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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农家腊酒浑第20部分阅读

      莫笑农家腊酒浑 作者:未知

    莫笑农家腊酒浑第20部分阅读

    文帝为了笼络他,让他北伐去打朱棣,特意加封了他公爵。

    而唐赛儿所说的镖局,并不是后世武侠小说中的那种镖局——因为在建文十年,建文帝就下令,把各地的镖局收归国有,与驿站合并,在府州县各设专门的官员管理。

    这是为了设置邮局作准备,很快在两年后,也就是建文十二年,各地的邮局便兴立起来了,原先驿站只是传送公文,现在也送平民的信件,顺便也可以由公家的镖局押送贵重的物品——这一点也让利用镖局联络的各地不法之徒失去了庇护。

    因为镖局不但赖于江湖上有强盗才能生存,而且同江湖和官府的关系都很密切。一些有罪在身的江湖人,进城后若住在镖局,官府碍于种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很难去缉拿这些所谓的黑白两道的人物。

    虽然现在天下平安无事,但将来保不齐有什么事,那白莲教之类的东西就又要叫嚣尘上了。白莲教对于统治者来说,是个一定要除掉的东西,但是这种秘密结社的不法团体,也不好大动干戈。

    所以这个建文帝也是很聪明地一步步来,先是改善民生,让起义者失去起义的基础,然后把镖局收归国有,不让民间自理,再把唐赛儿给找出来,提前消除隐患。

    所以现在唐赛儿的父亲,也算是个小小的公务员,齐敏心想要是白莲教侵入了公丿员里怎么办?

    不过又一想,现在的镖局武师的甄选都是很严格的,料想唐赛儿的父亲也是个身家清白的。于是便道:“原来妹妹学武,也是家传渊源。”

    唐赛儿笑道:“所以啊,我对当太子妃也没什么兴趣,如果能当个女将军就好了。”说着脸色黯淡下来,“只可惜我是女子,最多当个女武师,当官是没指望了。”

    齐敏笑道:“妹妹别灰心,如今朝廷每年都有新举措,说不定过个几年,咱们女人也能参加科考了呢。”

    唐赛儿惊喜道:“真的?”

    齐敏看着唐赛儿,心想怎么这样快就轻信于人,一点也不像是个女领袖啊,随即想到——或许就是这样,才会有那样高的人格魅力,使得当地的老百姓在她起义失败后,冒着生命危险来保护她吧。

    于是便道:“别人我不敢说,妹妹你一定有机会的。”

    齐敏这样说,倒也不全是谎话——这个皇帝找唐赛儿,不见得就真是要杀掉她,说不定还真是要利用她的军事才能做些什么事。

    唐赛儿高兴了一回,然后又郁闷道:“不过妹妹你这么漂亮,我一定没有机会啊。”

    齐敏笑道:“这回是选太子妃,又不是选女将军,等选将军的时候,妹妹才有机会啊。”

    唐赛儿听了也笑道:“是啊,我还去问过考武科的童生呢,他们有的连三十斤的大刀都舞不动,真没用。”

    齐敏听了也是暗自咋舌——三十斤?如果换成自己,要运转如飞的话,二十斤也难啊!更何况听她的意思,三十斤对她来说还算是轻的。

    不过现在的武科童试,更重文试,弓马娴熟,要到武科乡试以及县学里的月考年考才会逐渐加重比例。

    于是齐敏便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才算将才,妹妹也该多念念书才是。”

    唐赛儿道:“可是我爹娘都说女孩儿家的,读书没用,识得两个字,已经算是很好了。”

    齐敏心想这种思想在古代是主流,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于是便道:“我也只是识了些字罢了,不过平日里多看了些杂书。妹妹若是想看这方面的书,我找人弄些武经七书的来,给妹妹看看便是。”

    唐赛儿奇道:“五经七书?那是什么?我只知道四书五经”

    齐敏笑道:“武经七书的武是文武之道的武,不是数字五。”

    唐赛儿这才点了点头:“是说怎么习武的书么。”

    齐敏道:“你看了就知道啦。”

    说到这里忽地心中一动——她到底是不是白莲教的?别看了这种书,到时候真的造起反来了。

    于是便问道:“妹妹家里可有什么往来的人?”

    唐赛儿道:“也没什么人,便与那些同是武师的往来些。”

    齐敏点了点头,道:“我听说有些教派里的人会武,妹妹家里与这些人有往来么?”

    唐赛儿奇道:“教派?什么教派?”

