“司兰国乱,我们才能偷药离开。”语气很平淡,也很认真。没有丝毫平日里的戏谑。
莫非知道,这样的语气和态度,代表生气。莫非心里微微一紧,唐子俊是极善隐藏之人,这些年来,他从未见过唐子俊生气。莫非有些讪讪的松开唐子俊的衣袖,低声嘀咕道:“这样对雪衣不公平!”
“公平?”唐子俊猛的回头,看着莫非的眼睛,“这个世界对谁,何时,公平过?你……”唐子俊本来想说些什么,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什么都没说,只是沉声道:“你这个傻瓜!”唐子俊忽然抓住莫非的肩头,深深的看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心底,然后,一字一句清楚的说道:“莫非,你以后不要再做这样让我提心吊胆的事了好么?今日我若是晚到一步,你必会被司兰皎皎……”
莫非一愣,脑筋一时没有转过弯来,只来得及说出一个“我”字,又被唐子俊打断:“请你相信我!要做什么之前,必须和我商量!我让你做什么,不要问为什么,直接执行!有危险的时候,绝对不要逞强,毫不犹豫的躲到我的身后,我会保护你的!”说完,唐子俊的手上加了一分力道,紧紧盯着莫非的眼睛,极认真的问道:“你能做到么?”
和雪衣分开之后,唐子俊便去雪衣的闺房找莫非,莫非已经离开。唐子俊立刻回听雨轩,却发现莫非根本没有回过西厢。唐子俊一惊之下,顿时也顾不得闹出多大的响动,在管家和府兵的诧异眼神中,几乎找遍了整个公主府,却始终没有发现莫非的踪迹。正当他心急如焚打算出府寻找时,突然看见了莫非放出的火信,这才循着方向赶去,发现一片假山和树林布置而出的隐龙阵,他这才知晓,原来公主府内别有乾坤。他二话不说,立刻以唐门奇门之术破阵而入,才来得及救下莫非。纵然在司兰皎皎面前装出一副多么不在乎和平静的神情,此刻一出那隐秘小院,他便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后怕,直出了一身冷汗。
莫非察觉了他的担忧,有些感动,又有些忐忑的狡辩道:“我并不是故意去那小院的!我只是想散散步,走着走着分了神,也不知怎么的,就绕了进去……”
唐子俊这才明白,莫非并不是刻意去找司兰皎皎,而是无意间闯了进去。他突然失笑,自己关心则乱。莫非并未学习奇门遁甲之术,又怎么能破开阵法呢?若是破不了阵法,凡是刻意寻路反而决计进不了小院,只有随意乱走才可能闯进去才对。唐子俊松开莫非的肩膀,退出几步,说道:“我多心了。”言罢转身便朝东厢而去。
莫非连忙追出几步,喊道:“唐子俊!”
唐子俊停住脚步,却并没有回头。
“我能做到!”莫非轻咳一声,笑道,“凡事和你商量,绝不冒险逞强!无条件的信任你!站在你的身后,你会保护我的!”
唐子俊依然没有回头,唇角却浮起了一抹笑意,懒洋洋的说道:“睡吧。”便举步往西厢而去。
“谢谢!”莫非看着唐子俊的背影喃喃道,一抹笑意渐渐在脸上荡开,犹若春日暖阳。
第241章 公主驾到
祁山是芙蓉城西郊最为幽美的一处山林。
这一片青山静园在北庸王朝开国之前就是慕容氏的园林。北庸王朝开国后,皇帝在央都赐了一座大宅子给开国大元帅慕容氏。但北庸战神开国大元帅慕容德嵩,在朝政稳定后毅然拒绝了太祖皇帝异姓封王的荣耀,交出兵权,告老还乡,从此闲云野鹤。太祖皇帝特意恩旨,慕容世家可以永远居住在芙蓉城。芙蓉城原本巨大的慕容宅院,以及整片祁山,都划为慕容氏的私产。芙蓉城。从此便是慕容氏的根基所在。 ~虽未封王,却也相差不大。
祁山别苑只占据了祁山很小的一部分。而慕容氏私有的围猎场和校场等,占了半片祁山山簏,将别苑护在中心。而靠向芙蓉城最外的半片祁山,则是完全开放的原生态山林。
如此一来,真正可供人游览行走的地方并不多,事实上,除却常人无法踏足的茂密山林。只有在祁山的最外围,有一条可供行人通行的栈道,而往来于此间的僧旅游人们。也只留意山水之间的清美。不会注意此处山园密林深处的风光。或者,就算世人都知道。祁山内有一片慕容府的别苑,却很少有人敢去寻幽探秘,偶尔有些胆敢者,只是有去无回的结局。
慕容府对于莫名其妙的冒犯和试探,从不宽容。
就在祁山的最深处。却有一大片山林被隐于草丛崖壁间的木栏圈了起来。这里面有上千亩的山林,都属于北庸一个崇高而神秘的姓氏。这个姓氏,如今正经受着前所未有的考验。
一辆华贵的马车,此刻正停在祁山别苑的大门口,前方一扇宏伟的木门拦住了去路。然而让马车里面的人在意的。并不是这扇巨大的红木门,而是木门前的一片肃杀之气。
祁山别苑从来没有府兵和护院。祁山别苑只有刺客。慕容府的暗夜组!
