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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阅读

      至若四时景明 作者:未知

    第 6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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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有什么难的,现在翻译那么多,让你老板随便再找个不就可以了。”

    一直拿着报纸挡灾的璟溪终于憋不住了:“翻译是挺好找,不过像他这种懂几国语言的就不一定好找。再说了,这不是他说不干就能不干的,您怎么老把事情想得跟吃饭一样简单呐。他要是拍拍屁股走人了,人赵市长还不得追杀他?噢,忘了跟您老说,人家虽然也是翻译,但是是n市市政府的首席翻译,不像你女儿混一辈子都进不去他那部门。”

    这下,轮到姚家二老掉眼球了。看不出来,这年轻人还是个官啊!

    璟溪趁二人脑子还没转过来之际,忙对秦子砚说:“你明天还要赶车是吧?早点休息吧。你订酒店了没?”见秦子砚摇头,又立马说,“那我带你去市中心吧,我家这附近没什么好的宾馆,都是些家庭小作坊,不卫生。”

    缓过神来的姚爸爸说:“都这么晚了,要不就在咱家住下吧,反正客房空着。”然后望向姚母,他可没有拍板定案的主意。

    姚母也说是,立马去收拾客房了。姚爸很开心,难得一次提议被接纳了,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秦子砚是一个劲儿的道谢,姚璟溪是一个头两个大。

    没见过爸妈这么热情的!

    趁秦子砚洗漱那会,姚母把璟溪拉到厨房。

    “溪溪,你跟他到哪步啦?”

    璟溪一头黑线,头顶乌鸦阵阵飞过:“妈,我们真就是同事关系。您想象力别太丰富。”

    “没关系你俩刚在楼下抱成一团是怎么个意思?”见女儿正欲还嘴,丝毫不留空隙,“总之,我瞅着这孩子不错,你抓紧点啊,别到嘴的鸭子又飞了。”

    无奈真无奈。

    客房在阁楼,与楼下的古朴风格不同,是简约的地中海风格。壁纸是浅深蓝的间隔条纹,家具都是乳白色的,床头柜上还放着一个灯塔造型的小闹钟,旁边立着个小海鸥。斜窗下是一排低柜,可作为写字台用,也可储藏物品。低柜上方是一面照片墙,展示的是璟溪从小到大各个阶段的照片。这间房,当时装修的时候是璟溪早就定下的,里面的装修也是她自己设计的。但是阁楼夏天有点闷热,根本不能睡人,所以姚妈妈就让她暂时睡楼下的次卧。后来璟溪去b市工作,一年也没回来几次,就一直没有搬上去。所以,说到底,这间房才是姚璟溪真正的闺房。

    秦子砚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如昨日星辰般不真实。疲惫了一天的他终于不出意外地失眠了。望着那面照片墙,百日照的可爱,幼儿园表演舞蹈时的傻呆,小时候穿着皇帝装的一脸严肃样,读书时候的乖巧,外出旅游时的奇怪pose,到后来大学毕业的学士服照片,这么多的过去他都未曾来得及参与。他极尽想象力地揣摩每张照片背后的故事,期望可以弥补错失的遗落的她的青春。

    就像网上很红的某句话所说的:

    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看过你写的所有状态,读完你写的所有微博,看你从小到大的所有照片,甚至去别的地方寻找关于你的信息,试着听你听的歌,走你走过的地方,看你看过的风景,读你喜欢读的书,品尝你总是大呼好吃的东西,只是想弥补上,你的青春——他迟到的时光。

    而他要做的还有很多,从今天起都要一一补上。

    第28章 chapter 27

    为了遇见你我珍惜自己

    我穿越风和雨是为交出我的心

    你眼中的温柔是否一切都为我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璟溪送秦子砚去了车站。明天就是除夕了,所以车站里涌满了辛劳一年的外来务工人员。他们中的很多人因为不懂网上购票,只能安安分分地连夜排队,就算买到也只是站票;一站就是十几二十几个小时,还要忍受其他乘客的嫌弃和白眼。有时候想想,还真是觉得他们挺不容易的。

    秦子砚坐在候车室里,问身边的人:“丫头,你不会后悔吧?”

    正在玩微博的她抬起头,一脸茫然,好几秒的空白后她才明白对方所谓的“后悔”指的是哪件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秦子砚也不为难她,他相信时间会见证一切的。

    姚璟溪低头傻傻看着手机;心不知道已经飘到了哪里。那个时候,江念时刚刚答应和她在一切,她也和秦子砚一样,怕是美梦一场,下了线以后还在给他发短信问他是不是说真的。第二天见了他,问的最多的也是会不会后悔之类的。江念时被她问的很无语,仿佛说多少次的“是真的”“不后悔”都是白搭。后来她再问起,江念时一律回答“你觉得呢?”

    就在刚才的那一刻,她也差点冲口而出:“你觉得呢?”但是被自己生生咽下。既然答应要走出过去,那就不能再学他的语气。有关他的一切,都要学着慢慢丢掉。

    “对了,丫头,你有做陪同翻译以及会议翻译的经验吗?”秦子砚忽然记起了什么。

    “唔,陪同翻译有过这么一两次,会议就没有了。你也知道的,我还是比较习惯于笔译,站在人群中我会觉得没有安全感。”当然,缺乏安全感是因为没有自信。

    “那你趁这段时间休息着,看看这方面的技巧吧。至于内容,你了解一下国画方面的知识,这个你应该是强项吧。如果有空的话,再接触一下政治,最好把去年的政府工作报告给精读一下。”

    “为什么啊?”