    齐敏见唐赛儿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异样,心里略略放心,便笑道:“哦,我们县西有家道观,里面的道士好像都会练丹舞剑什么的。”

    唐赛儿哂道:“那算什么,都是些花架子。”

    齐敏见唐赛儿这样说,也就顺着她说了几句,二人也是相安无事。

    第二天,齐敏让王四去买武经七书——京城里,这种书很容易就能买到,半天工夫就就买了回了,齐敏赏了他一两银子,然后把那七本书送给了唐赛儿。

    唐赛儿又是高兴又是感动,简直把齐敏当成大恩人了。

    齐敏也是故意试试她,结果看她真的能看得下去,才知道这个唐赛儿果然在军事方面有天赋——一般的女孩子,应该不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的吧。

    之后两个人也真的就这样天天的屋里待着,就算想要出门,走不了几步就有人拦着让她回去——就是塞钱也不行,一定不能走出来,最多开了门在门口站一会儿。

    外面的齐长春和齐宝的消息倒是偶尔能传进来,说是还有几个县的民女没送到,等都送到了才一起呈册上去。

    齐敏倒是也不急——唐赛儿还是很有意思的一个妙人儿,平日里看一会儿书,还会站起来打一套拳,齐敏倒也跟着她学了两套。

    不过齐敏不是为了习武,而是为了锻炼身体。这里只有一张床,晚上两个人要挤在一起——听说有的房间有住三四个人的,齐敏算是家里塞过钱的,所以这个房间只有两个人。而唐赛儿长得太过高大,平日里又喜欢耍拳脚,先与她住一起的两个人,都要求换了屋子——人多,地方小,的确是耍不开。

    齐敏对她练拳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晚上睡觉时,唐赛儿觉得齐敏的手脚还是凉了些,一问之下,知道了她是寒性体质,便要教她拳脚暖身。

    齐敏在家里时倒是也做些前世的广播体操什么的,只是当年她做的就不认真,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忘光了,只想自己平时做些伸展跳跃的运动罢了。

    文氏虽然让她注意大家闺秀的体面,但是也终究宠爱着她,并不怎么严厉。这次唐赛儿教她两套拳,也都不是什么上窜下跳的,只是些如同五禽戏一般的拳脚。

    唐赛儿道:“这些东西跟人动武是不成的,但是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

    所以齐敏这才练起这拳脚。

    如今是六月末,要到下个月齐敏才过生日(齐家把齐敏来到齐家的那天,也就是八月初九算作生日),所以她现在周岁其实只有十二岁,月事也还没有来——听说体质寒性的人,痛经会很厉害,而且还不调,很可能一来就来小半个月的,那还不疼死!

    所以齐敏现在除了在饮食上下功夫,还千方百计地想动别的脑筋来改善体质,现在唐赛儿教她这两套功夫,她自然也是跟着学了。

    然后又过了几天,宫里来了人,一个个房间,一个个地询问家庭出身和详细情况,然后记录下来,再呈送了上去。

    齐敏心想——既不画图,也没有专人来看容貌,问出身的时候,不但不关注出身比较高的自己,反而对出身低的唐赛儿更关注些,还问她是不是排行老三。

    历史上的唐赛儿,本来是山东人,但是这个穿越者大概怕自己改变了历史走向,引起了人口的流动,所以在全国撒了网。

    唐赛儿的确是排行老三,也有个名字叫作三姐,那两个在登记的官员互相看了一眼,又对她详问了半天,连她祖籍是什么都问了出来,然后才走。

    齐敏知道自己判断得没错——这个建文帝花了这么多的心思,不过就是为了这个唐赛儿罢了。看来这个建文帝对于历史方面也是很精通的,也许与自己是同行呢!

    相比起起义造反的后果,还是花点钱以选美的名义把唐赛儿找出来的好——更何况还能得到一个人才,虽然是个女的。

    唐赛儿却是没有想这么多,还嫌他们问得太多,浪费了自己练拳看书的时间。

    而过了两天,就有人来带唐赛儿离开。唐赛儿问他们要到哪里去,对方说是要入宫面圣。唐赛儿很是吃惊,齐敏却是笑着上面恭喜。

    唐赛儿看了齐敏,然后对那两个太监说:“真的是我?不是敏儿姐姐么?”