一名面容沉静的青衫女子打起帘子跳下马车,又连忙回身伸手迎向马车之内。紧接着,一名气质高雅中透着一股英朗之气的女子扶着之前那青衫女子的手跳下马车,这女子锦衣华服,俏美的容颜却露出一丝疲倦。
马车后的跟着几十骑侍卫打扮的人,见这女子下车。立刻整齐划一的跳下马来,静立一旁,神情间露出一丝警惕。这女子仿若未觉,此时仰头望向朱红大门,朗声道:“请通报府内,李渔求见。”
……
李渔在一个中年仆妇的引路下,穿过木门,行过铺满落叶的长长廊道。朝着野峰深处、流水尽头隐约可见的几座错落有致的小院走去。她的身后只静静跟随这那个沉静的青衫侍女典伊。一应侍卫和马车,自然有人安顿妥当。他们是没有进入别苑的资格的,李渔按照慕容云随曾经的描述猜想,那些人,大约是被带去了围猎场的营帐。
几座小院依林而建。说不出的清幽美妙。
更美妙的是,有仿似天籁的琴音在这清幽山林间飘扬。游游荡荡。配合着这无边美景,营造出一种仙境般的感觉。
李渔跟随仆妇走在一座小院右侧的一道长长竹廊。两边的竹子向中间弯曲,形成拱形的迎宾竹廊。
顺着竹廊石阶向着幽深的院落里走去。李渔微仰着头。耳朵却听着曼妙琴音与山风穿林、湖波起动的声音搭配得天衣无缝,直沁人心。并不意外的感觉到了四周的林的里,隐着很多人。一路光明正大的行来,没有遇见任何慕容家的侍卫、丫鬟,想来是早得了吩咐,任她进来。她柳叶似的眉毛轻轻蹙起,她不在乎这些,她只想尽快见到那个人,以缓解心中的担忧和相思。
走到院落深处的一片小竹林,李渔便很自然的停住了脚步。
竹林中有四座的八仙桌,桌上铺着满桌草药。一名蓝衫女子坐在桌畔,微微蹙眉,正全神分拣配药。她的身旁,有一方矮几,矮几上一壶清茶,一方古琴,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面容淡然,正旁若无人的弹琴,自然而然流露着淡淡安宁的味道。只是,她的安宁正和配药女子脸上的焦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风起,红叶落,琴声悠扬,仿若人间仙境。
“啊——”这一片幽静突然被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大乱。那拣药配药的女子突然状若疯癫,尖叫一声,两手在八仙桌上胡乱挥扫,将桌上的药尽数扫落地上,她口中喃喃道:“没有用的!没有用的!没有时间了!他们为什么还不回来!”她猛的爬在桌上哭了起来,呜咽道:“我没用,救不了少主,救不了李佳!”
尖叫声起时,那白衣女子心中一惊,“铮”的一声,琴弦已断,琴声嘎然而止,白衣女子抬头,苍白的脸颊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起身走到八仙桌旁,抚着蓝衫女子的肩头,担忧道:“慕容蓝,你不要再这样逼自己了!若连我的琴声也无法令你静心,只怕你真的回走火入魔,到时候,更救不了云随和李佳!”
慕容蓝闻言陡然抬起头来,使劲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涣散的自言自语道:“一定有办法的,我是春香婆婆的亲传弟子,我一定能救他们!”说着,蹲下身去,手忙脚乱的拣地上的药材。
白衣女子轻轻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去帮忙,只是坐回了矮几边,素手轻挥,又弹起琴来。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平和悠扬的琴声,让慕容蓝的心情平复一些,也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一些!
