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部分阅读
云深梦长君不知 作者:未知
第 14 部分阅读
纪柏然仔细地回想刚才的那情形,书房里面的气氛凝滞而且尴尬,自己的爷爷先是痛斥了他们一般,然后是逐个地问他们,在未来,准备拿云深怎么办?
他记得纪老是这样问君知萧的:“你说说,你打算把我们家阑珊怎么办?她也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就算对云深的念想再深,也该放下了。轹”
他跺了一下拐杖,显然是有些饿愤怒了,看着君知萧的时候,额头上的青筋都在微微地暴露出来了,纪柏然从来就没有见过纪老这样的,他对君知萧,总是很看好,两个人之间的相处,还很是和谐,纪老很看重君知萧,虽然曾经是真的利用过他。
当时君知萧氏怎么说的呢?纪柏然眯着眼睛看着云深的病房,病房前的苏生安静地站在那里,顾琳在他的身边轻声说着什么,苏生一直不说话,顾琳调转过身去,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抬起头来,又是很安静的一副模样,不动声色地收敛了情绪。
当时的君知萧就站在书架前,身后高高的书架上,都是厚重的图书,仿佛已经有了一些的年岁,男人的身影显得格外的清冷,他脸色不变,语气却有些的森冷:“这些年,谁不失去很多?当年的事情是怎么样的,纪家比我更清楚,谁不委屈?箝”
纪柏然抬眸看着站在阴影里的君知萧,男人的轮廓在阴影里被打伤了迷离的光影,薄唇微抿,那冷漠刻骨的神色,已经那么明显,纪柏然漠然,以前的君知萧,虽然待人接物冷淡疏离,但是从来不会把这么冷淡的神色显露出来,这个男人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隐忍得一度让纪柏然感到心寒,此时此刻的君知萧,多少有些陌生。
说到底,就是为了一个云深,原来这些年,纪阑珊苦苦等待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得到君知侠的怜悯,他的心里,记住的,住进去的,除了云深,也许就是一片荒芜的苍茫。
君知萧的话一出,饶是纪老,也有些惊讶,瞪着眼睛看着君知萧许久才晃过神来,眼前的男人,一路由他扶持起来的男人,已经不愿意再被压制,他想要摆脱纪家,自由地选择,自由地得到,而当时作为纪家帮君知萧的条件之一的和纪阑珊完婚的事情,已经被君知萧反悔,这些年,他得到了很多,同样的,也失去了很多。
“你什么意思?”纪老瞪着君知萧,眼睛几乎能充血,那样子多少有些的震慑力,这个在军部里面曾经叱咤风云的老人,身上还是保留着那种强烈的控制欲,自然是不愿意让君知萧脱离他的掌控,这是一种性格的养成。
当时的灯光有些黯淡,君知萧听见纪老的话,脸色也不甚变化,只是站在那灯光的阴影里,站在他对面的纪柏然,明显地看见,他白皙的脸庞,嘴角边泛起了冷漠而且讽刺的笑意,毫不掩饰地,表示出了他的叛逆。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我只是想要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谁也不能再动摇半分。”他眉目冷清地闪过不明的忧伤,静默了一会,他又兀自地开口:“当年是我太过于执迷不悟,您和我一样,都欠了她这么多,也该是偿还的时候了。”
男人的话语有些的隐晦不定,面容有些的悲伤,纪柏然愕然,这么多年,他们两个一直在暗中较量,似乎想要比试一下,谁爱云深更多一点,那个时候的他们还不知道,这注定是一场没有输赢的较量,从来就没有赢家。
现在的君知萧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准备好了和纪家决裂,他想要保护的人,说都无法阻止,言语中的坚定2,让纪柏然都有了一丝的恻隐之心,站在那里,心里一阵阵地难过,原来这些年,一场情爱之事,却是三个人的苦痛。
君知萧说完这些话,就径直地离开了,在门口的时候,看见站在外面泪流满面的纪阑珊,这个女子,定然是听到了他的话,聪慧如她,怎么会不知道君知萧话里的意思,当年纪家和君知萧欠云深的东西,他现在要开始慢慢地还给她,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和君知萧的缘分,已经走到了尽头?
一想到这里,就算是这么多年已经在君知萧的身边历练成了刀枪不入的女人,她还是掉了眼泪,纪阑珊有时候会问,这世间,如果有什么能让她泪流满面的话,就只有一个君知萧了,得到他的时候,是欣喜,失去他的时候,是痛苦。
而不管得到还是失去,她都要为他掉许多许多的眼泪,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慰藉这颗不肯安稳的心,这么多年来,她纪阑珊也饿不曾好过,总是终日活在一种失去的恐惧之中,生怕有一天君知萧会不顾一切地去找云深,生怕有那么一个她不经意的时刻,云深就会突然回来站在他们的面前,那么,她所有的美梦,都将会破碎。
她害怕又那么一天,那么要强的纪阑珊,不喜欢梦碎的声音,所以她一直紧紧地跟在君知萧的身边,为了他变得凌厉,变得坚强,变得强大,只是希望有那么一天,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她想要证明,能配上君知萧的,也就只有她纪阑珊。
纪柏然站在书房里略微地偏过头去看门口的纪阑珊和君知萧,那男人看见纪阑珊,脚步也不做停顿,毫不犹豫地掠过她的身边,朝着门口走去。
他听见自己的妹妹纪阑珊哑着声音问了一句:“云深真的就这么好吗?我和你一起七年,都不及她半分么?”声音已经哽咽。
君知萧的脚步略微地停顿了一下,背影挺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似乎沉吟了一会,才慢慢地开口,话语里,是有些的愧疚的:“她没什么好,就是独一无二罢了。”
在纪阑的眼泪流下来之前,君知萧又幽幽地吐出了一句话:“不要和她比,你比她好,真的,你什么都好,要幸福。”男人的声音有些的情绪不明。
纪柏然沉默地想着君知萧的话,是啊,纪阑珊什么都好,一切都好,比云深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你什么都好,只可惜,我不爱你,所以,米一切的好,都与我无关。