    “自有你的好处。”

    广播里在一遍一遍的催促未上车的乘客,秦子砚只得与璟溪依依作别。

    送走了秦子砚以后,姚璟溪一个人漫步回家。街上的节日气氛比元旦那时候更甚。路过超市的时候,就顺道拐进去买了几个红包和一些零食。明天晚上要去奶奶家吃年夜饭,大年初一又要去外公外婆家拜年,今年初四轮到他们在坐庄。

    春节春节,就是铁打的身子,出血的荷包,吃不完的流水席。

    一想到爷爷奶奶家和外公外婆家的那帮小兔崽子,她的心止不住的哀嚎:又要破费了!不过转而一想,自己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现在长大工作了,也该回馈一点给祖国未来的花朵们。

    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客厅里又多了几盒保健品、一篮橘子、两盒猕猴桃什么的,看来又有人来拜过年了。中国人最重要的节日就这么无声无息的靠近了。

    网上征聘“临时女友”、“临时男友”的帖子层出不穷,吐槽春晚节目单的帖子也一波接一波,更有人把各大电视台的春节晚会节目单进行了整合,排出了一张时间表,指导你哪个时间应该换什么电视台。看样子,这个春节,遥控器很忙。也有人在网上询问次去男/女朋友家见家长应该带什么。姚璟溪忽然觉得这样的小生活也挺有滋有味的。谈一场普普通通的恋爱,平凡但长久,然后水到渠成的结婚。过年的时候带着礼物去对方家拜年,小孩子们围着她叫“嫂子”或“舅妈”之类的讨要压岁钱。然后再过个几年,有了自己的孩子,逢年过节的带着他到处串门,看着他一个劲儿的卖萌卖乖求红包。自己嘛,就跟老公对搭,陪着三姑六婆打麻将,赢他个三五百的。也许,这才是最有意义的生活吧。只是这个人,会不会是秦子砚呢?

    手机也开始震得频繁了,不同的拜年短信,明知是群发也看的开心而有暖意。她也思考着,想来一段不走寻常路的段子,编好以后就放在草稿箱里,想着等明天晚上零点的钟声敲响了再发。

    想到钟声,她又想起了元旦的时候,江念时为了陪她在寒山寺听钟,弃工作于不顾。现在,他应该和董杉在度假了。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总喜欢若即若离的游戏。

    除夕夜去奶奶家吃饭,璟溪的个人大事不出意外地再次被提上饭桌,不过这一次要妈妈的反应与往年不大相同。以前,她会很热情地让大家广做宣传、安排相亲,现在……

    “我们溪溪已经有男朋友了,还是个政府高官哦。”

    正吃鱼的某人惊得被鱼刺卡住了喉咙。老妈太夸张了吧。

    姚妈妈一边拍璟溪的背,一边夸秦子砚,搞得亲戚朋友都脸上沾光似的,直夸她好福气。

    看来,秦子砚的确挺得老妈欢心的。也许他才是老妈心里标准的女婿人选吧。

    想当初,江念时要和她分手,她伤心的死去活来、哭天抢地。自那以后,姚妈妈就特不待见江念时,更是将他这一类人划入了黑名单。那时候,老妈说,没钱没貌没品都可以接受,只要他对自己好。现在难得出现秦子砚这一款有才有貌有品有前途的“四有”男人,虽说家庭背景这一块薄弱了点,但总体而言还是个难得一见的候选人。而且姚妈妈一直都很欣赏在这个“拼爹”的年代还能坚持不靠父母、自我奋斗、独善其身的年轻人,哪能轻易放过。

    初三那天她接到秦子砚的电话,他已经回美国了。挂电话之际还不忘提醒她多看看陪同翻译和会议口译方面的书。过了初五就比较空闲了,所以那天她就陪着小外甥女去新华书店买书,顺便也看看有没有翻译方面的资料。

    她在翻译类的书架前找了很久,站得累了,就向坐在地上将就歇歇,哪只一低头看见小外甥女早就坐在了地上的一堆书上,翻着她的《喜羊羊和灰太狼》,还时不时地咯咯笑。她索性也找了本书垫在地上,弯腰的时候眼一尖,貌似看到了秦子砚的名字。她一本本的搜索过去,果然没有看错。她抽出那本被压在最底下、毫不起眼的书,素白色的封面,浅金色的压花,上面只有一行书名《论政府工作报告中中国特色词汇的翻译》,然后是他的名字,类似于瘦金字体,整体看上去干净大方、谦恭温和,像极了他的性子。

    她就这样蹲着,翻阅起来。那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是他深厚的专业知识,涓流细雨般的耐心解读,以及不卑不亢、淳淳善诱的态度。如此枯燥拗口的政治词汇在他的笔下竟跳跃成一个个的精灵,令人有种恍然大悟、瞬间开窍的喜悦。

    一时兴起,竟拿出电话打了过去。

    对方明显有点惊诧:“丫头?”言语中难掩忪蒙睡意。

    “秦子砚,我在书店里看到一本你的书欸!”

    大洋彼岸那人的嘴角被抛物线悄悄吊起,他披上外衣坐了起来:“蛮早以前写的了,涂鸦之作。”

    “哪里,你这么谦虚干嘛?我们老师以前经常说,过于谦虚就是骄傲。”璟溪还没有觉悟现在美国时间是几点。

    “那好吧,这是我的出山之作。虽然针对的不是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不过也可以作为你借鉴学习之用。”

    “嗯嗯,”璟溪在那头拼命点头,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我以为这种政治词汇很难咀嚼,没想到被你这么一写倒也挺简单的。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有这么一本书啊?”

    “你也没问啊。”某人一脸无辜。

    “我要买回去好好研读研读,不懂的再问你。”

    “那你要不把其他的也买了吧?增加一下我的销量。”

    “什么!你还有别的书!”

    秦子砚暗自笑笑,报了几个书名。璟溪立马从包里翻出纸笔记了下来,然后听到电话里那人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璟溪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看了看时间。天啊!现在是美国的大半夜,她居然把人吵醒了。

    “对不起啊,我忘记你已经回美国了……”

    秦子砚安慰道:“没事的,丫头。对我你还这么客气。”

    “那你快睡吧,我挂电话了。”

    坐在地上的小外甥女忽然开口:“阿姨,你刚刚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啊?”

    没来得及按下挂断键的璟溪反问了句:“啊?有吗?”

    外甥女郑重地点了点头。

    璟溪的脸微微潮红:“看你的书!”

