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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乱晋第8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8部分阅读

    一条从山崖上急流而下的溪水。那溪水边乱石紧布,石缝间正有一朵朵盛开的白色小花,是卷耳也。

    石上因常年被水浸泡冲刷,早已变得光滑异常,一不小心踩上去,便会滑倒。司马蘅小心谨慎的走近前去,俯身把卷耳采了一些放在篮子里。只是看着急湍的溪水,更远的地方却是不敢再去。

    过了不多时,正当她犹豫着是不是该返回去时,突然河流对岸传来人声:“真是麻烦,早知便不从河里坐船过来,害得还要走上这么一条小路。把我的足履踩脏,把我华衣刮花,真是得不偿失。”他的语气有些不善,似满含着怒气。

    溪水声很大,以至于听到声音时,人便已到了眼前。司马蘅刚抬头看去时,溪岸对面那枝头便闪动起来,一个布衣装扮的仆人男子从树后面闪了出来,边走时还边用手中的短剑用力砍在那些树枝上,显然是在引路。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位身穿锦衣,腰佩玉带,身形高瘦的年轻男子。他正紧皱眉头,目含怒气,似对眼前的一切很是不满。

    这两人的出现让司马蘅一时呆愣住了,怎么在这里会有人?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那在前头带路的仆人也是在走出丛林时,一眼便看到了呆愣的司马蘅,他手中的短剑一顿,大叫一声:“啊,有人。”

    “人,什么人?”那年轻公子把仆人往旁边一推,然后走到前面,在看到溪水对面的司马蘅时,那闪动的双目也是一呆,半晌才一拂衣袖,嘀咕道:“怎么会有个妇人,不会是山精妖魅吧。”

    司马蘅听了,退后了两步,有些警惕的看着两个男子,略提高了声音问道:“你们是何人?”

    那仆人这时又走到了华衣男子身前,对司马蘅道:“我们不是坏人,姝女莫慌。敢问这里可是渔父村?”

    司马蘅打量了两人一眼,见他们虽有些狼狈,但神情还算正气,看上去并不像是心怀不轨之人,便犹豫的点了点头。

    仆人一看,便大喜的回头对那华衣男子道:“公子,看来,我们并无走错路。”

    华衣男子脸上也是一喜,但很快便又隐了下去,他抬头对司马蘅指使道:“如此,妇人你便前面带路,我们要到渔父村去。”

    司马蘅皱了皱眉,看着那年轻男子颐指气使的样子,一时也弄不清他们的身份。正思虑间,司马蘅突然想到了潭里的甘棠,若是那两个男子过来一出去,不是就会被他们发现?

    司马蘅心中一急,便顾不上他们,拎起裙裾,转身朝来路飞奔而去。后面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喂,那妇人,莫跑,快带我们出去。”

    当司马蘅气喘吁吁的跑到潭边时,甘棠已经从潭里出来时,正系着衣带,听到动静便抬起头:“可是发生了何事?姝女如此大急。”

    司马蘅见甘棠已经出来,便上前拉过她便走:“快些告诉涪翁,此处来了两个陌生人。”

    当涪翁与刘曜听到消息,从屋里出来正想往那边走去时,便看到小路边走出两个身影,正是先前司马蘅所见的两人。

    那两人似对看到刘曜他们几人也有些吃惊,那仆人更是一把又把短剑拨了出来,护在了锦衣男子身前。

    刘曜见到那两人,有些意外,特别是看到那锦衣男子时,更是惊诧,犹豫的叫了一声:“德伯?”

    众人听到,都是一征。

    那华衣男子回过神,待看清了刘曜,便惊喜的大步走了过来:“永明?啊哈哈,真是你呀。你不是应该在洛阳,如何也会来此地?”

    却是两位熟人,刘曜把那华衣男子引见给了山谷道人:“此乃一友人,刘喜,字德兴。”又对那刘喜道:“此乃山谷道人。”

    刘喜一听山谷道人的名号,便瞪大了双眼:“啊,翁君真是道人?真是苍天帮忙,我此地便是寻翁君也。不想,一来便就见到你了。”

    刘喜的到来,让司马蘅几人也停留了下来。等甘木与三五打猎回来,便招呼甘棠帮忙做食,独留下司马蘅。

    刘曜几人的谈话,司马蘅不适合去,做饭之事,司马蘅也插不上手。无所事事的在周围走了一圈,见屋后一偏处堆放了几堆草垛,于是便走过去,来到背处,靠在草垛上坐了下来。

    司马蘅叹了一气,想着刘曜与刘喜的见面,不知是否有一日,她在峰回路转时,一抬头也可以看到她的景文阿兄。

    这样不知呆坐了多久,耳边传来脚步声,司马蘅回过神就想站起来,却是听到刘曜的声音,他的声音一如以往的平静:“德兴,你母亲之病可是越来越重,固才来此地?”

