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捻花辞第18部分阅读

      捻花辞 作者:未知

    捻花辞第18部分阅读

    就知道鸠尾的心思,一早就知道刘业勋的不满,一早就了解刑离的动摇。可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他只能尽力维持各种平衡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红尘乱世谁又可以彻底信任谁呢?

    “我和你做个交易。”耿于怀顿住了步子,却没有回头。交易?对于他来说幽夜舞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那她凭什么和他谈条件,她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和他交易的。

    “我在暗处保护你的宝贝。”

    耿于怀冷冷的哼出了声,她凭什么以为他能信任她,跟随了十年的部下都无法完全获得他的信任。她凭什么?

    “我自有办法,把你不在她身边的一切情况报告给你知道。”

    “我拒绝。”虽然担心着,可是却并不想让人监视她的举动。她是那么骄傲而强势的女子,一旦知道他对她做了这样的事,无疑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出现裂纹。他不能冒这个险,虽然她的安全他担心,可是一个犯过错的刑离在面上照顾就够了。她和他未来的日子还长,不能一直这样过日子不是吗?虽然现在还没有想到好的解决办法,可是等庞同德的事解决了,危机没有那么大的时候,总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

    “‘袭人’不但是世界是最优秀的伪装者,也是最优秀的探密者。你拒绝等于把一份最好的保护推拒门外。”

    “我拒绝。我的事你不用操心。你的心思我明白,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所以最好不要有开始,也不要有任何的瓜葛。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如果下次再见……。。我想我会把你当作敌人。”

    高大伟岸的背影渐去渐远,幽夜舞却没有再出声呼唤。心里如针刺一般的痛着,却无法真正去恨他的无情。就如他所说的,他和她没有开始,所以没有任何不清不楚的瓜葛,以至于连恨也找不到一个借口。

    这样的男子让人心动,心疼,却终究与自己错过了!

    第二卷 情劫 第一百三十章

    第二卷 情劫 第一百三十章  耿于怀推门进入主屋,首先看到的不是刑离,居然是花语。半靠着玄关的门槛,她身上只穿着浴袍,头发还是湿的,脸上却有着浓烈的笑意和嫣然的红晕。看上去更象听到他车子回来的声音,临时从浴室里跑出来的样子。

    “在洗澡?”

    花语含笑点头,眉眼弯弯,却难掩有些红肿的哭痕。

    她哭过?耿于怀伸手去摸她的脸,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人影居然是刘业勋。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出手了。花语头一歪,居然闪过了他的手:“湿的呢!”

    “你也知道湿的,为什么不搽干。”伸手去揽她的腰,她轻轻一闪滑开了。

    “刑离在二楼,他出来不小心会看到的。”

    “唔……。”这是拒绝的借口吗?好吧!看在她越来越红的脸上就饶过她好了。

    “吃饭了吗?”

    耿于怀摇摇头,花语轻轻的笑了:“去客厅坐着,我给你煮面吃。”

    “让佣人煮好了。”他有些迫不及待想给她看看要送她的礼物。

    “我想煮给你吃。”花语把他往客厅的方向推过去,自己转身往厨房去了。

    脱了外衣,耿于怀靠进沙发。花语的笑颜还在眼前萦绕不去。那羞涩的红晕,那微翘的嘴角,那依赖和幸福的眼神。一时之间居然有些坐不住了。起身他也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该死的庞同德,该死的“庞氏创业”如果没有这个麻烦阻隔其间,他现在就想带着花语回拉斯维加斯,他只想这样幸福的和自己的女人在一起。

    到了厨房,支走了佣人,花语找来锅子煮上水,然后拉开冰箱的门。冰箱里的食材不错,拿了虾。香肠。鸡蛋和芥兰菜,花语准备给耿于怀做”三鲜鸡蛋面”。对于厨艺她还是蛮有信心的,以前耿于怀让专业的厨师教授过她的。现在想起来,其实最幸福的日子,是不是应该算那段时间呢?相对于现在,那时候的他们没有阻碍,没有压力,只是很单纯的相处着。虽然平淡一些,可是幸福原本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啊。

    ~可是那时候却没有珍惜。

    洗干净材料,花语准备找刀子来分解。一阵突来的抽搐却让手里的食材掉了一地,左手压住右手上的三个肉包,花语下意识的蹲下身子。突袭的疼痛刺骨钻心,让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站立。咬着牙,狠狠的吸着气,再狠狠咽下那翻涌而上的疼痛。额上的冷汗却频频往外冒。

    “啊!”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身子倾斜,人已匍匐在地上。下一秒整个身子已落入熟悉的怀抱。心里一慌,左手手掌整个包住右手的手腕。脸却没有勇气抬起,他能看到的,他会发现的,怎么办……心里恐慌着,手上的疼痛却没有减缓的趋势。

    “手怎么了?放开我看。”耿于怀压根没想到进门会看到眼前这幅景象,耿茉萎缩的伏在地上,左手捧着右手,浑身发着抖。脸上全是冷汗,双颊却有着奇怪的红晕。这才发现靠在自己怀里的身子居然是滚烫的。伸手摸了一下额头,烧手的温度:“你在发烧!”

