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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农家腊酒浑第24部分阅读

      莫笑农家腊酒浑 作者:未知

    莫笑农家腊酒浑第24部分阅读

    这样的心态,那夫妻之间就要处于一种不平等的状态,以后感情的经营就会很困难——起码无法经营成齐敏想要的那样互敬互爱,而变成一种古人看起来很正常的夫唱妇随,也就是“出嫁从夫”的那种状态。

    本来看苏睿对自己很好,也算是百依百顺,所以齐敏没把所谓的“三从四德”太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幸亏是没嫁过去,不然还真难说日后的生活会是个什么样!

    但是这些话也没必要跟他挑明,让他自己知难而退就行了。于是便道:“不必了,你是说服不了你爹的。”

    苏睿道:“我会的,你等着我!”

    齐敏一听便更寒了心——照理说,苏睿应该表白心迹,说自己并不喜欢陆佳星,与陆佳星并无关系的话。结果现在却来个什么“不一样”,真是让齐敏感到失望——虽然就算不失望,齐敏也不会再给苏睿什么机会,就像之前对齐宝一样。

    唉——转眼之间,两个人在齐敏心中的地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连齐敏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实在是td真是太戏剧化了!

    苏睿见齐敏冷着脸不说话,还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决心用行动证明一切,便迈开步子走了。

    这边苏睿才走,那边齐宝却转了过来,见到苏睿从齐敏身边离开,也是一怔,但随即反应过来,与苏睿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齐敏这边来:“他来看你么?”

    齐敏笑了笑,一边向屋里走一边道:“是呀。”

    “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齐宝在后面跟了上来。

    齐敏耸耸肩:“还能说什么,不就是他爹反悔了,不愿意下聘了呗。”

    齐宝僵了一下,然后道:“他怎么说?”

    齐敏道:“他说让我等他。”

    齐宝沉默了一会儿,道:“他一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说可以,那就应该可以的吧。”

    齐敏回头看看齐宝:“怎么了?你现在怎么这么想我嫁给他了?之前你不是还舍不得的么?”

    齐宝咬了咬下唇,然后道:“因为你喜欢他。”

    齐敏道:“可是我现在又不喜欢他了。”

    齐宝怔了一下,道:“你不喜欢他了?”

    齐敏笑了笑:“可能是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他吧,也可以说,最多也只是停留在喜欢的程度。”

    齐宝圆睁着眼睛:“我不懂。”

    第十四章 苏家拒婚

    齐宝圆睁着眼睛:“我不懂。”

    齐敏道:“喜欢和爱是不同的,你知道么?”

    齐宝摇了摇头:“不明白,什么是爱?”

    齐敏就知道跟古人探讨这个问题就像是对牛弹琴,所以就道:“你喜欢灵梓么?”

    齐宝摇了摇头:“不喜欢。”

    齐敏啧了一下,又道:“那你讨厌她?”

    齐宝道:“那当然不讨厌了。”

    于是齐敏就看着他笑。

    齐宝立即道:“不讨厌也不能说明我喜欢她啊,我不讨厌的人多着呢!小荭小兰,我都不讨厌!”

    齐敏说:“那你对她总比对别的什么小丫环要好吧?或者说在你心里,灵梓总和别的丫环有点不同吧?”

    齐宝道:“那是,她是大哥的通房嘛。”

    齐敏道:“谁问你这个了!难道大哥哥不收她,你就不理她了?”

    齐宝想了想,这才道:“也不会,以前一直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有些情谊。”然后就恍然道,“你是说你和苏睿也是这样么?不过你和苏睿平日里也没怎么见面呀,他在县学里时,也只是隔三差五地到咱家来呀。”

    齐敏现在觉得跟一个古人,而且是跟一个傻乎乎的古人谈论爱和喜欢的区别,是有点不自量力了。然后就对齐宝道:“那我换个说法,你喜欢吃糖么?”

    这是齐宝从小就爱吃的东西,他自然点头说是。

    然后齐敏道:“糖和饭,在你只能选择一个的时候,你喜欢哪一个?”

    齐宝怔了一下,道:“那当然是饭了,不吃糖可以,但是不吃饭就不行了——我总不能天天把糖当饭吃吧,那还不得腻死!”