    刘喜回道:“然也。母亲最近几日咳出了血,府里医者都束手无策。我这才想起曾听永明说过,道人医术高明,便想着请他来。为了不耽误功夫,便从水路前来,哪知还险迷了路。”刘喜又问道:“你不是应该在洛阳,怎么会在这里?国君怎么就同意你离开?”

    司马蘅听到两人的对话近在耳前,为了不引误会,便又坐了回去。

    “呵。”刘曜轻笑一声,却无过多解释。

    第三十六章 身份

    更新时间201282 22:46:49字数:3042

    “这次能够打败晋国,你永明君可是出了大力,若不是你在一边出谋划策,只靠武力可是不行的。如今,谁不知你刘曜将军的大名。”刘喜满含量笑意的一拍刘曜的肩膀:“虽说你能干,但平日里不带兵不守城,无事便四处游走,这样还是不行的呀。”

    刘曜只是但笑不语。

    “只是我听闻,这次让晋国宰相司马睿逃了出去,你没能抓住他。啧啧,也着实遗憾了些,你可是对他神往已久。”刘喜的话语听上去,有些幸灾乐祸。

    刘曜却不以为意:“若他就这样被我打败,那才遗憾。”

    “那你如今打算如何?听闻他去了南方,你怎么又回来渭城?以你的性子,既然都出了手,不可能就这样收手不管吧?”刘喜问道。

    “鲜卑人还在后方虎视眈眈,若一味对付晋国,便会两面受敌,暂时便这样吧。”又道:“罢了,今日不谈这些。记着,我的身份不可告诉他人,这里的人都是不知情的。”刘曜郑重交待道。

    “永明,你还是太过谦虚。若是我如你这般风光,走到哪处都会亮出身份名头。好让他们都对我尊敬有加,哪会像你这般掩掩藏藏的。”刘喜有些不以为意,忽然又嘻嘻一笑:“我看你与那叫司马蘅的女子不一般,你倒是说说,那是何人?姓司马,不会是你俘虏的晋国的哪个公主吧?”

    刘曜沉默了会,然后缓缓道:“不是,是我在路上所救之人。莫要胡言乱语,出门在外,把你轻率的性子收一收。”

    “哼,不比我大多少岁,却总是要训斥我。”那刘喜不满的嘀咕了两声。

    “刘曜,却是年纪轻轻,长得剑眉星目,气度温雅,倒不像个计谋出色,功夫了得的将军,反而似个温润书生。当时进城时,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夺人眼目-----”小如那日里讲过的话,此时在司马蘅脑海中嗡得一声响了起来。

    刘曜,年纪轻轻的将军。当时只是惦记逃出在外的父母亲与兄长,却是不曾把小如说的话记在心里。当听刘曜的名字时,只觉得的耳熟,却是一时没有响起他就是那个威名远扬的刘曜将军。

    司马蘅听到两人离开后,气得一握拳便垂在了草垛上,怎么会如此糊涂,这样的人都会记不住,甚至一路来都想不起。刘曜,胡人将军,她的国破家亡便要算上他一分。这样平日里对她温言相向,甚至救她性命之人,却是杀害她晋国子民的仇人。

    如此不可思议,又怎么会如此巧合?司马蘅又想到那洛阳城里的画像,想到这画像时,她猛地站了起来,若他是胡人将军,那画像上的人他不可能会不知道,那么他不可能没有认出她来。平民可能不知道画里的人是谁,但他是将军,他定是清楚的,他定是知道她的,她的身份,她是----清河公主。

    可他却装作不识,一路来也未暴露出一两分来。这样严谨细密之人,着实可怕。

    司马蘅又颓废的往草垛上靠坐了下来,他意欲为何?如今明白他为何会一路带着她了,定是认出了她。只是不明白,为何不揭穿,也不把她交给汉王。

    想着刘曜对自己这样隐瞒,司马蘅只觉得心痛得难受,本以为是好人,谁知真相面前却是如此残酷。

    “别人愚蠢就算了,阿蘅可是要做个聪明之人的。”兄长的话在司马蘅耳边响了起来,想着他对她的期望。司马蘅咧嘴心酸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痒,手摸上去,却摸到了一片潮湿。

    刘曜那如潭水幽深般的目光,在司马蘅模糊的双眼中闪现,然后如被风撕裂的云朵般破粹开来。那如白玉般温润的脸庞,那一身如月光皎洁的衣裳,仿如湖中星光的倒影,最后被一颗扔进水里的石头,打得支离破碎。