    顾不得听花语其他的解释,弯腰横抱起她,一脚踢开厨房的门,就往二楼的卧室奔去。进了卧室直接把花语放在床上,拉好被子,转身就走 ,却被花语一把拉住:“你去哪?”

    “打电话叫医生过来看看。”

    “你好大惊小怪的。我只是白天淋到点雨,身体这段时间差了些,有些感冒而已,叫什么医生,我吃过退烧药了,”

    “那你的手呢?”

    “刚才不小心被开水烫到了。”直直瞅着耿于怀,花语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余痛犹存却已不妨碍她伪装平静。幸好这次发作的时间不长,可是下次呢?如果下次发作的时候耿于怀也在场怎么办?

    “你确定?”伸手更用力的把耿于怀拉到自己的床沿坐好,花语很肯定的微笑点头:“我确定!明天烧不退我会和刑离说的。”

    “笨蛋!发了烧还洗什么澡?居然还只穿着浴袍在屋子里晃……”

    “呀!”不等耿于怀数落完花语,花语突然惊跳的拉开身上的被子,眼明手快的耿于怀一把压住她要爬起的身子:“怎么了?”

    “厨房烧着水呢!”

    轻轻在花语的额头敲了一个蹦壳,耿于怀站起了身子把被子重新掖好:“我去,你躺好。”

    “我煮……。”

    “你煮什么?发着烧就要乖一些,我叫佣人煮。”很警告的眼神,有些凶恶的表情,可是怎么看在眼底,却让花语心底那软软的花枝,蔓延出一抹温暖的颜色。

    耿于怀转身出了房门,门扉合上了。花语却久久不能回神,耳畔仿佛回响的只是刘业勋的那句话:“他可能不会幸福了,可是最少成全了他不再活在担惊受怕和随时要承受撕心裂肺的疼痛之中。”

    心上一痛,那抹温暖顷刻碎裂成暗色阴霾。

    第二卷 情劫 第一百三十一章

    第二卷 情劫 第一百三十一章  耿于怀第二天走的很早,花语依旧发着烧,人有些迷迷糊糊的。可是临走时还是有了片刻的清醒,嘱咐了耿于怀晚上早些回来。人又昏沉了过去。吻了吻花语的额头,耿于怀微微皱了皱眉,应了是。

    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头重身子也是沉沉的。模糊中花语感觉有人在握她的手,一惊人也清醒了不少,睁开眼居然见一个四十岁左右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而刑离站在他的身后。霍地花语从床上坐了起来,防备的把手腕自那人手中抽了回来。

    “是主上让他来看看你的病的。”看到花语的惊异,刑离解释着。

    花语有些讥讽的笑了,他在耿于怀面前喊自己“大嫂”,昨天喊自己耿小姐,现在直接连称呼也省了。他对自己的态度还真是让人玩味。

    “我很好。”

    医生?怀居然还是叫了医生来。

    张了张口,刑离不知道怎么回应。想说的话也缩了回去,一时之间气氛陷入沉默而尴尬的僵局里。

    花语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他手里正拿着测压器似乎正准备给自己测血压的样子。轻轻嘘了口气,语气放软了下来:“我只是发烧,怎么要测血压?开点退烧的药就可以了。”怀让他来,不能不让他开些药,不然会引起怀疑,这个道理花语心里还是明白的。她留下的日子不是太多了。浪费时间在这些无谓的争执上实在没必要。

    微微整理了手里的仪器,“医生”开了口:

    “我看一下你的舌苔。”语气很慢,温温软软很有耐心的样子,

    僵持了一下,花语终于还是张开了口,男子认真看了一下,又看了下花语的眼瞳。最后终究是又测了体温,量了血压。做足了全套的“望。闻。问。切”后,最后无可避免的看到了花语右手腕上的三个肉包。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肉包已经有指甲壳大小了,呈褐红色。当下男子的脸色就变了。

    “看出来了?”