    那两个太监自然说肯定就是唐赛儿,唐赛儿无法,也只有跟着去了。

    当天下午,这里的人就被分批地送了出去——出身高的,有家人仆人跟着的,是前几批走的,穷苦人家的姑娘,都由朝廷派专人送回去。

    齐长春和齐福、齐宝早得了信,就在门口候着。齐敏被人引着出来,见到父兄,笑道:“怎么样,我说不用担心吧,我这不是好好的。”

    齐宝说:“你总是有先见之明,快走吧,别在这里了,人怪多,挺乱的。”

    齐敏愣了一下,齐福笑道:“敏儿你不知道你如今已经艳名远播了么?还不快回去,咱们的马车这回是直接回盱眙的,不去城里。这段时间咱爹可是被上门提亲的人弄得头都晕了。”

    齐敏这才知道,原来这里的仆人也早都被城里的一些人买通了,一些好看的女子,她的家人若是在京城附近的,早就被上门预定式的求亲了。然后就等着这些女子被遣送出来,然后再正式提亲。

    于是齐敏也不再多说了,赶紧上了马车,却见小荭和小兰已经坐在了里面,笑着对她说:“姐姐你来啦,那里面怎么样啊?”

    齐敏笑道:“很好啊,只是你们没机会进去看了。”

    这时齐宝和齐长春也钻了进来,齐福在外面催着赶车的启程。齐敏从车窗露出脸来,对齐福道:“大哥,只见了两面,还没说上几句话呢,就要分别了。”

    齐福笑道:“今年过年我回来,到进我们再细说。敏儿不必担心,这里的事由我来打发。”

    齐宝这时在里面把齐敏拉了回去,道:“你这张脸还嫌没惹麻烦么?就是因为初到京城时,你把脸露了出来,让那些人看见了,才会上门来求亲的。”

    齐敏吐了一下舌头:“原来如此。”

    齐长春道:“敏儿你不必担心,这些事自有为父处置,你年未及及笄,不必考虑这些。”

    齐宝却道:“也已经不远了,再过几个月就十五岁了。”

    齐敏笑道:“那你呢?你的冠礼还要再拖下去么?”

    原来齐宝自从那次见识过了齐福的冠礼后,一直心有余悸,不愿自己亲身体验一下。这次齐敏笑了他一下,他笑了一下道:“那好呀,等你及笄时,我和你一起办,也省得叫人家来两次,城里乡下的跑,也怪累的。”

    齐敏笑道:“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我们也去乡下办好了,我们也很久没回乡下了呢!”

    这几年里齐敏和齐宝一直在城里,也的确没有回白河村了,齐敏这一提,齐宝也拍手道:“好好好,我们一起去。”

    齐长春见儿子女儿感情深厚,心中也高兴,便道:“既是如此,等你这次回去了,我便去苏家提亲。”

    齐敏红了脸:“这么急做什么,我还想多在家里陪陪爹娘呢!”

    齐长春笑了笑,并不说话,心里却想——这夜长梦多的,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还是早点嫁出去的好。

    于是又想到苏睿平时的表现,又觉得他聪明能干,将来必是个有前途的,自是决意要上门提亲,不再拘着自己举人的身份和体面。

    回到盱眙的家里时,已经是七月初五。文氏早得了信,家里上上下下都打扫遍了,让管家刘恭去城外候着。

    齐长春这边才到盱眙城外,刘恭便接着了,然后换了轿子,一共三顶,便要往家抬。

    齐敏道:“天天坐车,脚也麻了,腰也酸了,便走着回家吧。“

    齐宝也道:“就是就是,哪里还坐得轿子。”

    齐长春道:“你们到底年轻,不知人舌头底下的厉害。敏儿这次没有被选中,不知有多少人要看咱的笑话,何必让人指指点点的。”

    齐敏道:“那究竟是谁选中了?难不成还是凤阳府的人?还是这盱眙县的人?天下出色的女子那么多,便不中,又能怎的。”

    齐宝也道:“爹爹太注重面子了,便是坐了轿子去,就能让人不说了?我和敏儿都是不畏人言的——若是苏睿敢对妹妹有什么别的心思,我先揍他一顿!”

    说着还挥了挥拳。

    齐敏道:“去去,别胡说了。苏睿哪里经得住你打。”

    齐宝哈哈一笑:“你可真心疼他,我保证轻轻地打不成么?”

    齐敏瞪了他一眼:“再胡说我撕你的嘴!”