爱情就是这么一样自私的东西,总是让人爱着欢喜,爱着痛苦,君知萧走后,纪阑珊就在纪柏然的怀里,嚎啕痛哭,他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也许这一次之后,纪阑珊也就该学会放手了,毕竟七年的守候都无法得到,那么,就算她用再多个的七年,都无法获得。
有人从身边跑了过去,身体撞到了他,纪柏然被这样的撞击拉回了思绪,偏过身来看了一眼撞到他的那人,然后就看见了云起一脸无辜地站在他的身边,还在喘着气,显然是赶了很长的路还没有喘过气来。
“纪大哥,你也在这里啊,姐姐呢?妈很担心。”云起看见是纪柏然,语调紧张地问他,目光还在医院的四处逡巡,似乎想要找到云深。
纪柏然有些的愕然,看着眼前的少年,也不开口,偏过头去看了他挽着的那人。
他的手里还扶着一脸苍白的段雅,女人已经上了一定的年纪,再加上这些年的颠簸病痛,脸上的皱纹已经清晰可见,只是纪柏然有些诧异,上次去看段雅的时候,她的精神状况还很好,为什么这么一点的时间里,她的头发上,已经有了明明白白的白发。
看见纪柏然的时候,段雅的情绪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激动了,睁开云起的手,一下子就握着柏然的手,手不断地颤抖着,显然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唇齿颤抖着,久久都说不出话来,竟是眼睛已经红透了来。
纪柏然颇是感触,伸手扶着段雅慢慢地往云深的病房走,什么都不用多说,他就已经知道了她的来意,这些年来,段雅口口声声说不愿意见到云深,原来那也是在云深安好的时候,在云深生死未卜之外,她比谁都来得难过。
毕竟血总是浓过于水,云深的身体里,留着一般她的血液,就算段雅多么不愿意去回首和云祝的这段难堪的婚姻都好,她都不得不承认,云深,始终是她生命里,不可替代的人。
“阿姨,云深已经转入了重症病房,您别急,她。。。还好。”纪柏然说云深还好的这句话的时候,有些略微的迟疑,连他都不敢确定,现在的云深,能不能算得上是好的了?如果不死是好,那么,云深就还好吧。
段雅听见纪柏然这样说,脸色煞白得更加厉害了一些,脚步踉跄了一下,纪柏然生怕她站不住,扶着她在长廊的木椅上,距离云深的病房,不过是几步之遥,但是谁都没有勇气走上去,生怕看见那个女子受苦,会伤了心。
段雅呆坐在那里有了一会之后,神色才逐渐地缓过来,想是看了新闻知道了云深出事从匆匆地赶来的,这么多年了,她和云深,心里的那个结,终于是要慢慢地解开了。
纪柏然觉得心酸,一场灾难,有喜有忧,喜的是云深最重视的人还是这么爱她,忧的是,她的性命垂危,但是纪柏然还是明白,对云深来说,段雅的原谅,比她的生命还重要,也许这样的结果,她醒来之后看到,也定然是欢欣不已的。
“小然,你说,她不会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吧?”段雅唇色白皙,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纪柏然,眼前的男子,这些年,给了她的照顾太多,她自然是知道,要不是因为云深,纪柏然怎么可能这么心甘情愿地把她一个疯子,当成母亲一般的珍爱。
纪柏然坐到她的身边,伸手握着她的手,就如同对待自己的母亲一般温柔地笑,安慰着她:“不会,她知道您来看她了,一定很开心,舍不得离开您。”他的心里的苦涩并不不必任何人的少,但是,这样绵长的疼痛中,他想,能为沉睡的云深做的,无非就是让段雅安好。
也是这样的一个意念,支撑着纪柏然找到了段雅,妥善地安排好了她,照顾了她这么多年,虽然她不愿意提起云深,但是这天下哪有隔得断的母女?他知道,她始终会认云深的。
段雅的眼泪始终没有流出来,历经沧桑的女人,用力地把眼泪全书咽回了肚子,云深还生死未卜,她怎么能首先软弱,只有在面临着失去云深的时候,她才明白,原来她在她的心里,始终是最为珍重的人。
“如果她真的有什么呢?你说,我该怎么办?”段雅反手抓着纪柏然的手,慌乱地看着他,除了云深,她能依靠的,就只有纪柏然,云起还小,还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承受这些变故。
纪柏然被她仅仅地抓着手掌,感觉得出她的害怕,心里难过,从座位上起来,半蹲在她的面前,还是柔声地安慰:“不会,一切都还有我,我不会让她有个什么的。”
段雅惊愕地看见,眼前她一路看着成长过来的男子,在说起这些话的时候,明明是在安慰着她,可是,最先忍不住眼泪的,竟然是他纪柏然,因为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骗过去了头,从段雅的这个方向看过去,隐约可以看见侧脸的纪柏然,红了眼眶。
她顿时就默然了,在纪柏然的面前。段雅突然就发现,她连表达悲伤的资格都没有,这么多年,虽然她也受尽了磨难,但是,云深又能好到哪里?而她,却固执地不肯认她,而他纪柏然呢?却经年不变地,心里始终有一个云深。
他的情深义重,就连她的这个做母亲的,都自愧不如。
段雅哽咽了一下,才轻轻地拍了几下纪柏然的肩膀,一切尽在无言之中,知道他的情深和爱而不得的无奈,也许这就是生活,总要有所遗憾,才能让人逐渐地沉淀和稳重,这些年,纪柏然也就是在这样的无奈之中,学会了把云深,刻进生命的脉络。
沉默了一下,段雅看着纪柏然突然开口:“等她醒来,我做主,你们就结婚吧。”话语中和,竟然有一股坚定的倔劲。
纪柏然猛然抬起头,眼神有些闪烁地看着段雅,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心里一阵翻涌,竟然心酸难过不已,段雅都知道他纪柏然非她云深不快乐,为什么云深就是没有这样的顿悟?最是狠心如云深。
云深的狠心何止那么一点点,她从来都是这样,任性地孤独行走,从来就不知道安稳,这些年,除了对君知萧,她舍不得伤害意外,在多少人的心窝里,捅进了刀子?
可是偏生的,有那么多的男人愿意为她披荆斩棘,纵然知道得不到,也在所不惜。
君知萧是,董棋瑞也是,而苏生更是,他纪柏然呢,更是可笑。这些年来,他最大的纠结便是,云深怎么能招惹这么多的桃花运?