    花语冷冷的笑,浑身的无力感却愈发的重了。刑离在这中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他让刘业勋和自己私下见面,就算他没有背叛耿于怀,可是也已经说明在这件事上,他的立场应该和刘业勋是一边的。难道刘业勋没有告诉他,她生病的原因吗?居然领了医生来看,那要告诉耿于怀自己得的是什么病吗?

    右手手腕在陌生男子的手中,花语的眼睛却是盯着刑离的。突然间心底泛起有些恨意,她没有太大的愿望,她只是想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过一段平静的日子。原来她停下争斗和算计,世界并不愿意停下。在庞同德和简风亦那里自己为了活下去要算计要挣扎,原来到了这里还是一样要如此。

    “你身上怎么会有‘非洲血蚂蝗’?”陌生男子的表情渐渐凝重,最后终是震惊的问出了口,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是“东靖盟”勾陈堂下的“血刑”。除非犯了重大的过错或者严重叛帮,一般不可能使用的。可是据他所知这名女子并不是“东靖盟”的人。可是她身上的确是“非洲血蚂蝗”不会错的。

    刑离在听到答案后脸上的淡漠面具已开始出现裂纹,他一把拉过座位上的男子:“你说她身上有‘非洲血蚂蝗’。”

    “恩,而且有一段时间了。她发烧是‘血蚂蝗’引起的。”紧皱的眉头,倒是比花语的表情要凝重几分。偏头看了看一脸冷漠的女子,心下的猜疑更重了。

    看到刑离呆怔的表情,花语倒是愿意相信他并不知道这事的了。可是就算不知道又怎样呢?什么也改变不了了。安静的看着两个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的男人,花语突然有些好笑。自己唱的戏,却找不到台阶下了。

    “要告诉怀吗?”坐在床沿上,花语卷缩起双膝,下巴隔在膝盖上,悠悠的问,语气轻慢,连自己都感觉有些恶劣。

    “我打电话给主上。”半响刑离居然蹦出了这样的答案。

    看到刑离真的拿出手机,花语的眉不觉皱了起来,低喝:“不可以!”刑离的反应在她之外,不管他是不是做戏,她却不能冒着让他告诉耿于怀此事的险。她还有一些事要做,刑离改变不了什么,所以就不能让他坏了自己的计划。

    花语转头,淡淡的对陌生男子微笑:“我最近头晕的厉害,可以缓解吗?”

    “严重贫血引起的,输血会有一些帮助,可是……只要‘血蚂蝗’拿不出来治表不治本,而且到了春天……”

    “到了春天,它会在我的体内繁殖。”花语帮他接下要说的话:“贵姓?”

    “敝姓刘。”

    “刘医生,我身上的东西你能拿出来吗?”

    第二卷 情劫 第一百三十二章

    第二卷 情劫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有些僵硬的看着花语,许久刘医生只能摇头。他知道怎么治,可是他没有药引。一切枉然!药引只有勾陈堂主游破云和“东靖盟”的长老刘业勋有。可是怎么这女子身上会有“血刑”,隐约猜测着答案,人却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轻轻点了一下头,花语笑的更优雅了,淡然如雾般轻袅的笑意仿佛现在说的话无关生死。

    “我知道怎么做,刘医生你就和怀说我只是感冒发烧吧。我会到医院去的,希望你给我输血,我需要时间做一些事。而我需要你帮我。”

    “可是……。”

    “刘医生,这事是你们‘东靖盟’的长辈刘老先生让我这么做的。”原来事到临头居然是抬出刘业勋来做震慑。

    花语紧盯着刘医生,直到他点下头来,口中那口气才重重吐了出来。心里明明很苦,脸上偏偏全是暖暖的笑意。原来在这里也需要伪装的。

    送走了刘医生,花语开始在衣柜里翻找合适的外出的衣服。而刑离只是锁着眉在她身后紧紧盯着她。半响他居然说了一个连花语都没想到他会说的话:“我很后悔!”

    花语怔然,寻找衣物的手指僵了一僵,对他的恨意却突然烟消云散。原来要不恨居然是那么的容易,只是一个道歉而已。

    后悔!后悔让刘业勋与自己见面吗?可是已经晚了不是吗?无法挽回的事如何后悔呢!