    齐敏笑了笑:“是啊,这就是喜欢和爱的区别。有的时候,爱并不那么容易发觉,它好像就在你的生活中,有点不起眼,但是等失去的时候你才会发觉,原来这才是绝对不能失去的。”

    齐宝挠了挠头:“你说的有道理……”说到这里好像明白了什么,“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不能失去的是什么,只是我却无法去争取。”

    齐敏回头看了看他,道:“我现在也知道了啊,希望还不太迟。”

    齐宝怔了一下,正要说什么,前面文氏却走了过来——齐长春身上还不大利索,她并没有去送齐福,只是在家里与齐福说了些话,又送了一份程仪——见到二人边走边说,也是略皱了皱眉,上前道:“怎么没有去送送福哥儿,这会子就先回来了?”

    齐宝道:“苏睿来见敏儿,要跟她说一会子话,我怕有什么事,便提前回来了。”

    原来齐宝早见到苏睿留了下来,怕两个人说话间有什么冲突,引得齐敏不快,便也匆匆赶回。

    文氏瞪了他一眼:“能有什么事?难不成像你一样,总是给我惹祸!”

    看来苏重德还没来说拒婚的事,可能文氏以为是苏家要等他们一家回城了再来下聘吧,总不能到齐永春家来下聘的。

    现在齐福也走了,齐长春的伤也好了些,又住了个两天,便雇了马车,一起回了城。

    这两天里齐敏倒也没有撩拨齐宝什么,想让他自己多想想,别搞得自己好像急不可待的样子,反让他看轻了自己,以为自己是个水性扬花的人——之前为了齐宝,自己也是有点急了,想要快点出嫁,嫁给苏睿也就一了百了了,所以也给了苏睿错觉,以为自己急不可耐地要嫁给他了,以致于表面上不说,其实心里面是看轻了自己,以为自己非他不嫁的。

    其实古代的男人对女人的确是挺看轻的,都以为女人是男人的附庸,像苏睿这样的,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对于齐敏来说,前一次的错误,这一次不能再犯——齐宝对自己是很好,但是从根本上来说,他所处的时代局限了他,他的思想也不可能就一下子达到男女平等,只是更依从和爱护齐敏罢了。

    齐敏这时已经有点后悔,早知如此,为什么不早点对他来个正太养成!

    不过齐敏也知道,有的时候也不能太过求全的,如果婚前样样都很圆满,都是满分,那婚后岂不是分数无法再提高了么!

    前世齐敏曾听人说过,其实每一段婚姻都是错误的,如果不能将错就错,那永远也不能有一段美满的婚姻。

    虽然这话有点偏激,但是也说明了婚姻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从不完美开始,或者会经过一些挫折的,只要是你心中所爱,你就应当有所迁就——当然,像苏睿那样想要三妻四妾是不行的,齐敏也不会没有底线无原则地迁就。

    于是齐敏就想让齐宝自己些冷静地想想,然后再跟他好好谈谈。

    但是等回了城后,一直等到过了正月十五,苏家的人还没上门,齐长春夫妇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大对了,但也不好打发人去问。

    齐敏见了,也就想索性等这事了结了,再来跟齐宝好好谈谈。

    这也是齐敏的一个原则——虽然和苏睿在心里已经分手了,但是在形式上还没有,所以要有个了断!这就好比在前一世,齐敏不可能会劈腿一样。

    如果觉得男友不好,不符合心意或者没了感觉,那就分手,没有拖拖拉拉的必要,但更没有先拖着,拖到有了新的心动对象出现的想法——这种类似于找备胎先备着,或者骑马找马的想法,是齐敏不会有的。

    先完结一段恋情,再开展一段新的感情生活,这才是齐敏的处理感情的方法。

    到了正月二十,也就是苏睿的生日过了之后,苏家的人终于来了——这次是苏重德和苏睿一起来的,也备了很多礼物。

    齐敏感到很奇怪——难道苏睿真的能说服他爹?那自己倒是小看他了。只是这样一来,自己该怎么拒绝呢?

    小荭倒是还很高兴,一直在齐敏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可能她认为下了聘后,齐敏一高兴,就让她赎了身嫁了杨贺吧。

    过了半天,苏家父子走了,齐敏这才去了前院,问问父母到底怎么样了。

    刚刚走了不远,就看到前面的人大呼小叫,一副忙乱的样子。

    齐敏一怔,便上前问一个仆人:“怎么了?这样慌乱。”

    那人道:“老爷昏过去了,想是中了风,已经去请郎中了!”

    齐敏一惊——怎么好好地中了风?难道是苏家其实是来拒婚的,把他气倒了?