而他亦是知道,这样的心理,都源自於他对那些男人的嫉妒,如同小女生一般,打翻了醋坛子,纵然他不承认。
想到这里,他就只能苦笑了,摇摇头神色落寞:“她心里没有我,这种事情,怎么逼得来?只要她安全地度过这次,我一切都好。”
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纪柏然的心里有没有那么一点道德口是心非,云深不好,他也不好,云深好了之后,他还是不好,因为始终是,爱而不得。
坚持爱了她这么多年,他总是有些的意难平的。
想祝君一世清欢。(一)
更新时间:20131019 18:39:50 本章字数:6283
那天晚上是一个漫长的黑暗,段雅趴在玻璃窗上看着里面毫不省人事的云深,放声痛哭,纪柏然从来没有见过段雅这么失态过,就好像所有的情绪一下子就崩掉了那根弦,她把这些年的所有,都付诸在了眼泪中。爱麺簦?
纪柏然从玻璃窗里望过去,云深安静得如同孩子,眼角眉稍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仿佛一场几十个小时的灾难,已经夺走了她生命里最为活力的部分,现在的她,已经越发的沉寂。
他在想,她迟迟不肯醒来,也许是因为潜意识里,她始终不愿意再醒来,这是云深的选择。他知道,她不是不能醒来,是不肯醒来。
看得时间久了,纪柏然的眼睛都有些疼了,眯起眼睛的时候,那眼泪就从眼角跌落了下来,在多年前,云深曾经也这样过,在最为艰难的时候,她在浴室里用酒杯的玻璃片割破自己的手腕,献血染红浴缸的时候,纪柏然找到了她。
当时的云深,也是现在的这幅摸样,他几乎疯狂地救了她,而云深在醒来后的句话:“我很累。”她流着眼泪说她很累,然后昏死过去,迟迟不肯醒来,这些年,她失去了太多,累是一定的,她不愿意醒来,也是必然轹。
后来她是怎么醒过来的呢?纪柏然想了又想,那眼泪就流得越位泛滥了,当纪柏然在医院里拿到了拿分证明云深怀孕的单据之后,他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当时的他,抱着昏迷不醒的云深,哭得像个孩子。
不知道是因为那眼泪太过于炙热,还是因为那份化验单承载了一个生命,云深醒来的时候了,手里拿着那份单据,呆呆地看了许久,然后躺在病床上转过身去,肩膀抽搐,哭得很是惨烈。
纪柏然不知道当时云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欢喜的,悲伤的,还是绝望?只是知道,知道了已经有了身孕之后,云深就安静了,也不哭不闹,就算知道纪阑珊也怀了身孕之后,都没有再苦恼,完全按照着纪柏然给她安排的路子在走,不做声响箅。
有时候纪柏然半夜醒来,会看见云深坐在客厅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电视屏幕上已经是白花花的一片,而她,却还是睁着眼睛看着屏幕,仿佛那里,真的有什么值得她那么用力地探究。
他走到她的身边的时候,云深会缓缓地回过头来看他,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似乎想要穿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最为隐秘的地方,纪柏然会笑笑,有些伤感地伸手去揉她的头发,云深也不躲闪,安静得像个小女生般看着他。
其实现在纪柏然回头想想,他和云深之间,还是有过那么一段异常和谐的时光的,就比如这样的夜晚,云深很是忧伤,他伸手去抚她的发,而她会安静地倒在他的怀里,像个孩子一般,蜷缩在他的怀里,不断地想要靠近他,仿佛在寻找某一种温暖。
他知道,在这样清冷的夜晚里,记忆总是很容易地占满了她的心,她需要用尽力气去回忆那些冰冷的过去,然后用尽她所有的温暖之后,她就需要借着另一个人的温度来让自己得到安慰,而这样的夜,就只有纪柏然能够陪着她。
他会紧紧地抱着她,也不说话,就安静地等着她开口,云深偶尔会问他:“然,你说,,以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然后她睁着眼睛看着他,往日里所有的怨恨,仿佛都在销声匿迹。
其实纪柏然知道,就算云深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君知萧,但是这些年,云深在他的身边,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她也在害怕失去这样的依赖,因为她怕一个人。
当时的纪柏然是怎么回答的呢?他隐隐约约记得,那个时候的他,以为时光就应该这样不紧不慢地过下去,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让他,或者她放手,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拥有,如生命般重要的,他们的孩子。
所以,他是这样说的:“别担心,不管以后怎么样,我们都会像现在这样。”他抱紧怀里的云深,以为真的就可以得到了她,日子也就应该这样继续下去,他没有想过,原来离别,是云深一手策划的逃亡,她要的,始终不是他给她的生活。
就再那一夜之后,云深消失了,纪柏然也收到了纪家的消息,纪阑珊流产了,这些仿佛是一场连环游戏,云深带着孩子离开,他失去了云深和孩子,而纪阑珊也失去了孩子,那么君知萧和云深呢?有没有也有那么一种意识,有没有也觉得,自己也失去了一些东西?
柏然劝了好久,段雅才终于肯回去了,段雅走后,苏生也走了,不知道顾琳最后用什么理由说动了苏生,他才终于肯挪动了一下脚步离开,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原来的那件,肮脏不堪,处在那样的生活中的男人,竟然能够容忍,也许只有爱,才能支撑这样的念想。
医院里的长廊很安静,他坐在回廊里想了很久,有很多时候,心情需要沉淀,云深总会醒过来的,他坚信,只是,他不知道云深醒来之后,他该怎么办?