    这一切都被秦子砚听在耳里,他的笑更深了。

    这是她答应尝试以来,次主动打电话给他,再加上自己没办法看到的属于她的脸红,他觉着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晚安,丫头。但愿你能再次入我梦境,不胜荣幸。

    愿今夜永如星辰,长存我心。

    第29章 chapter 28

    在我心中我知道这是永恒的长跑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

    明天还要追更多荣耀

    把自己角色扮演好全力以赴每一秒

    春节就这样在人情往来中过去了。这个假期;前段很狗血,膝盖受伤、相亲事件、秦子砚突然出现等一波接一波应接不暇;中段很劳神,一家家不断地流水席差点吃出内伤;后段平淡且充实,买了秦子砚的书回来啃;大神让她好好研读总是有道理的。

    回到n市,生活继续,周而复始。但却微觉有点不同。

    是了,她回来上班将近两个礼拜了,但是却未曾见到过江念时。公司里也逐渐有流言传出,且有愈演愈烈之势。瞧,公司论坛里那些点击率、回复率前三的帖子无不围绕着江念时的失踪。有说cir资金危机;序古项目恐难继续,面临瓦解;鼓动众人早寻出路;也有说江总身体抱恙,在家休养之类的;当然,最火的就是说江念时和董杉早已秘密结婚,现在是在国外度蜜月,让大家稍安勿躁,静等喜酒喜糖。

    看着这越盖越高的帖子,姚璟溪没来由的烦躁。一整个上午她就泡在论坛的灌水区里,无法抽身,尤其是那越描越真的他和董杉的婚讯,红色的字眼刺得她心底生疼。

    中午的时候,ike来找她一起吃饭。以前他都是和江念时、江陵他们一道的,现在却被无情地“抛弃”了。

    但是璟溪绝不会白白陪他吃饭,作为“江氏一党”的ike极有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中饭之际,她侧面打听起来。

    “回来以后好像都没怎么见到过江总,他最近很忙?”一边扒饭,一边假装无意的提起。

    ike玩着他的手机游戏,匆匆喝了口汤,继续专注屏幕,头也不抬的回了句:“好像是哦。”

    “他生病了?”

    “怎么会,江的身子骨看上去挺硬朗的。也就过年之前那段时间貌似有点不好,不过他不是和daisy一起去度假了嘛,想来应该也没什么事。”

    过年之前?璟溪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特别是那夜惊魂和尾牙宴前后那段时间,偶尔遇到他的时候脸色都不怎么好,她还以为年底了杂事繁多,累的呢。不过,听ike这么说,他和董杉真是去度假了,心里止不住地微微泛酸。肯定是这份糖醋排骨里醋放太多了。

    “ike,江总和daisy是…什么关系?”

    ike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噢,海莉,我终于知道你在想什么了。也难怪,江的确很charg,很attractive,你喜欢他,我能接受。至于他和daisy的关系,我不清楚,似乎是有点不同寻常。不过,你这问题问错人了,我也是刚认识江没多久,你这种问题应该去问陵,他才是最佳人选。”

    璟溪闷声地吃了口饭,想从江陵口中掏出什么信息比登天还难。说不定自己这一问,还没问出个所以然,倒是他转身就把她卖了,这事又不是没有前科。等等,ike刚刚说什么来着,她看上江念时,笑话!

    “ike,我没有喜欢江总,我只是出于对公司和业务的关心。我想知道我下一个阶段的工作是什么,仅此而已。”一本正经的说完后,仿佛完成了件大事。

    “那你喜欢sean?他对你也不错。”

    “ike,做人不能这么狭隘,这人世间除了喜欢和被喜欢,还可以有很多种关系。同事,朋友,乃至知己,别总把花痴的标签往我头上扣。”

    说完,一抹嘴就走了。临走前不忘说一句:“这顿饭,你请!”

    等她在楼下溜达一圈消食回到15楼时,看到江陵正眯着眼斜倚在墙上。

    她走过去,开了门:“三哥,进来坐吧。”

    自从经历过那次与江念时的惊魂一夜之后,她便养成了外出锁门的习惯。虽说她的办公室没有什么贵重物品,而且宝丰大厦的安全系统也做的极好,但是他那般惊心的出现,有过一次就好。再多几次,恐怕自己这么多年筑造起来的防线便会轰然倒塌,到时候她便溃不成军了。

    “三哥,有什么事吗?”在谣言四起的时候登门,必定不一般。因为自从年后回来,她不仅没见过江念时,就连见到江陵的机会也寥寥无几。

    “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江陵揉着太阳穴,很是疲惫。

    璟溪也不接话,等着他的下文。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刚开始,璟溪还被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有点懵,但是略一咀嚼,便懂了。

    她不自然地低头抄着桌上某本书的内容:“我没怎么想。”

    “念时,他没和董杉结婚,他们只是去办点事。”

    “他的事,和我没关系。你不用替他解释什么,我作为员工,不过问上司的私生活,不八卦,这是本分。”

    “小璟……”江陵言语闪烁,似有难言之处,“总之,他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他所做的决定,都是出于对你的考虑和保护。”

    璟溪放下手中的笔:“三哥,他不在,你要全权代理他,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吧。”这是对他下逐客令了,他听出来了。

    江陵离去的时候,瞟到桌上的那本书,他拿了起来:“秦子砚?”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小璟,你和秦子砚……”

    “纯属同事。”淡淡的,冷冷的。

    江陵别有深意地看了璟溪一眼:“小璟,我希望你不管做什么决定,以后都不会后悔。”意味深长。

    江陵走后,璟溪就一个劲儿的在废纸上涂涂写写。

    江念时。江念时。江念时。

    她写的都是这三个字。

    为什么这个深深伤害过自己的名字还能在她心尖逗留这么久?江陵为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什么叫做他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为她考虑?当年是江念时亲口告诉她不爱她了,这就是事情的真相,难道错了吗?

    明明是他亲手一点点撕碎他们共有的回忆,也撕碎了她的真心,那么多年她都活在失去爱人的悲怆和走不出回忆的痛苦之中,她都慢慢接受这个现实了,现在忽然有个人跳出来意有所指地告诉她,当年的事情别有隐情,还替他辩白说是为了她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好的坏的都是他说了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嘴皮子动动,就能把过去一笔勾销、抹煞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为这样的男人而心意浮动?

    桌上电话响起。

    璟溪理了理心情,接了起来。

    “你好,请问是姚璟溪姚小姐吗?”礼貌而又公式化的声音。

    “对,我是。请问您是?”