李渔定睛一看,那配药的蓝衫女子正是慕容蓝,只是她此时双眼通红,面色憔悴,发丝也有些纷乱,全然不是平日整洁模样,看起来甚至有些疯癫,李渔竟一时没有认出她来。李渔蹙眉,慕容蓝这副模样,看来慕容云随的情况很不好。李渔又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向白衣女子,待看清白衣女子的面容,她顿时大惊失色,失声道:“明妃娘娘!”她怎么能不吃惊,传闻在冷宫病逝的明妃莫名,竟然在慕容府祁山别苑!
琴声一顿,白衣女子莫名疑惑的抬起头,片刻后缓缓起身,曲膝行了个礼,柔声道:“长公主殿下,多年不见,殿下安好!”
李渔内心虽然早已极度震惊,但看到莫名的平静面容和温和笑意,她的心不由略略平静了下来。她并没有问莫名为何会在这里,而是看向慕容蓝,疑惑道:“慕容蓝她……”
此刻的慕容蓝,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外界的对话,只是紧张的捡着地上的药材,又放在八仙桌上细细排好,只是脸色越发苍白了。
莫名引了李渔落座,在她面前放了一只茶杯,然后拎起矮几上的茶壶,安静地低头分茶,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的自然而曼妙优雅。配合着她精致古典的五官,淑宁得让李渔忍不住心生赞叹,不忍打扰。待莫名分好茶,她静静饮了一口,看了一眼慕容蓝,忧心道:“云随他,很不好么?”
莫名端起青花瓷的小茶碗,缓缓啜了一口,眯着眼睛看着忙忙碌碌的慕容蓝,沉声道:“很不好!时日无多,莫非和唐子俊却还没有找到九转还魂丹!”
“慕容蓝这是怎么了?”李渔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三日前收到涿郡密报,司兰国大将军忽伦左率领三十万大军,全面进攻涿郡。莫非和唐子俊还被困在司兰国,北庸和司兰却在如此不稳的时刻开战,慕容蓝口中不说,我却知道她一直担心唐子俊和莫非回不来北庸。加上连日不眠不休照顾云随和李佳,又费尽心思的配药,竟有些走火入魔的征兆。初时我的琴声还能安抚,今日看来,就连我的琴声也没有太大的效果了。”说着,莫名苦笑一声。端起茶盏,细细抿了一口。
李渔沉默了很长时间,将茶杯搁到了桌上,深深地吸了口气,眼中露出坚毅的神色,抬起头来,望着慕容蓝,微笑着说:“慕容蓝,我便是你最好的药引,为何到了如此关键的时刻,你却依旧不肯想到我?”
慕容蓝的动作顿时僵住,突然抬起头来,望着李渔,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第242章 药引
深秋的祁山是景色最为美丽的时节,满园枫叶尽飘落。祁山别苑则是祁山风景最为瑰艳的地方。
一缕阳光,如水,满树枫叶宛如一堆堆淋不灭的火焰。
莫名沉静如水的面容露出一丝沉思,她不懂李渔话中的意思。李渔是人,怎么会是药引?
莫名不懂,不代表慕容蓝不懂。
正因为懂,慕容蓝的眼神才会瞬间清明。她拾在手中的一只草药被她捏成了粉末,顺着手指的缝隙缓缓滑落在地上。慕容蓝沉默良久,终于站直了身子,极为认真的对李渔说道:“公主殿下知道后果?”
李渔眼眸里不易察觉地飘过一丝光芒,说道:“我很清楚。”
慕容蓝眼中露出一丝挣扎,却又有些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声音微微颤抖的说道:“我虽然很需要殿下的帮助,但我依然要再次提醒殿下。”慕容蓝轻轻咬了咬下唇,眉头皱得极紧,她抬眼,盯着李渔的眼睛,极为缓慢的说道:“公主殿下不但难逃一死,并且取血的过程,殿下须得忍受极为恐怖的痛苦!”
李渔拂了拂鬓边被清风吹散的发丝,显得有些疲倦的面容露出极为坚毅的神色,微微一笑,道:“好不容易引开皇上的眼线,偷偷来了芙蓉城,可不就是特意为蓝姑娘送药引来么?”
慕容蓝神色极为复杂,感激、震惊、不忍、欣慰……各种情绪不停冲击着她的脑海,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退出一步。突然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颤声道:“慕容蓝谢过公主大恩!”