就此放手?还是继续坚持?不管哪一种,他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如果放手,这一辈子,他就再也得不到云深,这个他几乎用尽半生追逐的女人,就这样,在他的生活里湮灭,从此了无踪影,他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他甚至不放心让别人照顾她,总觉得,离开了他,他的云深,一定会过得不好。
但是,如果要继续坚持,他拿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云深?而她的心里,对君知萧,还有几分的念想?这些年来,难道云深就真的如此狠心,他付出那么多,而她,却还是要把他踩在脚底下踩甘愿?他不确定,所以,恍惚得不能安稳。
董棋瑞是在半夜的时候来看的云深,男人满脸的倦容,站在玻璃窗前看了云深许久,最后别开脸的时候,伸出衣袖抹了一把眼睛,纪柏然不知道,这一刻的董棋瑞,是不是也曾掉了眼泪?或者是,他有没有看懂,他和云深之间,永远的不可能。
董棋瑞就坐在纪柏然的身边,两个男人并排坐在那里,医院的深夜很安静,要不是墙上有明确的禁烟标志,他们真相拿出烟来抽一下,男人沉默的时候就特别想念烟草的味道,就比如在深夜的时候,会特别需要女人一般。如此赤~裸裸的现实,总是让人不得不接受。
沉默了一阵子,董棋瑞才慢慢地开了口,似乎是深呼吸了一口,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才说:“我想明白了,我和云深,再也不可能了,就算我多么不愿意承认,云深都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临时的避风港。”男人说完,身体向前倾了一下,双手捂着脸,似乎在忍受着剧痛,口气里,却已经有了丝丝的淡然。
纪柏然有些默然,身边的董棋瑞,很像多年前的自己,也曾这么彷徨和无助,在知道云深不可能回来了之后,也是这样难过,仿佛这个世界,一下子就变得很空虚,但是,他却又不得不接受,生活狠狠地打了你一巴掌,而你,却不能还它一拳,因为,你没有力气去挣扎。
“以前你结婚的时候都没有想通,怎么,现在倒是这么快地想明白了?”纪柏然还是有些疑惑的,这董棋瑞为了云深,都想要和自己的妻子离婚,现在,究竟是什么让他一下子就放开了手,而且,还愿意和他纪柏然说了。
记得当时纪柏然和君知萧两个人逼迫着把他送入了婚姻的殿堂,董棋瑞可谓是伤心不已,必定也是对纪柏然和君知萧痛恨得很的,在他们的那群发小聚会的时候,董棋瑞都没有出现过,想试不愿意见到纪柏然和君知萧他们,这些人之间的纠葛,就因为一个云深。
也难怪这几家长辈在说起云深的时候,总是有些咬牙切齿的,说云深是祸根,专门来祸害他们这一群富家子弟,可是,说到最后,他们也都会沉默下来,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些事情,哪里能怪得了云深,在这些年里,她失去的,比他们都多。
董棋瑞抬起头来看着云深病房的门口,抿着唇似乎在想着什么,最后摇摇头苦笑了出来:“因为我终于知道,你们爱她,比我深了不知道多少,很惭愧,我给不了她什么,要是我够不顾一切,怎么可能还和别人结婚?说到底,还是他不够舍得付出一切代价。
现在知道想要去争取了,可是,她却不愿意再回到他的身边,云深想要做的事情,从来没人可以阻止,因为她舍得用命去搏击,而我们很多人,却舍不得。
纪柏然也笑:“谁都很自私,我们都没有你想得那么伟大。”是啊,他并没有董棋瑞想的那么伟大,要是真的有那么伟大,当初就不会用那么毁灭性的手段来得到云深,不允许她又半点的选择,不允许她对君知萧,保留一点的幻想。
这些年,纪柏然也必须承认,是他和君知萧自以为是的爱,毁掉了云深太对的天真和单纯,后来的她,终于变得成熟冷漠了,可是,却再也不是他们想要的模样,因为爱情,他们没来得及想明白,一切的变数,原来都已经确定。
到最后,也许,他们每一个人,都得不到。
“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比我适合。”董棋瑞站了起来,似乎是有些释怀地深呼吸了一口,那一刻,也许只有他自己,他把心中的那个人,一下子就封印了起来,在心尖上,形成了一颗朱砂记,鲜红色的,心口上永远的疼。
纪柏然沉默了,一场灾难,属于云深的灾难,但是却有很多人,在这场她的灾难里,明白了一些东西,也有人失去了一些,比如纪阑珊,失去了君知萧,也有人终于懂得了放手,懂得了成全,懂得了那些爱,始终不是我能和你分享。
“好了,我要走了,家里的那位还在等着,既然都已经想要放手了,就不能再辜负了别人。”董棋瑞车开唇笑了笑,但是却全都是苦涩,他的笑容里,更多的还是忧愁,抹不掉的那一种,都说女人是男人的一所学校,显然眼前的这个男人,在云深这所学校里,学会了很多,而爱而不得,就是其中一个。
“嗯,好好过,她是个好女人。”纪柏然也站了起来,重重地拍了一下董棋瑞的肩膀,他的妻子要不是个贤妻良母,怎么可能容忍得了他这么长时间的冷落和折磨?其实东董棋瑞也是知道的,只是因为所爱的不是自己的妻子,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样的变化。
其实就像云深说的那样,生活中,除了爱情,其实还有很多东西,能够让两个人走在一起,当时的云深也曾说,她不爱董棋瑞,只是因为他,能够给她一个家,当时的云深,就那么单纯地想要一个家,而遇上董棋瑞,是他的劫难,也是他最为庆幸的一件事。
“也许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云深,但是,我知道,一定会好好过日子,都说了,人的一生,除了爱情,还需要别的东西。”董棋瑞释怀地笑了笑,耸耸肩表示已经看开了。
纪柏然顿时有些感慨万千,这些年,究竟有多少人活在一个嗔痴的梦境之中,想要去追求一下自己明明就知道得不到的东西,这样的梦境一旦被破坏,他们都需要去面对那里面的不堪和丑陋,纵然伤害那么多,都还是倔强。
这些年,君知萧氏这样,得到了纪阑珊,心却始终无法交出来,谁能去怨恨他呢?就像云深,明明可以在纪柏然身边终老,却还是没有把心交给他,纪柏然突然就发现,也许云深和君知萧,就是这样的一类人。
太相似了,所以,他们注定颠沛流离,各安其所,他们的爱情,也将在这漫长的时光中,被各自妥善安置,再也没有人能够走进他们的往事里去窥探。
董棋瑞走出去了几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仍然站在那里静默的纪柏然,想要说什么,却又好像在沉吟,等了一会,才终于说了出来:“我曾经问过云深,这些年,除了心里有一个君知萧,是否还住过什么人?你知道她怎么说吗?”