    司马蘅从草垛中钻了出来,无人注意到她,而她也装作无事般,只是垂在腰间的手握得更是紧了。

    “老朽年迈体弱,实在不宜长途奔走。这里有老朽依公子所言症状,为令堂所开之药方,公子拿回去按方抓药,望能一缓公子之母之病情。”涪翁在众人离开前,把一块木牍递给刘喜。

    在回去的舟上,多了两人,便显得拥挤了不少。刘曜与刘喜站在一边,两人身量相差无几,可一个温润,一个热情,却是不一样的性情。

    “姝女在想什么?”甘棠问垂首沉默的司马蘅。

    “没什么。”司马蘅只觉得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让她呼吸不畅,心烦意乱,听到甘棠的问话,便淡淡的回道。

    “感觉你跟早前不太一样,是被吓着了吗?”

    司马蘅知道甘棠言外之意,是指在丛林里遇到刘喜主仆两人之事,司马蘅摇摇头。

    甘棠见状,便觉无趣,把头看向了船头的那白衣之人,看着他那挺直的背影,又满心欢喜起来,微微一笑。这时,那刘喜刚好转过头,看到甘棠的模样,便眉头一扬,然后附在刘曜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刘曜听了表情一僵,那刘喜却是哈哈一笑。然后甩开袖子,两步走到甘棠与司马蘅面前:“永明君还未婚娶,你们可愿意作他的妇君?”这样直接的问出来,众人都是一呆,甘棠的脸更是慢慢的红了起来。

    “德兴,莫要胡闹。”刘曜这时转过身来,有些气急的说道,一直平和淡定的他,在这时显得有些无措。

    “哈哈,这只是玩笑之言,永明君你又何必气急?”刘喜大笑起来,似乎这样的捉弄让他的心情显得更好。

    “一点也不好笑。”司马蘅抬起头看着刘喜。

    刘喜的笑声嘎然而止,他只觉得初见时那秋水般好看的眼眸,此时正清冷冷的看着自己,让他全身一僵,却是说不出话来。

    刘曜与刘喜一同离开了渔父村,司马蘅当然也是随他们一块离开。临走时,村里的人都出来送别,让独不见甘裳。

    见众人只与刘曜寒暄,刘喜明显有些嫉妒,在一边小声嘀咕道:“无事跑来这乡里之地勾三搭四,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接下来的路程没有再架牛车,却是与刘喜同乘一舟回去。刘喜应是士家贵族,那日去渔父村虽只带了一个仆人,但走到河崖舟边时,却发现那里还有近十个等候的随从。

    甚至还有一个打扮娇艳年约二十左右的女子站在船头,看到刘喜归来,便欢喜的从船上下来迎了上来:“公子可是回来了,妾可是等得心急。”

    那刘喜大笑着把手臂一张,把女子簇拥在怀里:“燕燕说得可是真的?”

    这个刘喜说出来为母求医,但不知情者倒更会误认他是出来游玩。

    燕燕与刘喜说笑了一会,她才把目光看向一边的刘曜,待看清刘曜的面目后,神色又是惊喜:“竟然是永明君子,两年不见,君子更多了几分风采。”

    刘曜只是淡笑道:“燕燕姑娘说笑了。”

    燕燕却是难掩喜色:“妾可是打探了几回君子的消息,知君子跟随国君征战而去。如今大胜而回,君子可是炙手可热之人物。渭城又不知有多少女子,要为之心倾矣。”

    刘曜但笑不语。

    倒是一边的刘喜有些不是滋味的说道:“永明兄如今有了军功,不要说别家女子,就连燕燕你怕也是心倾不已吧。”

    燕燕回头娇笑着倒在刘喜怀中:“永明君子乃是天上明月,妾只能赏之。要说倾心,又有谁能比得上公子在妾心中的位置?”

    刘喜听了,这才由恼转喜。

    “这位姝女又是哪位?一双眼睛如秋水般美丽,倒让妾惊为天人。”燕燕从刘喜怀中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向呆立动的司马蘅。

    刘喜拍了拍燕燕的蛮腰,把司马蘅引见给了燕燕。燕燕边听着,边用那双不停眨动的双眼细细打量着司马蘅。还好,她很快便收回了目光。与刘喜亲热的说笑着,然后先上了停在河边的舟船。

    两人的亲热模样,让司马蘅脸色微红,她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却是一转眼间看到正看着她的刘曜。

    刘曜见司马蘅看过来,并未收回目光,只是朝她走近两步,温和的问道:“阿蘅看上去心事重重,却是如往日不同。”