    “你好,我是政府翻译办公室英语组的洛十一。秦子砚是我们的组长。”

    “啊,你好你好。”政府的人怎么会打自己的电话。

    “是这样的,市里不久之后会举办一次中西方文化交流大会,其中有一个活动是国画展。因为有较多的外宾参加,而翻译室的一部分人员还在美国参加学术访问,我们人手有点不够,正在对外征集陪同翻译的志愿者。秦组长把你推荐给我,说你对中国古典文化颇有研究,英语水平也不错,是个可以考虑的人选。我想请问一下,不知道姚小姐明天下午有没有空。因为,按照规矩,还是要走一下考核的流程。”

    啊!这真是天降时机啊。这可是难得的锻炼机会,可遇而不可求。怪不得秦子砚前段时间总让自己多学习学习陪同翻译的技巧,多充实自己的国画知识以提高鉴赏水平。原来竟有此深意。

    姚璟溪忙说有时间,记下详细地点和具体时间以及考核内容以后,还不甚相信般的挂了电话。

    当天晚上,秦子砚如期地打电话给她,璟溪说起这事,十分感激。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谢的。我能给你的,也就是这样一个机会,能不能成还是要靠你自己的。”

    “嗯。不过说实话,我有点慌,我还没经历过这么高级的事情呢。我最怕面试了,这也是我在译德呆了三年,明知日子不好过却迟迟不肯跳槽的原因。你看你上次面试我,我都已经紧张成那样了,这次不得心跳停止、当场昏厥?”

    “瞎说什么呢。你别把它当成政府活动,你就当平时的练习。如果我没猜错,面试你的应该是洛十一、欧阳淞还有外聘的老教授。”

    “大师兄也是面试官?”

    “他怎么说也是商务局的翻译一把手,要不是他碍于他老爹和商务局长是铁哥们儿这层关系,他早就跳到我这边来和我一较高下了。”

    “那你是不是得退位让贤了?”

    “不一定,估计是场鏖战。”

    秦子砚就这么通过无线电波陪着她缓解紧张心理,还提点她明天该注意哪些方面,还有面试着装之类的,事无巨细地从头到尾帮她罗列了一遍,同时还根据以往的面试经验,给她划出了重点复习对象。当然,最后还不忘嘱咐她早点睡觉、不许熬夜。还说这机会虽然难得,却不能以牺牲健康为代价。姚璟溪口里答应,其实心里早就做好了通宵的准备。

    秦子砚已经替自己铺了路,领上了道,接下去就要看自己了。他是真心真意地为她好,不勉强你,只默默守候陪伴,尽自己的一切所能,让你往更好的世界去。

    而我们的生活中,不是只有爱情,还有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去追求,去为之奋斗。以前的她,为爱而生,太过依赖江念时,所以一朝失去,灵魂无所附着,才会摔得那么痛。

    她默默地对自己说:记得,要把握住每一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同时,做更好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我很喜欢孙燕姿的这首《一起走到》。

    这首歌陪我走过了很多困顿的岁月,尤其是高考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以及之后的每一次快要放弃的时刻。

    是它给我力量,让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到达我想要去的地方。

    让我们一起走到。

    第30章 chapter 29

    你总爱让往事跟随

    怕过去白费

    你总以为要体会人生

    就要多爱几回

    当时下定决心要熬通宵的璟溪最终难敌瞌睡虫的叨扰;所以当她捧着书本在第二天醒来时,忍不住怪自己没节操。

    坐车的时候看书,在办公室的时候也看资料,连上个厕所都会模拟一下面试的情景;她想这大概是大学毕业后再没有过的认真了吧。

    中午的时候,她写了张假条。按照公司制度,她的请假单需要先经部门经理批准,然后再总经理批准。这让她有些犯难,算起来的话秦子砚应该是他的上司,可是他现在人在美国,就算在n市也不可能天天在宝丰大厦的办公室里坐着。而总经理江念时最近一直处于失踪状态;想要他签字更是难。

    于是她去找了人事处,想问问这特殊情况怎么处理。主任想了想;让她去找总经理助理,说江总不在期间,都是他代行职责的。

    这下愁绪尽散了,三哥是最好说话的了。她来到总助办公室,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说了句“请进”,她就悄无声息地进去了,手上还拿着杯咖啡。

    “三哥,我给你泡了杯咖啡,你累了吧?”

    埋头看文件的江陵汗毛竖起,抬起头:“小璟啊,你这是次来我办公室吧,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还拿着贿赂品,看样子事情还挺严重?”

    璟溪笑笑:“其实也是什么难事,三哥你大笔一挥就能搞定。”

    然后把事情说了一遍,拿出假条让他签字。

    江陵把手上的文件一推,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你怎么不昨天拿来给我呢?”

    “什么意思?”心渐渐沉底。

    江陵朝对面的办公室怒了努嘴:“正主已经回来了,我再签字就是越俎代庖,难免有谋朝篡位之嫌。”

    璟溪瞪了他一眼,哪有这么严重!

    “总不能所有员工的假条都要总经理亲自批吧,那得占用他多少宝贵的时间呀。”

    江陵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员工手册:“这里面写的很清楚哦,中高级行政管理人员的假条需要总经理批准,你不会才知道自己是属于这一级别的吧?”

    璟溪无可奈何地点点头:“他是刚回来吗?我刚刚去人事科,那边也没接到这消息啊,还让我来找你呢。”

    “六点多就来了,进去了就没出来过,一直在处理文件呢。你快去吧,他从现在起只工作半天,估计下午就不在了。”

    “为什么?”

    “恕难奉告。”

    璟溪再次瞪了他一眼,居然连她都瞒。可是后来想想,她和他的关系都是因着那人的存在,撇开那人,他们真的只剩校友关系吧,如今也只是同事,或许应该是上下级。

    “咚咚”敲响了那扇门。

    “进来。”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

    璟溪做了个深呼吸,推开了门。

    许是里面的空调温度打的有点高,她进去的一瞬间感觉到了胸闷。

    许久不见,他还是如此清瘦。

    江念时从堆积如山的文件档案里抬头,看到是她,眼底卷起难以察觉的隐忍的风暴。

    看到她略显局促的不按,他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透出相思的起伏:“有事吗?”