    “你在外面等我好吗?我要换衣服。”

    僵硬的抬头看了花语一眼,刑离退了出去,门扉关上了,一室的空寂,原来没有他的身影哪里都是囚心的牢笼。

    给自己挑了件北京红的妮子裙,画了淡妆。镜子里的自己其实也并不是太憔悴的。记得以前母亲给姐妹们讲“白雪公主”的故事,每次母亲讲到里面的巫婆皇后对着自己的魔镜问:“镜子!镜子!世上谁最美丽?”的时候,三姐妹总是争着说“我最美丽!”

    “我最美丽!”花语笑了,手指抚在镜子上。往日可追!她的两个妹妹一定会比她美丽的。转身带门而去。

    跟在花语的身后,出了园子,刑离不得不开口:“要出去?”

    “恩!”

    “可是……。”

    “你又不是第一次背着他做事了,有关系吗?”

    刑离难堪的僵了一下,却还是尽责的又回了一句:“出去不安全。”

    “你跟着会不安全吗?”笑得讥讽,门扉却已经打开了。迈步而出,有些意外刑离居然真的没有再阻拦。心下笑的有些苍凉,这算道歉吗?

    花语的第一站是医院,她接下来要做的很多事,都需要体力和精力。而她现在的状况却并不理想。

    在医院输了血,人的精神果然好了很多。刘医生一直沉默在侧,输血结束递了一个白色的小药瓶嘱咐了用量后沉默退走。那温软的眼神中居然全是悲悯。

    花语淡然的微笑,淡然的接过药瓶。心里有丝细细的悲伤流过心脉,她一直是那么的骄傲,可是终究沦落成了别人怜悯的对象。而她却还是只能微笑。

    会难过吗?其实当心疼到了极致还能感觉什么难过,无非是寒冬落霜而已。

    “回去好吗?耿小姐。”刑离站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低声询问着。眼神低垂着,自责吗?花语掉看眼神,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化解别人心里的情绪。

    “不!带我去见刘业勋。”

    一切才开始,而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第二卷 情劫 第一百三十三章

    第二卷 情劫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刘业勋的家坐落在n市的北郊,独门独院的小别墅,镂花的大铁门沉掩着。明明是午后秋爽,可是隔着镂空的铁栏,看着那爬满了三角梅了院壁,看着那高大的浓荫碧翠的榕树,看着那穿花小径,居然有“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感觉。

    站在铁栅外,歪着头花语怔怔的看着那幽深的“侯门”,心里蔓延出如墨般沉重的绝望。再进一步!只要再进一步!自己的命运真的将不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了。刘业勋应该算准了自己会来吧,那么精明。深沉和深思熟虑的人,对手每走一步都应该早在他的掌握之中了。她不想他如意,真的不想。可是她却没有第二种选择。

    刘业勋说自己是耿于怀的软肋,其实他又何尝没有捏握着自己的软肋。

    从他来见自己开始,他已经是这盘棋的赢家。她无论如何选择其实他都有对付自己的借口。她不同意离开耿于怀,那说明她对他不是真的感情,只是单纯的利用他达到复仇的目的,所以下在她身上的“血蚂蟥”发作了,也没有人可以说他见死不救做错了;如果自己顺了他的心,主动离开,当然更好,他省了心,目的一样达到了。棋局从开始他已经算到了每一步走出的结果。

    花语唯一好奇的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上有“非洲血蚂蟥”的事。不可能简单看到面像就知道。连专业的医生也要做了检查才清楚。还有刘医生和刑离的反应也很值得推敲,他们都知道这东西,似乎也知道它的厉害,却对她欲言又止。所有的疑问都在面前这幽深的“漩涡”中,可是为了耿于怀她必须去探个仔细。如果“东靖盟”所谓的长辈和庞家有所瓜葛,那么耿于怀现在的处境就很危险,一切表面的胜利谁也说不准是不是圈套。

    轻轻吸了一口气,她终于伸手按下门铃。半响一名四十岁左右的老妇来开了门。

    “你找谁?”

    “我……。”还没有回答,站在屋子二楼的落地窗旁的刘业勋已经开了口:“王嫂,给她们开门。”

    花语微仰起头,暖暖的阳光反射在玻璃上,落地窗旁那抹人影居然有些明晃晃的刺眼。他果然是在等她。可是站在那里他又站了多久了呢?

    铁门在自己面前缓缓开启,王妈拉开了一人宽的距离示意她们可以进入。花语上前一步突然住了脚,回头她向刑离丢下一句话:“你在这等我。”不是命令,只是一种暗示。前方是没有路的浓雾,花语不能同时让两个人都陷入可能的危机。既然对刘业勋起了疑,那么留下一手总不会有错的。

    而刑离!花语只能赌一赌,赌他的那句“对不起!”