    司马蘅微微垂下目:“无事,可能大病初愈,精神倦怠。”

    “如此。”刘曜虽有些疑惑,但他是从来不会追问过多。只是身影一转把目光放在了河上:“经此河,再过几日便会到渭城。到时,你再好好休养一翻。”

    司马蘅按下心头的澎湃,她一直装不知真相,就是想弄清刘曜帮她的目的,只是如今看他对自己如此关怀,心无歹意。一时之间,却是不知该如休面对他。

    她抬起头,想看清他的表情,但却只能看到那他迎着阳光闪着光芒的侧脸。再看向他那双垂放在身侧的手,手指纤长干净,很难想像这样一双本该如菡萏般散发清香的手,却沾满过鲜血。

    第三十七章 唱乐

    更新时间201283 22:47:48字数:2369

    司马蘅越看越闷,便干脆移开眼睛不再看。等她与刘曜上了船,那先一步走到船仓里面的刘喜已经盘坐在了榻案后面,那叫燕燕的女子,却是坐在左侧,她的身上摆了一把瑟,她正要举手弹奏。

    见司马蘅与刘曜进来,刘喜便伸手一指右边的空位:“永明,快坐。燕燕的琴艺高超,定不辱你耳,你定要听上一听的。”

    那燕燕听了,便捂嘴娇笑一声,然后用眼角瞟了一眼端坐下来的刘曜,说道:“公子就会取笑妾,你这样一说,妾倒是不敢弹了。”

    刘喜哈哈一笑:“燕燕你何时变得胆小了?不碍事,你尽管弹便是了。”又见司马蘅还站着,便又对司马蘅道:“司马姑娘,不防也坐下来一听。”

    司马蘅却是摇头,有些兴味索然:“我对这些不懂,公子们尽兴便好,我到外面看看风景。”

    那燕燕听了,便一撇嘴,佯装委屈对刘喜道:“瞧瞧,公子还说妾琴艺高超,司马姑娘却是不屑一听呢。”

    司马蘅一愣,这倒是误会她了,也不知她有意还是无心。

    刘喜又是一笑,伸手隔空宠弱的点了一下燕燕:“你呀,就会小心眼。司马姑娘只是不喜音乐,偏你就委屈。”然后看向司马蘅,脸上神情瞬间变得正经了一些:“河边两岸风景倒是迷人,司马蘅去看看也善。”

    司马蘅听了便行礼转身出了去,身后却是听到刘曜温和的话传来:“船上风大,赏景时注意些,涪翁说你近日都不能受凉。”

    司马蘅脚步一顿,然后微微一颔首便出去了。

    隐隐还听到燕燕的笑声:“不想永明君子神情正经,对女子却也是体贴关爱的。”

    接着便是刘喜的声音:“莫再胡闹矣,拿出你的好技艺来,到时,我也会对你体贴关爱的。”

    他们还再说了些什么,随着司马蘅走出船仓却是再也听不到了,只是很快便听到瑟音响起。叮叮咚咚,如玉珠落盘,的确不错的琴艺。

    司马蘅走到船头,松了一气,整个人便就依在了桅杆上。远处天上白云浮荡,有不知名的鸟雀不时飞过,惊得岸边那芦苇微微摇晃着。

    这是一副安静平和的画面,看不出苦难与哀伤,虽然曾经战火可能也波及到这里。这里也有过生死离别,但时过境迁,一切就又恢复了原样。

    耳边那燕燕的弹奏的瑟音越来越清晰的传了过来,却是一改先前的清洌,变得沉闷哀伤起来,琴风多变,却是让人不觉得突兀,看来的确是下了功夫的。

    司马蘅想到以往在宫里歌者所唱之乐,不禁便随着瑟音,哼唱了起来:匪风发兮,匪车偈兮。顾瞻周道,中心怛兮,兮----越唱便越觉得心里烦闷,声音便不觉得抬高了些:匪风飘兮,兮---,匪车嘌兮。顾瞻周道,中心吊兮,兮-----。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司马蘅的歌声,那瑟音变得也缓慢了起来,惭惭与司马蘅的声音合在了一起:谁能亨鱼?溉之釜鬵。谁将西归?怀之好音。兮-----

    最后一音落下,司马蘅才发觉自己身子已经离开了桅杆,只是靠得船头更近了一些,河风轻轻吹起她的衣裳,似乎下一步便要把她吹起,吹向她心中所要到达的地方。

    “不想,司马姑娘的歌声却是如此动听。”身后传来燕燕那娇嫩的声音:“把妾都给打动了。”

    司马蘅回过头就看到在船仓中的燕燕不知几时站到了自己身后,看司马蘅回头看她,便扭着身子朝她走近了两步,圆圆的双目中都是笑意:“司马姑娘这般歌声,若是来妾那馆中,必定惊为天人,却是不知要迷倒多少王孙公子呢?”