    齐长春见两个人一边说一边便往前走,也只好在心里暗叹少年不识愁滋味,然后对刘恭挥挥手,让他先退后,抬着空轿子跟着,自己跟在儿子女儿身后,一起走回家去。

    齐敏这时脸上也没化妆——回家里来何必还要化妆,素颜朝天的在街上走着——她也很久没在盱眙城的街上逛逛了。齐宝陪着她,故意走得很慢,却见路上街道两旁的店铺已经比六年前多了不少,很多当街的住家已经变成了店面。

    不过还是没有公厕——如果有机会的话,在城里开一个公厕,如果人民的生活水平进一步提高的话,再让县令宣讲一下卫生习惯,应该是个好生意才是。

    齐敏在几年前就一直这么想,只是自己年纪小,说了也没啥用,所以就忍了。

    第五章 长春提亲

    齐敏的想法是——等自己出嫁了,自己当了女主人,就能想法赚钱了!当然,前提是苏睿这个家伙要中举!不能还窝在家里!否则当家作主的是刘氏和苏重德。

    话说苏睿这时正在凤阳参加会试,齐长春当时就写了信快递给了凤阳的苏睿——现在的信件,也分三百里、二百里和一百里三种加急快报,齐长春为了快点安苏睿的心,花了四两银子,用的四百里加急,快赶上朝廷的加急快报了。

    苏睿这一科要是中了举人,和齐长春就一样了,那样齐长春上门提亲也不会丢了颜面,只是那样的话,苏睿的父亲的眼界就更高了——真是有利必有弊啊!

    至于齐福,这个时候大概正在京城里和马福奎一起抵挡来势汹汹的求亲者吧。

    齐长春自己倒是回来了,齐福可能也是头疼不已吧——他不过是一个贡生,京城里的人,随便一个人的后台可能就比他高出不知多少。

    齐敏和齐宝在路上也说过这个问题,齐宝说这完全在于齐敏太喜欢抛头露面了。

    “要不是在盱眙时我拦着,你还不天天往外跑?”齐宝对齐敏儿似乎颇为不满。

    齐敏笑道:“如果不是你天天拦着我,我又怎么会那样按捺不住?好不容易出去一次,不看看风景怎么行。”

    两个人一边说笑,一边转过了几条街,街边的人倒是第一次见到齐敏,一时间都大为惊艳,齐宝说:“你看你看,看看这些人的眼神,你就该知道为什么不让你上街了吧。”

    齐敏道:“谁让你前几年不让我上街的,那时我还是个孩子,谁也不会注意我的。现在这么多人跟在我们两个后面,就算再普通的人,也会让很多人看过来的。”

    齐长春跟两个人的身后,听到她们两个的对话,也觉得就这样走太过引人注目,就道:“你们两个走了这些路也够了吧,还是入轿吧。”

    齐敏也知道老爹这样说也是实在忍不住了,也就进了轿子。

    从城门口只走了一小段路,但是已经让齐敏大致明白了盱眙城里的现在的状态——之前横穿过京城时,也看过京城的样子,看来这个国家的发展水平还处于一个有着不少空间的地步,以后如果有人撑腰的话,做些生意也是可以的。

    齐敏在京城的那几天,与唐赛儿相处得还算是愉快,如果她真的能成太子妃,自己沾点光,做些小生意也是可以的吧?

    感情投资是一项一本万利的项目啊!

    回到家后,文氏接着从轿里下来的女儿,居然喜极而泣,抱着女儿半天才说了一句话:“敏儿,你可回来了,那就好!”

    齐敏笑道:“我早就说了啊,圣旨上说了余人遣还,那是一定不会失信的——皇上说的话,那是金口玉言,怎么会不作数!”

    齐宝在一旁道:“娘啊,你和儿子也好久不见了,怎么连问也不问一句。”

    文氏道:“你又没什么事,只是陪着走了一趟京城罢了,还在这里吃你妹妹的醋!”

    齐长春这时上来道:“好啦,别在这里说话了,快进内室坐下详说吧。”

    文氏一听也是,便把众人接了进去。到得内堂,一家人坐了一桌,丫环小黄端了茶点上来,齐长春便把在京城的事告诉了文氏。

    文氏听了道:“真有这么多达官贵人来求亲?那也很好啊,你怎么也不拿个主意,就这样回来了。”

    齐长春道:“那些人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员,与朝里的关系错综复杂,我可不想就此卷到朝廷里的事去。我只望我们这一大家子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敏儿就算出嫁,也嫁个普通人家就好,便是官哥儿此番不中举,他家在这盱眙也算是小富之家,敏儿嫁过去,也是衣食无愁的,何必去京城里受那些官太太的气。”

    文氏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理,那些做官的人家,规矩也大,敏儿过去,少不得要被人刁难的。苏家也算是和善之家,官哥儿对咱们家敏儿的心思,也是明明白白,又是知根知底的。”

    齐敏听双亲说起自己的婚事,不禁红了脸:“娘,苏睿这次说不定考中了举人呢,那样也很好啊。”

    文氏笑道:“你爹还没去提亲哪,你就这样帮着官哥儿说话了。”

    齐敏红着脸道:“是爹说不中举便去提亲的啊。”

    齐长春笑道:“中了举,那我可是更要去了,不然被别人抢了先怎么办。”

    齐敏站起身来:“爹娘怎么总是取笑我,我可走了啊!”