    这声音听在她耳里却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江总,下午我想请假,假条您批一下。”

    她说的“您”。

    疏离对冷漠,彼此伤害谁不会。

    江念时握着笔的手忍不住一抖,被他悄悄掩过:“噢,去做什么?”

    “面试。”看到他讶异而复杂的表情,知道他是想多了,“市政府有个项目需要几名志愿者陪同翻译。”随即递上假条,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她连轻轻的指尖相碰也不愿意吗?为了秦子砚,她竟然避嫌到如此地步,心好似被剪刀撕成一条条的碎片。

    默默地拿过那张假条,似千斤重。她的字还是那么秀气,像极了大学时代她的温柔性子。大笔一挥,他的字却早已不复当年的青涩。

    璟溪接过假条,心里有很多疑问,却最终吞进肚子里面,转过身走了出去。然而她刚把办公室的门合上,里面就传来杯子落地破碎的声音。她的心一紧,立马再次打开那扇命运的门。

    只见地上是玻璃渣子溅的到处都是,青灰色的地毯上已是一片暗褐色的潮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中药味。为什么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闻到?瞥见脚下的垃圾桶里,静静躺着刚拆封的包装袋,是代煎的中药。看样子他是特意等她走后才拿出来喝的。只是,究竟是什么病?她忽然希望自己是个妙手回春的杏林高手,那现在只要闻一下味道就能断出是哪几味药,有什么疗效。

    而如今……

    她看向那人,面色廖白,双手按着太阳穴,还不时地拍打后脑,很痛苦的样子。

    “出去!”声色俱厉,“我叫你出去!”

    璟溪傻傻地呆在当下,脑子一片空白,但似乎能感受到灵魂在渐渐抽离。

    江念时见她还不走,按下桌上的电话:“jase,你来一下办公室。”

    前台推门而入,见到满地的碎片和相立无言对视的两人,眼神在江念时和姚璟溪之间不断游走,却不敢放肆。她低声地问了一句:“江总,有什么事?”

    “帮我请姚小姐离开这儿,然后把地上收拾一下。”

    “哦,”jase转身对璟溪一脸为难地说,“姚小姐,要不您先出去一下吧。”

    璟溪不动,jase想要去拉她的手臂,也被璟溪甩开。

    她就站在那里,眼睛死死地盯着脸色越来越差的江念时,他的偏头疼似乎更加严重了。以前只是在深冬时刻才会出现,而现在都快入春了。莫名的心疼在那一刻占据了自己的心,她忽然语气坚硬地对jase说:“你先出去!”

    前台一愣,这到底演的是哪出?她犹豫地看了看江念时,在得到他的微微点头之后,舒了口气般的退了出去。

    她还是这么倔强,九头牛都拉不回的臭脾气一点都没改。

    璟溪上前,冰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按摩起来,力道恰好。她惊觉,这手法陌生了四年,现在突然使上竟没有半点滞涩。

    那一年的冬天,江念时的偏头痛再次发作,她陪着他去了不同的医院,ct什么的全方位的检查了一遍,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后来医生让他试试针灸,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功效,后来针一停又再次发作。医生又说,试试按摩,于是她找遍了资料学习手法。江念时的头痛再次发作的时候,她就亲自给他按摩,不知是真有效还是心理作用,他总说一按摩就好多了。璟溪连夸自己是高手,还说将来要是找不到工作,就假扮盲人,去开一家盲人按摩店,凭她的手法,肯定能赚大钱。每当她这么说起,都会被江念时弹额头,说她不务正业,还说这门按摩手艺是他的待遇,只有他能享受。

    江念时将自己的手覆上她的手,璟溪一慌,逃出了回忆。她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不自然地去整理地上的玻璃碎片。

    这双手,真的只给他按摩过呢,不知不觉他的确成了。一个晃神,玻璃扎到了指尖,血慢慢地往外渗,她吃疼地嘶了一声。

    江念时立马冲下去,将她的手指吸进嘴里:“别整了,一会自有人打扫。”

    璟溪勉强地站立起来,头有点晕眩,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她有贫血,只要出一点点的血,都会眼冒金花、头晕无力。

    江念时将她抱起,进了屏风后的休息室,让她躺下来休息会。

    璟溪脑袋一斜,刚好看见墙上的时钟,忽然想起下午还有个重要的面试。于是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江念时牢牢按住。

    “那个面试,很重要。”璟溪面露乞求。

    江念时穿上外套,将她扶起:“我送你过去。”

    姚璟溪正要拒绝,却被江念时抢先一步:“坐公交去要迟到。”

    他们出门的时候,正好撞上江陵要敲门,似乎有什么事情,但看到璟溪和江念时一同出来,便将话又收了回去。

    江念时简单地跟他交代了几句:“桌上两叠文件,左边的已经处理好,可以发下去了,右边那叠你看看,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就帮我处理了。我出去一下,下午不一定回来。有事打我电话。”

    转身便扶着还有些虚的璟溪离开了。

    黑色的车,就像此刻的他一样让人难以捉摸。

    璟溪说了个地址,江念时点点头,启动了车子。

    车内的音乐响起,竟是她最爱的梁静茹。

    她随手翻着那些碟片,都是她喜欢的歌手。原来留着对方习惯生活的不止她一个。

    手机忽然响起,是秦子砚。

    璟溪不自然地接起:“秦子砚,我正在去面试的路上。”

    江念时把音乐的声音调到最小。

    “嗯,我知道了,放心,我不会紧张的。”

    可能因为能感受到江念时时不时投来的炽热目光,璟溪匆忙地结束了对话:“我现在在公交车上,没有位子,站着打电话不方便,我先挂了。”收了线。

    撒谎,是逼不得已。

    许是车内的空气太稀薄,又或是周围太安静,他居然清楚地听见了那人叫她“丫头”,他甚至能听出那声音里饱含的宠溺。

    无来由地火大,油门一踩,车速加快,眼见着就要撞上前面的货车。

    璟溪本能地攀上江念时握着方向盘的手臂,惊叫:“念时,当心!”

