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部分阅读
一度春风二度夫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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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度春风二度夫》
文案
(曾用名:《厚脸皮》)
糗大了,认错人;偏偏还自己主动附到他耳边说:“我许的愿望是,如果今晚你能来,我就把自己毫无保留的献给你,你愿意与我春风一度吗?”
再见到他,他说:“一个男人,重遇曾经春风一度的女人,你说,想怎样”
想来二度?!!
no!!!
清醒状态下的她可是很有节操的!
他说:“没关系,从了我,让我成为你的夫,节操什么的一边去,以后二度三度四度无数度我们换着花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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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关键字:主角:向思苏千里 ┃ 配角:牧安千岿兰容太阳向念许年华 ┃ 其它:
第一章
向思下午五点接到兰容的电话,已临近下班时间,她以为是兰容馋瘾发作,又要约了去吃十里香,于是电话接通,她就故意用了软软的语调:“兰美人,本宫今天有空,你今天想做什么,本宫都准了”。
那边静了一会,才传来一个清冽年轻的声音:“向小姐?”
向思瞬间坐直身体,换上平常的声音:“我是,你哪位?”
那把声音听起来很悦耳,在耳边说话的时候,很容易让人想起少年人才特有的那种清朗音质:“兰老师身体不舒服,现在在我家。方便的话,向小姐过来照顾一下”。
向思一时没反应过来,兰容那样好的身体,认识她以来,她连感冒都不曾得过几回,现在居然会不舒服到要别人打电话,难不成有什么意外。
她一手握着电话,一手已开始收拾包包:“怎么回事?严重吗”?
那边大概听出她话里的焦急,声音里多了些安抚:“无大碍。向小姐不用着急,只是情况有些特殊,我又不知道兰老师住在哪里,没办法送她回去,只好打给她朋友”。
向思稍微放下心来,问了详细地址,准备挂电话时,那边突然说道:“向小姐一定要来”。
向思楞了一下,她自然是要去,怎么这人好像担心她不去似的,难不成兰容的情况很严重?她保证一定去,尽快赶到,那边才挂了电话。
这样的事情很少见,向思在车上的时候也无法停止乱七八糟的想着,兰容到底怎么了?这个人又是谁,他叫兰容为老师,那就是兰容的学生了。兰容怎么会这个时候呆在学生家里?还是个男学生。
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向思只好在心里祈祷,兰容啊兰容,你可千万不要老牛吃嫩草而不得脱身,这样的风流债本宫没经验,怕处理不当坏了你这个老师的名声啊。
车子行驶了约半个小时,就到达了目的地。下车后的向思站在原地咋舌,她以为是个普通的小区,却没想到居然是个别墅区。寸土寸金的城市里,这一片偌大的土地上错落有致的分布着寥寥几栋别墅,独栋独园,小桥流水假山园林,风景不可被比拟。
向思无暇细细欣赏风景,找到入口处,问保安:“请问,苏家应该往哪里走”?
那人在电话里说的是苏家,没有报姓名,她问的时候也只好这样问。
保安面带笑容:“小姐是说苏园吗?往里走,过了那长桥就是,门上都有牌名,一看就知道了”。。
向思登记了身份,往里走,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高个子年轻人往这边走来。
身后也传来保安热情的声音:“啊,大苏先生,这位小姐正要去您家。可巧着呢”。
被称作大苏先生的年轻人颔首,几步走到向思面前:“向小姐”?
向思应声是。他伸出手来:“苏千里”。
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食指上第二指骨处靠内侧生了一颗褐色的痣,很是显眼。
向思的目光轻轻从那颗痣上扫过,也伸出手:“向思”。
苏千里握住她的手,笑道:“很特别的名字”。
他的目光一直盯在向思的脸上,这让向思觉得有点不舒服,这人看样貌看身姿,都是名门世家之风,怎么这样不懂礼貌。
她抽出手,面上神情不变:“恩,从小被人取笑过无数次,已经习惯。对了,兰容在哪里,她究竟怎样”。
苏千里领着她往里面走:“其实也没什么大碍。我有个弟弟,刚随我回国内,中文不太好,兰老师过来给他补习,不过我这弟弟从小就调皮,哄着兰老师喝了些酒,那酒太烈,所以,到现在还没醒”。
向思边听边皱眉,心里已经在哀嚎,兰容啊兰容,这天下的丢人事都让你做尽了,你就不能发发善心留点给别人吗?
只听那苏千里继续说道:“原本想等兰老师醒后再说,只是一则今日家中要来人,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二则也是担心兰老师醒后觉得尴尬。所以才查看了她手机,打了你电话”。
向思真心实意的道谢:“谢谢苏先生,苏先生想的很周到”。
她略一转头,就碰上了苏千里的眼睛。
苏千里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头黑发又软又蓬松,和黑黑的眸子一样,里里外外张扬的都是耀眼的青春。他个子高,骨架匀称,一身简单的白色休闲服穿在身上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向思想,这是个好看的年轻人,如果不好看,依兰容那样懒的性格,是绝对不会主动送上门去做什么中文补习的。
可是好看归好看,这人却很不礼貌。向思穿着高跟鞋,走的不快,苏千里走在她右侧,虽然配合着她的步伐放慢了脚步,可是他却是微微侧头对着她说话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脸。
起初向思没注意,可刚刚一侧头,撞上他的目光,她就明白了,这人,一直在不停的打量她,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若说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是一种礼貌,可这人的礼貌是否太过分了?
她顿时起了疑心,停住脚步,直视着苏千里:“苏先生,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苏千里也停下脚步来,与她面对面的站着:“向小姐脸上很干净”。
“那苏先生怎么一直盯着我的脸看?我自知并非花容月貌,不知道苏先生到底在看些什么呢”?
苏千里居然又明目张胆的在她脸上来回看了两遍,然后笑一笑:“是算不上花容月貌,顶多算看的过眼”。
向思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脑中一时翻腾出无数字眼,j□j狂,j□j,别墅j□j,连环杀人案,天,如果真是这样,那兰容到底怎样?是不是已经?