李渔一动未动,受完慕容蓝大礼,方才上前几步将慕容蓝扶起,说道:“虽然尚未成亲,但李渔已将慕容云随视作夫君,是以我救她。本就是应尽职责。受你的礼,算是你替李佳磕给我的!”不待慕容蓝答话,李渔爽朗一笑,道:“快些带我进去吧。我实在想见云随了!”
在一旁静静聆听的莫名此时内心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她虽不能完全明白慕容蓝和李渔要做什么,但以她的心智早已猜到了七八成,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打算,以李渔的命,换慕容云随和李佳的命!正震惊难言间,见两人就要离去。莫名一皱眉挡在二人身前,说道:“我虽不知道你们具体要做什么,但,我认为不妥!云随和李佳要救,却不能以公主殿下的命作为交换!”
李渔笑道:“我一个人能救两条命,算起来是有赚的!”
莫名淡淡摇头,面色沉静。眼神却极为坚定:“帐并不是这么算的!每一个人的性命都是珍贵的!也是平等的!没有谁应该死,谁应该活!公主殿下你的命一样值得尊重!”
慕容蓝紧紧抿着唇,只是一味沉默。
李渔微微一笑,极真诚的对莫名道:“明妃娘娘,若是云随不能活,李渔也活不了。所以,李渔若是能救得了云随,实在是千万愿意的事。请明妃娘娘不必相劝。”
莫名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两人,道:“公主殿下,蓝,你们为何不能试着相信莫非和唐子俊呢?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们一定能将九转还魂丹带回来的!”
慕容蓝摇头道:“一则九转还魂丹不易保存,尚不知是否还完好。二则涿郡战事已起。他二人如何能轻易通过?三则,路途遥远,即便他二人能过得了关,也不一定能及时赶回芙蓉城!如此一来,寄望于他二人,等若是让我看着少主去死!”
莫名知道慕容蓝说的都是事实,她也找不出借口反驳。她蹙着眉,半晌才道:“无论如何,我相信他们!”
李渔并不多言,朝着莫名深深万福一礼。莫名惊得侧身避过,连忙道:“公主这是何故!”
李渔道:“明妃娘娘好意李渔心领!只是,李渔不敢以云随之命作赌注!李渔主意已定!还请明妃娘娘成全,莫要再做劝说!”
莫名深深的看着李渔,她能看见李渔的坚定和决心,她想起了自己对李柚的心意,突然苦笑一声,一言不发,退出几步。
慕容蓝眼神闪烁,最后只是深深看了莫名一眼,带着李渔往慕容云随的房间走去。
便在此时,远远传来银铃般的呼唤“姨娘,姨娘——”身后跟着一个丫鬟服侍的小姑娘,脸色苍白的喊着:“小姐!慢些!等等巧儿!”
莫名收拾心情,回头看去,但见莫东蔷欢快的朝她跑来,手中扯着有些不知什么植物,一身橙色对襟襦裙外披着大红的披风,整个人仿佛要融入了整片枫叶之中,腰间的环佩在阳光下闪耀着灿烂的光芒,随着她的跑动叮咚作响。莫名唇角含笑,蹲下身,张开双臂,迎着东蔷唤道:“慢些跑!莫要摔了!”
莫东蔷猛的扑入莫名怀中,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举着手中的不知什么植物献宝的说道:“姨娘,这个,没有见过,说不定是什么奇花异草,能救舅舅也不一定!”
莫名温和一笑,嘴唇抿出一道好看的弧线,柔声道:“功课都做完了么?莫要明儿先生又来找姨娘诉苦!娘亲回来,姨娘可不会替你说好话!”
莫东蔷鼓着腮帮子嘟嚷了几句什么,才脆生生的道:“写了字帖,练了琴,也练了画!先生准了东蔷才带着巧儿去后山找药材来着!姨娘这样不相信东蔷么?”
莫名微微一笑,捏了捏她的脸,道:“便信你一次!”说着低头替莫东蔷拍起身上的尘土,没有注意到莫东蔷眼中闪过的一丝狡黠。
……
“你叫她什么?”
莫东蔷正沉浸在又一次骗过姨娘的得意情绪中,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充满讶异震惊意味的陌生声音。莫名正拍在莫东蔷裙衫上的手突然定住,抬头,望见李渔,连忙一把拉过莫东蔷。将她置于自己身后。
莫东蔷从莫名身后微微探出半个脑袋,有些好奇的看着前方那个衣衫华贵的女子,目光闪动光芒,却没有说话。又看见那女子身侧站了慕容蓝,莫东蔷冲着慕容蓝甜甜一笑,便收回目光不再偷看。
莫名扯着莫东蔷,朝李渔笑道:“公主殿下不是要去探望云随少主么?”