    于是也顾不得细问,赶紧向前面赶去,却又见刘恭背着齐长春往里屋来。齐敏大惊——如果是脑溢血,那是千万不能马上搬动的,那会造成颅内大出血的。

    于是赶紧上前道:“别乱搬,快放下,中风不能瞎动的!”

    文氏在后面跟着,闻言瞪了一眼齐敏:“小孩子家家的,懂个什么!难道就放在地上不成!”

    齐敏无奈,又不好争辩什么,这时齐宝也在边上,忙伸手握住了齐敏的手,道:“敏儿别急,已经去请郎中了。”

    齐敏心里着急,也无暇再说什么,只是跟着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齐长春放到主卧室的床上。

    这时齐升和齐芸也得了信,双双赶了过来,只见齐长春双目睁着,口角唾涎流出,口中嗬嗬作响。

    齐敏心想两只眼珠还能转动,应该还不是脑溢血吧——其实脑溢血的症状,齐敏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不能乱搬动,得等脑内的出血减少了,颅内的压力减少了才能移动。但是在古代的条件下,该怎么做呢?

    齐长春这年不过刚刚四十岁,照理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平日里吃的饭菜也不甚油腻,怎么会突然就中风了呢?

    齐敏心中疑惑,便问文氏道:“娘,怎么好好的爹会中风的?”

    文氏拭着泪,对齐芸和齐升道:“你们两个在这里照看着。”然后对齐宝和齐敏道,“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齐敏心中知道可能多数是苏家来拒婚,所以才气倒了父亲。

    这时文氏也不带丫环,就在前面走着,齐敏和齐宝见她一边流泪一边面带怒容,也都不敢说话。齐敏拉了拉齐宝的袖子,向他使个了询问的眼色。

    齐宝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问,又拍了拍胸口,意思是一切都有他呢!

    齐敏笑笑——虽然齐敏自幼便处处小心,从不闯祸,但是齐宝仍然经常作这个手势——“一切都有他呢”!

    文氏却是脚下不停,一直到了齐宝的房里,对正在齐宝房里替齐宝整理箱笼的小黄道:“小黄出去,不许别人过来,小少爷和二小姐也不行!”

    小黄吃了一惊,见三人脸色都不太好,也不敢有所怠慢,赶紧应了一声出去了,远远地站着,也不敢靠近偷听什么。

    文氏过去把门关了,然后坐了下来,对齐敏道:“敏儿,那天你落水后,是宝儿救你上来的我是知道的,但是宝儿是怎么救上来的?”

    齐宝道:“是那些村民把我救上来的……”

    “我没问你!”文氏瞪了齐宝一眼。

    齐宝无奈,看了齐敏一眼,向齐敏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注意,不要乱说话。

    齐敏心想这有什么的,便实话实说道:“我开了二百两的价,说谁救上宝儿来就给谁二百两,于是就下去了好些人。”

    文氏道:“这事我知道,我是说救上来之后呢?”

    其实这二百两是已经给了的,文氏早差人回城封了二百两的现银去,只是让那几个人分,并没有每人二百——齐长春是举人老爷,这些人也不敢争什么,就是人家赖帐不给,他们也没办法啊!

    齐敏也知道这事,但她也没去多管这事——她也管不着。现在听文氏再问,便道:“当时宝儿已经没气了,我就给他作了人工呼吸。”

    文氏愣了一下:“人工呼吸?那是什么?”

    齐敏道:“那是我自己给起的名字,就是向宝儿的嘴里渡气,再给他推拿胸口,活活血脉。”

    文氏白了脸:“你怎么能做这样失仪的事?你是举人家的小姐,怎么能做这种事!”

    齐敏心中冷笑,道:“难不成就看着宝儿死么?我们是兄妹,便是有些身体上的接触,也不要紧吧?”

    文氏一直隐瞒着齐敏的身世,没想到现在反而成了齐敏的借口,而且齐敏说的也在理——总不能看着齐宝死了。

    文氏也是被苏家退婚的理由气到了,而且丈夫更是为此气得一下子中风倒了,她还能保持风度,已经很不错了。

    这时文氏咬着牙道:“你就不能让别人来做么?再花些银子又有什么要紧!”

    齐敏道:“那些人又不懂怎么做。”

    文氏道:“那你怎么懂的?”

    齐敏道:“这个是我自己想的,所以别人都不知道啊。我也只是试一试,尽人事听天命罢了。所幸上天垂怜,让宝儿活了回来!”

    文氏在那里气了半天,这时远处小黄叫道:“夫人,郎中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老爷?”

    文氏站起身来,对齐敏道:“你可知道,你并不是我和你爹的孩子,你和宝儿不是亲兄妹啊!”