她面上表情全都落入苏千里的眼中,苏千里大抵是猜到她想了些什么,笑的更加明显了:“怎么,怕了?原来你胆子这么小”?
向思努力稳住呼吸:“兰容呢?你将兰容怎样了”?
苏千里还是那样莫测的笑容:“兰老师好着呢,刚已经给你说过了,她喝醉了,在我家沙发上躺着,我弟弟陪着她”。
兄弟联合作案?喝醉?恐怕不是真的喝醉吧,兰容的酒量她不是不晓得,八成是下了什么药!真是变态。
向思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手慢慢往包里摸去,包里有她在网上购买的防狼工具,还一次没用过,她希望这个时候淘宝能不负众望的帮上忙,千万不要是什么假冒伪劣产品。
手指还没触摸到东西,电话却响了起来,她忙乱的接起来,却是兰容的声音:“思思,你在哪里啊,我好难受,你快来抱抱我,思思”。
这声音,这内容,向思太熟悉了,每次兰容喝醉酒,都是这几句话,她看了一眼苏千里,他没说谎,兰容是真的喝醉了?
她咳嗽一声,问道:“好,我马上来,你先告诉我你在哪里”?
兰容在电话里模糊了一会,突然就呵呵的笑起来:“我在我学生家里,我告诉你,我班上来了一个超级大美男,他家里还有一个超级小美男。思思啊,我真是第一次衷心感谢老妈当初逼着我当了老师啊,当老师居然会遇到这样的好福利啊”。
向思很无语,她用手捂住电话话筒处,未免泄漏出兰容无耻的荡笑声,毕竟,兰容以后还是要做人的。
她出声打断她的絮叨:“闭嘴,你这只猪”。
眼角瞄到苏千里唇角毫不掩饰的勾起来,她放低了声音:“在学生家,怎么把自己灌的烂醉”。
真是太不为人师表了。
兰容说了阵话,看样子马上又要陷入昏睡了,声音已经是断断续续的了:“那小美男太…。。厉害了…。。,石头……剪子……布……我一回都没……赢。思思,你……给我……报仇……报仇”。然后就是大大的呼噜声。
向思默默的挂了电话,默默的面对苏千里站好,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说道:“苏先生,麻烦带路”。
苏千里单手插在口袋里,眼角眉梢都是戏谑之意:“向小姐不怕了吗”?
向思不自然的咳一声,动了动嘴,终究还是忍了下去。
苏千里看到,竟然不放过,追问道:“向小姐想说什么尽管说,不用憋在心里”。
向思也就顺势说了出来:“是之前苏先生的举动太奇怪了,才引起这不必要的误会”。
只要这人不是坏人,她就不担心什么了。再怎么样,他总归是兰容的学生,还怕他不成。
苏千里哦了一声:“兰老师酒品好像不太好。我好奇她朋友的酒品是不是一样差,所以多看了两眼,就是因为这个,让向小姐误会了吗”?
向思心里翻白眼,你那是两眼吗,分明是无数眼,好不好。
不过误会解开,不用再提心吊胆,她也就放开了些,笑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多虑了,不好意思。不过,苏先生放心就好,我酒品挺好”。
酒品是不是真的好,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不会像兰容那样大白天在学生家里醉如烂泥。
苏千里又哦了一声,眉眼微弯,是不相信的态度:“是吗?恕我直言,我看人很准,向小姐的酒品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二章
向思不想站在这里讨论酒品,当下也只是敷衍的笑笑,不作多说。苏千里这才带着她到了苏园。
进到屋里,就看见兰容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睡的昏天暗地,地上散落着三四个空酒瓶,包包,手机,纸巾,书本七零八落的散布在周围,一片狼藉。
向思小心的避开这些东西,走到兰容身边,轻轻摇着她:“兰容兰容,醒醒”。
兰容拍掉她的手:“滚蛋,扰老娘清梦,不得好死”。
向思感到非常头疼,有外人在场,她不能一巴掌拍回去也不能骂回去,只能装作没听到,继续试图唤醒她。
这时一间房门打开,一个小正太走出来,小小年纪就生了一双桃花眼,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你,是她朋友?这里被她弄的狼狈为奸,你负责打扫干净”。
向思蹲在那里看着小正太,被他话里的成语震撼到了,想了一想,就更震撼了。
兰容说是来做中文补习,八成是给眼前这个小正太做补习的了,那,这就表示,她也是被眼前的这个小孩童灌成这个样子了吗?向思再度哀叹一声,兰容,你就这样睡吧,一直睡下去,不要醒过来对你是最好的结局。
小正太指指地上,脸上是非常严肃认真的表情:“你看,屋里猪狗不如了”,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脏,乱,差,臭,淫,忍无可忍。你扫干净,再走”。
蹦完这些字,他就走到稍远的沙发处坐下,两只眼睛盯着她,一副少爷监督下人干活的模样。向思很无语的看着她,她觉得自己一向是算伶牙俐齿的,可对有这样口才的小正太,她实在找不出话来应对。
苏千里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端了两杯水,递一杯给向思,是温热的刚刚好的温度,向思谢过,扶起兰容给她喂了两口。苏千里另一杯水又递过来,向思反应过来,连忙接过喝了一口。
苏千里扫了一眼地面,面上的表情略有些不好看。
向思看在眼里,知道这样的人家,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洁癖的。连忙放下水杯,起身开始收拾:“给我一点时间,我马上把这里打扫干净”。
苏千里也没客气:“家里负责打扫的人员还没到位,我也不太擅长这些,只好麻烦向小姐了”。
向思开始收拾,这些事情她早就做惯,做起来自然得心应手,条理分明。十多分钟的样子,就快速收拾好客厅的地面。
她站起身呼出一口气,心道,这下可以走了吧。
却不料小正太坐在沙发上摇摇指挥她:“卧室和书房也要打扫。兰老师到处晃荡,屋里糟糕的如出一车”。
苏千里抬手看表,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见他弟弟这无理的要求。
向思咳一声,开口道:“苏先生之前说今天家中要来客是吧,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带着兰容走了”。
苏千里想了想,年轻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来:“客人是快来了,可这屋里要不,向小姐再顺便帮下忙”?
