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右手 作者:未知

    第 7 部分阅读

    “娜姐。”眼看刘娜同刘经理悄悄说了几句话就要离开，左林夕忙起身送她走出办公室，犹豫地抿了抿嘴巴，“我还需要去市场部交代一声吗？毕竟早先是在那实习的。”

    “不用了。”浅浅微笑的模样好似从来不会有何变化，刘娜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小声说道，“王总近期请了大假，那里的气氛有些微妙。见到市场部的人不要多说话，知道吗？”

    “哦。”王笑笑，请了大假？是因为……轻轻点头，却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心，左林夕还想再问，刘娜却又想起什么似的，拍着额头连连说道，“啊对了，刚刚林总特意交代，他最近可能没空陪你吃午饭。你喜欢什么，就跟大厨报什么。”

    “嗯，不用，我和大家一样就好。”还想再多说几句，可看到刘娜低头看了看表，左林夕忙识相地推了她离开，转身回到办公室。

    “会用办公软件吧？”刚一坐下，刘经理就拿了几份登记表，放在她的桌上，“制个表格出来，需要几天？”

    垂眼看着不过寥寥三五张纸的员工信息登记表，左林夕笑了笑，充满斗志，“保证半天之内完成。”

    “那么快？”好似不相信地皱了皱眉头，已年近六十的刘经理摸摸下巴，瞅眼正在启动的电脑，“三天内做好就可以了，不用太急。”

    这么几个字，要三天？跟市场部雷厉风行的办事效率差太远了吧。这部门到底是做什么的？

    许是看到了左林夕些微疑惑的神情，刘经理挑挑眉，自言自语着兀自走了开去，“这里是养老的，资历不够还进不来呢。除了空降部队……”

    “……”连忙凝起目光认真盯着屏幕，可看到显示屏上赫然出现的数个游戏快捷目标，左林夕不由瞪大眼睛低低叹了口气。

    果真是养老的部门嗳，一桌面的蜘蛛纸牌、台湾麻将、连连看……怎么私企也有这种蛀虫部门吗？而且看刘经理的样子，好似能在这里办公是种多么骄傲的荣誉，该受鄙视的反而是自己这种没什么资历的小年轻……

    许诺半日完成，实际上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已将所有资料输入，打印出了整齐的员工信息登记。起身看着格子间里聚精会神打牌、玩麻将的几个所谓‘资深老人’，左林夕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只得小心翼翼走向刘经理，待他结束一盘棋，才轻声问道，“刘经理，打完了。还有吗？”

    “哦？”刘经理揉揉老眼，有些惊讶地拿起a4纸看了看，低头思索半晌，“老王，这小姑娘手脚很快啊，你孙子的五一劳动模型做好没？要不让她帮帮忙？”

    “……”左林夕越发愕然，转脸看向闻声翘起脑袋的老王，只见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一脸无奈举起满手花花绿绿的彩纸，“那麻烦小左了。哎，年纪大了，粘一块掉一块……对了小左，顺便给我添点茶。”

    “还有我的。”东边格子间也连忙举起一只空杯，待左林夕快步走去接住，才继续两眼紧盯屏幕，笑得极开心，“办公室里有个小年轻还是好啊，以后可以不按暂停一路打下去了，呵呵。”

    ？

    端了盛满菜肴的不锈钢盘子坐在餐厅角落，左林夕大口大口吞咽着，不由思念起林总休息室里那惬意的午餐时光。

    综合部的老头子们，完全没把她所谓执行董事助理的头衔放在眼里，使唤她使唤得那是得心应手。添茶倒水收拾文件，不但帮老王给正在上幼稚园的小孙子做了个五一劳动模型，下午的时间已被老孙头预订下来，说是要她上网搜索些各地安胎美食、要为他有孕在身的儿媳妇制作一本美味又营养的食补大全！而现在，她之所以这么没形象的狼吞虎咽，则是因为办公室一堆老头子联机打牌打得哈皮，命令她将午餐带回去！

    郁闷！都怪自己，没事儿干嘛随口问那一句，‘你们怎么都是跟电脑玩，为什么不联机一起打？’要命嗳……

    “咦，林夕？今天来上班了？”

    正吃得憋屈，耳边响起一声招呼，左林夕抬眼一瞧，忙往旁边挪了挪，给猪猪让出位子，吞下满口饭菜苦兮兮看着她，“嗯，我好想回市场部……”

