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农家腊酒浑第52部分阅读
莫笑农家腊酒浑 作者:未知
莫笑农家腊酒浑第52部分阅读
,并没有立即开赴安南去增援齐宝,于是齐宝变成了真正的孤军作战。
齐敏很快就从许放那里得知了这样的情况——虽然许放并不想告诉她,但是军营里毕竟有人在互相传言。齐敏也不是整天窝在帐蓬里的人——那里不见天日的,对孩子也不好,既然许放说了,中军营里的人都是齐宝的铁杆,那就索性放开了去吧,反正靠躲也是瞒不住的。
而且依许放的理论,只要齐敏进了他的大营,就算这消息传出去了,也没有人会来搜查,也没人敢来!
这个时候,皇帝太子和其他的皇子们各成势力,互相掣肘,谁也没那个工夫和精力来管这支暂时失去了统帅的精兵——而且齐敏现在不管在哪里,也没法用来牵制已经失去了联络的齐宝。
也就是说,哪怕某一方势力得到了齐敏,也没法送信给齐宝,说自己已经掌握了他的妻儿,以要挟齐敏就范——从南边前线传回最后的消息是:齐宝已经化整为零,分进合击,他本人不知道到底在哪一支小分队里,朝廷想要下达什么旨意给他都不行,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齐敏每天在军营里,几乎就没有接到过什么好消息,每天各种各样的坏消息让她心神焦虑,完全想不出有什么法子救齐连春,也更想不出该怎么与齐宝联络——没有现代化的通讯手段真不方便呀!
齐敏心里窝火,在营帐周围支起两个大架子,把两个孩子的尿布之类的东西都晾了起来,天天抱着两个孩子晒冬日的暖阳,把个严肃的军营搞得不伦不类——看着那些军官脸上古怪的表情,齐敏心里才好受一点。
很久没有用这种小小的恶作剧来调剂心情了,偶尔小小地任性一次,齐敏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代——其实在古代,齐敏作为一个大家闺秀(不管她愿不愿意,她就是这样的身份),也接触不到什么社会,人际交往也只限于一些背景相同的夫人小姐,而且也不是天天都要打交道。
齐家也不是个大家族,家里的主子也少,平日里那些丫环下人的,齐敏也没法跟她们作深入的交往,只有帖身丫环略好些,但是齐敏在心态上,其实仍然像是个少女一般——前一世与这一世加在一起已经活了四十多年了,但都在过着少年时的生活,成年期的比例仍然少得可怜,所以遇到这种事情,做出一些幼稚的反应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中军帐里的这些军官和士兵,也的确都是齐宝的铁杆拥趸,见到齐敏和齐芳齐蕙在一起,都是笑嘻嘻的,行队出操时也觉得轻松了许多,主持操练的军官有时也因此而态度和软了许多,不再对士兵们大声吆喝。
齐敏抱着孩子也看着士兵们出操,心里觉得这样的士兵个个精壮,齐宝有这样的士兵,应该也不会有事的吧,心里也是渐渐平定下来。
但是齐连春的事并不是不管他就行的——如果参加了白莲教,那就是谋反,而谋反是要诛连九族的。齐家这一次处是遇上了难题了,齐宝不在,齐升人微言轻,根本没有人能够扭转乾坤,许放为此甚至想上表请愿,愿以身家性命担保齐连春和齐宝。
但是此举也为齐敏所阻:“这事的牵连只怕很广,你能独善其身就很好了,不要你再插手。”
许放道:“那怎么行?难道看着你三叔蒙冤?”
第十四章 弦高之谋
齐敏道:“白莲教的乱事未平,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将我三叔开刀问斩,我们还有机会!”
其实应该说是齐宝的大军在外,朝廷也不好在事情未明的情况下就定案。
许放道:“可是将军就算打赢了仗,估计也会受到牵连啊!除非能审出那两个人是在胡乱咬人,但是南京那批毛头小子,完全都审不出啊!”
齐敏道:“太子妃的军队,应该很快就会在长安附近出现了吧,我们可以去求求她帮忙。”
许放道:“太子妃和太子都是对陛下很忠心的人,虽然外面对他们两个谣言很多,但是他们也是决不会放过有谋反嫌疑的人。”
齐敏道:“你们是她的老部下,难道她也不相信?”
许放道:“大是大非面前,哪有什么情面可讲!”
齐敏道:“但是她难道一点也不相信咱们是被冤枉的?”