向思还能说什么呢?兰容,你若醒了,我就再将你掐昏过去!
向思挽起衣袖,开始收拾卧室和书房,好在没有要求她收拾二楼的房间,否则她真是会累死过去。房间大,一时半会没法结束,苏千里也看出来,他沉吟了一下,打了个电话。
向思在里屋听到他淡淡的声音:“家里突然有事,你们今天别过来了”。
向思松一口气,如果不来客了,那马虎的打扫完就可以走人了吧。
她加快速度收拾完,站在苏千里面前的时候,不由有些微微喘气。
苏千里多看了她两眼,将手边的水递给她,向思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客气,一口气喝干,缓解了口干舌燥,这才说道:“那不打扰苏先生了,我们先走了”。
小正太又发声:“哥哥,我肚子饿的前胸贴后胸了”。
苏千里道:“好,我带你出去吃”。
小正太不依:“不要,这周围的都好难吃,让我食不下咽”。
“那我带你去远一点的地方”。
小正太捂着肚子:“天高皇帝远,我已要饿死了,撑不住”。
小正太句句话都亮点十足,向思听的暗暗佩服,静了一会,见苏千里和小正太的目光都看过来,她连忙反射性的说道:“我不会做饭,真的,除了下面条,我什么都不会”。
苏千里一个男人居然笑的眉眼弯弯:“面条最好不过。家里正好有”。
短短时间内,向思已对眼前这位年轻人的印象换了几换,眉目如画,彬彬有礼,高深莫测,厚颜无耻,偏偏向思还发作不得,她极力镇定面部表情,内心不断说道,说叫对方是兰容的学生呢,说叫兰容有错在先呢,谁叫这个小正太看着这么可怜呢,那就得忍着。兰容,如果我把你掐死了,你莫怪,这都是你种下的因。
向思就着冰箱里的食材做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普普通通的面条,普普通通的味道,面前一大一小两个人吃的津津有味,两人吃相都好,即使是年纪小小的小正太,拿筷子的姿势端正有余,一碗面吃下来,桌上无半滴汤水洒出来,碗内也是空空如也,干干净净,让做饭的人看的既有成就又欣慰。倒是苏千里,貌似不喜欢葱花,全部都择出来,放在一旁。
小正太吃完后自己拿纸巾擦了嘴,对着向思说道:“人不可貌相,你做饭不错,味道很好,让人有一种以身相许的感觉”。
苏千里已经习惯他乱七八糟的成语,饶是这样,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头:“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丢人现眼”。
小正太摸着自己的头,很委屈:“我也想用对啊,可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终于说对了一句。谢天谢地。
向思解下围裙,在原地方放好,这才觉得真有些腰酸背痛了,她看看墙上的时钟,居然不知不觉到了八点。她在这里饥肠辘辘的不停忙碌了近三个小时,怪不得感到疲累。
苏千里看着她:“向小姐辛苦了”。
向思正要客气一番,还好还好的话到了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只听苏千里接着说道:“凡事都有因有果,向小姐今天莫名的辛苦了这么久,不知道是什么因什么果呢”?
苏千里又用了那样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像是不想放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变化。
想了想,她叹口气,看了一眼依然睡的跟猪一样的兰若,开口道:“我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兰容平常不是这样,估计也是关心学生心切”,她编不下去了:“总之,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苏千里看着她笑了一下,灯光落在他的眼里,灼灼生辉:“你的全名是?”
向思觉得有些莫名,之前不是已经告诉过他了吗?听到他问,她还是答道:“向思”。
“是哪两个字”?
“向着胜利前进的向,思念的思”。
她从小就这样介绍自己,谁问,她都是这样答,早已成为根深蒂固的习惯。
苏千里眯着眼睛,笑的非常好看,也笑的让向思浑身一麻,若说之前苏千里的笑容都是维持在礼貌适度的范围内,那么现在的这个笑容就是真心实意流露出来的,其中的意味向思一时没看明白,只觉得又嚣张又危险。
向思再度看了一下时钟:“我们真的要回去了,告辞”。
苏千里站起来:“我还没来得及换国内的驾照,不能开车去送”。
他打电话给保安室吩咐了几句,一会就上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向思见过的那个保安,他打着招呼:“大苏先生,小苏先生。车已经叫好了”。
两人扶起沙发上的兰容,暗暗的目光交流了一番,又暧昧不明的看了一眼向思。
向思有口不能言,只能目不斜视的装作没看见。
其中一人背起兰容,往外走去。向思紧跟其后,走到门口,小正太突然脆生生的喊道:“想死姐姐,后会有期”。他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人的谈话,已记住向思的名字。他喊完这句跟着一笑。
从进门起,小正太就一直是副大人模样,表情严肃老成,这突然的一笑,顿时萌意横生,让人母性大发,也无暇去想他突然的改变态度,也无暇去计较他那样叫她名字,向思不由自主的笑开来,对他挥挥手:“后会有期”。
苏千里一直看着她,闻言也是一笑:“我叫苏千里,后会有期”。
他这个弟弟,眼色不错。后会有期,恩,非常好的成语!
第三章
兰容这个样子,自然不能回她自己家,若是被兰容妈妈看到,又要絮叨大半个月。
向思带她回了自己那里,给兰妈妈打完电话,给兰容换完衣服,自己洗完澡,一切折腾完毕后,已是半夜。
胡乱的泡了碗方便面,打开时,却一点吃的都没有了。
向思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灯光,不管深夜几点,总会有人没有睡,有人的城市里,永远不会陷入绝对的安静中。
灯还亮,人未回。
向思看看手机,手机上显示时间是一点半,想了想,她还是发出了一条短信
今天过的不错,勿担心。晚安。
她知道,和往常一样,不会有任何回应,于是关掉手机,倒掉方便面,爬上床,紧挨着兰容躺下。
兰容一条胳膊搭过来,嘴里嘟哝着听不清的梦话。
想到今天的折腾,向思狠狠的拍了她一巴掌:“明天再跟你算账”!