    随着王妈进入了主屋,上了二楼,直接被带到之前有落地窗的那间屋子。

    清一色的核桃木家具,迎门而放一扇核桃木镂空屏风,书桌后内敛沉稳的一副独字“忍”。墙角放着一盆墨绿的龟背竹。而门正对的落地窗正在秋日的暖阳下闪着透明的琉璃光色。刘业勋背对着门,靠坐在那一片琉璃光色之中,那半摇的核桃木摇椅轻微而有节奏的摇晃着,无声无息的从伪装的书卷味中透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缓慢的走到刘业勋身后,花语从这个角度正好看到了刚才进入的镂花铁门。刑离!他居然真的站在门外的浓荫下等着。修长挺拔的身子靠在墙壁上,手里夹着一支刚点燃的香烟。

    “丫头,我想我这样叫你不会太见外。”

    花语不置可否的轻轻一笑,他是耿于怀的长辈,她并不在意这称谓。可是一想到他是把自己推入绝境的那只手,心头那强烈的排斥就开始厌恶他的虚伪。

    “我想你会来找我的,不过没想到会那么慢。”

    吊起了眉头,花语抿了抿唇,直把要冲口而出的厌恶咽了回去。他以为自己是怕死,怕痛苦的,所以应该跪着、爬着迅速来到他的跟前来求取活下去的希望吗?只怕自己不能如他的意。

    “你想清楚了吗?”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答案了。”挺直了脊背,花语的手指慢慢收拢卷缩。

    “我知道你是聪明人,智者之间总是容易沟通的。”

    “我有条件!”

    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任由他刘业勋掌控玩弄,就算她花语只是他眼中的一枚棋子,她也要他付出相对的代价来交换。

    第二卷 情劫 第一百三十四章

    第二卷 情劫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条件?”刘业勋轻轻的笑了,放在摇椅扶手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那褐色的核桃木,却没有继续表态是接受还是不接受。阳光的反射愈发的刺眼,花语往旁边挪动了几步,让自己逃离那有些强烈的温暖,也让自己找到一个可以看到刘业勋眼睛的角度。这场战斗她打得比以往都谨慎。

    许久刘业勋才缓慢开口:“丫头,你现在和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想清楚,说出口的都要负责任。”

    收敛的眉目闪过一丝讥诮的嘲讽笑意,花语柔软的声音里融进一丝叛逆:“你说的话也要想想清楚,你这样的身份需不需要对自己所说的话负上一些责任。”

    淡然的眉峰终于因为花语公然的挑畔扭成“川”字,很快却又舒展开来,原本温软的眸底却有了一丝寒意。在“东靖盟”里谁敢和他这样讲话?而她居然还是挂着这样的微笑说出这样的威胁。刘业勋抬眼,在那耀眼的灿光中微眯着眼仔细打量面前这个看似单薄的女子,想从她面上看到一丝恐惧,一丝慌乱,一丝后悔,一丝无措,可是那精致而美丽的脸庞上只有一丝浅浅的微笑,那嘴角的弧度甚至带了一抹不屑。她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的?她难道就没有一丝害怕吗?

    “疼吗?”刘业勋突然问了一个很恶劣的问题,他想提醒她在自己面前应该柔顺。应该敬畏,因为他比她有主动权。

    可是花语直视他的眸子只回答了七个字:“也只是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刘业勋心底划过一抹异样。按照时间推算,她身上的“非洲血蚂蝗”应该已进入觅食的高峰期,如果没有每天及时补充足够的血液,“血蚂蝗”会开始向动脉移动,嗜咬抽取食物,那样的疼痛连个男子都无法忍受,哀痛自残,而她只是名软弱的女子而已。她觉得那只是如此而已吗?是吗?

    “你输过血了?”虽然花语的脸色苍白,可是眼眸中,嘴角旁的笑意却不是伪装,而且精神还不错,唯一的解释是她补充了足够的“食物”给“血蚂蝗”。

    花语把自己的身体靠在落地窗旁边的墙壁上,脊背挺的直直的,下颚微抬:“你一直以为我来是为了‘血蚂蝗’而不是其他的原因?”

    刘业勋冷笑出声:“难道不是?如果想讹诈其他的,你找错对象了。到了春天你就是后悔也没有人可以救你。所以收敛你的态度,你肯放弃于怀,还要看我高不高兴。”

    “是吗?”