许放道:“就算她相信,也会要仔细调查之后再说,可现在哪里还有工夫给她慢慢调查。只怕她还没回来,你三叔就屈打成招,把谋反给坐实了!”
齐敏道:“可是除掉我们齐家,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没有了我们帮忙,他们也一样打不赢太子妃。”
许放道:“这可不好说,也许他们会有更大的图谋。”
齐敏道:“更大的图谋?还能有什么?”
许放道:“这得看陛下现在的病有多重。”
许放说的不错,建文帝于十一月初到达了泰安,但是因为生病,斋戒沐浴等事拖了很久也没有完成,而到了十一月的月底,唐赛儿的大军虽然步步为营,但是也已经接近了长安。
期间许放派出使者去了唐赛儿的营中,唐赛儿对他们倒是也颇为勉励了一番,并没有谈及齐宝或齐连春的事——哪怕是许放派去的人有意打探,唐赛儿也是顾左右而言他。
于是许放就有些担心——这是不是有人挑拨了唐赛儿与齐宝的关系?
不过齐敏倒是还怀有一线希望的——希望当年的唐赛儿,仍然念着自己与她的友情吧!那样的话,她会看在自己的情份上,相信齐宝不会是白莲教的吧。
如果有唐赛儿为齐连春撑腰,那到少这件案子会等到齐宝回来后再定案,到时一定能洗刷冤屈的——齐敏可是坚决不信自家三叔会是白莲教的人。
但是许放的这次的预感对了,就在唐赛儿的大军快到到达陕州的时候,忽然来了一道圣旨,命她南下增援齐宝。
从表面上来看,这不是一道很难以接受的命令,但是据京城那里传来的消息,说是另有密旨给唐赛儿,让她南下其实是为了捉拿齐宝的。
所以说不管齐宝是胜是败,他都难以抵挡唐赛儿的一击——更何况齐宝现在的部下由本来是唐赛儿的部下和新扩充的士兵组成,根本无法与唐赛儿对抗。
但是为什么密旨的内容会被泄露出来?
这说明这个消息是故意透露出来给许放他们知道的——许放是齐宝的姻亲,这支部队由是齐宝的死士组成的,一旦知道了这个消息,很有可能就会与唐赛儿产生嫌隙,这个时候如果有某个皇子对齐宝表示支持,那其结果也可想而知了。
齐宝毕竟现在在名义上仍然是南征大军的总司令,如果争取到了许放的部队,这支八千人的精兵守一座长安城是不在话下的,那么到最后只要说唐赛儿矫诏,一切就又翻过来了——正所谓的翻手为云覆手雨,怎么说都是掌握着建文帝的人有理。
关键是不能让唐赛儿的军队见到建文帝——而唐赛儿也一样深知这一点,所以也不敢急速行军,怕逼得对方狗急跳墙,结果现在却出了这么一道圣旨。
这样一来,唐赛儿是必需要遵从圣旨南下的——不管怎么样,齐宝与白莲教的确有勾结的嫌疑,唐赛儿也必需去安南,以撤换齐宝的主帅职位。
而且现在一件事又牵出另一件——齐连春当年在进献望眼镜之前,曾把第一批的两个望远镜选送给了齐宝。
这本来其实算不上什么事,但是这个时候硬要按个“大不敬”的罪,也没法辩解什么。
另外齐连春娶了一个异族女子作妻子,生个儿子也是混血儿,连齐连春自己都皈依了基督教——这种化外之教,定然也是邪教,与白莲教互相勾结不在话下。
事实上齐连春信奉基督教的事完全是子虚乌有,只是因为下过南洋作生意,知道些关于基督教的传闻,闲暇时也与人说起过基督教的事,家里也有座作为装饰用的基督受难像,但是却根本不是基督徒。
只是现在各种谣言越来越多,搞得齐宝和齐连春好像真的是白莲教的人一样——据许放派往盱眙的人传回的消息,现在婉然已经被南京的人带走了,幸好两个孩子因为年纪小,被留了下来,只是官府已经派人监视了齐连春的府邸,不许里面的人随意进出了。
所以说唐赛儿如果不顾齐宝,万一齐宝与白莲教的人勾结在一起,据安南以称王,那是不可想象的——虽然齐宝的家眷都在长安,但是谁也保不准他会不会以此为念。
而且一旦逆旨而行,首先在道德上就失了分,而且不管这道圣旨是不是皇帝的本意,抗旨的行为都已经在皇帝的心中留下了阴影。
所以唐赛儿于公于私,都不能抗旨不遵。
许放的意见,是要带大军随唐赛儿一起南下,相机行事,但是在齐敏看来,这件事依然有挽回的余地,可如果要按许放的意思来办,则长安空虚,不管是哪一个皇子,都可以轻易地进入新的都城——因为这个时候,建文帝对于局势的失控,已经相当明显。这只能意味着,禁军已经不再受建文帝的指挥了。
“现在只要能够消除太子妃的疑虑,让她知道宝儿对朝廷的忠心,把这件冤案给查清楚就行了。”
“可是我们连太子妃的面都见不到,该怎么取信于她呢?”听了齐敏的话,许放有点不以为然,“我派使者去说要与她一起南下,都被她拒绝了。”
齐敏道:“那是自然的——你的职责是守卫长安,擅自离开是你失职,太子妃擅自调动军队,也是大罪。我想泰安行宫那里传出的秘旨,是故意让我们知道的,目的就在于让我们和太子妃发生冲突,然后他们好混水摸鱼。”
许放道:“这个我也明白,但是只有一起南下,才有机会见到太子妃,然后再劝她北上安心去泰安。”
齐敏道:“不能去泰安,那样是违旨。哪怕再怎么样,也不能违旨。”
许放道:“那怎么办?太子妃如果南下,岂不是就中了那些人的计?”