第二天意识清醒后,兰容抱着被子缩在床上一角半天没动。向思戳戳她,她猛的掐上向思的脖子:“你为什么要让我活着,为什么不当场埋了我?为什么要接我回来啊”。
向思被晃的头昏眼花,大力挣扎才摆脱兰容,她一个枕头砸过去:“你居然掐我,我还没掐你呢”。
兰容对天长嚎:“我该怎么办,我不活了,没脸见人了。以后怎么面对苏千里啊”。。
向思难得找到机会幸灾乐祸:“活该!早叫你做事要三思,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兰容继续哀嚎:“哪种死法比较舒服?我要自杀”。
向思很鄙视:“你自己慢慢想吧,不要死在我这里就行了,我难得搬家及打扫”。
兰容倒在床上:“我要请假,今天不去学校了”。
“我是你,我也没脸去,你慢慢反省吧,我要去上班了”。
向思本想好好报复一下兰容的,可看她那个样子,是真的受了打击,也就放过她了,至于那个奇怪的苏千里,她不是老师,以后不会再见面,不用放在心上。
她想起他说的那句后会有期,不禁笑了笑,哪里有那么多的后会有期。再者她总觉得苏千里有点奇怪,看她的目光奇怪,说的话也奇怪,这样的人,最好后会无期。
孰料到下午临近下班时,兰容又打来电话,向思正忙着,手头的剧本已经修改过无数遍,在上面那里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再改改,她忙的焦头烂额,直接拒了她的电话,兰容不放弃的打了她办公室的电话。
向思没好气:“干什么?我忙着呢”。她脾气其实很大,心情好的时候,怎样都可以,也处处都能忍,心情不好的时候,给谁都敢摆脸色。
兰容在那头急急躁躁:“向思,救我,只有你能救我了”。
“说”。
“苏千里打电话来了,我之前答应过给他弟弟补习中文至少补半年的。怎么办?他让我七点准时到”。
向思深吸口气:“你自己解决”。
听她要挂电话,兰容急的不行:“求求你,我真解决不了了。补习费都收了,我好歹也是个老师,怎么能言而无信”。
向思在电话这边扶额:“你现在知道你好歹是个老师了?解决方法一:补习费退给他,就说你做不了了。你昨天那个样子,哪里还能再为人师表。解决方法二:脸皮再厚一点,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直接去”。她简单明了的给出她能想出的方案。
兰容期期艾艾:“其实还有解决方法三:你替我去。你先别急着挂电话,听我说完,苏千里很大方,给的补习费多,你前几天不正想找个兼职做,多存点钱吗?这正是个好机会。任务很简单,你就每天陪着小正太说说话,教几个成语就可以了,一点都不累。再则,苏千里刚也主动提到,说我不方便的话,可以让你代替我去,他们对你都很满意。向思,帮帮忙,恩?以后我给你为奴为婢,好不好”?
向思直接挂了电话。
那是去做补习老师吗?根据昨晚的经验,想都不用想,绝不是补习老师那么简单,分明是要去做个全职保姆。
几分钟后,手机又响起,向思火了,接起来厉声道:“你这只猪,我不去,死也不去,再给我打电话,小心老娘剁了你”。
语气之火爆,吓的刚进公司的小实习生小言一个冷颤,杯中的水险些洒出来,她小心翼翼的把水杯放到向思桌上,然后立马跑的没了踪影。
电话那头也是一片静默。向思在这种静默中觉得有点不对劲,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却不是兰容的名字,而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而这时,那边也传来含了明朗笑意的声音:“想不到向小姐真实的性格是这样,有意思”。
这把声音向思不陌生,昨天才听过,又是出色的音质,没那么容易忘记。
她稳稳心神:“不好意思,苏先生,没想到是你”。
这人年纪轻,却气度不凡,四平八稳,即使在电话里,向思也不由得叫他一声苏先生。
苏千里貌似不喜欢拐弯抹角:“我打电话来,是希望向小姐能做千岿的中文补习老师”。
“不好意思,我恐怕做不来”。
苏千里恐早就从兰容那里知道她会拒绝,所以听到她这样说,也不觉得意外:“工作很简单,向小姐肯定能胜任”。
向思其实并不擅长这样的交谈,对于陌生人,她尽量做到礼貌周到,即使拒绝,也要找到一个能让对方接受的借口:“实在不好意思,我手头上的工作比较忙,真的没办法抽开身”。
苏千里那头沉默了一会,只听到很轻的敲击声,大抵是他另外一只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向思听了一会,看他还没说话的意思,预备挂掉电话了。
苏千里却突然说道:“可否麻烦向小姐就今天晚上过来一下呢,实不相瞒,今晚我有一个重要的约会,家中只有千岿一个人,他又不愿与我一同出去,实在没办法,向小姐陪他一个小时就行,我会尽快赶回来。至于以后是否能做补习老师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就今天,烦请向小姐帮个忙”。
他话说的这样诚恳,诚恳里是让人无法忽略无法拒绝的为难。
向思握着手机,终于点了头:“那好吧。我等会下班就直接过来”。
苏千里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那好,七点准时见”。