    被喊的那人如梦初醒般地踩下紧急刹车。

    她叫他“念时”。

    念时,念时。

    脑子里闪现出那时候的他们。

    自习室的角落里,一个女生对着对面正认真看书的男生说:“念时,我们下了自习去商务中心好不好,我想喝那的木子铁奶茶了。”

    男生点点头,说“好”。

    过了两分钟,女生又说:“念时,我还要去水房打水,你记得提醒我,晚上我还要洗头呢。”

    男生又点点头,说“好”。

    又没过多久,女生又抬头:“念时……”

    男生眉头微皱:“一次性说完。”

    女生吐了吐舌头:“念时,我们去外面走走吧,这里好闷。”

    男生叹了口气,一副拿她没辙的样子,还是说了句“好”。

    念时念时。

    当初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姑娘,在时光中渐行渐远。

    他以为再不能听到她这样唤他,现如今听到竟能浑身发颤,好像魔咒一样,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毫无余地。

    那些失去的,真的还能再回来吗?如果能,现在的他还要的起吗?

    第31章 chapter 30

    别再说是谁的错

    让一切成灰

    除非放下心中的负累

    一切难以挽回

    枝桠般缠上的手忽然收回;记忆中的人消失不见;原来自己仍然身处现实悲哀的世界。车子再次缓缓驶进;可是车上的两人却再也没说过半句话。直到南明中学的牌匾一动不动地落入眼中;璟溪打开车门,在合上之际轻声地说了句“谢谢”。江念时望着越来越小、逐渐单薄的身影,动了动嘴唇:“加油;小璟。”许是藏在心里的情感太过深刻,四个吐字震落了满车的尘埃。车厢内还留存着她的气息;淡淡的;若不是用心铁定问不出来的味道。那是缕阳光刺破天际之时,四叶草上露珠的灵性清香。

    因为是社会性的征集招募,所以面试地点并未定在市政府机关;而是选在了以“沉静修身、致力学术”为校风的南明中学。

    看着周围紧张备考的众人;心里的慌乱让她手中那本书上的字都变成一只只食人心房的蚂蚁,还是大部队行进,她感到一阵发怵。不能再呆在备考室里了,她对自己说,然后推开椅子站起来,去外面透透气。

    所以直到她进面试教室之前,都在外面透气,想让脑子清醒点,这样呆会面试时的效率可能会高些。组委会为了节约时间,原先约定的笔试被取消,直接上面试,反正选拔的也是陪同翻译,对参与者的口语能力更加注重些。而姚璟溪是个笔头功夫硬过口头的人,现下的她越来越有自己是来打酱油的感觉,尤其是听到那些人的口语时,更是信心大减。什么豪情壮语,还未出征就不战自败。更让人没想到的是,毫无任何钱财报酬的志愿者岗位竟然招来了那么多人。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既然来了,不管酱油还是米醋,总要尽可能的打够了再回去,不能白来。深吸一口气,敲开了那道门。

    扫了一眼面试官面前的名字牌,意外的是,竟无一是昨天秦子砚猜测的人。没有欧阳淞,没有洛十一,这样也好,没有思想包袱亦没有负担,可以从容应战。即使表现不好,也不会传到秦子砚二中。这样想着,心里的紧张倏地慢慢回落。

    璟溪先用英语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把自己的职业、爱好、对中国文化的领悟,以及现在进行的序古项目等都简要地说了一遍,让各个老师对自己有了个大概的框架了解。那些面试官虽笑容蔼蔼,但抛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深奥。好在,终于在自己要缴械投降之际,那一排“大佛”点了点头,停止了发问。走出教室,她立马抚上失去正常频率乱跳的心,好险,差一点就不攻自破了。

    走出校门的璟溪眼尖地认出了门口停着的那辆宝马,是江念时的座驾。正如他一贯的低调作风,并不是特别顶尖的高级车,普通得满大街都是的黑色,驶入车流之中就能被轻易淹没。只是,那流畅的车身线条,还是可以被轻易地认出来,就像她永远都能让他的身影在时间从茫茫人海中跳跃而入自己的眼帘。

    装作没看见的从那辆车旁边走过,可恨校门口的这段路为什么这么狭窄,一辆车就能轻易占道。就在快要拐到大道之际,手臂被那人抓住。璟溪低头,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关节泛白,应是用了很大力气,可自己怎么就没感到疼呢。

    “上车!”头上传来略带怒意的声音。

    璟溪站立着不动,也不回答。两人就如此僵持着,直到江念时松开手,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去,这里太偏了,打车不方便。”其实,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小璟,你又赢了,就如以前在学校,每次你都是以沉默完胜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最怕这窒息般的沉默。

    璟溪看了大道上经过的车子,的确少之又少,更别说出租车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上了他的车,心里忍不住怪自己意志不坚定。

    一路的沉默,只有空气里流动着安静而苍白的女声:

    原谅把你带走的雨天

    在突然醒来的黑夜

    发现我终于没有再流泪

    原谅被你带走的永远

    时钟就快要走到明天

    痛会随着时间好一点

    那些日子你会不会舍不得

    思念就像关不紧的门

    空气里有幸福的灰尘

    否则为何闭上眼睛的时候

    那么疼

    谁都别说

    让我一个人躲一躲

    你的承诺

    我竟没怀疑过

    反反覆覆

    要不是当初的温柔

    毕竟是我爱的人

    我能够怪你什么

    听不下去,纤细的手指关了音乐。驾驶座上的人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这不算大的空间里,流动着尴尬诡异的空气因子。但最终还是被某人打破。

    “50周年校庆,你回不回去?”

    璟溪抬头:“什么时候?”

    “两个星期后。”

    “你会去?”