齐敏道:“南下可以,但是要走得慢,而且走到南京,就要休整,你懂了么?”
许放的眼睛亮了:“原来如此!夫人高见!”
许放在营帐里负着手来回走动着,嘴里喃喃地道:“好计好计,夫人果然厉害,将军说的一点也不错……”
齐敏一边逗着两个孩子,一边对他道:“不要在孩子面前走来走去的,把他们头都晃晕了。”
许放笑了一下,停下脚步看着两个孩子,笑道:“军营里操练时喊杀阵阵,小公子和小小姐都没有哭闹害怕,果然是将门虎子和虎女啊!”
齐敏笑了笑:“是啊,不过到时候我去见太子妃时,可不能带他们去——你想法子把张桂香带到这里来,让她照顾我的孩子几天。”
许放道:“这大概不行吧——哦,我不是说带张桂香来不行,而是说你见不到太子妃。我派去的人,一个也没能见上太子妃的面,送进去的信,也只有一次送到了她的手上。太子妃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真的怀疑我们,就是不肯见我们的人。”
齐敏道:“宝儿临去时,曾给我一块玉牌,说拿着这块玉牌,可以求见太子妃的。”
许放道:“这个只怕难了——现在将军处于嫌疑之地,这块玉牌也未必能派上用场!”
齐敏道:“但是也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啊!”
许放道:“还是我去,我毕竟与太子妃麾下诸将有些交情,或许我亲自去的话,能见到太子妃。”
许放的意思是大概是我是五品官,她手下的那批人怎么也得给我点面子,而且唐赛儿也认得我,就算我硬闯,她大概也不好意思拿了我的人头去。
齐敏道:“她不想见你,自然有各种各样的法子,而且这里也离不开你,你走了,如果我出了事怎么办?”
许放一想也是,但又道:“可是你又有什么办法见到太子妃呢?”
齐敏道:“太子妃未嫁之前,与我曾有过一面之缘,我可以用出嫁前的身份去见她——我们只是老朋友,她未必知道我就是宝儿的妻子,见我的可能性很大!”
许放听了眼中一亮:“原来你与太子妃有旧!这太好了,你怎么不早说!”
齐敏笑道:“这种事,平日里也不好闲说啊,弄得人尽皆知的,反而更坐实了我们与太子是一党的。而且也有炫耀之嫌——我可不是那种借了人家的势来自夸的人。”
许放笑道:“是啊是啊,夫人从来也没有借我们将军的势呢……”说着脸色又是一变,“可是太子妃现在接到了圣旨,应该已经从陕州斜趋东南,然后从襄阳直接南下了,你一个人怎么追得上,而且我也不放心啊。”
齐敏道:“你派谁护送我去你能放心呢?现在形势这个样子,派的人多了,反而引起别人的怀疑,派的人少了,如果遇上事,也一样没法保护我。”
许放道:“不行,我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你一个人去的!”想了一下,然后又道,“太子妃行军速度不快,我还是亲自护送你去——现在她们大概还没有到襄阳,我们能在南阳截住她。”
齐敏道:“擅离职守是死罪啊!”