    司马蘅对这个燕燕的女子,并无好感,只觉得她的作风太过放荡无半点淑女,若是说点不好听的,便是不要脸。司马蘅贵为公主,自小受到的便是大家礼仪,所以这会见燕燕口出轻语,更是不喜,便淡淡回道:“燕燕姑娘过奖了。”

    司马蘅表情平淡,燕燕却似不为意,走到她身边,眨着她那双大眼,看上去真诚无比:“妾虽说时常奉承人,尽说些好听之话。然,却是从不轻易夸奖女人,妾是真心觉得司马姑娘歌美妙动听。”见司马蘅无动于衷,却也还是继续娓娓道来:“方才略问了下,却是知道姑娘也是苦难之人,听闻你与亲人失散,在路上被永明君子所救。经历与妾也是相似,只是妾自小无双亲,过得异常艰辛困苦。”

    司马蘅听了,便知刘曜并未全说,只是简单说了下她的来历。再看燕燕越说越伤心,方才脸上那笑意却是无了踪影,便有些无奈:“燕燕姑娘与我说这些,却是为哪般?”

    燕燕抬起手,用衣袖抹了抹眼角那不存在的泪水,一翻动作下来,却是平添了几分柔弱之情,若是男子在场,定要心软两分。

    司马蘅却是看不下去,不等她说话,便又转回了头不再看她。

    燕燕低声说道:“只是忆起从前,心里悲苦,让司马姑娘见笑了。妾并不是有心,只是想跟姑娘亲近一些。若日后姑娘有难处,大可来楚馆之中找妾,妾定会相帮。”

    司马蘅一征,去楚馆找她?去那风流场所,定不会是好事。却是存了让她去楚馆之心,司马蘅醒悟后,便有些怀疑,她这会看上去是否是狼狈不堪?不然,怎么会让眼前的人以为她需要去那低贱之地,才能得于存活。

    燕燕见司马蘅不语,一叹气,话峰一转道:“怕是妾自作多情,如今司马姑娘身随永明君子身边,却是可以衣食无忧,比妾当初却是要好上万分。不必为了生存,心里再是辛酸,却是还要陪笑万分。”

    乱世中,活下去的确艰难。特别是一女子,若是孤苦无依,那秦楼楚馆中就成了她们的归属。司马蘅心里虽同情她们,但始终对她们有些不屑。

    “燕燕,我说你怎么一出来便是半日不见回来,却是跑到这里跟司马姑娘诉起苦来了。”刘喜却在这时,也从船仓中走了出来。

    听到他的声音,燕燕悲苦之色不减,回头对着刘喜,脸上更显哀伤:“公子就会取笑妾,又哪知妾心中之苦。”

    刘喜却是不为所动,大笑一声:“真是难得,平日里见燕燕都是娇颜魅语,可不曾见过这模样,倒是新鲜,有趣有趣。”

    虽说司马蘅不喜燕燕那做作之样,但这时见刘喜一副看热闹的心思,更是看不过去,便冷言道:“刘公子只知取笑作乐,又哪会明白女子心思?”

    刘喜笑脸一僵,见司马蘅口气不善,却是没有生气,只是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咳,如此,燕燕日后有什么心思,只管对我说来便是,不必强装笑颜。”

    燕燕听了,感激的对司马蘅一顾,然后扭着身子走到刘喜身边,整个人依偎在了他怀里,娇声道:“公子对妾就是好,倒叫妾不知如何报答。”

    第三十八章 渭城

    更新时间201286 23:18:37字数:2802

    连续几日看那江景,不知不觉间便也有些厌倦了,还好几日后,船便靠了岸。从船上下来便又乘了半日的马车,就遥遥看到一片宽大肃穆的城墙驻在蔚蓝的天边下面。还能模糊的看到城墙上面走动的人影,应是守卫的兵士。

    这曾经是胡人的都城,如今胡人的王掠夺到了比这还要繁华的洛阳,便把都城迁到了那里。这里已经被弃用了。但无论如何这里也曾是都城,这里还有许多皇亲国戚留在这里,人群依然密集,所以守卫还是森严。

    “司马姑娘,你乃晋人,应是第一次来到渭城,感觉如何?”与司马蘅同乘一辆马车的燕燕,见司马蘅望着越来越近的城墙发呆,便凑到她耳边,轻声问道。

    司马蘅慢慢把车帘放下,然后坐直身子,漫不经心的回道:“这里是比不上洛阳,气势更要一弱上一些。”