    齐宝把她一拉,使她坐了下来:“好啦,咱们是一家人,你还害什么羞。”

    齐长春道:“不如我明儿便去提亲吧,若等苏睿中了举回来,不免被人说是我太过势利。”

    文氏道:“那也好,一直也没有人去苏家上门提亲的,樊知县也不过是略作姿态罢了。你明日大皆知旗鼓地去,苏家也不好却了咱的面子的。”

    齐长春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苏家毕竟只是个里长,咱们与他家结亲,也算是门当户对。”

    文氏却笑道:“只怕这样一来,大嫂更要求你出面周旋,让你大哥作那粮长了。”

    原来这几年齐长春一直不肯松口,说是村里的三个老人和里长都不怎么支持齐永春去抢这个粮长的位子。现在齐长春若是与里长强求亲,齐永春必然更要上门来找齐长春帮忙活动了。

    齐长春也笑道:“这事也拖了几年啦,焦粮长也六十多啦,福儿在京城里花销也大,大哥大嫂也挺吃力的,这两年来也算苦了他们,帮他们活动活动,也好尽尽我这个作兄弟的心。”

    这时齐宝道:“我看这事未必这个简单,苏睿的表妹还住在苏家呢,我看苏睿能不能不管他这个表妹,也很难说。”

    陆佳星自从母亲去世后,便一直住在苏家。她从小便与苏睿朝夕相处,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而且比起齐敏来,她与苏睿相处的时间还要更长一点。

    陆佳星对苏睿的情意,齐敏大概知道得不清楚,但是与苏睿一直在县学里作同学的齐宝,怎么会不清楚!

    只是碍于齐敏和苏睿也算是两情相悦,故此一直隐忍不说。这时看父母和齐敏太过自信,他不免忍不住发发牢马蚤。

    齐敏对陆佳星的事也略有耳闻,听后也不禁皱了皱眉,齐长春道:“这个不妨,我相信官哥儿不会做出什么苟且之事的。”

    齐宝动了动嘴唇,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再说什么。

    齐敏和齐宝相处多年,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齐敏的灵魂来自现代,自然是一夫一妻的拥护者。

    别说是三妻四妾,就是通房丫头,齐敏也不能容忍。

    当然这一点苏睿也非常清楚——苏睿自从三年前中了秀才,在城里也过了三年的生员生活了,与齐敏见面的次数和时间也大大增加了。两个人互相间的交流也变得多了起来,苏睿自然也知道齐敏是不许自己纳妾的。

    明代的人,没有功名在身本来就是不许纳妾的,他一个小小的秀才,也就基本没想过什么纳妾的事——为了表示对齐敏的真心,他也洁身自好,从来没有和任何女人(包括自家的丫环)有过什么关系。只要娶了齐敏,他苏睿就是想纳妾也不行,而通房丫头之类的,齐敏更是不容许出现的。

    可是现在苏睿要是中了举人的话,那就不一样了,他就有资格纳妾——即“士”(秀才)可以有一妻一妾,举人可以有一妻两妾。

    不过齐敏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妾这种身份是很卑贱的,陆佳星是不可能作的,所以就算苏睿中了举人也不用怕。同样,齐长春也没有担心这一点,只是怕苏睿与人苟合罢了。不过苏睿的人品齐长春还是很放心的,所以才会说那样的话。

    妻和妾的差别,真的很大。当时苏睿曾说过要与齐敏私奔,齐敏根本不作考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娶都为妻奔者妾,私奔的人,是永远得不到男方家庭的认可的,不可能有什么私奔了几年后回来,然后用木已成舟的现实让家中的家长认可的事。

    而且把妾扶正,那更是休想——从唐代起,就有法律规定,不允许把妾扶正。以妾为妻,那是要把男女双方都流放的。

    当然,到了明朝,对于这种事也管得松了。《金瓶梅》里的周守备把春梅扶正,文中只说他不守规矩,并没有说他犯了法,便是如此。

    所以不要说苏睿没有养活自己和齐敏的手艺,就是有,齐敏也不想以后回来后当个妾——至于永远逃在外面不回家,那更是不可能的事。就是苏睿舍得他的父母,齐敏还舍不得齐长春和文氏呢!