李渔没有答话,却是看向莫名身后。想要上前,莫名移步,挡在李渔身前,正色道:“公主殿下!这里是慕容府!不是皇宫。我是莫名。不是明妃!”
这句话有些无礼,甚至带着威胁的意味。李渔微微一怔,神色一黯,又是期盼的往莫名身后望了两眼,道:“是李柚的女儿吧?莫妃,竟然这么恨李柚!竟然不肯让他见见自己的女儿么?”
“公主殿下!请注意您的言辞!”莫名厉声喝道。全然不是平日温和沉静的模样。有些话,有些事,莫非不想让东蔷知道,那么。她便有义务保护东蔷,不让她知道那些只会伤害她的事!
李渔眼中已隐隐有了泪花,黯然道:“我明白了,我不会再说什么。只是,李渔有个不情之请!李渔这番进了祁山别苑,我便没有想过能活着出去。李渔自然不会带什么消息出去,也不会再胡说什么。所以。可否让李渔仔细看看她?”
莫名目光闪动,沉默良久,沉声道:“希望公主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言罢缓缓将莫东蔷从身后拉出,指着李渔,对莫东蔷道:“这是你姑姑,去让她抱抱吧。”
……
慕容云随的房间陈设简单而精巧,考究而丝毫不显华丽。壁架上陈设着几样古玩,壁间挂着一幅画圣吴道子的《春江月夜图》。行笔轻细柔媚。气韵十分古雅。地上铺着柔软的驼色地毯,一道枫林山水的插屏屏风摆在屋子中央,屏风外是黄花梨透雕云纹暗玫色桌椅,屏风内有一架镶金麒麟纹雕花木床,木床左边是一排书架,上面整齐的摆着几列装订得齐整考究的古籍。右边则是一方沉香木衣柜,衣柜旁是一扇挂衣服的仕女图小屏风。整个屋子透着一股古雅精致的气息,雅致宜人。只是,与着优雅气氛极不协调的,是满屋浓烈的药气,就连桌上香炉里熏的也不是往日昂贵的龙涎香,而是慕容蓝特意配置的银翘解毒香,阵阵苦涩滋味扑鼻而来。
此时,一名窈窕华服女子正静静坐在床边,接过丫鬟拧得干湿得当的毛巾,轻轻为床上不省人事的慕容云随轻轻擦着额头泌出的细汗。动作极为轻柔小心,这女子浑身透着典雅气息,一言不发,眼泪却似断线的珠子一般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那女子挥了挥手,身旁伺候的丫鬟略一犹豫,退出房去。
那女子挂着满面泪水,冲慕容云随粲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温柔道:“云随,你还好么?我来了!”这女子正是李渔,她轻轻抚摸着慕容云随苍白而俊美的面容,蹙眉颤声道:“你瘦了许多!……开朝以来,驸马不能参政。李柚让我嫁给你,让你成为驸马,就是为了让你极为荣耀且顺理成章的失去官职,这样,你就再不能提出任何政治意见。这样的条件,你都肯接受,为何,他还是不肯放过你呢?”李渔突然抬起袖子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可惜更多的泪水潸然滑落:“云随,上次宫中相见,你说让我忘了你,便是早已猜到祭天大典的事么?对不起。这件事,我实在做不到。但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忘记我的!”她将脸轻轻枕在慕容云随胸口,闭着眼,语气极为坚定的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救你的!一想到我能救你,便觉得上天待我不薄……”
第243章 决断
司兰国,公主府,听雨轩,东厢。
深秋,风带着一丝初冬的干冷萧杀。
唐子俊和莫非安静的站在书案畔,一人执笔,一人磨墨。一副惬意的如诗画面。
执笔而书的不是莫非,是一向懒散的唐子俊。做着红袖添香之事的自然是莫非。
只是,莫非此时的心情并不如这画面般惬意舒适。她在唐子俊面前一向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心里想什么,脸色便流露出什么样的情绪。可惜的是,唐子俊此时正专心的写字,并没有留意她的脸色。于是她继续沉默,继续沉默的磨着墨,而且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方砚中的墨水越积越多,甚至溅出几滴,唐子俊举起毛笔正要运墨,看着方砚中的墨汁却是呆了呆,举着毛笔挑眉一笑,说道:“这石砚可是大燕最上等易水紫研,这样磨穿了,实在有些可惜。”
莫非一愣,醒过身来,赶紧停下手中的动作,长长叹了一口气。
唐子俊看着他说道:“你想说什么便说!在我面前也要这样么?”