    “哼!”冷冷的哼了一声,刘业勋别过头去懒得继续分析花语此时的心态。

    却听见轻微的脚步移动声从自己的声旁慢慢朝书房的门口移去。

    “你要去哪儿?”

    “我不和自恃甚高的人谈话,我更喜欢用事实说明问题。”

    “什么意思。”

    “如果我让怀现在就和我一起走,我想他不会拒绝。”

    “你要他放弃他现在拥有的一切?”

    花语没有回答,扭转的脸颊上微翘的嘴角却有着让刘业勋心悸的笃定。

    “你连自己的仇也不报了?”她花费如此大的力气进行到尾声的复仇也可以放下?

    “我活的时间不长,我想我给怀一个美丽的回忆比那些都强。当然我也要让他帮我学会仇恨,比如说您。”最后一个字拖出了长长的尾音,明明是尊敬的字眼,却说的轻飘不屑。

    “于怀会听你的?”

    “你猜呢?”轻轻的莞尔一笑,花语把回答又抛回给提问的人。没有人可以无条件威胁自己付出什么,简风亦做不到,刘业勋也一样不够资格。要她牺牲不是不可以,要她安心把自己献出来给他利用不是不可以,可是那要用相等的代价来交换。

    转身而去的身影坚定的让刘业勋的后背一片渗凉,她是豁出去了。亡命之徒永远是最危险,也是最可怕的。因为无所顾忌,所以难以控制。这样的人无法威胁,只能利诱。

    花语已经走到了门扉处,抬手轻旋门把。门扉开启,离去的脚步已迈出。

    “你想要什么?”刘业勋终于是开了口。她无非是想多得一些利益而已,如果只是钱能解决的,那都不是问题。

    妥协!

    她要的妥协终于是有了,可是听到这样的回复,心里的苦涩却蔓延出寒凉的荆棘,圈围住心底最柔软的那方土地,刺入!终是渗出大片大片的红艳狰狞疼痛。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有两个妹妹,名字叫花聆和花蕊。现在她们可能在‘蟒帮‘帮主简风亦的手里,如果我能救出她们,那么你帮我照顾她们。‘东靖盟’要在她们的有生之年给予最好的守护。如果我不能救出她们,那么你帮我救。”

    第二卷 情劫 第一百三十五章

    第二卷 情劫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只是这样?”

    “还有两个问题要问?”

    “你问。”

    “你和庞雅媛是什么关系?”

    “我的回答你相信吗?”既然已经有所怀疑,那询问还有什么意义?语言的承诺性和可靠性在利益面前价值为零。这个道理,耿于怀没有教她吗?居然提出这样幼稚的问题。

    “那要看你给我什么样的答案,看你怎么看待自己的身份,也看我们的交易有多少成功率。”

    “交易!”她倒是说得明目张胆,连隐晦都不伪装了。

    “那你用什么代价来换取我的答案。”既然捅破了最后的那张窗户纸,那大家不如就直接交涉。

    “你只是让我离开怀而已,我却可以让怀彻底抛弃我。这样的代价值得吗?”

    “你就算想做一些幼稚的背叛,也要于怀相信。”言下之意普通的伪装欺骗不了任何人。

    “我能让伪装变成事实,也能让怀就算识破了,也无法回头。”

    “那除非你死了。”

    “呵呵……”花语轻蔑的笑出了声:“也许,可是就算死也要看我是怎么个死法不是吗?是在他对你的仇恨中,还是在对我的仇恨中。”

    刘业勋深深的盯着花语看了几秒,脑中千万思绪闪过。她是一个强势的对手,谈判的手段不亚于耿于怀,总是能从细微的破绽看出问题的关键,在错乱迷茫中清楚的看到对手的弱点。这样的女子聪明的让人不得不正视和思考她的话,不自觉的考量和衡量得失。如果于怀不是爱她爱到了骨子里,那么以她的条件和于怀在一起并不是太糟糕的事。美丽、聪明、心思缜密、危难中从容进退,世间有几个男子又能逃过她的吸引。

    他知道在大半年前,于怀请了很多人教导这名女子,可是这样的成绩不是后天可以轻易培养出来的,这女子天生有着这样“惑”的魅力。以容貌她蛊惑的是男人的视线,以聪明她蛊惑的是男人的心智,以从容之姿蛊惑的是男人心理上最后的优越感。她的确有“祸水”的本钱。再加上于怀后天的培养,仿若明珠出土,仿若一把精致的出了鞘的锋利匕首,虽然没有剑的华丽青锋,虽然无刀的狂然霸气,可是却依旧寒芒内敛,煞气天成。

    美貌的女子易得,可是这样的绝色却可遇不可求。

    这样的女子……牺牲了!