许放道:“这时候哪还顾得了这个!我立即去打探太子妃的行军路程,夫人且稍等些时日,我们到时一起走。小公子和小小姐,放在营中也不安全,而且也无人照顾,索性一起带了上路!”
齐敏道:“先看看吧,等确定了太子妃的行程再说——说不定她还会来长安的。”
许放道:“不会吧,那不是绕了远路?”
齐敏道:“既然有让她擒拿宝儿的密旨,可能也有让她对付我们的密旨——甚至有可能她为了免除后患,会先来对付我们也说不定。”
许放想了想,道:“夫人所言极是,我只顾着想将军的事,倒忘了这一着,我这就安排斥侯去侦察。”
齐敏所料的不错,唐赛儿果然没有直接由荆襄南下去广西,而是突然加快了行军速度,倍道而驰,向着长安而来。
许放得到快马的报讯后,立即让全营作好战斗准备——如果唐赛儿不分青红皂白,突然发起攻击,那就完蛋了。
齐敏见了却让他只要做好戒备就行了,不必搞得剑拔弩张的,反而引起唐赛儿更大的戒心——“不如派人前去劳军,那样就行啦!”
许放笑道:“这是弦高犒师之策,夫人看来也是智谋百出啊!”
齐敏笑道:“我这是班门弄斧了,许将军不要笑我才是。”
许放道:“夫人既然与太子妃有旧,不如我就陪着夫人前去劳军如何?想来太子妃也不会说什么的。”
齐敏道:“可以啊,只要不要离开长安太远,办你个擅离职守之罪就行了。”
许放道:“这个好说,我已经算好了时辰,我们就在长安远郊迎接太子妃。”
于是齐敏便等着许放安排好一切,然后与许放一起出了营寨,绕过长安城,往西去迎接唐赛儿的军队。
由于担心两个孩子有个什么意外,许放仍然安排了一辆大马车,让齐敏母子三人一起坐在里面。
等到了预定的地方,这边队伍刚停,就看见远方扬起的尘土。
许放派了人迎将上去,说明了来意,果然唐赛儿并不见他,而是让他把劳军的牛羊归到大军后队去。
唐赛儿的意思是你赶紧回你的卫戍营去,不要在这里胡搅,我不是来对付你的!
但是许放和齐敏一商量,觉得一则是已经到了此处,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二则是认为唐赛儿既然不以卫戍营作为目标,那就是以长安,或者索性以在山东的行宫为目标。
而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下下之策,也不知唐赛儿是得到了什么情报,才会作出这样的判断。
虽然有可能唐赛儿所作出的判断乃是对的,但是对于齐敏和许放来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样让唐赛儿走的。
万一她的目标是长安,那作为长安卫戍营的许放丢失了卫戍区,那就是失职的死罪!
但是唐赛儿这个时候已经派了一队人马将许放一行人看守了起来,许放就是想回到卫戍营再作调整也来不及了——弦高犒师的典故,唐赛儿不是不知道。
所幸派来看护许放一行人的军官与许放是认识的,虽然包围了许放,但还在跟许放开玩笑,让他不用担心,说太子妃只是要进长安城休息一下。
——果然唐赛儿的目标是长安。
可能在她看来,只要进了长安城,不管你建文帝身体好还是坏,局面怎么发生变化,她唐赛儿都能立于不败之地——因为只要据有了长安城,让卫戍区的旧部投诚只是举手之劳。
然后北有太子军的外援,南有齐宝的一支很有可能也能争取过来的劲旅,她只要能固守长安待援就了。
长安是坚城,里面的粮食又多,唐赛儿行军迅速,且算准了许放持重,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抢先入城实行防御,所以她才敢把辎重全留在后面,轻骑疾驰而来。
许放对那个看守自己的军官道:“赵兄,我这里有一位太子妃殿下的故人,想要求见殿下。”
那姓赵的道:“什么?许兄你不是在打我的哈哈吧,这种时候你居然说得出这种话来。”
许放道:“这事比真金还真,而且太子妃一旦入了城,就是马上退出来,事态都会变得不一样啊!”
那姓赵的叹了口气:“可是时局如此,也不由得我们不如此啊!”
许放道:“这一位殿下的故人,乃是她的贵人,请务必让殿下见她一见。”
那姓赵的挠了挠头:“许兄你可不要害我,这兵贵神速的事,你又不是不知!”
许放道:“如今千钧一发,不能再有拖延,太子殿下的未来尽在你的一念之中,你到底信不信得过我许放!”