向思这边挂了电话,也不想再去骂兰容了,只告诉自己,仅此一次,就这一次,再也不要管这种闲事了,这都关她什么事呢。
而兰容那边还在天大的晕眩里出不来。她不会告诉向思,其实原本自己是准备厚着脸皮当做什么事没发生过的,反正早晚在学校里还得碰见。可是那一直客客气气的苏千里却打来这样的电话:“兰容,让你朋友向思来做补习老师。如果她不来,你醉酒学生家中的事情,明天就会全校皆知”。
他居然直呼她兰容?!他居然威胁她?!他居然威胁老师?!他居然点名要向思?!而这样的天雷过后,她只能无奈的选择了默默的妥协。
向里如约准时按响苏家的门铃,苏千里过来开门,他今天穿白色衬衫,浅色长裤,手臂上搭一件浅蓝色外衣,向思心下了然,他重要约会的对象必定是女人,这样的装扮再合适不过,大方得体又翩翩公子,,是低调的耀眼。
苏千里笑的自然,像是对着很熟悉的朋友:“这么准时”。
向思进门来,玄关处放着一双簇新女士拖鞋,粉色朦胧,是小女生偏爱的颜色,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穿,昨天来时,并没看到这样一双鞋子。
苏千里注意到:“这是新买的鞋,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就随便拿了一双”。
向思这才穿上,只要不是他女伴的就好,又觉得怪异,这苏千里一向这样自来熟吗?客气的好像不把自己当外人。
进门来就看见千岿坐在沙发上双眼看着电视聚精会神,听到有人来,也毫不关心。
苏千里向向思说道:“请随意,千岿就交给你了”。他又转头嘱咐千岿:“你听话些,不许胡闹,昨天的事不许再发生”。
千岿不理他,苏千里走过去,站在沙发后面,拍一下他的小脑袋,:“听到没有”。
千岿被他拍的头往前一点,他恼怒的回头道:“听到了,你放八百个心,我会爱屋及乌,不欺负你的人”。≈61588;
第四章
千岿被他拍的头往前一点,他恼怒的回头道:“听到了,你放八百个心,我会爱屋及乌,不欺负你的人”。
苏千里看了向思一眼,向思目不斜视,镇定自若的放好包包。
她看看表,提醒道:“苏先生,你该走了,请早点回来”。说完又觉得不太妥,加上一句:“请务必准时回来,这样我才能早点回去”。
苏千里点点头,屋里的琉璃吊灯早已打开,白色的灯光落在他的眼里,细细碎碎,极像夏日里月光正好时天空散布的繁星。他对她一笑,似漫不经心:“不用这么见外,苏先生是外面的人才叫的,朋友都叫我千里”。
向思别开眼,看向别处,暗自感叹道,怪不得兰容总是说美色当前会让人迷失自我哪里顾得上为人师表。兰容其实也不容易。
她没说什么,苏千里也不勉强,径自出了门。
屋里就剩千岿和她两个人了,千岿看喜羊羊看的很专注,可脸上表情并不见多大变化,只是眼珠转来转去。向思也没什么话讲,就坐在一旁沙发上陪他看,她想着看个几集喜羊羊,时间就容易打发些。
谁知投入的千岿看完一集后就伸手关了电视。他在沙发上换了个方向,小小的脸正对着向思,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向思也看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还是年纪小的那个开了口:“你到底会不会带孩子”?
向思想了想,给了一个不太肯定的答复:“应该算会”。
如果说她不会带,那太阳和向念这些年也平平安安的长大了,如果说她很会带,可貌似身边的人提起太阳就不停摇头,她想大约自己是会带的,可能带的不是那么完美。
千岿果然很不满意这个答案,追问道:“那你怎么带孩子的”?
向思认真的总结了一下,回道:“我一般都是采取放养政策”。
千岿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自己思索了一会,一脸的小严肃和小认真,思索不出个所以然来,终于还是问道:“什么是放羊政策”?
向思觉得他装老成的样子很好玩,不管怎样装,看在大人眼里,总归是一派天真可爱,千岿又长的好,脸颊上的肉粉粉白白,嫩的像刚煮好就剥壳的鸡蛋。
不像太阳,太阳这个年纪的时候,怎么看怎么惹人嫌。
她暗叹口气,有时候人比人确实能气死人的。而小正太还目光炯炯的等着她的答案,她心念一动,也认真起来:“放养的意思就是给他独立的空间,最大的自由,自己学着去成长”。
千岿听明白,很鄙视的努努嘴:“就是让人自生自灭的意思嘛”。
怎么他就偏偏懂的这个成语!向思稍微为自己辩解了一下:“我也不是完全不管”。千岿明显不怎么信。
向思岔开话题:“千岿,你以前见过我吗”?
千岿小小的眉头皱起来,然后又松开:“算了,我哥哥都让你叫他名字了,那我也法外开恩的允许你叫我千岿吧。我以前没见过你”。
向思喔一声,试探着往另外一个方向上问:“那你哥哥以前见过我”?
千岿拿起桌上的饼干慢慢吃了一块,等吃完又喝了一点饮料,这才说道:“小孩怎么可以管大人的事呢?这样的问题你应该直接问我哥哥”。
人小鬼大!再问也问不出什么,见桌上放着一些中文书籍,她随手翻开,都是些成语大全,成语速成,还有些古诗古词。
她很诧异,问道:“这都是谁给你选的书”?
这些东西实在不是一个如此年纪的小孩喜欢读的,有些诗词,大人读起来都会觉得生涩难懂。
千岿眼里有小小的得意:“我自己挑选的”。
向思不解:“怎么会挑这种书”?