    燕燕掩嘴一笑:“司马姑娘怎么如此不服输,如今洛阳也已是我们汉王的领地,你也应该放宽心才是。”

    司马蘅垂着头,没有理会燕燕的话语。不多时,便听到鼎沸的人声,却是已进到了城里。

    燕燕掀开车帘看了一会,却是惊呼一声,然后朝司马蘅扬了扬手:“司马姑娘,快过来瞧瞧。”

    司马蘅一直不喜与燕燕亲近,这会听了她的话,却也不多加多理会,只是一动未动。

    燕燕见司马蘅这副样子,也不见怪,只是一把拉过她的手,也不等司马蘅说话,便又朝帘外一指:“你快瞧瞧。”

    司马蘅不得已,便顺着燕燕所指方向看了过去,却见前头有两乘高头大马,马上之人便是刘曜与刘喜。两人一人一身简朴的白袍,一人华丽的锦衣,都是翩翩君子。引来了街道上不少人的注目,特别是那云英未嫁之女子。她们先是娇羞着对两人指指点点,而后不知谁大胆的朝马上的人丢去了一个木瓜,而后便是越来越多的女子朝他们丢来去了瓜果花朵---

    马上的刘喜便坐得更是正经了,佯装无视,但从他僵直的背影不难看出他真实内心的喜悦。

    再看刘曜,却是不为所动,拉着僵绳的手势一如平常般稳妥。他这个样子,却是引来更多女子的喜爱,丢起瓜果来更是用力。

    燕燕把车帘一放,然后笑道:“如何,这会是否觉得能跟在永明君子身边,是何等荣耀焉?”

    司马蘅看着那些女子,更多的是惊讶:“这些女子如何这样胆大?”

    燕燕却是得意一笑:“我们胡人却是要比你晋人少了许多严谨,这样胆大的示爱却是再正常不过。哪如你们,见到男子都娇羞不语的。”然后又凑到司马蘅耳边笑道:“如今看来,永明君子可是成了渭城里许多女子的梦中郎君。若是她们知道他的身份,怕更是疯狂。司马姑娘可莫错失了良机,还是要早下手为强。”

    身份?刘曜一直隐瞒着的身份,却是从燕燕口中流露了出来。刘曜应也是明白自己的身份已被她知道,可他却还装着糊涂。司马蘅便也不去捅破,两人一如往常般相处。司马蘅也从最初的迟疑愤怒,渐渐转为如今的平静。她知道,着急无措是没有用的,不如静下心好好想想对策,看以后该如何走下去。

    忽略燕燕前面的话语,最后一句那样坦白的话语,却是让司马蘅心猛地一跳,脸有些烧红起来,嘴唇嚅动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燕燕见状,抿嘴笑了下,然后便是叹息一声;“你这幅娇羞模样,少了平日里的孤傲清冷,倒是让人更心生怜惜。若妾是男子,定会喜爱不已。”说完,却是伸手往司马蘅脸上抚去,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司马蘅见她突然伸手,先是一惊,然后把头往侧一偏:“燕燕姑娘,你这是做甚?”

    燕燕却是不惊不慌,把手缩了回来:“你定是不知方才的样子,有多吸引人,妾情不自禁,便想摸上一摸呢。”

    司马蘅一愣,按下心里的不舒服,移了下身子,淡淡道:“燕燕姑娘,说笑了。”

    见司马蘅这样,燕燕只是扬眉一笑,转移了话峰:“司马姑娘如今到了这渭城,今后便可方便见面。司马姑娘若得空,可要常找妾。”

    “我乃女子,燕燕姑娘之处,我还是少去为好。”司马蘅不为所动。

    “那倒也是。”燕燕笑意不变,似未听出司马蘅话里的意思:“那妾去找司马姑娘,如何?反正,公子与永明君子要好,妾去找司马姑娘也方便。”

    司马蘅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不明眼前之人为何会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还如此热衷与她亲近。她以前在宫里时不喜说话,特别是对不喜之人,她更是会把情绪表现出来,让他们知难而退,好让她少费些口舌。

    这样的性子,她自是知道并不是很好,但还是贵为公主时,她不会也不想收敛。出了宫,便觉得要改上一改,所以一路来,再是对那女公子王华的不喜,她都忍了下来。可如今这时,不知是否因知刘曜已知她的身份,她便不再顾忌着;还是因其他,她却是渐渐不去收敛性子。