    齐敏装作惊异的样子:“娘你在开玩笑吧?”

    文氏叹了口气,丢下一句——“这个时候了,娘还跟你开什么玩笑!”然后就出门去看齐长春了。

    齐敏看着文氏离开,又看了看齐宝,齐宝也是一脸的惊讶。齐敏哂道:“怎么了?你这样吃惊做什么?难不成你也才知道?”

    心想你要是以为我是你的亲妹妹,还对我有这种心思,还对我又抱又亲的,那就是变态了呀!

    齐宝道:“我吃惊的是,没想到你也会骗咱娘亲。”

    齐敏撇了撇嘴:“那怎么办?难不成告诉她我和你早有私情么?”

    齐宝张了张嘴,勉强笑道:“哪有私情,别开这种玩笑啊!”

    这时小黄走了进来,对齐敏道:“少爷,到底是什么事?夫人好像很生气呢!”

    齐敏道:“这事你别管,日后你自然会知道,现在少问少说才是真的,不然当心被掌嘴!”

    小黄吐了吐舌头,不敢多说。

    齐宝对齐敏道:“你别吓坏了她,咱家哪有这么狠,咱爹咱娘对她们这些下人可也是够宽容的。”

    齐敏道:“你不知道现在你娘心情不好么?她自己撞上去,被立了规矩,杀鸡给猴看,那可是谁也救不得。”

    齐宝听了,也是一时无语,小黄连连摆手道:“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齐敏道:“那样就好。”

    然后就迈步出去,向齐长春所在的屋子走去。齐宝跟在后面,凑近齐敏的耳朵道:“你刚才对我说‘你娘’,而不是‘咱娘’呢!”

    齐敏脸上一红:“一时口误罢了,你抠什么字眼儿!”

    齐宝笑道:“那很好啊,咱们又不是亲兄妹,何必再顶个兄妹的名头。”

    齐敏瞪了他一眼:“那你想顶个什么名头?”

    齐宝嘿嘿一笑,却并不作声。齐敏见他的样子,心想看来他还是没有放弃自己,对自己仍然有情意,现在苏睿要拒婚,就算他有点小人得志幸灾乐祸的样子吧,也是可以谅解的。于是便道:“刚才苏睿来可是说了什么?”

    齐宝一愣,还是有点尴尬地道:“没说什么,只是说下聘的事要缓一缓。”

    齐敏笑道:“是缓一缓,还是说不再来下聘了?”

    齐宝顿了一下,道:“这可不好说,他爹只是说要缓一缓,等这事过去了,再来下聘,免得这时候风言风语的,那些人舌头底下都能翻起浪来。”

    齐敏嗔道:“既然这样,你这么高兴作什么?为我没有被他苏家拒之门外而高兴么?”

    齐宝见齐敏不依不饶,只得道:“我没有高兴啊,要是苏睿对不起你,我就揍他!”

    齐敏道:“那他要是对得起我呢?你就高高兴兴地送我出嫁了?”

    齐宝见齐敏好像意有所指,但又吃不准齐敏的意思,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你不出嫁,好么?”

    齐敏故意道:“不出嫁?那作一辈子老姑娘?”

    齐宝忙道:“不是不是,不是不出嫁,而是不要嫁给别人好么?”

    齐敏微微一笑:“不嫁给别人?那嫁给你么?”

    齐宝见齐敏似乎意有松动,忙上前道:“敏儿……那……那嫁给我好么?”

    齐敏哼了一声,道:“那再说吧!”

    齐宝赶紧上前:“怎么再说?”

    齐敏瞪了他一眼:“你看这都到了哪儿,都什么时候,还说这些个话!”

    齐宝这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父母的卧室外了——还好这时丫环佣人都在各自忙着,也没人来细听他们两个在说些什么,不然可就丢脸了!

    走进屋里,只见文氏和齐芸齐升都在哭泣,齐敏和齐宝都是一惊,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第十五章 长海道长

    文氏指了指那正在为齐长春切脉的郎中,并不说话,只是垂泪。

    齐敏心想怎么诊个脉要诊这么久?

    只见那郎中站起身来道:“齐老爷这是急火攻心,中了风了,小可医术不精,医不了。”

    文氏挥了挥手,让他出去。齐芸在齐敏旁边轻声泣道:“一共请来了三个郎中,都说咱爹不行了。”

    齐敏大吃一惊——难道真是脑溢血?