董棋瑞这样问纪柏然,脸色有些的复杂,隐隐约约有些恍惚的情绪,看见纪柏然迷惑地摇头,他才艰难地开口:“她说,有。”他停顿了一下,伸手扶了一下眼睛上的眼睛,似乎手指在擦拭了一下眼角,许是有了一些的泪水。
纪柏然的脸色有些苍白,他个想到的,是苏生,在这么漫长的时光里,苏生情深义重,云深又那么依赖他,有感情也是在所难免的吧?他这样想着,心里就麻麻地疼。
“哥,其实萧只是云深一段遗憾的感情,她放不下,总想着要成全,所以她回到了她的身边。”董棋瑞的语气很平静,云深毫不忌讳地和她说起她的过去,是因为既然不爱他,那么,就必要让她知道她的所爱,如果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分开,但的确,董棋瑞接受了。
纪柏然没能从董棋瑞的话里反应过来,云深始终放不下君知萧,是啊,她和君知萧的那段感情,开始得那么美丽,过程也是那么的浪漫,只是结局,就显得狼狈和难堪了,所以,这个遗憾,肯定是存在的。
“云深的心里有你,只是你爱的方式错了,你想要毁灭她,然后为你所得,但是云深想要的,往往是自由,所以,她才会不断地逃。”董棋瑞看见纪柏然的身体僵硬地站在那里,整个人好像已经失去了灵魂,他一直以为,云深这么狠心的女人,就算他付出了多少,她也是无动于衷的,但是,显然那三年,纪柏然给云深的,她记下了,也爱了。
只不过他们想要的东西不同罢了,纪柏然想要她成为他的附属品,永远只属于她,所以用尽了所有极端的方式,而云深,想要的不过是自由,在承受不住之后,只能选择逃亡。
她恨他的地方,不只是因为纪家害云深落败,害她家破人亡,还有是,纪柏然不懂她,她不做任何人的附属,如果爱,就给予她最大的尊重。
纪柏然就算知道错了,也要一路走到黑的性格,云深最是不能接受,这也许就是她为什么说,人的一生一世,她想要的,除了爱情,还有别的一些什么,所以,在爱情成为她的羁绊之后,她可以选择,毫不犹豫地离开。
最懂云深的,莫过于君知萧和苏生,而这两个人之中,最是让云深幸福,是君知萧,而最让云深苦痛的,也是君知萧,苏生,是另一个的君知萧,他懂得救赎,和君知萧不同,苏生给云深的,更多的是自由。
“我先走了,你自己想想,该怎么做你比我清楚,毕竟你们之间,有那么多年,不管是痛苦的还是幸福的,我相信,她都不可能无动于衷。”董棋瑞说完,就转过了身去,把关于云深的一切,都安放在了心底最深处,她想要的,他既然给不起,那么,就放她自由。
“谢谢。”
董棋瑞听见纪柏然的话,他的脚步顿了顿,但是没有回头,站在云深的病房前,通过那玻璃窗再度看了看她,好久才移开了目光,大步地往医院外去了,这样一路走到拐角处,都没有再回过头来。
纪柏然知道,今天以后,董棋瑞将会成长得更多,在这人生的一页中,他领略的何止一点点,云深用最为深刻的往事,教会了董棋瑞,爱而不得,也许才能有一个念想来支撑他,在这漫漫长生理,始终有所信仰。
所以,在董棋瑞的个女儿出生的时候,他抱着她站在医院的落地窗前站了许久,彼时他已经许久没有刮胡子,心里闪过云深的脸,然后把女儿取名为董祝欢,只愿那人,一生欢。
这些都是后话了,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只是想要纪念一下那个女人在他的生命里,曾经留下过,那么深刻的印记,他很爱她。
纪柏然看着董棋瑞的身影消失不见,看着他的背影如此的坚定,想着这一生,他都不可能再和云深谈起爱情这么一回事了,懂得放手,才能相互成全。
他的脑海里一直在重复着董棋瑞刚才说的那些事,云深的心里,真的有住过除了君知萧之外的一个人么?董棋瑞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云深真的有动过心,是他把她,活生生地赶离他的身边的吗?
生活就像是一个迷宫,我们都是那些玩游戏的人,在里面四处奔走着想要找到出口,把很多事情都弄成了谜团,而微抿,始终都没能出去。
所以,纪柏然作为那游戏的人,始终没能知道,当年的云深,是否真的,有那么一点的动心?是否也曾想过,在他的身边,于世无争。
似乎柳暗花明又一村,他想要的,似乎已经在慢慢地接近了他。
想祝君一世清欢。(二)
更新时间:20131020 13:21:19 本章字数:4287
君知萧来看云深的时候,已经是在第二天了,好多人都陆陆续续地来了,又走了,而君知萧,竟然来得最慢,纪柏然想,这君知萧离开纪家的时候,分明是匆匆忙忙的,心里莫不是记挂着云深,怎么到了最后,他来得,比许凤来得还要晚一点?
记得许凤走的时候,一直在抹眼泪,就算是为云深,也没有这么大的悲伤的吧?因为医生已经说过,云深已经安全地度过危险期,已经转入了普通病房。爱麺簦?
君知萧来的时候,是特助沈青陪着来的,沈青就站在门口,一直严肃平稳的男人,此刻站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这医院的苏来水的味道太重还是别的一些什么,沈青抬起手,抹了一下眼角,看着君知萧进去,然后安静地关上了门,站在那里如同忠实的士兵了,捍卫着自己的守地。
纪柏然觉得心里莫名地感到压抑,君知萧已经进去了好长时间,还是没有出来的痕迹,他烦躁地摸了摸口袋,墙壁上的禁烟标志很清晰,他又无奈地把手放了下来。
干脆走出了医院,在医院后面的庭院里,拿出烟抽了起来,在烟雾萦绕中,他抬头看着云深所在病房的窗户,那窗户被拉得严严实实的,他根本看不到那里面的一丁点情形轹。
纪柏然想起这两天君知萧异常的行为,总觉得哪里有些的不对劲,这种感觉很强烈,但是就是说不出来,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了。
而且,这件事情发生后,可能会改变很多事情,这样的感觉太糟糕了,出现在纪柏然的心中的时候,他竟然觉得害怕了,就像有什么东西紧紧地缠绕住了他的心脏,他挣扎着,却始终无法逃脱,难受得不得了。
他站在这里有些失神,手指间的烟已经燃到了手指边,他还是有些恍惚着不肯放开,有女人走到他的身边,伸手从他的手指间拿下烟,笑容苦涩筠。
“站在这里做什么?不上去陪着她吗?”声音虽然嘶哑,却很是轻柔。
纪柏然回过神来,看见站在了眼前的面容有些憔悴的顾暖心,他才想起来,这几天,一直在忙着云深的事情,都忘了他也辜负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这些天,想必不好过的除了纪柏然,顾暖心也是极其难过的,报纸和电视上刊登了他们的这场婚礼之后。顾暖心就成为了被抛弃的那个人,整个锦城,莫不是在讨论她?