    “可能。”

    “哦,我可能就不去了。秦子砚差不多那时候回来,我要去接他。”这话说出来真违心,其实就是不想去触景伤情。

    忽然一记刹车,姚璟溪人往前一倾,脑袋差点磕到,被那双手带了回来。

    终于还是没敢问出心里的话,车子慢慢启动。

    好不容易终于到自家小区楼下,逃似的打开车门,连句谢谢也没来得及说。

    看着暗色的窗口忽然亮起,江念时再也遏制不住,狠狠地拍了方向盘,眼里漫过雾霭般的不忍与悲痛。

    而上了楼的璟溪就这样躲在窗帘后面,看着楼下的那辆车。紧紧地攥着帘子,这也许就是他们之间永难跨越的距离吧,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面试结果出来了,璟溪中选。为了能全心全意服务外宾,她决定请一星期的大假。正担心江念时会不会批的时候,江陵找到了她。

    他把那张已经签了江念时大名的假条递给她,那上面的请假日期却是空白的。

    姚璟溪接过单子,一片迷茫。

    “他早就签好了,日子随你自己填,很好的平台,好好加油。”

    是吗?他对自己仍然充满信心,知道她一定能通过面试。

    “谢谢。”不知道是谢江陵,还是谢江念时对自己的信心。

    “那个校庆,真的不去?”

    璟溪点点头:“你去吗?”

    江陵摊了摊手:“我是挺想去,但是抽不出身,他又有一段时间不能来公司了。”

    璟溪欲言又止,最终没有问出口。

    他们已有各自的生活,又何必再去打扰?

    离开公司的时候,与多日不见的董杉打了个照面。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听见董杉说了三个字:别恨他。而她听到自己平静无波的声音:从未恨过。

    然后继续往前走,忍住心里不断蔓延的悲伤,没有回头。

    时间是筛子,筛掉不甘,留下美好,那些是青春滚烫印记。

    璟溪被分配给一位英国伯明翰的市长夫人,主要负责国画展时期的陪同翻译。据说这位夫人是出了名的难伺候和会挑刺儿。璟溪一开始还蛮担心的,可是相处几天下来,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啊,而且夫人总是对她笑,虽然这种笑总有点怪怪的。

    这天,国画展结束后,市长夫人突然邀请她喝茶,璟溪不敢推辞。

    刚开始的时候,夫人还只是和她拉拉家常,讨论中国的古典艺术和民间文化,可是后来话题渐渐转了。

    “hayley,外界是不是说我挺难伺候的?”

    正在喝咖啡的璟溪一个激灵,咖啡被惊得吞了下去,害得她本能性地直咳嗽,这下真是丢脸丢出国外了。

    夫人看着她这幅样子也未责怪,笑意漫漫。

    “哪有啊,夫人。您这么高贵,性格又随和,您肯定是听错了。”

    “hayley,你太可爱了。我很喜欢你,你知道为什么我会主动挑选你做我的陪同翻译吗?”

    璟溪愣了,志愿者一般都是组委会分配的,怎么自己是特殊化了?

    夫人把她的意外和疑问都看在眼里:“因为sean。”

    秦子砚!

    她惊讶地抬头。

    “之前他陪同市长来访问伯明翰,我们就此认识,私底下也保持联系,成为莫逆之交。前不久他忽然和我说他喜欢上一个女孩子,问我该怎么办。我说喜欢就追啊。这次我来n市,忽然想看看他口中的女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竟能如此吸引他。我就打电话给他,想约他还有那个女生出来。遗憾的是他说他在美国出差,但是那个女生却入选了志愿者。我一时兴起,问他们拿了志愿者名单,终于找到了你,hayley yao。我就指定你做我的翻译,想看看你是如何的吸引人。”

    这太意外了!秦子砚居然没告诉他。

    “我打电话跟他说,我挑中了你。原以为他会说些让我照顾你,别太为难你的话,因为我真的很会折磨人,我自己心里知道。”

    听到这里,璟溪忍不住笑了笑,心里道:其实也还好,就是爱出些难题为难人,倒也不算什么。

    “但是,秦什么也没说,只说你一定会让我满意的。我很讶异他对你的信心,但这几天的相处终于让我找到了答案。hayley你的脾气很好,温柔可爱大方,对我的刻意为难,也只是微笑着解决。我想我明白秦为什么喜欢你了,因为你值得他喜欢。”

    璟溪被说得不好意思,脸也红了。她只是做了一个志愿者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秦子砚,他再过不久就能回来了吧。心里,忽然生出了期盼。

    最后,夫人邀请她做自己的翻译,出席新闻发布会。因为这次她来n市,不仅仅是参加交流这么简单,还带来了两市经济合作的利好消息。

    那一次的发布会后,清秀的面容、大方的谈吐、到位的翻译,让姚璟溪成为翻译界的新星,一时之间新闻报纸上都是这张纤瘦的脸。谁也不知道,这已经为将来的故事埋下命运。

    第32章 chapter 31

    最最教人残念的

    总是未完成的

    另一半的歌

    就像很多一夜爆红的其他明星一样;姚璟溪接到了很多电视节目、杂志报纸等的邀约采访;但都被她一一拒绝。生活一下子被曝光;这让她很是不习惯。更为难的是;母校那边不知道怎么接到了消息,一定要邀请她参加50周年的校庆。她不是不怀念那个生活了四年的地方,只是一想到可能会遇到江念时;心就摇摆不定。

    回到公司的时候,受到了同事们的夹道欢迎。忽然有点期盼通道的那一段迎接她的会是那个人。可是当看到是江陵时;心还是有一点点的失落。

    江陵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恭喜你呀;美女翻译,来说一下出名的感想吧。”

    璟溪哭丧着脸:“人怕出名猪胖壮,我真有点后悔啊。”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

    “他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姚璟溪没有接话;等着下文。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短短的八个字,直击内心。他还是那个懂她的人。

    “他还是没来公司吗?”忍不住终于问出口。

    江陵摇摇头:“估计会休息一段时间吧。”

    “什么病?”

    “谁说他病了?”眼神微微闪烁,“只是休息一下,放个大假而已。”

    璟溪点点头,心中有了决定:“他不在,这次总轮到你来批我的假条了吧?”