    这事在古代还真没法子,若只是脑血栓或脑梗塞的话,还能慢慢调治,若真是脑溢血,那在古代的医疗条件下可真是完蛋了!

    想到刚才还把他背在背上一直从前厅里背回卧室里,齐敏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是活活把齐长春一条命给送掉啊!

    这时文氏上前握着丈夫的手,一边流泪一边对旁边的刘恭道:“城里就没有好郎中了么?”

    刘恭道:“回夫人话,刚才那三个郎中都是城里最好的。”

    话音未落,前门里的一个仆人跑进来气喘吁吁地道:“夫人,白云观的长海道长来了。”

    文氏一怔,随即不耐烦地挥手道:“给他二两银子,让他去吧,现在没有空执行他。”

    这个长海道长,便是当初给樊县令算卦,让所有进京选太子妃的民女都夜里出发的人,结果一个都没选上,让樊县令大为失望,便对他渐渐疏远了。

    在齐敏看来,本来这种事情就都是虚无飘渺的,长海道士算卦失灵,也是正常的。他既然主动迎合了这件事,那算不准而反受其累,也是他自找的,怨不得别人!只是这次他突然来到家中,却不知是不是只是为了化缘了。

    若说化缘,齐家有时也接济他这道观里几个银钱,一则算是功德,二则也是不愿与这些方化之人多牵扯,每次他来,都是给他三五两银作罢,偶尔也有与他多说两句的,但也没有什么深交。所以今天听到长海道人来了,齐氏只当他又是来打秋风的,便差人送两个钱出去,把他打发去了。

    不料那仆人道:“夫人,长海道长说知道老爷有劫,特来化解的!”

    文氏一怔,忙道:“快请!”

    那仆人应了一声,飞也似地去了。

    齐敏心中又怒又恨——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骗吃骗喝骗银子!

    于是便对文氏道:“娘,这道士分明是个骗子,还是快去请别的大夫来才是!”

    齐宝和齐升也道:“是啊,这道士没多大本事,整天就知道各处去讨饭,快赶了出去吧,去请郎中来是正理!”

    文氏怒道:“刚才那三个郎中都不济,这盱眙城里难道还能有什么名医么?!”

    这话没说错,盱眙城里还真是一个名医都没有,都只是些普通的跌打或伤寒大夫。

    齐宝和齐升一时语塞,齐敏道:“那也比坐以待毙强啊,先去请了来再说!”

    文氏“呸呸呸”三声,然后打了齐敏一下:“胡说什么,什么叫坐以待……待那个了!这事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你还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可见平日里疼你都白疼了,你爹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齐敏听了不敢在多言,心里却想——为了我的确是不错,但也有为了自己的面子吧?

    堂堂一家举人,自己上门替女儿求亲,还被人拒绝了,这对近年来渐渐自傲起来的齐长春来说,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吧。

    只是文氏发了火,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这时长海道人也随着那家丁进来了——他是个修道之人,年纪又已经六十开外了,所以出入后室,也没有太大的顾忌——见了躺在床上已经没什么出气的齐长春,忙向着文氏打了个揖,然后便上前搭脉。

    片刻之后,长海道人便站起道:“小道有两颗练好的金丹,还有一瓶仙液,可保得齐老爷渡此危厄。”

    齐敏见他装模作样的样子,心中气恼水已,上前便要开骂,齐宝知道她的性子,见她柳眉一竖,就知道她要发火,赶紧把她一拉,对她把头直摇。

    齐敏犹豫了一下,这时文氏便对长海道人道:“只要能救回我家老爷,怎么样都行啊!”

    长海便拿出一个盒子来,打开后里面有两颗乌金中带着些暗红的丸药,拈出一个来,又讨了一个碗,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些纯白色的液体到这碗里,然后把那颗药丸放到这液体里,然后再拿出一根银子作了小扦子,把这药丸给化在液体里,最后对文氏道:“要把这碗药汤让齐老爷都喝下去,若是浪费了,可是不行。小道只炼就了两颗金丹,药力不够,可是大有妨碍!”