    ~的确可惜!

    “我和庞雅媛只是利用的关系,我利用了她,而她并不认识我。她给你下的‘非洲血蚂蝗’是我让人邮寄过去给她的。”既然这场交易需要彼此的诚意,那么他给她。也许是惋惜,也许有些无奈。不论怎样,她已经值得他认真对待。

    原来是这样。那么从始至终刘业勋要对付的人都只是她啰。那么怀应该依旧是安全的。居然那么早的时候刘业勋就已经把自己当作是敌人了,她应该笑还是哭呢?为所有人都知道耿于怀对自己的感情笑,为自己最后才知道原来错过了真的就无法回头而哭。

    心下凄然,面上却笑得明艳妩媚动人心魄。

    “第二个问题,刑离从什么时候开始背叛怀,和你有牵连的。”原来自己一直还是在意着刑离对怀的忠诚。以为相信了,其实还是怀疑的。

    挑起了半边眉毛,刘业勋沉思了半响:“我给你一个机会,可以把最后一个问题换成一个要求。”是试探?还是想给花语一次机会?刘业勋心里有些茫然,是不是潜意识里,他有些不忍。

    要求?什么要求比保障耿于怀的安全来的重要呢?她欠他的太多,辜负从进入“刘家”已经注定了。那么最少牺牲要有价值不是吗?

    “你可以让我把你身体里的‘血蚂蝗’取出两只,这样你的身体能少受一些痛苦。”刘业勋提议着。

    却只换来花语凉薄讥讽的嘲笑:“你始终以为我来找你是为了那些在我身上肉虫吗?不,我不需要怜悯,也不需要更换。我要知道刑离到底在这中间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心下没有震动是骗人的,可是花语的回答却让刘业勋心下的不忍更重了。原来亲手毁掉一件美丽而有价值的东西是这样一个滋味。

    “你可以对他放心,他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于怀的事,我那天去找你,是用帮里的身份压制他。他不是我放在于怀身边的眼线。”这是她要的答案,而他给出了以后,命运的轮盘终于开启了转动,无法停止。

    第二卷 情劫 第一百三十六章

    第二卷 情劫 第一百三十六章

    爱情有多大的力量?

    爱情能够让多少人幸福?

    刘业勋看着出了镂空铁门的花语,看着和刑离简单交谈了两句就一起离去的花语,心底的悲悯蔓延渗透。

    ~她不会幸福了!

    年少轻狂是不是一旦执着,就只能等待破灭。他的父亲葬送了他曾经的幸福,他葬送了于怀和花语的幸福,以后于怀又会去葬送谁的幸福呢?眼睛盯着墙壁上那圆润内敛的“忍”,心口突然有些郁痛,他们这样的人从来没有爱的权利,一直没有,所以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光明,希翼奇迹,真正伸手碰触了,那只能化为苍白的灰烬。

    花语走的时候那脸上的决绝和当年幽晚脸上的悲决是多么的相似。她们都是璀璨的光芒,美丽而耀眼,可是碰到黑暗中蛰伏的他们,幸福只是被撕裂成黑夜和白昼再无法同时并存。

    幽晚!你恨我吧!

    花语!你也恨着我吧!

    可是我能去恨谁?

    踏出“刘家”的铁制镂空门,仿佛跨出了“囚”的牢笼。花语心里突然就轻松了许多。

    ~结束了!

    人最艰难的可能未必是执行,而是抉择。

    当选择的犹豫变成一种肯定,折磨还是痛苦都有了准备,那对于一直疼痛的挣扎应该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回去了吗?”刑离跟在身后,语气有些催促的味道。出来六个小时了,朱雀打过四个电话过来询问,因为答应了花语隐瞒,所以从不愿意说谎的他破了例,而且还是最不能欺骗的人。原来说谎是这样的滋味,心里忐忑着,血液都在脑子里拥堵乱窜,连呼吸也没有了原本的坦然和节奏。

    停下脚步,花语踌躇了一下依旧摇头:“刑离,那边有超市,我们去买菜好不好?”她想亲手为他做羹汤,哪怕只是一次。

    “耿小姐……”想催促,想拒绝,可是看到跑出去的身影却只能快步跟上。她笑的好美,可是为什么背影如此孤寂清绝。他想去问刘老,为什么要给眼前的女子上“血刑”,尽管身份他不能问,可是他真的想问。

    超市购物回到“家”,已经是下午4点。没有喘息没有休息,花语换了便装直进厨房。自从学了厨艺之后,其实能展示的时候并不是很多。以前做给耿于怀吃,是为了培训过关。可是今天不一样,今天她想要一个完美的回忆。

    回忆!