    “呵，那就申请调回来啊。”猪猪坐下喝了口橙汁，好笑地看着她，“不过你现在不是林总的助理吗？那应该比在市场部强多了。”

    “哪有。”左林夕摇了摇头，一脸悲苦，“顶着这头衔不假，可现在在综合部呢。那里……哎，其实我还是喜欢在市场部。”

    “综合部？啧，不错啊，老功臣养老的地方，多清闲。”满眸羡慕挑了挑眉，猪猪瞅着她委屈的眼神儿，笑了笑，瞟眼四周确定无人注意这个角落，才又小心翼翼地说道，“市场部最近不太平。笑笑姐请了大假，分部的市场部主管们都等着高升。办公室里也都拼命拉业务，蠢蠢欲动呢。”

    “为什么？”极为不解地挤起了眉心，左林夕停止狼吞虎咽，贼兮兮把脸凑过去，“笑笑姐只是请假而已啊，又不是辞职。”

    “没差。”淡定地夹起饭菜慢慢咀嚼，吞下一口，猪猪才忽然有些内疚地小声说道，“林夕，上次笑笑姐为难你，我没帮忙，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微微一怔，想起当日她给自己发过的短信，左林夕轻笑着摇了摇头，故作不满斜了她一眼，“都过去了。再说那不过是误会，当时的情况你也的确没法帮我说话。”

    “你不怪我就好。”猪猪似是轻轻舒了口气，又闷头吃了几口青菜，才小小声跟她咬起了耳朵，“笑笑姐请的，是婚假。听说新郎不是林总……”

    ？

    “小左啊，六点了，我们还要再杀一会。累了可以先回家。”

    女佣般伺候各位老功臣吃了午饭，收拾好便餐盒做安胎笔记，终于熬到刘经理下了解禁令，左林夕连忙关上电脑挨个道别，走出办公室。

    跟妈妈约的是六点半，还有半小时时间，要不要上楼跟林总打个招呼？可是，见了面又该不该对他有什么言语上的安慰呢？虽然他曾说过不爱王笑笑，可两人明明是诸人默认的情侣。笑笑姐突然请了婚假，新郎不是他，天……会不会因为上次在h城那个电话？虽是他无情在先，可毕竟现在人人都知道，被甩的是他啊。身为公司坐镇老大，再怎么有风度，他也会觉得很难堪，很尴尬吧？

    “呼！还好你没走呢！”

    正站在楼梯间犹豫不决，听到一阵高跟鞋跺地的梆梆脆响，左林夕抬起头，只见刘娜快步下楼递来一只手机，捂着胸口一阵喘气儿，“喏，林总给你的。他的手机号、办公室号都存过了，手机钱在工资里扣。我上去了，得赶紧催他们把你办公室收拾出来，这一天跑几趟的，忒锻炼身体了。”

    “……”张张嘴，还没开口，刘娜就一阵风儿似的又冲了上去，左林夕低头看看那只崭新的诺基亚，抿嘴想了想，便摇摇头往楼下走去。

    这种事情，可能外人还是不要多嘴的好。只是刚刚，她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而且因为这个想法，情绪竟莫名有些低落。

    林总要她做女朋友，到底是在被甩前还是被甩后呢？上次在h城见到笑笑的时候，她已经表现得非常平静、非常公事化了。而林总，难道因为早知他会被甩，所以才在极度郁闷中、移情到了最近相处较多的自己身上？那她……岂不成了自作多情的大炮灰么？原本还以为他真的对自己有了一点点意思呢。

    算了，没什么好纠结的，现在应该思考的，是应该怎样面对沈宁……

    ？

    和妈妈一起坐在离公司极远的一间中餐厅，左林夕原本还有些忐忑，可眼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妈妈口中的约定时间已超出了半小时，沈宁还毫无踪影，她终于轻轻叹了口气，心里说不清是失望还是轻松，“回家吧？他不会来了。”

    “会不会是找不到泊车的位置？”左妈妈轻轻摇头，眼睛紧紧盯着入口处，思忖着拿出了手机，“这个时间正是饭点，路上也很堵的，我打电话问问。”

    “妈……”