    文氏听了,忙过来扳开丈夫的嘴,然后让丫环小菉拿个小勺,一点点一点点地喂,一小碗的药水,喂了有小半个时辰才喂完。

    本来齐敏对这长海道人是一点好感也没有,但也没想到这碗药水刚喂了一半,齐长春的呼吸好像就平稳了下来,等喂完后,齐长春居然已经沉睡了过去。

    齐敏还不放心,也过去试着搭了搭脉——虽然不懂医道,但是也能从中知道心跳的速律是否正常。

    结果发现每分钟九十下,虽然略快,但也是在能接受的范围内。齐敏是不知道脑溢血的病人心跳应该什么样才是好的,但是心跳不快的话,至少出血会慢一点。

    这时长海道人对文氏道:“如今齐老爷喝下小道的灵药,如果明日此时无恙,当再喂一粒。”

    说着把剩下的药丸和药水放到了桌上,文氏也不明就里,只是见到丈夫虽然没有醒,但好歹呼吸平稳了许多,也是在忐忑中有了一丝心安,便欠身谢了长海道人,然后道:“道长这两粒金丹和仙药,值多少银子?”

    长海道人技术档案了个揖首,然后道:“这也是齐老爷福人自有天相,前两日小道出城游方,遇到一位前辈仙人,送了这两样药给我,说是有缘人自得之。”

    齐敏撇了撇嘴——这种鬼话也只好骗鬼,她是肯定不信的。

    文氏却道:“道长如此大恩,却教我们如何报答。”

    长海道人笑道:“这只是说明齐老爷乃是我道门的有缘之人,夫人不必挂怀。”

    齐敏听了大奇——难道是免费的么?还是说想拿这事作广告?可是古代也没有形象代言人这一说啊!

    文氏这时见丈夫并无异样,心中更喜,便道:“那可真是谢谢道长了。”

    长海道人这时笑道:“小道自然是不要分文的,只是那天遇到了那位仙长,却是想要给他塑一个金身……”

    文氏当即会意:“这是应当的,请问这位仙人是哪一位?道长要修多大的金身?”

    齐敏撇了撇嘴——真会说,还不是一样要钱!不过真要有用的话,也就罢了。古代练丹这种事情,看来也不一定就全是假的。

    只听那长海道人道:“那位仙长姓张,名讳三丰,乃是真仙人!”

    齐敏一愣——怎么这世上真有张三丰?

    其实张三丰是元末明初的道士,不过年纪的确活得比较长罢了,大概有两百多岁,算是罕见的人瑞了。

    齐敏对于宗教这方面的研究不多,并不知这张三丰真的活了这么久,只是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个骗子。因为正史中明成祖曾借寻找仙人张三丰的名义寻找建文帝,所以在他那个年代,张三丰到底有没有,还是个谜。

    齐敏现在听到这个名字,也是一怔,心想这个人难道真的活了这么久么?心想从元末到现在,也有一百多年了,要是真的,他可真能活呀!

    至于仙人什么的,齐敏即便是穿越而来,也不相信真的有成仙的人,心想大概是这个长海道人遇到了张三丰,认出了他(张三丰作为道教名人活神仙,自然是各地道观都有他的画像的),然后拼命讨好他,向他要了点药,却正好能治脑溢血吧。

    古代的练丹家,大概很多都有医学上的知识,比如东晋著名的练丹家葛洪,就有《肘后备急方》的医书传世。张三丰活了这么久,应该也懂医术吧,说不定比一般所谓的“名医”还强一些,毕竟人活得时间长了,知识也记得多些。

    长海道人估计自己也练了些普通的跌打药感冒药之类的,去药铺里兜售,却正遇上齐家派去请大夫的仆人,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就过来毛遂自荐了。

    齐敏心里想着,正在这边为能与这位传说中的名人搭上莫明的关系而感到有些滑稽,那边长海道人已经和文氏达成了约定,先付一百两银子,等齐长春病大致好了,再去观里还愿,再捐二百两。

    看来文氏也不是傻子——别只有一会儿的效用,等钱付了却又失了效用了,那可就人财两失了。

    长海道人却也并不在意文氏的态度,只是打了揖首,然后接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便飘然离去。

    看来就算文氏赖帐,这一百两银子,也够他花好一阵子的了。

    自长海道人走后,文氏见齐长春一直躺在床上睡着,也不见醒,想到长海道人说如果明日能挺过去,再服第二粒药的话,便生怕齐长春挺不过去,一步也不肯从齐长春身边离开。齐氏不走,四个孩子也是一样不敢移步。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等到了晚间,文氏让人端了饭过来,齐敏道:“爹不用吃晚饭么?要不要再找个郎中来看看?”

    文氏道:“敏儿说的对,我只顾着心慌了,却是忘了。”

    于是便唤了刘恭来,让他再去找个郎中来,只是不要再找来过的三个人了。

    待得吃完饭,刘恭又找了个郎中来,却是年纪极大的,连走路都在打晃,真不知道他是在给人看病,还是在给自己挣命呢!