    她不再装和气,不再忍耐,她知道刘曜对她的转变,也投来了疑惑的眼神,但她却觉得这样舒服自在了许多。

    所以,对燕燕的不喜,她很明确的表现了出来,可燕燕却是不管,反而对她更是热情。这让司马蘅,有些无奈之余便有些烦燥。

    这烦躁还好没有持续多久,因燕燕很快便下了马车,她却是不能与司马蘅一块回去。临走时,燕燕不忘又再次对司马蘅说道:“司马姑娘,我们很快会再见的,你可要记得妾,莫要忘了。”这样亲密如情人间的话语,也就只有她才能说的出来。

    车上少了燕燕,司马蘅只觉得呼吸都畅快了不少。过了不久,马车又再次停了下来。

    等下了车架,刘曜把她领进了一座屋子,应是刘曜自己在渭城的屋子。

    “你先在这住下,等身子养好些,再作打算。”刘曜边把司马蘅带进屋里,边说道。

    对刘曜对她的关照,司马蘅不再感到忐忑。所以,这会刘曜让她住到他家里,司马蘅也是坦然受之,看他最终会将她如何:“如此,多谢永明君。”又试探的问道:“常住不是办法,不知永明君能否尽快帮我打探可有前去南方车队,我好一同前往。”

    刘曜像是不知司马蘅所想,他一如平日的温和平静:“这事急不来,如今战事刚平,出远门之人还不多,定是要找到可靠之人才放心你一同前去。”

    司马蘅心里一紧,他到底是君子,便是连谎言也不会说。想把她暂时留在渭城,便就坦白的告诉她。

    看着刘曜拾级而上,将要进屋里大堂的背影,是如此从容不迫。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却是一点也不看出他在心中对她的盘算。对她的体贴关爱,那是否都是表面?司马蘅心里涌起一阵酸涩。

    “阿蘅?”

    司马蘅回过神,见刘曜不知几时转回了身子,正双目含笑看着她:“莫要发呆,进来矣!”

    刘曜的屋子不算宽大,除了前面的院子,还有中间的大堂,便只有后方两侧几间屋子。司马蘅住进左侧的客房,与刘曜所住的右方屋子只有一墙之隔。

    屋子里也不多随从仆人,除了三五,便只还有一对仆人夫妇与他们的女儿,在刘曜出门的日子里,打理着屋子。

    这样看上去有些寒酸的屋子与少得可怜的仆人,与刘曜的身份似乎并不配。他是谋略过人,劳苦功高的大将军,理应鲜衣华服,宽屋阔庭,奴仆成群,才合乎情理。

    司马蘅猜测,刘曜这般,无外乎就是他并不看重身份名利,又或是这屋子并不是他平日所住,为了顾忌着她,带她来的只是他私下的小庄。

    司马蘅观察了几日,便越发肯定了这只是刘曜的小庄的想法。因屋里那对仆人夫妇对他的态度,对久未归家的公子,虽尊敬,但并不多畏惧。在寒暄中,只问这两年游历如何,却是完全不知刘曜是去建功立业的模样。

    刘曜也是对答如流,若不是在那草垛后方听了他与刘喜的对话,司马蘅也就真的会相信他的话。

    第三十九章 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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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蘅在屋里呆了几日,除了进来送食并侍候她的仆人的女儿桑外,司马蘅便没有再见过外人。刘曜似也不想打扰她静休,未踏入过她院子半步。

    司马蘅问了桑刘曜这几日的动静,桑告诉她,公子都是出外会友,在屋里的时候也并不是很多。

    想当然也是,刘曜应在这城里有很多故友,他因随国君征战两年,回来定是免不了与故人聚会一翻。

    司马蘅也曾问过桑,问她是否知道刘曜的身份。

    对司马蘅的话,桑似乎有些不解,木讷的脸上全是困惑。

    司马蘅见状,便知道这里的几个仆从是真的不知刘曜的真正身份。想必这几日他不在这里居住,也是回了他那真正的家里,只是单独把她安置在这里。

    司马蘅想明其中的缘由后,心里更是烦闷。

    转眼间便看到桑垂着头,神情呆愣的模样。她不由的就想到了小如,她一副天真,虽知道她的身份,但从来都没有畏惧过。都是仆人,却与桑完全不是一个性子。也不知她如今是否还跟在王家的队里,在得知她的不见后,想着到无法跟她的公子交待,也不知会如何心急担忧。

    司马蘅知道自己的身子却是已无大碍,要走要动,完全不成问题。只是如今刘曜让她在屋里呆着,不要随意出去走动,她定是走不出这屋子的。桑的父母,那对仆人夫妇,对他们的主人可是听从得很的。他们见她要出门,便会拦在门边,看着她只是摇头。

    如此一来,她的自由,便掌握在了刘曜的手中。他要她走,她便能走,他要她留,定就有法子让她走不了。

    只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想着刘曜那温和的笑意。而笑意下面的那颗心,却是如雾中花,水中月,朦胧一片,让人捉摸不透。