千岿翻开书,打开其中一页,对着向思解释道:“我马上就要上这边的学校了。学点这些东西,出口成脏,才能不齿于人”。
向思哭笑不得,小小年纪爱学是件好事,可是这样的学法乱七八糟,真到了学校,不晓得要闹多少笑话。
千岿看着书,样子有模有样,却是看了一会,就换了另外一本,几分钟后,又换了另外一本书。
向思把他手中的书拿下来:“今天我们不学这些绕口的成语,学点轻松的东西”。
她问他:“中文里的月份怎么说,你都清楚吗”?得到肯定答复后,向思拿起笔:“那今天就教你一些特别的说法,我敢打赌,你大部分的同学肯定都不知道这样的叫法”。
千岿有了兴趣,随着向思一起坐在了地毯上,看着她在纸上写:
一月首阳,二月绀香,三月莺时,四月槐序,五月鸣蜩。
写到这里,千岿说道:“好难的字,有五个字我都不太认得”。
向思停笔,这几个字确实难认,她当时也是特意查了字典才会读。她想一想,记忆中的那支歌谣有些模糊,若认真想,也能全部背下来。
她另起一行:“那就教你些简单又实用的”。
一月银柳插瓶头,
二月杏花闹枝头,
三月桃花红十里,
四月蔷薇半面墙,
五月石榴红似火,
六月荷花铺满塘,
七月栀子戴上头,
八月桂花满街香,
九月菊花疑上霜,
十月芙蓉显小阳,
冬月芦苇风中摇,
腊月梅花香又香。
她将字写的尽量工整,然后放到千岿面前,一行一行的指着教他背。这些都不难,小时候周围的孩子都会,那时候的启蒙教学不是来自学校里的老师,首先学的也不是中文拼音或者数数,而是这样的一首歌谣。大人教小孩,哥哥教妹妹,你一句我一句,很短的时间内,就朗朗上口,上学或者放学的时候,一路上都能听到你也在唱他也在念,时间久远,原来记忆一直都在。
她不怎么会唱歌,而人生中学会的第一首歌谣就是这支岁月童谣,妈妈那时候还是个美丽的女人,桑树叶生长的正茂盛时候,妈妈穿一套蓝白小花相间的套装,牵着她走在树荫下,一边走一边将这首歌谣慢慢的教给她。她学的慢,妈妈并不着急,依旧笑眯眯的一直教,那一天,是她记忆里能想到的最幸福的时光之一。
千岿学的很认真,遇到不认识的字,就自己拿了笔,按向思的讲解在旁边用拼音注释好。时间推移,他渐渐的就靠到向思的身边了,一大一小,两个人依偎着,背一首很老的乡村歌谣。
苏千里开门的声音很轻,回到家,看到的就是两个人很没姿态的依偎在地毯上认真的样子,本来以为在画画,却传出的是他没听过的东西。
小孩的声音糯软,大人的声音柔和,听在耳里,有说不出来的温馨感。
苏千里脱了外衣丢在沙发上,这才惊醒两人。向思回头,看到是他,有明显的诧异,她抬腕看表:“怎么现在回来了?”
他比之前说好的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
苏千里倒一杯水给她:“家里有人等,在外面就总觉得不安心”。
向思把手中的水送到千岿嘴边,看着千岿喝了一半,才自己也喝了一些。
苏千里一直看着她,没放过她的举动:“看样子,你很会带孩子”。
向思将空杯放到桌上,微微笑道:“恩,还可以,毕竟我也是个有孩子的人,做妈妈的总比别人会带些”。
苏千里神色一瞬间有些复杂:“喔?你是已婚吗”?
向思站起来:“是呀,你回来了,那我就回去了”。
千岿闻言不依:“我还没背熟呢”。
向思已拿起包:“你自己慢慢背,每天念几遍,很快就会记下”。
这一次走的时候,没有人对她说后会有期,她心里略略松了口气,谢绝了苏千里送她,苏千里也没有强求。
她走后,千岿坐到沙发上,很无辜的看着苏千里。苏千里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微微皱眉:“有什么话就说,这个模样是想做什么”?
千岿撇撇嘴:“你太孙了。连人家已婚都不知道”。
苏千里拍他脑袋:“是逊,不是孙”。
千岿不以为然的点点头:“多谢指教”。他拿着笔记慢慢的念,苏千里坐到他旁边,看他手中的东西。她的字很好看,每一笔画都结实有力又兼顾得彰,长短适宜,恰到好处而骨气内含。
苏千里眼前浮现出那张脸,再看看这些端正的有些过分的字,笑容慢慢放大。
已婚?谁知道真假。
苏千里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发送出去:“我要这个人的资料”。
第五章
向思并没有直接回家。路上接到兰容的电话,兰容在旧时光订了位置,已点好酒,美其名曰心情不好,需要喝一顿。兰容比她还厚脸皮,从来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只怕已经忘记前日的丑态也是因为酒了。
向思赶到的时候,兰容已经自己打开酒瓶喝的正欢。小宇看到她来,笑着跟她打招呼:“阿思,好久没看到你了”。
小宇今天正当班,身上穿的是旧时光里统一的服装,依然是白色双排扣上衣,黑色裤子,她如今不需要在大厅里做事,所以裤子就随意些,是一条到脚踝的小脚黑牛仔,看上去依然像当初初见她的样子,还是清清纯纯的大学生模样。
向思以前跟她闹惯,当下就伸出手去捏捏她的脸颊:“小美人,还这么好看”。
小宇握住向思的手:“阿思,你能来,真好。我们也有大半年没见了。你先跟兰容玩着,我交完班就过来。不许溜走,等着我,我们几个好好聊聊”。
向思笑着看她:“好,我既然过来了,肯定不会溜走,你先去忙,我们等着你”。
小宇似乎想说些什么,动了动嘴,最终只嘱咐道:“今天外面人多,你们不要到处乱走,就在房内等我”。
小宇出去,顺手关上了包厢门,外面的嘈杂热闹都被阻隔,房内安静下来。
兰容脱了鞋,很没形象的半躺在沙发上,一手拿酒一手执杯,自酌自饮,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让人看着又心酸又无奈。
向思把电视声音打开,随意选了一首歌曲,音乐流淌出来,兰容也靠过来:“给,阿思,喝了,姐今天请你,想喝什么都可以”。
向思接过酒杯,喝了一口,然后戳她的脸:“舍得败这么贵的酒,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可别对我说就是为了昨日的那点小耻辱”。兰容的样子看起来恹恹的,向思熟悉她所有的情绪,知道这个样子,是真的在难过,于是认真的看着她:“到底怎么了”?
兰容看着被中的酒:“在苏家看见那个小孩,真的是特别特别好看,又特别特别聪明。我就想啊,如果那时候我做了不一样的选择,是不是如今身边也会有那样一个小孩了?会不会像他一样好看,一样聪明,即使捉弄人,也让人舍不得苛责半句”。
向思沉默的看着她。
兰容在她的目光中笑道:“我没忘记和你的约定,要忘掉以前的,可是李玉铮那个王八蛋,总是时不时的就从这里跑出来”,她捂住自己的心口:“我控制不住,拴不住他。他以前在我身边,我管不了他,他现在在我心里,我也依然管不了他,我该怎么办呢?阿思,你怎么那么强悍,怎么就可以把牧安忘得一干二净,活的这么没心没肺呢,你教教我”。
一曲快要完结,后面的音乐低低如细语,掩不住兰容话里的那个名字。
向思低下头,长久的沉默着。兰容在重新安静下来的空间里渐渐回过神来,她惊觉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忙小心的碰碰向思的手,只觉得她手心冰凉,兰容心下更加懊悔,对不起三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又止住。轻飘飘的三个字,又怎么够抚慰重新被翻起的伤口。
今晚的两个人,怎么突然就这样伤春悲秋,多愁善感了?