莫非微微皱眉说道:“三日之内若再取不到九转还魂丹,便来不及回芙蓉城了。如今涿郡战事又起,加之因为你的故意挑拨,公主府也被司兰王派兵包围。你却还有心思在这里给雪衣写情书。你们便是情意绵绵,也待救过云随之后可好?”
唐子俊微笑道:“正因为如此,才要给雪衣写信。你想过没有,涿郡战事一起,我们即便是拿到了九转还魂丹。该如何离开司兰?所以,我们需要雪衣的帮助。你便莫要吃醋了!”
莫非柳眉一竖,最后两个字刺耳而入。她根本没听进去其他话,凛然道:“谁要吃醋!”随后表情微变,下意识拉了唐子俊的衣袖说:“你的意思。拿到药丸是十拿九稳的事么?你所担心的。只是离开司兰的问题?”
唐子俊一愣,已极少见的快速蘸墨写完信上最后几个字,然后轻咳两声,道:“第一,我没有拿到药的把我,我的方法,便是进宫去抢。第二,我得找人给雪衣送信。至于人选我心中有,但却没有十足把我他会帮我。第三,这是我唯一有十足信心的事。那便是雪衣若是能收到信,一定会帮我们回北庸。仅此而已。”
莫非被唐子俊的话说的有些糊涂。说道:“唐子俊何时变得如此婆妈?你的行事作风,难道不是先带着我去抢药,再带着我杀回北庸么?”
唐子俊有些尴尬。他将手上的毛笔极细心的放在笔山之上,走到屋中圆桌上拿起茶盏斟满一杯喝下,然后又斟了一杯递给莫非,说道:“不正是因为,带着你!”
莫非结果茶抿了一口,茶早已凉了,可她的心却静不下来,她皱眉苦思,半晌才道:“那你便,不要带我!”
唐子俊摇了摇头,说道:“带着你,我或许可以抢药,但并没有十足的信心能杀出司兰国去。但,我绝不会再丢下你!”
莫非眉头蹙得极紧,望着唐子俊的面容,脸色露出沉思之色。
……
漠东郡长山的大雁,已经开始振翅南飞,飞往四季温暖如春的离理国过冬。
耳边尚有阵阵雁鸣,司兰雪衣站在长山之上,望着东方那座雄伟的涿郡,沉默不语,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按照司兰雪衣和唐子俊的约定,司兰国派使者入北庸,正式签订了停战协议。协议的期限是五年,如今,五年时间未到,司兰皎皎竟然背着自己,私自授命忽伦左,出兵攻打涿郡。
暮色中的涿郡显得无比雄伟,黑青色的城墙反射着夕阳的光辉,微微泛着深深的紫色,看上去异常壮丽。
身为司兰国地位最崇高的公主大元帅,她曾无数次站在长山之上望向涿郡,她对涿郡极为熟悉。因为她曾费尽心思想要拿下那座城池。只是,此时的她,心情有些特殊。
司兰雪衣面对唐子俊时虽然显得有些笨拙,但事实上,她是被七秀公认的极为冰雪聪明的天才人物,所以她在一路赶来漠东郡的路上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唐子俊和莫非的突然到来必然不是如她们二人所说那般简单。司兰皎皎必定也是知晓了某些事情,才会秘密派遣忽伦封传旨忽伦左突然起兵。然而,这一切,他们都没有告诉她。唐子俊没有,莫非没有,连司兰皎皎也没有。司兰雪衣自问待他们以真心,此次看来,所换来的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和不信任罢了。
司兰雪衣的心,如同这深秋寒风般,有些寒凉。但她的心,早已经有了决断。
司兰国不能乱。唐子俊也不能负!
所以,忽伦左必须死!
……
一名身着司兰国高级军官制服的军官骑着战马从军营疾驰而来,战马在长湖边长嘶人立,那人迅速下马,丝毫不掩饰浑身暴虐的杀气,朝着司兰雪衣狂奔而至。
司兰雪衣接过这名显然常年征战沙场积累了浓烈杀气的军官递过来的书信。
司兰雪衣虽然自与北庸休战后便很少来漠东军营,但她毕竟是司兰国的公主大元帅,在忽伦左的漠东军营,她有很多眼线,甚至有些眼线,深得忽伦左重用,比如身前这位
莫妃第5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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