想到这里,纪柏然的心情就愈加地烦躁了起来,他对不起的,除了云深,还是顾暖心。也许他应该悔恨,当年的一个恻隐之心,让事情变得如此的糟糕。
要不是当年他自私地把和云深容貌相似的顾暖心留在了身边,到了现在,不仅得不到云深,而且还伤害了这个一心为了他的女人顾暖心。
“里面的气氛太闷热了,想出来抽根烟。”纪柏然想了想,语气还是尽量保持平稳,其实很多时候,他面对顾暖心的时候,总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总是有些愧疚的。
顾暖心也顺着纪柏然的目光望向云深的病房,女人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很多情绪在这几天都已经沉淀了下来,这些天,看见纪柏然为了云深四处奔波,她也曾怨恨云深。
只是,这世间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能够掌控的,这场变故,哪能是云深一个人能够控制得了的,纪柏然不爱她,就是不爱她,顾暖心很明白这个道理。
到最后,心情平静下来之后,细细地回想起这些年,只觉得其实很累,不管是纪柏然的飘忽不定,还是她的执迷不悟,都让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是知萧在里面吧?”顾暖心低头笑了笑,仿佛不需要答案就可以笃定,纪柏然舍得离开云深的身边,莫不是就是因为君知萧在里面陪着,他才肯出来。
纪柏然知道她明白,所以只是轻轻地点头,并没有说话。
夏末秋初的风已经有了一些的微凉,特别是在经过了这几天连续不断的大雨之后,整个锦城,似乎提早跨入了秋日的行经,风吹过来的时候。,总是让人轻易地,被迷了眼睛。、
顾暖心伸手把风吹荡在眉间的碎发拿到耳后,心里有些悲凉,她从来没有想到,在经历了那一场难堪的婚礼之后,她和纪柏然,竟然还能够这么心平气和地谈话!
“想好了以后该怎么过了吗?”
纪柏然很快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顾暖心,她问他以后该怎么过的话的时候,神色很安静,丝毫看不出半点别的意思,纪柏然以为,顾暖心是来向他要个交代的。
关于那场婚礼,还是他们的这些年。
他觉得喉咙里面有些艰涩,想要说些什么,却总是不如意,只能张了张口,许久才能缓过劲来:“对不起。”
除了一句对不起,就再也没有了别的,给不起她再一场的婚礼,也给不起她再一次的几年,这场婚礼,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顾暖心却突然笑了笑,看着纪柏然,眼睛里还是柔情温顺,低低地说了一句:“傻瓜。”
纪柏然看了看顾暖心,不知道她这究竟要表达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意思,既然不明白,也就不去做自以为聪明的猜测,女人的心,永远都是一个未知数。
他在云深的身上跌过太多次,所以,在以后也就学得乖了一点,千万别去任意猜测女人的心,她会让你明白什么叫惨重的代价。
顾暖心双手交叠在身前,迎着风向前走了几步,略微地抬起了头,闭着眼睛用力地呼吸,似乎在享受这风带给了她的自由和新鲜,想要清空胸腔里面那些腐朽的气息。
“然,经过这一次,我懂了,不是所有的坚持都可以得到,我尊重你的选择。”顾暖心睁开眼睛看着纪柏然,一直这样紧紧地看着他,目光里都是一些闪烁不定的光,类似眼泪。
“所以,我祝你幸福。”顾暖心伸手去拥抱他,双手缠绕在他的肩膀上,纪柏然有些怔忪,趴在他身上的女人很安静,身上还有熟悉的香水味,他突然意识到,这个陪在他身边多年的女人,也终于是释怀了。
他伸手去会抱她,紧紧地拥抱,就算纪柏然怎么不愿意承认,对眼前的这个为了爱一直往前的女人,他打心里是有些心疼的,只是爱情,哪里能用一个心疼来代替?
他不爱她,所以,所有的心疼,都是一个枉然。
顾暖心趴在他的肩膀上,悄悄地伸手抹掉了眼角的眼泪,许久才放开了他,最后一次的拥抱,似乎要比所有的东西都来得珍贵,她不想要放开。
她还是那么爱他,只是有些爱情,需要放手了才能成全,所以,她也应该学着放手,未来的路还那么长,她那么爱他,怎么舍得他郁郁寡欢?
松开了怀抱之后,顾暖心的眼角还是挂着清泪,他伸手去为她抹去眼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暖心的错觉,他仿佛听见了纪柏然轻声的叹息,轻轻的,飘落在人心里,让人的心,酥麻得难受。
“以后有什么打算?”他问她。
顾暖心偏着头似乎在沉思,而后才笑了笑,轻轻地摇摇头,表示还在迷茫之中,经过了这一件事,她在锦城也算是被打上了弃妇的名号,走到哪里,都免不了被关注一般。
这也的感觉着实不好使,这些天,顾家门前几乎天天有记者围着在那里等,事情都发展都这个地步了,她真想不明白,这些记者,还有什么需要知道的?
