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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

      仰泳的鲸鱼 作者:仰泳的鲸鱼

    分卷阅读16

    渊吉随后骑着车追上来。「 我载你去火超车站吧。」

    我急行若奔,他索性骑车绕着我画圈。

    直到巡逻警察,以为他是纠缠我的大肚山之狼把他拦下来盘问后,我才撘警察『便车』在清晨薄曦中到达火车站。

    你疲倦的靠在墙边,一双大眼睛瞅着我。

    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缓缓递给我一张火车票,跟热的烫手的咖啡。

    「最早班的自强号」你说。

    「在车上好好休息吧。还有,票根不要乱丢喔。」

    你说完便走入灰蒙蒙晨光里,不曾回眸。

    在火车上短寐,让思绪稍作沉淀。

    车窗外的不住移动景物却依然令我感到晕眩。

    我侧身拉上窗帘,口袋里的票根滑落地面。

    俯身拾起,记起你曾特地叮咛『票根不要乱丢』这样一件事。

    拿在手中端详,果然发现票根反面写着字。

    来。太。迟。

    是我没能说出口的最后三个字。

    fiber

    南下急奔的列车将遗憾远远抛掷在窗外。

    南台湾晨光,像是晒了一整天的冬被。

    温暖柔软包裹我潮湿的心情,微润的眼睛。我将脸颊熨在车窗上。在阳光里,辗压。曝晒。

    抚摸那张绿色票根,车掌验票时,『迟』字旁边被凿了个洞。

    一个无辜又理所当然的洞。

    反正,也不是所有结果,都非要有理由。

    就像,我静默的让铁路收票员收去那张,有你字迹的票根一样。

    这样也好。既然非得接受结果,又何必要有理由?

    走在西子湾边的校园,我澹然微笑。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不断拉扯的深渊,重重摔落,总算,也是个底。

    1996圣诞节。我失恋,到底。没有理由。

    我想。时间总是用来疗伤。伤口结痂后,会变成独一无二的勋章。

    人一生中,很难不在心里留下几个勋章来见证生命。

    结束学期期末考后返家过年。整个寒假除了帮阿公贴春联之外,几乎都懒在房间与漫画厮磨。除了偶而被念台大的弟弟批评为『最笨最懒最无生存能力的文学院女巫』外,大致上还算怡然。

    直到某天,雅芳背着旅行袋直奔我房门外,半威胁半利诱的拐骗我陪她参加『成大文学营』举办的南横健行。去旅行也许能告别成堆糕饼与七亲八戚的聒噪,不失为一件惬意的事。

    于是,在弟弟怨毒眼神下,我拎着父亲为这次健行专程买给我的单眼相机与背包。展开南横之旅。

    自宝来到关山哑口走四天,一行十八人。

    十二男五女。加上我这不速之客男女刚好一比二。

    阴阳不调,大概是雅芳拐我来的最大原因。

    「凑个偶数好看嘛。」她总是回头笑着咕哝。

    我则是谨守安静、脱队、搞孤僻三大原则。

    一路自在摄影,没人打扰。至少,在到达终点前是如此。

    最后一夜在关山口扎营,零度的子夜,我抱着相机独自一人穿过关山隧道,到另一边看日出。隧道内坑洞不平、水气蒸澜。忘了带手电筒果然是失策,长达六百公尺的通道,除去山岩石缝渗出的水滴声,只剩黑暗与死寂。硬着头皮,我低声朗念『正气歌』向前走。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者为何岳,下则为日星……沛乎塞苍冥….)

    「少了一句。」我身后抛来,鬼魅般低沉的声音。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慑得跌入水坑。手中相机摔进一片漆黑里。

    「对不起,你有没有怎么样?」

    『鬼魅』点起灯光,在湿冷空间中更显得阴森。

    「真的对不起。」那『鬼魅』又一次道歉。这次站更近了。身影高大,影子长拖在地。看样子,又是个以捉弄女生为乐的男生。

    「于人曰浩然……我少了这句。」我喃喃自语。

    扶着石壁站起来。裤管鞋子泥泞一片,恰好跟我卡其色外套同色系。相机还躺在不远处的水洼中,生死不明。弹出的底片浸在泉水里,哀嚎着一路上美丽回忆。

    扶着墙蹒跚捡起相机,膝盖感到一阵刺痛。

    那男生大跨箭步上前,作势搀扶。

    我退步避开他的搀扶,却躲不掉两人目光交会的瞬间。

    鹅黄色薄弱手电筒微光下,触及一双好熟悉的眼睛。

    深邃清澈,大而清亮。

    像极了你。但,不是你。

    这种需要遗忘的时机遇见这样的人,是巧合还是捉弄?

    我诧异失神的皱眉。

    「你有没有事?」他以为我惊吓过度。伸出手在我眼前晃。

    「有事。」我恢复神智,拎着依然淌着泪水的相机反问他。「告诉我,我该怎么跟一个四处吓人的鬼魂,要求赔偿?」

    「对于,敢要求赔偿的人,鬼总是乐意提供的。」男孩拍胸保证。

    这个保证,竟让他耗去两个寒暑来徒劳一场空。

    自南横归来,雅芳开始爱上爬山。而我。

    则与在关山隧道邂逅,那个有着一双美丽眼睛的成大造船系男生,保持若即若离的暧昧。

    男孩有个特别的名。司佑楠。

    布农族小名,念起来像中文的『不用』。

    有假期我会北上台南。三人在夕阳下四草海边相聚。

    听雅芳谈百岳美景,或注视佑楠原住民独有美丽眼睛出神。偶而他会拉着我在桥边钓鱼,雅芳总推说怕腥,宁可独自在沙滩上沉默涂鸦。

    我不再提起你。雅芳也从不问。

    平静不起波澜的日子,消失速度快得像孩子口中的果冻。

    大学最后半年,人人忙着计划未来。

    雅芳忙着准备研究所。佑楠面临兵役。

    我则是等着毕业后到台北某杂志社,过庸碌平凡上班族生活。

    大四寒假,佑楠开着车带我走了一趟花东海岸。

    文采外貌皆可观的他,一路沉稳不失幽默的陪伴,

    其实是无从挑剔的。

    但我依然,感觉两人缺少了点什么。尽管,他有一双神似你的眼睛。

    他礼貌的坚持送我回彰化老家,才肯回南投。

    我不置可否,倚着车窗,扬发丝于澄澄夕暮中。

    或许正值寒假或有其它原因,省道上双载疾驰的机车成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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