    所以齐敏对齐宝的想法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只听着父亲和母亲商谈着如何去提亲,倒也在羞涩中带着一二分欣喜。

    齐长春和文氏商议了一阵,均觉得齐敏长得太过貌美,若一直留在家中,不免惹出些什么事来,还是早早出嫁的好——总是苏睿品德信得过,所以也就并不在乎这些。

    而且等到苏睿参加乡试回来,定了聘,到明年齐敏过了十五岁的生日,便与她行了笄礼出嫁,时间上也是正好——两家人总要筹备些的。

    于是第二天,齐长春便带着奴仆,又请了两个媒婆,备着厚礼回了白河村,亲自上苏家提亲——本来提亲都是男方请媒婆向女方的事,女方倒过来提亲的,不但极为少见,而且也是有身份的人所不愿意做的。

    齐长春这次去,也是知道苏重德怀有私心,并不怎么想与自家结亲,所以亲自前去——之前也说了,便是不要这脸面,也要赶紧替齐敏把婚事的事给了了。

    而这时齐敏得知父亲已经去苏家提亲了,心中也是激动。

    齐宝这时正从外面回来,便道:“敏儿你这般欢喜么?”

    齐敏道:“你娶妻的时候,就知道这番欢喜是什么滋味啦!”

    齐宝却叹了口气:“娶妻?成天与你在一起,我还能看得上别的庸脂俗粉么?”

    齐敏这几年来,随着年龄的增加,不但学了女红,琴棋书画也都学了一些,由于她对于书画的鉴赏都有着现代的理论依据作支持,所以她的书画水准其实都很高,闲来无事时还会偷着让齐宝弄些炭条来,给他来个素描——这是前世在大学时,跟美术系的同学学的。

    在别人看来这大概算是离经叛道的绘画技巧,但是在齐宝看来却是齐敏与众不同的天份——这一点从小就体现出来了,哪怕是苏睿认为齐敏的言行有点与世俗不同的地方,齐宝也都站在齐敏这一边。

    不过随着在古代生活的时间长了,齐敏也渐渐地更自敛了,除了在齐宝面前偶尔露一点小“叛逆”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言行。

    现在齐宝说别的女人都是庸脂俗粉,大约也是这个意思——他也算是齐敏在这个世界的一个知音了,如果不算那个穿越的建文帝的话。只是齐敏听到齐宝的话,心里还是有点怪怪的——齐宝对她有情意,她不是傻瓜,怎么会不知道。

    只可惜文氏和齐长春都不想自产自销,一来是怕被人笑自己养童养媳,二来也想用婚姻来扩大家庭的影响——把齐家建设成当地的名门望族,不但齐永春有这个心思,齐长春也一样有。

    在成为举人后的这些年里,齐长春与官府打的交道也多了,深知没有一个家族在身后撑腰,那是很困难的,所以他如今对大哥想要当那个粮长的态度,也从先前的不怎么同意,变成了乐观其成。

    人到了某一个位置,他的思想慢慢地就会发生变化——齐长春有这些小小的变化,还算是好的,有些人还会堕落呢!

    齐长春和文氏,也就因此从来不提齐敏是自己抱养来的这个话题,甚至于为此还疏远了乡下的人,生怕被齐敏知道真相——齐宝从来不提起,他们也不知道齐宝到底知不知道,旁敲侧击地说过齐宝几次,让他不要一直缠着妹妹,但是收不到什么效果,也就罢了。

    好在在文氏和齐长春看来,齐宝和齐敏还算是兄妹之情,并不是爱恋之情,所以才未作处置,不然只怕又是一场风波吧。

    不过齐敏觉得现在自己即将订婚,对于齐宝的这种心思,还是明白点给他回应吧——之前齐宝并未对自己有过什么明确的暗示,如果齐敏就那样出嫁的话,可能齐宝一生都不会说什么。

    可是经过了选太子妃的事,齐宝那时已经暗示过自己对齐敏的情意,那就好比是一道千里长堤,一旦溃防,那缺口就会越来越大。

    齐宝对齐敏的爱意,一直用兄妹之情来作提坝挡着,现在有了一个缺口,自然汹涌而出了。

    所以齐敏想了一下,道:“宝儿,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一个好哥哥,你知道么?”

    齐宝笑了笑:“是啊,但是你也从来不叫我一声哥哥呢。”

    齐敏很想对他说——叫你宝哥哥,我还不得吐了?但却无法这样说,只能笑道:“你叫芸儿小妹,不也从来没有叫过我妹妹?