那姓赵的想了一下,叹了口气:“你说的那位贵人呢?先让我看一下。”
第十五章 再见唐赛儿
许放道:“这位贵人是我家将军的夫人,难道你还怕是刺客不成!”
说着掀开马车的帘子,露出坐在里面的齐敏来。
不料那人一见到齐敏,立即叫道:“啊哟,果然是太子妃的贵客!”不过仍苦着脸道,“贵客是贵客,可是误了军机,我一样吃罪不起啊!”
许放却诧道:“怎么你认得齐将军的夫人?”
那姓赵的道:“我在殿下那里见那里见过夫人的画像啊,太子妃殿下说这是她最好的朋友,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去探望她。”
许放心想——夫人果然没有骗我,她和太子妃果然有旧交情。于是便道:“你不要再多说了,太子妃的马快,如果再耽搁,以后真的要悔之莫及了!”
那姓赵的一拍大腿:“好!我今天就姓你老许一次,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便是杀我的头,我也不怕!”
说着牵过一匹马来,自己骑了上去,对许放道:“我这就去追殿下,你们在这里等我!”
许放道:“你一定要说,我们有万全之策,要面呈殿下!”
那姓赵的道:“我知道了,你就等着吧!”
说着打马而去!
刚才许放和这个姓赵的军官一直在说话,齐敏也插不上嘴,现在姓赵的走了,齐敏便对许放笑道:“他好像跟你关系很好啊。”
许放道:“他叫赵衢,我以前曾被他在战场上救过,他也算是我的恩人吧。”
齐敏笑道:“怎么?看那样子我还以为是你救的他。”
许放道:“在战场上,谁救谁都是一样,今天你救了我,明天他又救了你,何必斤斤计较。”
齐敏一想也是——不管谁救了谁,哪怕就不是在战场上,也是一份互相增进的情谊。友情不是单方面的,在战场上并肩作战时产生的友情,不是在朝堂上的人可以理解的。
于是齐敏又问道:“那他会成功么?”
许放耸了耸肩:“这可不好说,不过我想他在太子妃向长安城发动进攻前追上太子妃还是可能的,只是不知太子妃会不会听他的。”说着又看着齐敏道,“如果夫人和太子妃殿下的交情真的好到能让太子妃放弃进攻的话,那是最好了。”
其实齐敏也没有太大的把握,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把握——她和唐赛儿只是在十年前见过面,虽然在同一间屋子里待了不少日子,而且感情貌似也不错,但是这些年来,唐赛儿所生活的环境与齐敏是完全不同的,很有可能唐赛儿的人已经变了。或者说肯定是改变了。
如果唐赛儿为了丈夫的天下而要放手一搏,那么自己这个多年前一面之缘的人,到底能不能让她停下脚步呢?
在忐忑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这一下齐敏才懂得什么叫度日如年。哪怕是以前等待齐宝思念齐宝时,也没有这样的煎熬感。
等了很久,齐敏已经算不清自己到底问了许放多少次有关于赵衢的事了,这时前方忽然跑过来一个骑兵,手上拿着一块牌子,对许放道:“太子妃已经在离长安十五里处下寨,召许将军和齐姑娘去见!”
许放大喜,回头看向齐敏:“夫人,殿下让我们去呢。”
齐敏心中也是高开——看来唐赛儿对自己还是有一份情义!
不过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以唐赛儿现在的地位,怎么可能一看到自己就停下脚步呢?
齐敏可不觉得唐赛儿对自己的感情能比生死攸关的抢关夺寨还要重要,但是事实就是这么无稽,连齐敏都觉得只是无奈一试的法子,居然奏效了。
只见那个士兵飞身下马,把令牌递给了许放,许放看了一下,对齐敏道:“这确是太子妃殿下的令牌,我们走吧。”
齐敏点了点头:“那就走吧。”
于是一行人在一队士兵的护卫下,又往长安而回。走到离长安不远的地方,果然远远看到前面立起了栅栏,里面却没有扎下大批的营帐,只能见到密密麻麻的士兵在栅栏里列着阵,中间却露出一条道来,让齐敏和许放进去。
许放好像是司空见惯了,一点也没怔忡,扶着齐敏下了马车,就领着她往前走。
初进去时,那条露出来的道路看上去是直的,但是走着走着,却觉得好像弯了七八道弯似的,等好不容易转了出来,却见里面又有一道栅栏,走了进去,才见到有一座营帐在里面路的尽头处。
那营帐倒是淡黄|色的,也不知是不是皇家的特征,反正营帐外面居然有几个女兵站着,看来必定是唐赛儿的帖身侍卫了。
许放与齐敏来到帐外,却不等他们自报姓名,便有个女兵过来,对齐敏道:“是齐大小姐么?”