向思打起精神来,给兰容的杯子里倒满酒,又端起自己的杯子递到她面前:“给我倒满。今天我们两个要不醉不归。兰容,你这个老妖精,总是揭我老底,那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你就难受死吧”,她轻轻拥住兰容:“就允许这一次,这一次难过完了,明天开始,每时每刻都笑着过,好不好”?
兰容给她倒酒,一边倒一边笑:“好,没问题”。
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合着酒一起喝下,眼泪也就有了刺激的滋味,久久挥散不去。
两人一杯接一杯,双眼朦胧的时候,兰容忍不住,要去洗手间,向思也起身,扶着她一起去。
旧时光的包厢都比较偏里面,长长的走廊尽头才是洗手间,两个醉鬼磕磕绊绊的朝那个方向走,路上撞到好几个人,其中一个扶住向思的胳膊,盯着她看了好几眼,向思的神智还算清醒,连连道了几声对不起。这人才放了她们走。
回到房内的时候,桌上有小宇送来的大盘水果瓜物,大抵是看她们两个都不在,又出去寻她们了。
向思坐了一会,小宇还没过来,兰容趴在沙发上醉眼迷离,看样子支撑不了多久了。
向思起身,决定去找小宇,打个招呼就先回去了。
小宇这个时候交班应该结束了,多半是在员工休息室,还是那个房间,向思记得很清楚,就一路往那边去。
路过隔壁房间的时候,房门忽然打开,里面有人出来,一男一女。
向思快步走过去,忽然听身后那男人说道:“你不要胡闹好不好?讲点道理”。
声音低沉,有暗藏的浓浓倦意在里面。
向思回过头,静静的看着他们。这个人,在女人面前永远这样嘴拙,遇到状况,永远反反复复的是这两句话。偏偏是最让女人着恼的两句。
向思看着这个人,觉得有些恍惚。这一年多来,他们没在任何地方遇到过,怎么今天兰容无意说出这个名字后,就马上看见了他呢?兰容的那张嘴,到底是满口乌鸦,还是一口金齿呢?又突然想起小宇之前的欲言又止,原来小宇早就知道他在这里,所以才嘱咐她们不要到处乱跑。她今天来的太巧了,又偏偏不听话,不好好呆在房内。
对面的争执还在继续,女人不依不饶:“我胡闹?你明明说有会,却来了这里。你到底什么意思”?
许年华长的美,是走在街上能自成风景的程度,当年追她的人车载斗量不计其数,个个都愿意将她捧在手心供在心上生怕受了了一点点风雨。而此刻,她脸上是向思从未见过的怒意,怒意里是旁人也看得出来的委屈。
牧安不讲话。这种沉默更伤人,许年华眼里有了湿意:“好,你狠。你果然是有这种心思。旧时光旧情人,抱着你的过去生活一辈子吧”。
向思想躲开,已经来不及,许年华扭头就看见了她。她怔了一怔,像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她嘴唇瞬间失去了颜色。
而他注意到许年华的目光,慢慢的转头看向向思。目光里一时变幻莫测。向思顺顺头发,将脸颊的头发拨到耳边,走向他:“牧安,好巧,在这里遇见你”。
话音一落,就听见许年华冷哼一声:“向思,士别三日当真要刮目相看,你反应变的越来越快,也越来越会说话了。怎么,你们就这么巧,刚好这个时间,在这里遇到?”
向思知道时间点太过巧合,换做任何人,都不会觉得这只是巧合。可不解释就等于默认,她只能试图尽力解释:“年华,不管你信不信,我们确实是巧遇。我们,并没有再联系。”
许年华走过来站到她面前,努力控制自己可终究还是忍不住狠狠的盯着她:“嗬,好一个确实巧遇,你是在告诉你们缘分未了吗?怎么,想重续前缘?我告诉你,不可能,这辈子你们想都别想,我许年华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将他弄到我身边,他这辈子就只能留在我身边。你们想旧情复燃,除非我死。”
牧安几步走过来,拉住她:“你喝多了,先回家去。”
许年华狠狠甩脱他的手:“怎么,才说两句就心疼了?牧安,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对我好点,我会做出更让你心疼的事情。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她浑身酒气,眼中有细微的红丝,因为克制不住的愤怒而显得面目有些狰狞。这一刻的许年华,与向思熟悉的那个高傲美丽的许年华判若两人。
牧安冷冷的看着她:“许年华,闹够了就回去,你知道我的底线。”
许年华闻言猛的转向他:“你果然还是护着她。牧安,我恨你,我再也不要理你。”
她拎着包,跌跌撞撞的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处,向思才敢开口:“还不去追?”
牧安定定的看着她,眼中的惊诧痛楚都不复存在,他只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向思笑一笑:“陪兰容过来坐坐”。
隔的近了,就能将他的脸看的很清楚,他鼻子还是很挺拔,嘴唇却有些干裂,而眼角处已经有了细细看就能发现的小皱纹。
向思移开目光,不敢再看,他还这样年轻,却看起来这样累这样疲倦。许年华,你将他带走的时候曾那么自信的说会让他幸福,可为什么却舍得让他这样憔悴。
然而出口的却是:“许年华这样的美人,你都忍心让她委屈”?