    不过古代的医生,年纪大的往往经验也多些,据刘恭说,这位赵郎中早上去请时正在高卧,没有请来——说不定还真有两把刷子。

    只见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搭了一会儿脉,说是脉相还算没甚么大碍,给他吃些烂粥便可,也没什么特效药,只是开了张方子,说是慢慢调理——这一点齐敏倒也知道,脑溢血中风的人,的确是只能吃流质的。

    文氏却是也慎重,却不急着用这方子,而是只弄了些粥,喂了齐长春吃进去,只等着明日吃了那长海道人所留下的药再说。

    齐敏倒是怕有什么变化,便又道:“娘,不如再找一个郎中来,看看他开的方子是不是和他一样。这赵郎中都这么老了,别一个糊涂,写错了方子。”

    文氏听了道:“敏儿说的是,娘都慌了,也亏得你还冷静。”

    说着又打发人去再请郎中——这时已经是深夜了,齐芸和齐升已经不住地打呵欠,文氏便着他二人去睡了,齐宝和齐敏却还守在边上。

    文氏本来对二人是一肚子的气,但现在丈夫总算救了回来,也就气平了些,心里想想,这事也的确怪不得齐敏,更怪不得齐宝——当时当种情况,怎么也要救人为先啊!

    至于苏家,他们的做法虽然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也可以看出来,苏重德当时是一直想与樊知县攀亲的,只是苏睿坚决不同意,这才只得退而求其次——而对于陆佳星,反正是做二房,谁做正房太太,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或许差别就在于,齐敏做正房,在她想来可能会对她和善一点吧——毕竟也是从小就认识的人,而县令的千金,只怕有些骄纵吧!

    其实齐敏别的都好说,但是真要到了那个地位,她怎么可能跟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到了古代,什么都可以认命,什么都可以遵从古代的习俗,但是只有这个不行!

    不过文氏现在想想,这一切大概也都是命吧——就像现在丈夫突然病倒,眼看着不行了,却有长海道人来相救一样。

    待到过了子时,文氏叹了口气,对齐敏和齐宝道:“你们两个也去睡吧,这里有我就行啦!”

    齐敏道:“娘亲一个人怎么能熬一晚上,还是娘亲先睡吧,我和宝儿在这里守着,等明天天亮了,我和宝儿再去休息。”

    齐宝道:“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在这里陪着熬做什么,你快回去吧。”

    文氏也道:“他是男人,累一点也不要紧,睡一觉就回来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晚上不睡觉,成什么话,快去吧。”

    齐敏见文氏对自己的态度好了些,也总算放了心,便也应了一声,回去睡了。

    房里小荭大概也已经知道了苏家退婚的事,见到齐敏回来,畏畏缩缩的,想说些话来安慰安慰齐敏,却又怕触着她的伤心事,只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齐敏洗脚。

    齐敏看在眼里,也不来点破她,只让她快去睡觉,这里不用她伺候了,小荭却哪里肯,硬是伺候了齐敏洗漱完毕了才去睡,临睡前还特意关照齐敏,说是老爷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这倒弄得齐敏有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只得挥手让她下去了,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细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苏睿也没来见自己,只是向齐长春请了罪,说是要延迟下聘。

    看来苏睿和他爹还得有一场拉锯战要打。

    不过也是幸亏齐长春无恙,要是他真的不幸脑溢血去了,齐宝得守孝三年,既不能参加科考,也不能娶亲,平白地又要让苏睿惦记着齐敏,说不定又要平添出许多事来。

    齐敏的性格一时半会也是变不了了,这会子决定甩了苏睿,就又想着怎么赶紧和齐宝结婚算了,免得多事,跟之前对齐宝一样。

    只是齐宝到底会对自己怎么想呢?从今天的表现来看,齐宝还是护着自己的,只是却不知到底他有没有想过以后会怎么样,看来还是得找个机会跟他详谈一次才行。

    第二天一早,齐敏就醒了过来,匆匆洗漱一番,然后就跑到了文氏那里,却见齐宝还在,文氏却仍在休息。

    齐宝见到齐敏来了,便笑道:“你醒得真早,是来替我的么?”

    齐敏笑道:“我原以为娘亲会在这里,让你去睡呢。爹还好么?”