齐敏点了点头:“我是齐家的女儿。”
那女兵道:“请进,殿下有请。”然后对许放道,“将军且请留步,稍待片刻,殿下自位召见。”
许放点了点头,然后对齐敏道:“你仔细些,不要触怒了殿下。”
齐敏“嗯”了一声,心想虽说问过许放和齐宝有关于唐赛儿性格和脾气的情况,但也不知现在她有没有改变——就他们口中所言的唐赛儿,和齐敏当初所见的,就已经有很大的不同了。齐宝许放二人与唐赛儿离开后至今也有好几年了,唐赛儿有些变化也不稀奇。
所以齐敏在进帐蓬的时候还是很揣着些小心的,但是里面的唐赛儿在见到她后,果然也没有什么神色上的变化,只是坐在自己的案几后面,对齐敏点了点头:“你是包将军,嗯,也就是齐宝的夫人?”
十年不见,只见唐赛儿的脸还是那样鲜活明媚,只是却多了些棱角,看上去坚定凌厉了许多。
齐敏见唐赛儿好像也并不怎么热情,也只得跪了下来:“民妇齐敏,参见太子妃殿下。”
唐赛儿把手抬了一下,让齐敏起来,然后向着身边的几个帖身女侍卫挥了挥手,又使了个眼色,这些又当侍卫又当丫环的女兵便都退了下去。
待得这几个丫环都退下后,唐赛儿却是笑着上前握住了齐敏的手:“果然是姐姐你呢,原来包将军就是你的哥哥——啊不对,是你的夫君呢!刚才在外人面前,只得应些虚礼,还望姐姐勿怪!”
说着掩口而笑,
齐敏被唐赛儿弄得有点不上不下,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唐赛儿却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对她笑道:“姐姐还在怪我刚才太过倨傲?”
齐敏忙道:“不敢不敢,你现在是太子妃,又是统领大军的大元帅,自然要有些威严。”
唐赛儿笑道:“是呀,我也是没有办法,刚才有失礼之处,还望姐姐多多包涵。”
齐敏讪笑着道:“岂敢岂敢。”
唐赛儿仍然笑着说道:“姐姐不必太过谦,我还是十年前的唐赛儿,只不过在外人面前,要装装样子罢了。”
齐敏心想——这话的意思,我不是外人?
见齐敏仍然有着惴惴的,唐赛儿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强求,人与人之间地位的改变,有时也会带来情谊上的变化,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便改了话题,笑道:“我本就不信包……哦不,齐宝齐将军会是和白莲邪教搅在一起的人,现在知道了你是他的妻子,那我就更能确定那只是别有用心的人的谣言了。”
齐敏一怔,心想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我的来意了?
其实这一点且不去说它,关键是为什么齐敏一出现,唐赛儿立即就接受了齐宝是清白的这一事实。
这不是对齐宝的信任——当然,信任是有的,但是不足以完全打消唐赛儿的顾虑。因为连唐赛儿和太子自己都对大位眼红心跳,他们夫妻两个怎么能够相信别的人对权力毫不动心呢?
而齐敏出现后为什么唐赛儿马上就接受了齐宝与白莲教无关呢?
看着齐敏有些疑惑的眼神,唐赛儿笑道:“姐姐怎么自己也忘了,当年正是你劝我,千万不要与那些白莲教或明教之类的结社组织有瓜葛呢,你们自己怎么会与那白莲教纠缠在一起。”
齐敏这时心里想的是——果然好人有好报啊!