或者是挖一下别人的隐私,来娱乐八卦一下,才能让他们拥有不凡的发报量?这世间,最是不缺少那些幸灾乐祸之人。
“还没有想清楚,爸妈想要我出国一趟,放松一下心情。”顾暖心轻声说了出来,这些都是自己的父母亲为她定下的计划,而她,还是没能有所决定。
是啊,这些都是别人的计划,只要纪柏然愿意把她留下来,那么,一切都会不同,她顾暖心,无非还是存着这样的一个心情,她想要留下,却没有理由。
在这一生中,我们都这样,念念不忘一些感情,爱着这么一个人,有千万个爱他的理由,却没有一个留下的理由,所以,都是要分别的。
其实顾暖心懂得,只是还是会难过。
“不管你怎么决定,都要好好过,这些年,是我耽搁你了。”纪柏然摸了摸口袋,又想抽烟,却被顾暖心握住手,女人对着摇摇头,笑了笑。
“别抽了,烟对身体不好。”她还是如同过去一般温柔地劝他,丝毫看不出即将分别的疼痛,她那么用力地爱过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些年的记忆,比什么都要来得珍贵。
纪柏然慢慢地放松了下来,最终听了顾暖心的劝,没有抽,似乎这是纪柏然和顾暖心在一起这么多年,唯一听话的一次,要是以往,他会毫不犹豫地挥开她的手拿出烟抽。
只是这一次,他沉默了。
也知道欠了这么多,所以,在必要的时候,还是学会了妥协。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陷在自己的回忆之中,今天这一次见面以后,他们即将各分东西,纪柏然是懂顾暖心的,她一定会离开,去往哪里,她不愿意说,他自然,不去询问。
不远处护士正推着轮椅,上面的那孩子,是暖生,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就是不愿意开口说话,只有去看云深的时候,才会趴在她的床前,拉着她的手喃喃自语。
旁人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是他还是固执地说着,一说就是一段很长的时间,直到累了,才趴在云深的床边睡了过去,他对云深的依赖,是别人所替代不了的。
“那个孩子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想必云深很快就醒过来了了,你打算怎么做?”顾暖心突然偏过头来问身边的纪柏然,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要探究他的动向。
纪柏然有些错愕,是啊,他应该怎么做呢?云深醒来后,他应该怎么面对她?他想要得到她的愿望还是那么强烈,只是云深的心,真的能够回来吗?
不要说一个君知萧,现在又多了一个苏生,这两个男人,总是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开手的,况且,君知萧为了云深,都愿意和纪家分道扬镳,和纪阑珊断了关系。
要不是做好了为云深舍弃一切的准备,怎么可能愿意为了她这样做?
“我也不知道,她应该会选择知萧吧。”纪柏然的目光一直看着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玩着手里的什么的暖生,他在想,如果云深当初没有把他的孩子拿掉,那个孩子,也一定有这么大了。
每每想起这个,纪柏然对云深,总会有一些的怨,只是这怨恨再大,也顶不过爱,所以,他才会那么不顾一切地,把她留在身边。
从顾暖心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纪柏然的侧脸,有些隐约的哀伤,却不动声息地,把情绪收敛了起来。她觉得心疼,轻声叹息。
“我来的时候,在医院停车场看见了知萧,他和一个阿姨在说话,他叫她凤姨,你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顾暖心看着纪柏然,幽幽地开口。
想祝君一世清欢。(三)
更新时间:20131021 9:12:30 本章字数:5256
她料想纪柏然是不知道君知萧现在的状况的,果然纪柏然听见她的话,有些迷茫地摇摇头,目光还是放得远远的,似乎有些的漫不经心,并没有对顾暖心的话表现出过多的心思。
顾暖心想起了来时,正遇上同样来到停车场的君知萧,男人下车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女人,看样子他们很是娴熟,站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那女人一脸的悲伤,顾暖心以为是因为云深,后来走近了之后,听见那些的对话,才知道不是。
顾暖心本来想要过去打一下招呼,谁知道君知萧看见她来了,连忙安静了下来,送走了身边的女人之后,才和她打招呼示意,顾暖心也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听到,清淡地笑着点头,看着君知萧的身影已经站在了电梯的入口,正焦虑地等着电梯。
想必现在的君知萧,满心里就记挂着一个云深吧,顾暖心看着君知萧匆忙地离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总是有些羡慕云深的,那个女人总是很幸运地得到了这些男人的爱情,不管是君知萧还是纪柏然,而她,却总是最懂得如何将这些深爱她的男人,踩在脚底下。
有些时间不见了,她才发现,君知萧不记忆里消瘦了好多,男人清冷的身影在灯光下被拉得长长的,快要入秋的天气了,他的助手沈青从电梯入口处折了回来,从车子里面拿了一件外套,然后又返回君知萧的身边,把衣服披在了他的身上,然后两个人一起消失在电梯入口轹。
顾暖心伸手看了看自己还是短袖的衣裙,虽然天气已经有些凉了,但是,确实没有多冷,这君知萧,已经需要披上外套了吗?她觉得有些悲凉,站在那里看了已经空无一人的电梯口好久,脑海里闪过君知萧和纪柏然在一起的时候的一幕幕,顿时觉得心里难过得很。
纪柏然等了许久都没听到顾暖心再开口,他这才慢慢地转过身来,风吹起身边的女人的长发,她的面容被长发覆盖,看起来有些的虚幻,此刻的她,仿佛在想着什么,目光有些无神,完全地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维之中。
纪柏然有些恍惚,这女人在他的身边的时候,是极少失神的,她总是很谨慎用心,让人觉得有些的小心翼翼的,修养极好的顾暖心,从来都不会再别人的面前失神,就算是在纪柏然的面前,也是不曾有过的酩。
“你在想什么?你听到阿萧和凤姨说了什么?”纪柏然似乎看见了沈青从病房里出来了,他看着沈青的方向,嘴里却这样问着顾暖心。
顾暖心惊讶了一声,仿佛一下子被惊醒了一般,觉得有些失态,对着纪柏然抱歉地笑了笑,然后轻声地叹息了一声,才慢慢地开了口:“你知道知萧家里有一种。。。。。。。”顾暖心的话没能说完,因为纪柏然已经迈开了双腿往前快速地走去了,朝着沈青的方向。
顾暖心停下话来,听见沈青对着这边说了一句:“纪先生,云小姐醒了。”话语平静,却隐隐约约有些的颤抖,顾暖心看着纪柏然奔向云深的病房,不知道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他都没来得及听完她的话,就知道了云深醒来了,连一句再见的道别话,他都不肯留点时间给她说,顾暖心觉得悲凉,却只能看着纪柏然的身影消失不见。
多年后的顾暖心还是会想起这个时刻的情景,要是当时纪柏然肯停留那么一分钟让她把话说完了,是不是很多人的命运都会不一样?顾暖心总是自问,是不是当时的她也是存心不追上他告诉他的,因为她知道,纪柏然将会为了这个她没有说出来的话,悔恨万千,而她,竟然舍得让他悔恨。也许分开的时候,真的是有怨恨的。
后来很多年了,她已经忘了当时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了,只记得自己站在那里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在确认纪柏然再也不可能回来的时候才走了,带着没有说出口的属于君知萧的秘密,带着她对纪柏然和云深的不祝福走了,一走,就是好多年。
等到她再度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人事已非,纪柏然,君知萧,云深,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归宿,不管是伤痛的,还是喜悦的。
而她顾暖心,依旧是一个人。
纪柏然进入云深的病房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君知萧已经不在了,他有些错愕,既然云深都已经醒来,他怎么可能舍得放弃这个机会走掉?他和纪家决裂,不是就是为了得到这一刻,从而得到云深吗?