    齐宝叹道:“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到苏睿家去过年,孙飞曾说过的话?”

    齐敏怔了一下,随即知道他是指孙飞所说的自己是抱养来冲喜的事,但是这个时候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反正自己至多一二年间就要嫁给苏睿了,何必再与齐宝说这些话,倒惹得他难过和不甘。

    于是便道:“什么话?我早忘了。”

    齐宝苦笑道:“你这样的表情,分明是记得,何必来诓我。”

    齐敏也笑道:“你这么了解我,应该知道我的回答,又何必来问我。”

    齐宝偏着头看了齐敏半天,才叹道:“你真不像是个只有十四岁的人!”

    说完后就起身离去。

    齐敏看着他的背影,半天才喃喃自语道:“你从小就应该知道我比‘同龄人’成熟的。”

    小荭在一旁道:“姐姐,少爷怎么了?”

    小荭并不知道齐敏是被收养的,也就不可能知道齐宝对齐敏的心思会有有超出兄妹之外的感情,所以才会这样问。

    不过齐敏也不准备跟她说些什么,就笑道:“他一天到晚不就是这样么,毛毛躁躁的,想到什么就是什么,谁也不清楚他要做些什么。”

    小荭笑道:“别人不知道,姐姐还能不知道?你们两个关系最好了,少爷的脾气和他想要做的事啊,不用说,姐姐你也能猜出来。姐姐想要做的事啊,还没开口,少爷就替你做好了!”

    第六章 苏家允亲

    齐敏笑了笑——是啊,也许正因为太亲近了,所以对齐宝始终不能产生对苏睿那样的感情吧。

    距离产生美,这是句很有道理的话。

    小荭见齐敏神色不愉,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但也知道这个时候还是少说话的好!

    她小荭跟了齐敏这几年,也大约知道这个小姐的脾气——虽然随和,但遇到烦心的事的时候,还是不希望有旁人来插嘴什么的。

    ——大概是为了要出嫁的事吧。

    小荭自作主张地想着。

    而齐敏,却在想着若是嫁给了苏睿,也是应该一起住在城里,而不是在乡下伺候公婆吧。那样的话,他和陆佳星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自己就更不用担心陆佳星什么的了!

    现在的苏睿,那是每个月都要回去个一两次的,有时遇上什么节日,或者是家里有什么事,回去的次数还要多些。

    所以对于婚生的生活,齐敏还是觉得挺有盼头的。

    说实话,在齐敏的心里,苏睿和齐宝一样重要,但那是不一样的,一个是爱情,一个是亲情,齐敏分得很清楚。

    跟齐宝的感情,如果在适当的时机下会不会转化的爱情,齐敏不知道,但是现在看来,齐宝应该是没什么机会了,所以自己也就应该和苏睿好好地经营这段感情。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不是说只要一时的冲动就可以的,细水长流,家长里短,那都是需要经营的。所以有的人说,嫁一个自己爱的人,不如嫁一个爱自己的人。

    那不是因为自私,而是因为与一个爱自己的人,能够更好地经营一段感情——乃至地老天荒。

    现在齐宝出去,齐敏也知他大概心里颇为郁闷,也只好祝他自己能尽快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了。

    到了傍晚,还不见齐长春回来,想是在那边被留下吃饭了,齐敏心中有些高兴,便去了父母的屋里,与母亲一起吃饭——初来城里时,倒也一日两餐,但是时间长了,毕竟过得不惯,于是又恢复了一日三餐的规矩。

    文氏这时也料到这次提亲的事,八成没什么问题——若是苏家有甚推搪之意,以齐长春的性子,早就回来了,哪里会从午后一直拖到现在!

    所以文氏也是高兴,齐敏见齐宝不在,便问道:“宝儿哪里去了?”

    文氏道:“他成天介到处乱跑,管他作甚么,咱们娘儿两个好好说会子话,别去管他。”

    这时一旁的齐芸道:“姐姐要出嫁了么?”