原先齐敏生怕唐赛儿被白莲教什么的拉入伙去造反,造成更大的百姓伤亡——在原先的正史中,为了搜捕不知所终的唐赛儿,杀了数以千计的女子,现在的建文帝是穿越者,但是心肠也未必比那就好一点。
因为不知道真正的唐赛儿到底是逃走了,还是在这批无辜者中一起被杀了。
所以当时的齐敏儿几乎天天都对唐赛儿说朝廷的好话,说建文帝是个好皇帝,哪怕是有天灾人祸,也应该相信这样的皇帝这样的朝廷,而不是用起义这种极端的方式表达不满,更不能去参加诸如白莲教或明教这样的“邪教”。
那个时候的唐赛儿把这些都记在了心里,而她却并不知道齐敏儿当时说这些,是因为知道她原本的人生轨迹。所心在她看来,唐赛儿不可能未卜先知,知道自己将来是太子妃,所以说这种话来骗取自己的信任。
而当时齐敏儿给唐赛儿的感觉,那简直就是一个百科全书——几乎没有她不知道的。上从天文下到地理,各种各样的知识齐敏儿都对唐赛儿来了个灌输。
虽然不可能涉及到什么精深的东西,但是很多独到的见解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能有的。而这些超时代的东西让唐赛儿对齐敏儿的佩服到了一种五体投地的地步——比如地球是圆的,星星太阳都是在宇宙之中,没有天圆地方这种事,在万物中起着作用的,乃是万有引力这种东西。
只是当时齐敏对唐赛儿所说的这些,唐赛儿都不当一回事,所以齐敏才敢这样对她说,最后还叮嘱她千万不要说出去,不然太丢脸。
“你就把这些东西当成是我的白日梦吧!”
齐敏当时曾这样对唐赛儿说过。
但是等唐赛儿进到皇宫后,对她进行各种知识的传授和辅导的,居然是建文帝本人——每天下午两个时辰,晚上一个时辰,都是建文帝给她教授各种知识的时候。
也亏得这几年天下太平,没什么事要建文帝彻夜办公的——明代的官僚制度已经趋于完美,皇帝只要确定大的施政方向和赏罚就可以了。
而最重要的事,军队的兵权那个时候都在皇帝的手中,所以一切都很太平,而不像现在,齐宝和太子各握有一支重兵,所以把一切都搞得错综复杂起来。
于是在远方征战了这么久,又经历了政治上的风云变幻,唐赛儿对于当初的那段日子记忆更加清晰起来——而那种在建文帝处听到与齐敏儿一模一样的论调和知识时,唐赛儿才明白原来齐敏所说的都是真的。
因为唐赛儿相信建文帝——这样的一位雄才大略文治武功的皇帝,怎么会信口开河。
只是唐赛儿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所以一直没有工夫去找齐敏儿,而且后来又有了孩子,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学习,还要各方应酬,实在也是没有空闲。
实际上齐宝化名叫作包念敏,唐赛儿也没不是没想到他是化名——因为他也是盱眙人,而唐赛儿在问他有关于齐家的事时,他居然推说一点也不知道。齐家是盱眙首富,怎么会有人一点也不知道齐家?
但是唐赛儿也不知道齐宝会是齐敏的爱人——因为当时齐敏并没有说自己和齐宝相爱的事,只说自己已经有了意中人,而且是姓苏。
苏睿的事唐赛儿当时并不知道,因为苏睿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官,后来等到苏睿受到建文帝青睐的时候,她已经北伐去了。
现在唐赛儿一听齐敏来了,而且她就是齐宝的妻子时,心中虽然感到意外,但是仍被以前的感情所左右——在短短的几年中,唐赛儿要学会包括了很多现代知识的学问,压力还是很大的,所以她也就更怀念与齐敏在一起的那短暂的时光。
失去的才是最完美的,有的时候是因为不在一起后,会把对方在记忆中不断地美化,特别是在对现状有某种程度的不满的时候。
唐赛儿在物质上生活得很好,但是精神上的压力却很大,而那些时候给了唐赛儿一段“轻松的学习环境”的齐敏儿,也就成了唐赛儿心中的一方绿洲——而且那是受到她崇拜的对象。
这就像是少年时的偶像,即便是成年后,也依然会怀有一份特殊的感情。
所以齐敏那个时候跟唐赛儿所说的话,不但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淡化,反而在她的一遍遍回想中愈加清晰。现在一见到齐敏,自然知道一个当年让自己小心邪教的人,自己加入邪教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当然,这也是唐赛儿对齐敏和齐宝两个人的信任度都很高的原因,所以才没有认为齐宝夫妇真的都加入了白莲教。
毕竟齐宝曾是唐赛儿得力助手之一,唐赛儿也是因为与他分别多年,才不得不在相信他加入白莲教后,准备占据长安,然后派一支偏师去守住广西。
唐赛儿的心思,是准备等天下安定了,再去安南解决齐宝叛乱的事,在此之前,只要守住两广和四川就行了。
如果齐宝只要偏安一隅,唐赛儿说不定也就真的放弃安南——毕竟明代与安南本来就是宗主国和附庸国的关系,国主是齐宝还是别的人,其实也没多大的分别。
唐赛儿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其实心理也有点厌战的情绪——只是她这样一来,等于是把齐连春到往死路上推了。
南京的人已经基本都认定齐宝与白莲教有勾结了,如果不抓紧时间的话,齐连春可就要开刀问斩了。
所以齐敏献上让唐赛儿不要往山东进发,而是接受旨意往南京而去的计谋,也是一半为公,一半为私!