    “你又要请假?再这么下去,你这个月的工资可就没了。”

    “校庆。”璟溪淡淡吐出这两个字。

    江陵没再说什么,签下递过来的请假单。只在出门的那一刻,说了句:替我问候老师们。

    晚上接到秦子砚的电话,璟溪抱怨了一下现在的生活,躲躲闪闪还是难逃聚光灯,不由得语气中有了怪怨。如果不是他的关系,就不会有那个夫人,也不会有后来的新闻发布会。她还是她,朝九晚五的小白领一枚。

    直到听到秦子砚说“丫头,对不起”,她才觉得自己有点过了。秦子砚只不过帮自己争取了机会,他是好心的。这后来的一切,并不是他能掌握的。

    “对不起啊,秦子砚,我只是习惯了过平凡的日子。”

    “我懂,丫头,”他已经不再想去纠正,让她把“秦”字省略,“丫头,我快回来了。等我回来。”

    璟溪选择提早一天飞往c市去参加校庆,因为她忽然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子砚,尤其是想到前些天和江念时对视时听到自己心里叫嚣的声音,她还没彻底忘记。

    东北的c市还是处于白茫茫一片中。那侧门、牌匾、标志性的钟楼、天桥,还是当初离开时的模样。彩带、横标福比比皆是,喜庆的气氛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开朗、兴奋。她先去拜访了双语学院的几名老师,当初默默无闻的学生变身小有名气的翻译,这让那些老师刮目相看、满心激动,纷纷希望她能腾出时间给学弟学妹们好好讲讲,提点一下学习方法之类的。璟溪推却不过,只能答应等明日校庆盛典之后再做安排。

    从第三教学楼里出来,走过花坛,踏上中央大道,身边不时有穿着绿色校服的学生经过,时间倒流,想象自己也是人潮中的一名普通学生。

    那一年高考后,她选择离开温暖的南方,前往北方念书。那时候正值青春叛逆期,时时刻刻都想着独立,而大学正是个很好的契机。年轻的时候,为了证明自己有多行,总会做出一些冲动的决定。她说服父母,在志愿栏里填上北方的院校,美其名曰“为了领略北国风光”,还说什么“趁年轻,就应该多出走走,见识见识”,其实就是为了逃离父母的掌控。可她在这里生活了不到一个月就后悔了。离家远、气候冷、饮食不习惯、学校半军事化的严格管理等各种因素,让她觉得在这里就是一种煎熬。直到大二那年,某人的出现,她才觉得这里的一切其实也可以很美好。

    经过秦河的时候,发现里面多了几只天鹅,成双成对,起舞弄清影。她在的时候还没有呢,估计是学校后来才放养的,倒是添了几分灵气。

    不知不觉走到了五舍门口,这是她住了四年的寝室楼。进去就看到大堂里放着温馨提示,说最近学校校庆,人多而杂,要大家保管好各自的贵重物品。

    正要拐弯上楼梯,听到背后有人喊:“这位同学。”

    习惯性地回头,一句“老丸子”差点冲口而出。

    这位宿管老师在她那个时候就已经很有名了。年纪一大把,但是却剪了个樱桃小丸子的发型,额前的刘海整齐贴服,有人说是假发,但不管真假,“老丸子”这个绰号就此传出,沸沸扬扬。而且“老丸子”管得很严很不通人情,经常突击检查违规电器的使用。更奇葩的是,停电而没有起床铃声的时候,她会敲着硕大的脸盆,一层一层的喊,一间一间的敲门:时间到了,同学们请尽快起床。

    “这位同学,你怎么没穿校服?校庆期间,全体学生必须穿校服。”回忆被着特色的声音拉回。

    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简单的运动系卫衣,胸前还印着两只熊,尴尬地笑了笑:“老师,我就是回来换校服的。”

    hq外语学院的校服也是一大特色。校方称该校服是服装设计师参考日本高校的校服而精心设计出来的。样式到底算不算得上时尚,先暂且搁置一边,只是这标准的中国邮政式的墨绿色真心觉得很挫。有的学生戏称这个是邮政工作服,也有爱玩的学生在私底下戏称学校是“中国邮政大学附属外语学院”。但是比起学校的另外一个“昵称”——c市女子第二监狱,那名字就算不上什么了。外语学院一向男女失衡,这里更是一比七的比例,满眼望去尽是鲜花朵朵,难得才见几片绿叶。而且校规严格,除了双休日平时不得出校,所以“女子第二监狱”就此一炮走红。

    “老丸子”老师终于放行。璟溪缓缓踱步走过那一间间的寝室,她手中已经没有一把钥匙能打开这里的任一间。

    透过门玻璃看到女生们的百态,有的在床上睡觉,有的在看书写作业,有的在打扫卫生,更多的是一人一台笔记本,美剧英剧港台剧,一应“剧”全。那不大的空间里储藏了她四年的青春,最锦绣的年华。毕业以后每每想起,都深深怀念,乃至午夜梦回,在泪水中醒来。因为已经失去,因为无法复制。

    她从一楼走到五楼,每一层楼都有她曾经住过的房间。因为每年都要搬寝室,一楼渐渐挪到四楼,最后一学期因为屋内漏水换了个寝室,就又搬到了五楼。这里的层层灰尘,蒙上的都是回不去的时光。

    又从五楼走到一楼,她来到一楼南面紧急通道旁的小窗边。窗户紧邻这外面那条小道,八幢宿舍楼就坐落在小道两边。这个窗户有她太多不忍直视的回忆。

    男生把女生送到了五舍门前,两人依依作别。女生进了寝室后,快速地跑向紧急通道的那个窗边,等了没几秒,那个男生就从窗外的小道走过。

    “念时!”女生冲着窗外大声地喊。

    听到喊声的那个男生转过头来,嘴角轻轻牵起,酒窝浅浅,笑意绵绵。

    女生就这样趴在窗户上,直到那个男生的背影淡出自己的视线。

    那一年甲流爆发,全校都笼罩在h1n1的恐怖之下。停课后,各个寝室都封楼,只有一日三餐时才会开门,而且各个寝室楼的时间都是错开的。她所在的五舍和他所在的七舍并不在一个时间段,连唯一能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后来她打电话给江念时,说自己不想出去吃饭,让他吃完后给自己带一份,通过那个窗户将东西递进来。江念时总说她懒,连个门也不愿出,有时候嘴上说下次不给她带了,可还是受不住她软糯的哀求声音,败下阵来。每次除了打包的饭菜,他还会买些水果和她爱的零食。璟溪总是抱着递过来的大包东西,一个劲儿的说“念时真好”,还从那大袋东西里掏出一些给他吃,算是借花献佛。其实姚璟溪的那点小心思,江念时都明白,她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这短短的时间见见他,和他面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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