    文氏笑道:“却是还有些日子,如果下了聘,也就不急在一时,怎么也要到明年。”

    齐升道:“那一年后我们就见不到敏儿姐姐了呀。”

    文氏啐了一口道:“怎么这样口无遮拦的,都是跟你哥学的!什么叫见不到!不过住得略远些罢了,想要见你姐姐,让你爹你哥哥套辆车,去乡下去看看就是了。”

    齐升和齐芸从小两三岁上便来了城里,对白河村基本上没有什么印象,听了眼中都泛出迷茫之色。

    齐敏笑道:“咱家以前是住在白河村的,你们不是也知道么。”

    齐升道:“知道是知道,就是没去过。”

    文氏道:“你们便是从哪里来的,还说没去过。”

    齐敏道:“那时他们还小,不记得也是有的。今年苏睿回来后要行冠礼了,到时让宝儿带着他们去看呗,也好见见咱家的旧宅子和那些地。”

    苏睿十二岁那年中了秀才,三年前乡试没有中,心情不好,也就没有举行冠礼,这次他十八岁了,不管中不中,都要举行冠礼了——更何况若举行冠礼时,也好顺便取个表字,不然一个秀才,没有表字也挺尴尬的。

    像齐福,十七岁那年举行冠礼后,便有了表字“成功”,然后进城做了贡生,也不至于被人耻笑连个表字都没有。

    文氏笑道:“你不是答应去观礼的么?到时你是作为他们家的女眷去么?那就不必站在外面那么久了。”

    齐敏红了脸:“娘怎么也来打趣我。”

    原来齐敏当年对苏睿说这话时,齐宝也听见了,后来有一次和父母闲聊时,齐宝说起要与苏睿一起举行冠礼,然后让齐敏一起去观礼的事。

    “这样大家都好,不必参加两次那么麻烦的事。”齐宝当时是这样说的。

    不过齐敏一语中的:“分明是你自己懒,还要牵扯上我们!”

    齐宝当时还被取笑了一阵子,所以让文氏印象很深,以至于这会子这个话题又被提出来后,文氏叹道:“官哥儿如今已经是有功名的人,行冠礼也好看,你哥哥他却,唉!”

    齐敏道:“宝儿便是如此的,也没法子,娘也不必担心了。好在升弟念书用功,将来光大咱齐家的门楣,自然有升弟。”

    齐升听了,忙站起道:“我本说今年的童试要参加,爹就是不许,分明是怕我得了秀才,哥哥面上不好看!”

    文氏喝道:“哪儿来的疯话!谁跟你说的,是不是你的丫头!快拖下去掌嘴!”

    齐升没料到母亲突然之间发这样大的火,一时间吓得不敢再说话。

    齐敏挥挥手,让他坐下,对文氏笑道:“娘亲不必如此,升儿年纪小,偶听了些下人间的玩笑也是有的。宝儿自己平时也与那些下人们玩笑打闹,让那些下人们在他面前也不太拘谨。升弟岂有不知宝儿的,难道他这个哥哥对他这个弟弟不好么?再说咱爹和娘都是连下人也不舍得责罚太重的,对咱们四个更是视若掌上明珠,难道升儿还能对爹娘有什么不足的?”

    说着向齐升使了个眼色,齐升忙上前跪下道:“爹娘对儿的恩情,儿岂能不知的。只是前儿听见前廊下的两个王平和伍大在说话,这才听了去,不是小茱。”

    小茱是齐升的帖身丫环,是五年前买进府里来,专门伺候齐升的,和齐升关系很好,齐升自然护着她。

    文氏哼了一声,道:“总是我平日里太宽纵了她们,让她们得了意,一个二个的不知高低了,改日便要唤她过来,问问她是怎么伺候你们的。”

    齐长唯唯诺诺,不敢多言。文氏看了一眼在一旁的齐芸,道:“还有你的小苍,你也仔细着!你最近学女红也懒散了,成日里与她学些俚腔小调,打量我不知么?”

    齐芸吓了一跳,忙道:“女儿不敢,只是前几日听她唱着好玩,便学了两首。”

    齐敏笑道:“娘今儿是怎么了,这样大的火气,倒让弟妹连饭也吃不好了。”

    说着便让齐升回座继续吃饭,齐升知道母亲疼爱姐姐,姐姐让自己起来,母亲一般是不会阻着的。于是看了看母亲的脸色,见文氏脸色稍缓,便回了位子,只是张口吃饭,再不敢多说的了。

    文氏看了自己的这一对双生儿女,想想不在跟前的齐宝——倒还是齐宝生得高大健壮,另有一表人材,又见齐敏貌美如花,心中也是暗叹,若是齐敏能留在家里嫁了自己儿子,也能好好管束于他。

    只是这个念头也是一闪而过,并没有多想,便道:“你不日就要嫁了,我心里倒有些不舍,却是牵动了些心思,迁怒在他们头上了。”

    齐敏笑道:“苏睿是秀才,要在城里县学念书的,到时让爹送一份宅子与他,我与他住在城里便是。到时与爹娘离得也近,便是日日走动,也是无妨的。”

    文氏闻言也笑道:?br /

    莫笑农家腊酒浑第2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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