反正为私为公,齐敏都不能让唐赛儿不顾齐宝和齐连春,直接杀到山东去!
而现在唐赛儿打消了齐敏的顾忌,齐敏自然对唐赛儿也就说了自己的看法——当然,这事也是她和许放两个人一起苦思冥想出来的。虽然提出这个想法的人是齐敏,但是那些天里许放和齐敏都是日夜思苦,白天还互相交流商议,齐敏能想到这条计策,也有许放的功劳。
而且齐敏只是提出各种构想,实际上具体的各种操作,都是由许放来完善的——毕竟许放在这方面的见识要比齐敏高多了。
只是现在唐赛儿见齐敏提出的这个意见能否接受的概率,要比由许放提出要更能打动她——因为齐敏在唐赛儿的心中一直是与众不同的。
于是在听完齐敏的建议后,唐赛儿笑道:“姐姐好厉害,我居然完全没有想到可以如此呢!”
齐敏笑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原也怪不得殿下。”
唐赛儿其实也知道,这主要是因为自己一开始过于担心齐宝的叛乱问题,这才想到要抢先占了长安,然后再图山东,进而谋取天下的战略。如果知道齐宝不会叛乱,那自然也就不会这样做了——朝里的人,也是故意用这条消息来扰乱唐赛儿的方针。
现在听齐敏这样说,唐赛儿也不客套,便道:“那就请姐姐稍待,我与许放将军稍作商议再定大计。”
第十六章 齐宝还朝
明永乐元年春三月,明督都佥事平南将军齐宝,率部在安南获得大捷,活捉了黎利,囚在车中班师回了西京。
这时的西京,乃是自南京西迁至长安后,由长安改名成西京的。
不过南京作为陪都,也仍然保留着它的建制,而且由北方回来的太子和太子妃,也驻留在南京。
南京作为全国第二大的军区,所驻扎的军队也是最多的——如果齐宝不班师回朝的话,单就士兵的总战斗力来说,南京的部队,战斗力不比西京的差。
而齐宝还朝后,西京才是全国第一大的军区,有着全国最大规模的驻军。
齐宝这次回来,不但扫平叛逆,而且威服四夷,南边的暹罗、澜沧,以及阿瓦、庇固等小国(这些小国统一后成为今天的缅甸的前身东吁王朝)都遣使入贡朝觐。齐宝本人也由正二品的督都佥事升为从一品的都督同知,加封柱国,进爵定远公!
明朝的公爵是外姓臣子中最高的封赏,一时间齐宝风光无限——要知道这一年他才二十九岁,连三十岁都不满。而且谁又能想到,在短短的几个月前,齐宝几乎被视作叛逆。
原来是齐宝的叔叔被怀疑与这次在广西叛乱的白莲教有关,所以连带着齐宝本人也受到了猜忌,正好这时几个皇子之间勾心斗角,都在谋夺大位,所以搞得形势一下子错综复杂起来,刑部和吏部的人,都秉着宁肯杀错不可放过的心思,让齐宝后续的援军改为在两广境内布防,甚至调唐赛儿领空军南下,去擒拿齐宝。
但是唐赛儿依了齐敏的计策,假意南下,突然率少数精锐部队进驻南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提审了两个乱咬齐连春的人,还了齐连春一个清白。
齐连春既然是清白了,那么唐赛儿也就不必再南下了——这一下太孙和太子妃母子相见,两个人都在南京,太子在北平,实际上这两支军队已经对当时还没有成为西京的长安城,或者在山东泰安的行宫构成了实质上的威胁,只要出现不利于他们的局面,他们就可以南北夹击。
而此时因为齐连春被释放而没有了投鼠忌器之忧的许放所部也进驻了长安,建文帝那里只要有人有异动,那等于就是自绝于天下——因为在山东泰安的御林军如果团结在一起,是可以快速拿下北平的,但是建文帝和两价目想要谋取大位的皇子间是不可能团结的,所以这个时候两个皇子已经无路可走。
最后想要谋夺皇位的两个皇子只?br /
莫笑农家腊酒浑第5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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