    齐宝点了点头,道:“爹还好,只是没有醒过来。娘亲还是疼爱你多些,后来和我一直守了大半夜,刚才天都亮了才去睡的。我原说你会早来,果然如此。”

    齐敏道:“你去洗漱一下,等我们一起吃了早饭再睡。”

    齐宝应了一声,便回房去洗漱,等他回来时,小菉已经把早饭端了上来。

    齐宝道:“坐了一夜,早就饿了,倒也吃了几块点心,并不觉得甚饿。”

    齐敏道:“毕竟比不得早饭,你多少总要略吃些,等吃了再去睡。”

    第十六章 长春恢复

    齐宝见齐敏神色如常,知道她也并没有为苏家拒婚的事太伤神,心里不禁高兴起来,道:“苏家的事,你别放在心上。你是咱家收养的,白河村哪个不知。到时让他们作个证,到里长这里换了黄册。”

    齐长春这时已经在城里定居,不归白河村的里正管了,而归城里的管。

    齐敏见齐宝对自己改户籍的事这样上心,心想如果我是被收养的养女,一样不能嫁给你,除非真的把我改成童养媳……

    但是这话又不好对齐宝明说,只好问道:“你知道这黄册该怎么改么?”

    齐宝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个好办,等爹病好了,便说你是我从小订下的娃娃亲便是了,再给你编个与父母流离失散的理由就行了,你就算是自小在我家寄养的,只是要给你改个姓罢了。嗯,你说你要姓什么好?”

    齐敏怔了一下,正在想要不要索性恢复前世的姓算了,这时文氏从外屋里进来道:“谁说要改姓的!宝儿你再胡说八道我撕你的嘴!”

    齐宝吓了一跳,随即道:“娘,你怎么还没睡?”

    文氏道:“睡了一会儿,心里有事,便又醒了。”

    齐敏道:“娘,你们都去吧,这里有我呢。”

    文氏道:“敏儿我还是放心的,宝儿毛里毛躁的,我总担心他不能好好照顾你爹。”

    齐宝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会这样。”

    齐敏笑道:“先别说了,一起用了饭再说吧。”

    文氏坐下,旁边小菉盛了粥过来,文氏接过后对齐敏道:“敏儿你不要胡思乱想,你的终身大事,自然有你爹和为娘的为你作主。”

    齐敏听了,一进倒也没想到该怎么跟她说,转念又一想,还是等自己和齐宝沟通好了,再来跟文氏说吧,到时两个人协力配合,应该比各自为战的好。

    而且现在齐长春有病在身,再加上自己刚刚被苏家拒婚,文氏也不可能这么快再给自己介绍婆家的。

    于是便低了头不说话,这时齐芸和齐升也相携着过来了,见到齐长春无恙,也都是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当着两个小儿女的面,文氏也就不好再说齐敏的事,齐宝和齐敏也都知趣不提。待得吃完早饭,文氏又坐了一会儿,才与齐宝先后去睡。

    齐敏看着齐长春的样子,心想看来这古代的练丹,倒还有点用。看看时间要到了,便又将长海道人留下的丹药和药水调和了,与小菉一起喂了齐长春。

    齐敏见小菉不停地打着呵欠,一问之下,知道她昨晚也是没睡,一直陪着齐宝和文氏,便道:“你去睡吧,这里有我们呢。”

    小菉道:“哪里有小姐和少爷还没歇着,做下人的倒先歇着的道理。”

    齐敏笑道:“我们三个都睡过了,你一个人怎么好与我们相比,快去吧,娘不会怪你的。”

    小菉这才应了一声下去,不多时却看小黄过来了,说是来替小菉的。

    从昨天到今天,小黄也是忙着处理一些府里的杂事,她是文氏的帖身丫环,文氏昨天到现在都在齐长春的身边,没有心思处理内府的事,便由小黄代劳。

    小菉现在去睡了,又怕出事,便让小黄回来看着。小黄正好也有事要来问文氏,见文氏已经去睡了,便也就罢了。

    齐敏笑道:“什么事,娘要睡一会子呢,你别去打扰她了,若是急事,便先跟我说了吧。”

    小黄道:“别的也无甚事,便是刚才前门来了消息,说是又有了圣旨下来,下午要着咱家派人去衙门听宣讲,我想着少爷也睡不到下午,所以也不急的。另外便是有几家人昨日下午便要来探望老爷,我说老爷正病着不能待客,他们便说今日要让府内的内眷过来,探望夫人。“

    齐敏道:“这个也不用急,若是她们来了,便备下茶水点心,把她们引到客房旁边的偏间去,若是有些身份的,我便去陪着。”

    齐长春现在正睡在自己?br /

    莫笑农家腊酒浑第2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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