纪柏然想,或许是他把君知萧想得太简单了,他想要的云深,那么,一定会有非人的手段,他有资格有恃无恐,因为云深爱他,所以,他想要,便可以轻易地得到。
想到这里,纪柏然的心里就觉得心酸不已了,他苦苦地想要得到云深,而君知萧却可以漫不经心就可以得到,原来这世界很公平,他纪柏然得到了所有名和利,而却就是得不到云深。
他的脚步逐渐地慢了下来,绕过病房的客厅进入病人卧室的时候,里面静悄悄地,沈青说云深已经醒来了,难道是骗他的么?纪柏然有些不敢确定,脚步刻意地放轻了下来,他感觉到,仿佛自己的呼吸,都在不经意之间,被无数倍地放轻。
病房里面的落地窗已经拉开了窗帘,有弱弱的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不知道穿过了什么,被切割成了一个个碎片,落在室内的地板上,一点点地随着窗纱而晃动。
他抬眸看着病床上,云深睁着眼睛安静地躺在那里,面容虽然憔悴,却已经有了些许的血色,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眼睛都没有半点的神采,阳光渡到她的身上,有一些淡淡的金黄色,她的皮肤都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色调,让人觉得有些的飘忽。
他走到了她的床前,云深才略微地把眼睛下移,看见是纪柏然,神色也没什么变化,又轻轻地移开了目光,专注地看着落地窗外面,似乎被那阳光熏陶到了,她的眼底,都有了些许的温度,让人莫名地觉得,她的心,原来还是有些温暖的。
“好点了没有?”他坐到她的病床前,伸手为她拉扯了一下被子,声音轻柔地问,眼前的女人太较弱,纪柏然有一个错觉,仿佛他的声音大了点的话,她就会在他的声音里化为烟雾飘走,了无生息的,让人措手不及。
云深看着窗外许久,一场灾难过后,她再度醒来,突然觉得心情无比的平静,心里如同一汪湖水,很多事情在那湖水之中,都慢慢地沉淀了下来,她突然就觉得很倦怠,无比的倦怠,仿佛睡了好长的时间,做了好长的一个梦,梦醒之后,她突然就觉得,她应该需要一个避风港,再也不愿意颠沛流离。
沉吟了一阵,病房内都是一种浓重的苏来水的味道,纪柏然觉得心里烦闷,云深始终是不肯面对他,仿佛大灾之后的云深,脸上的神采更少了,整个人也没有往日里面对他的那时候的尖锐,这样死气沉沉的云深,总让他心里惶惶不安。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纪柏然看见云深的眉头皱了皱,以为她是哪里疼,起身想要按铃,却被云深给叫住了。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睡得久了,有些难受。”她的声音极轻,纪柏然知道,她做了一场大手术,说话都使不上劲。
听见她说没什么事情,他才稍微低放下了心,连忙把病房的上部分摇高,让云深坐了起来,头靠在枕头上,还是不肯去挪动她的身体,毕竟这么短的时间内,她是不宜搬动的。
“暖生怎么样了?”她哑着声音问纪柏然,目光似有似无地掠过他的手,因为用力地搬动石板,纪柏然的双手几乎每一寸皮肤是完整的,虽然已经被处理过包扎好了,但露出来的一些皮肤上,还是可以看见清晰的伤痕。
她安静地把目光从他的手上收了回去,心里有些戚戚然,就算昏死过去的云深,还是有意识的,见光的那一刹那,她还没有完全昏过去,因为暖生在身边,要用力地醒着,和他说话,才不能让他失去意识,有些人,睡了,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她听见耳边有声音说要救暖生,云深才彻底地陷入了黑暗之中,因为总是有人懂她的心意,如果暖生没能被救起,那么,就算那些救了她也是徒劳,因为她爱暖生,如同生命。
云深记忆模糊中,是听见了纪柏然的声音,男人的声音带着某一种刻骨的颤抖,原来就算冷硬如纪柏然,在面对她的死亡的时候,也是这般害怕的,云深默然,突然觉得,人的这一生,能够得到多少人这样倾心相待?恐怕,没有几个。
“暖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不爱说话,你醒来了,可以和他多说话就可以了。”纪柏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地平稳一些,其实天知道他此刻多么的激动,就像一个十几二十的小伙子,仿佛获得了某一种的情爱。
这种激动,没有由来的,总觉得云深对他,语气和神态都柔和了许多,看他的时候,目光里也多了一种情绪,很多很多,但是纪柏然明显地看到,有隐忍的情感。
云深骗过脸去,心里有很多的感触,暖生不爱说话那也是必然的,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幸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度过这几十个小时的,空气稀薄,似乎一用力呼吸,就能把肺里面的气体用尽,呼吸都觉得困难。
不断有渗进去的雨水滴在脸上,黏黏稠稠的,很是难受,有冰冷的钢筋穿过肺腑,疼得没有了感觉,只觉得鲜血从身体里不断地流失,人也逐渐变得冰冷了起来,要不是因为暖生在身边,心里有一个一定要让他活下去的信念,云深想,她也许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灾难来得太突然,她不过是带着暖生返回来取被她落下的文件,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压在了下面,危难之中,她抱着暖生往墙角挪动,石板压下来的时候,她一个劲地想要护住暖生,他是她的一个责任,就连钢筋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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