    无法,即来之,则安之。

    司马蘅知道这时,能靠的便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了。她要真正的警惕与保护好自己。

    推开窗子,一阵清凉略带湿意的微风便吹了进来,刚下过一场细雨,到外都是湿湿的,让人的心似乎也湿润舒服了开来。

    “姝女,莫要吹太久的风,到了秋日,这天却是一日比一日凉。公子交待,定不能让你受凉。”桑站在司马蘅身后,语气平板的说道。

    司马蘅对这个少女仆人有些无奈,她年纪不大,但无一丝少女的活气。说起话来总是沉厄无力,脸上更是无一丝笑意。

    见司马蘅不为所动,桑又重复说道:“姝女,莫要吹太久的风,到了秋日,这天却是一日比一日凉。公子交待-------”

    “我想出去走走。”司马蘅打断了桑的话,见桑又要说话:“就到前面院子走走,整日在屋里很是闷气。不必忧心,受不了凉的。”说完,便不顾桑又要阻挠,当先一步出了屋子。

    桑只好一言不发,紧跟在司马蘅身后。

    “你不必跟着我,我又不出大门,走失不了。桑,你能否让我一人静静?”司马蘅停下步子,回头对身后如影子般的桑说道。

    桑抬走头,波澜不惊的看了一眼司马蘅,然后点点头:“如此,姝女一柱香之后,便要回屋子,不然,奴婢便会去找你。”

    前院里有一颗桂树,在这秋日里,却是开得欢。还未走到院子,那花香便阵阵吹了过来。

    司马蘅又想起,在以前的宫里,也是种有桂树。每当花开时,她就会派侍人,去花园子里摘许多回来。然后晾干,再亲自动手做成一个个锦囊,送给姐妹与宫人。

    司马蘅很喜欢这样的味道,便在宽大的衣袖里各塞了一个进去,每当走动时,便有阵阵幽香传了出来。那时闻到自己身传来这样的味道,心里不知有多得意。

    如今再闻到这个味道,自然免不了心中兴奋,加快步子朝那桂树走去,走到树下时,便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没错,就是这样的味道。

    最后忍不住,便踮起脚,昂起头,伸手朝枝头摘去,想把那细细的花朵摘一些回去。把它们放在屋里,那花香就久久也不会散去。

    “开得如此之好的花,若就这样被摘,岂不是太过可惜了。”正当司马蘅全副心神在那枝头的花朵上时,身上不知几时多了人。

    司马蘅一惊,脚尖一缩,本来紧握到手中的花朵便洒了一些下来。回过头一看,那本来关着的大门却打了开来,门边站了两人。其中一人表情平静,一身白袍,却是几日不见的刘曜。还有一人,却是锦衣朱革加身,却是相处过几日的刘喜。

    见司马蘅回头,那刘喜脸上笑意更大:“原来摧花之人,却是司马姑娘。几日不见,姑娘长得越发好看了。”

    刘喜为人有些轻浮,说话更是油腔滑调。司马蘅不明白为何刘曜的人物,会与这样的人相处甚欢。只能说,不是刘曜会做人;就是刘喜,并不像他表面那般。

    “花好看,不就是为了让人采摘?”司马蘅拍了拍洒落在衣裳上的几滴雨水,然后看着刘喜反问道。

    “大错特错,花开得好是供人欣赏,哪能这般摧残。”刘喜一副痛心模样摇头,然后大步朝司马蘅走来:“好花,便该惜之怜之。”

    司马蘅感受着头顶传来的阴暗,眼角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刘曜,只见他只是嘴角略含笑意,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收回目光后,便又抬头看了一眼刘喜:“我乃是俗人,却是少了公子那份闲情逸致。”说完,便就转身离开。

    刘喜先是一呆,然后看着司马蘅渐渐步上阶梯,消失在大堂后的身影,回过头对走到他身边的刘曜疑惑的说道:“这司马姑娘,初见她时倒也是温和有礼,怎么变得如今这般?倒像我得罪了她一般,永明兄,这是何道理?”

    刘曜却是不停步,从他身边走过,也是上了阶梯:“怕是你的样子不讨她喜,你又何必想太多。”

    刘喜紧跟着刘曜:“什么叫我的样子不讨喜,你又不是不知,这渭城里可是有多少女子对我芳心暗许。”见刘曜不为所动,便提高声音道:“再说,这怎么会不叫我想太多?想我德兴君,在这渭城里,有多少女子为之倾慕,怎么这司马蘅便对这般冷言冷语,这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刘曜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懊恼的刘喜,轻?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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