牧童目光沉沉:“我过来有点事情”。
向思点头:“你去看看她吧,女人都是要哄的,不会哄女人,吃苦的终究是你自己”。
她其实想说的是,你不用对我解释,即使你是特意过来,即使是许年华口中那样的心思也没关系。人的记忆要遗忘一些事情,总是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耗费的时间没有统一的标准,你在努力,我也在努力,无需多说,我不会因为遗忘中的偶尔怀念再生任何痴心妄想。
你放心。
牧安唇角微微一勾,自嘲道:“这个道理我早就明白,到今天还没学会。所以活该吃些苦”。他没再看她:“我先走了。你,保重”。
他追着许年华而去,没有回头。
向思没了去找小宇的心思,等以后见面的时候再说吧,这个时候,她只想回家。
她腿脚有些发软,自己摸索着走到一个僻静处,寻了个沙发坐下来,这一坐,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脑中乱哄哄,却又什么都没想,抬腕看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这个角落里坐了快一个钟头。
果然是醉了。向思有些自嘲,脸颊烫的厉害,周围的景致模糊又嘈杂。
她起身,脚下一软,身子就要歪倒,却有一双手及时的扶住她。
一双年轻又干净的手,指甲整齐,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食指上一颗褐色的小痣,让人过目难忘。
她抬头,就看到一张现在已经熟悉的脸。
苏千里直视着她,即使她醉眼朦胧,也能看出他目光如炬。
她想了一想,有些不高兴:“你怎么在这里?难道跟踪我!小小年纪,为什么做这样龌龊的事情,变态”。
她明明刚刚从他家里出来,怎么又在这里看见他呢,不是跟踪是什么。
醉鬼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言所欲言。之前一直对他客客气气,可以后不会再有交际,这样的客气也就可以免了。
苏千里没放开手,紧紧抓着她的胳膊,预防她跌倒:“我朋友说,在这里看见你。我就过来看看”。
他把照片发给段从伟不过一会,段从伟居然在旧时光里碰到她,他想起段从伟电话里的话:“她喝的醉醺醺,和另外一个女人一起,连路都走不稳。大哥,危险啊”。
他挂了电话,没来及多想,就匆匆赶了过来。
向思努力推开他:“看我做什么?我早觉得你奇奇怪怪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出来。不要做跟踪这种小孩把戏,姐姐不想奉陪”。
苏千里松开,顺势靠在墙上,他拿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迷迷蒙蒙,他从烟雾中看着向思:“我来看看醉酒后的你是不是又像上次样,到处抓着男人”。
向思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烟雾,脑中半糊涂半清醒:“什么意思?你以前见过我”?
苏千里斜靠在墙上,他本来就身材高大,这样的姿势更显得挺拔修长。
他慢悠悠说道:“怎么,向思,还没想起来我是谁”?
第六章
他突然向前一步,与她正面相对,两人的脸离的很紧,他低声说道:“一年前,旧时光,你的初夜”。
一年前?初夜?
向思努力的在脑海中搜索着那时的记忆。她醉的不轻,可是神智却渐渐清明,她脸慢慢变白,想起他之前的种种举动和话语。
很特别的名字。
怎么,怕了?原来你胆子这么小?
恕我直言,我看人很准,向小姐的酒品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凡事都有因有果,向小姐今天莫名的辛苦了这么久,不知道是什么因什么果呢?
你的全名是?
向思。
是哪两个字?
向着胜利前进的向,思念的思。
我叫苏千里,后会有期
想不到向小姐真实的性格是这样,有意思。
他居然还记得她,居然认出她。他是什么时候认出她的?一年前的那一夜,刻意忘掉的那一夜,在苏千里灼人的目光中越来越清晰。
那天是兰容的生日,来的人很多,其中有一些是两人共同的朋友,彼此认识,酒自然喝的不少,到最后谁也顾不上谁。
而那晚,她醉了,醉的一塌糊涂,醉的看谁都是意中人的模样。她在走廊里踉踉跄跄对着每个过往的人傻笑,口齿不清的嚷嚷:“起驾回宫。回本宫的宫殿,皇上等着我呢。”
这里的灯光实在不怎么明亮,为了营造旖旎的视觉效果,又故意用了各色暧昧不清的灯饰,醉酒的人走在其里,简直如同一个无限纡回的迷宫,她转啊转的,眼看到前面有扇门,不由得咧嘴一笑:“可算找到宫门了。本宫回宫啦。”
她努力集中已经所剩不多的力气扑过去,却只听咚的一声,脑袋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墙上,这声响太大,路过的人都觉得肉疼了。当事人却只是摸了摸脑袋,迷惑的自言自语:“明明是门啊。怎么不开?莫不是那班奴才使诈?哼,狗奴才,都活的不耐烦了?”
她动作迟缓的左右看看,瞧见远处有一个人懒洋洋的靠在墙上望着她,烟雾缭绕,他手上的烟模糊了他的样子,她甩甩头,还是看不清他的脸,她眯着眼指使他:“你,过来,给本宫开门。本宫有赏。”
他微微往前一探,她一双眼睛里便只有这张脸了。其实他们本来就隔的很近,仅仅一肩的距离,是她醉了,雾里看花什么都在远处不那么真实。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神色突然就温柔起来,眼神本来就迷离,这下更是月色如水也抵不过这双眼。她抽掉他手中的烟,嗔怪道:“抽烟对身体不好,说过你多少次,你怎么不听话”。旋即一叹,她双手攀上他的脖子:“我不该说你。我自己也有很多坏习惯。对了,今天是兰容生日,我以为你会来,可是你居然没来,是在躲着我吗?我很难过呢。兰容许愿的时候,我也在旁边悄悄的许了个愿望。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我告诉你哦”。
她踮起脚尖,附到他耳朵边上:“我许的愿望是,如果今晚你能来,我就把自己的初次毫无保留的献给你。毫无保留哦。”
她轻轻的呼吸温温软软的拂在他耳颈边,他低头看一眼怀中的人,只看到一侧小巧的耳朵上一粒小小的白色珍珠圆圆润润衬的那害羞的红晕更加可爱,看来,今天是捡到一个宝贝了。
他最后给她一个机会:“你确定?不后悔?”
她用最后的一点意识和力气抬起头,艰难而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怎会后悔?倒是你,”她突然展颜一笑,笑的蛊惑人心:“你愿意与我一刻吗?”
说完这句话,她再也抵不住沉沉的睡意,闭上眼睛头一歪,就这样睡过去了。
而那时,他搂住她下滑的身体,双臂微一使力打横抱起她,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想着她说的话,不由唇角上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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