    她希望在伤害后给他一个记住自己的机会!会不会太贪心了。

    不能想!不可想!明知疼痛就不应该去触碰。

    耿于怀的口味其实偏于中式的北方味,喜欢饺子、春饼这些面食。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茉莉馆”有专门的中国厨师不定时的做这些东西给他吃。所以今天花语揉了面,准备做些春饼。裹心的菜选了十六道,清淡的素食居多,都是耿于怀平时爱吃的口味。迅速的挑菜、洗菜,心里盈满的是从未有的幸福。

    幸福很艰难,可是其实也很简单!

    门铃响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刑离示意手下的人去开门。半晌,有人拿了礼盒进来。刑离盯着那礼盒直发怔,又是这种礼盒!

    花口和缎带的颜色都和鸠尾送过来的“蟒帮”礼盒一模一样。只是大小有些区别,这次送来的要更大一些。

    “仪器检测过了?”他问的是拿盒子进来的保镖。

    点点头,保镖把盒子递到刑离面前:“是给耿小姐的!”

    伸手接下,刑离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盒子,他不能冒第二次让人伤害朱雀的险,就是耿茉也一样。主上重视的无疑也是他应该重视的,更何况耿茉……那样的女子让人从骨子里心软疼痛。

    盒子打开了,拨开半透明的棉纸,里面平整的放着一件象牙色的婚纱,水晶和珍珠嵌坠的裙摆,一个贝壳做的茉莉花冠。

    ~这是嫁衣!

    主上送的?

    “谁送来的?”

    “快递公司!”

    主上想给耿小姐一个惊喜吗?把婚纱放进了盒子里,刑离准备把东西拿给耿茉,有些不对,有种很不妥的感觉,可是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不安的感觉缓缓蔓延,窗外原本明媚晴朗的天空渐渐被浓重的乌云压出寒凉的阴霾之色。看样子,又有暴雨将至!这些日子,天气阴晴变化的愈发的厉害了,白日里的灿烂,到了傍晚却只剩厚重的压抑。

    作为天空下生活的人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希望暴雨之后,那浓稠的压抑也能一并烟消云散。

    第二卷 情劫 第一百三十七章

    第二卷 情劫 第一百三十七章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好快!

    怔怔的接过刑离手里的盒子,勉强挤出一朵惊喜的笑花。花语转身把盒子带上了二楼的卧室。简风亦你那么快就搞定了和庞雅媛的婚姻了吗?

    是的!

    这是当初和简风亦约定的联络方式。原本以为那只是拖延的借口,没想到事到如今却成了真正要对待的承诺。

    当简风亦摆平了自己的婚姻契约,他会送来迎娶的嫁衣和配套的饰物,然后她会履行自己答应的事。多巧!这件一直想逃避的想拖延的事那么快就提到了日程表上。

    庞雅媛!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居然肯放手于简风亦的婚姻吗?

    庞同德!你居然那么轻易就放弃了最后的救命浮木吗?

    不可想!不能想!闭上眼,死命的把自己的思绪从那重重的窒息中抽离出来。想下去并不能改变结果,那么就让自己先放下这些扰人的推断和猜测吧。

    花语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笑容有些僵硬,脸色有些苍白,眉头那抹蹙起的褶皱需要力量去抚平。手指抚过眉梢,揉揉双颊。心下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幸福的时候应该微笑的。然后抬头挺胸,深深呼吸,茉莉已残,花香已散,可是微笑……

    ~原来心伤的时候,微笑只是剧烈的毒药而已。欺骗的是别人,痛苦的是自己。

    耿于怀看了看手表,脚下的油门微微踩下。归心似箭!他知道花语去了医院打了退烧的针,可是担心还是不可避免。小产让她的身体变得虚弱了,他知道,可是重逢的喜悦让他忽略了对她的照顾。

    不过快了,庞同德这出戏也唱到了尾声了。此事结束的时候,就是他带花语回拉斯维加斯结婚的日子。

    她一定不知道,在拉斯维加斯童擎已经帮忙订了教堂,饭店,印了喜帖吧。她喜欢教堂吗?她度蜜月想去哪呢?哦!该旁敲侧击的问一下。还有礼服找人?br /

    捻花辞第1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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