    虽然妈妈一直对沈宁很满意，可之前不会这么极力撮合的。难道就因为不愿意她和林总交往，就一定要把自己推给沈宁吗？

    眼见妈妈拨通手机，又沉默地放下，回过头满目疑惑地看向自己，左林夕挑挑眉毛，摊开双手，“不关我事。我说过不想来的。”

    “你是不是告诉了小桐？”

    “妈。”着实受不了妈妈喜恶明显的差别对待，左林夕翻了个白眼，拿手托起下巴，“林总忙得很，别说我没跟他提过，就算提了，他也不会把心思花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今早接我到公司后，我至今也没见过他呢。”

    左妈妈闻言像是松了口气，收回目光有些无奈地皱了皱眉，“那……就再等等吧。可能被什么事耽搁了。”

    一遍又一遍跟前来请求点菜的服务生说抱歉，数次过后，左妈妈也忍不住有些失望，招手点了几个精致的小菜，垂下眼睛默默摇了摇头。

    “妈。”眼见妈妈有些难过，左林夕忙起身挪去她的右侧，揽着她的肩劝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也看到了，不是我没给他机会，他实在是……”

    “沈宁那天在民政局坐了一下午。”抬起头，看向有些愕然的女儿，左妈妈依旧摇着头，眼眸里有着说不出的内疚，“夕夕，不是沈宁有心隐瞒。他母亲看不上我这个未婚先孕的妈妈，觉得跟我结亲家会令她和她老公蒙羞。可沈宁的确很爱你，妈妈看的出来。我不在乎他们的看法，可我怕因为自己令你今后不幸福。既然他有决心脱离家庭，带你一起开始新的生活，妈妈一定要为你争取的，你懂吗？”

    “妈。”眉心皱起，吃惊地看着满面自责的母亲，左林夕握了握手指，刚想开口，目光偶然从厅门掠过，却立刻瞪圆眼睛，保护神般起身挡在妈妈面前。

    “请问您就是左林夕的母亲吗？”

    径直走来的，正是侮辱了妈妈的刘医生；就似看不到左林夕喷火的眸子，不请自坐端庄地坐去对面，微微仰脸以俯视之姿看向左妈妈，“阿宁不会来了，我是他的母亲。”

    “为什么……”

    左妈妈显然不曾料到准女婿的母亲会突然出现，有些不相信地皱眉看向厅门，嗫嚅道，“沈宁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你女儿出事我家阿宁也不会出事。”想也不想张口就回了过去，刘医生脸色微微发白，从皮包里抽出一只信封，“林夕小姐，昨天的事我深感抱歉。阿宁只是一时冲动，对你来说应该也是比较习惯的。这里是两万块钱，如果你想用这件事纠缠阿宁，我劝你和你母亲还是早点放弃幻想。”

    “昨天？”左妈妈终于回过神来，瞪大双眸看向握拳轻颤的女儿，“夕夕，你不是说昨天没有见过沈宁吗？出了什么事？这钱，又是怎么回事？”

    “不是您教的？”丝毫不给左林夕机会开口，刘医生似乎也憋了一肚子郁气，冷笑着从包包里又拿出一本护照，翻开来，手指捻起首页，“不答应你嫁进来，就勾引我儿子出国？我告诉你们，想都不要想。”

    纷飞的纸张，轻飘飘洒了满桌。左林夕牙关咬得发疼，看着沈宁的母亲将护照内页撕碎，狠狠把封皮摔在桌上，“我就这一个儿子，从小到大也没离开过我。其他所有事我都可以忍，就算明知他不听话，偷偷和你来往我也懒得理会，因为他现在还太年轻，不知道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再说他是男孩子，耗得起！可是，你们居然设局要挟他出国？！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左小姐，我是说，林夕小姐的母亲，您当年是不是就是因为要挟未遂，才会一个人带大女儿？”

    啪的一声脆响，世界忽然安静下来。

    端了盘子走过的服务生胳膊一抖，洒了满盘子酱汁，只得低头又走向厨房。

    刘医生不可置信地伸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起身拿食指颤颤指着左林夕，脸色急剧转白，“你……没教养的。没教养的孩子，真该让阿宁看看你这泼妇的德行。”

    “你走。”单手紧紧攥住妈妈冰冷的双手，左林夕冷冷笑着眯起眼睛，用右手拿起桌上的信封，扬了扬，“告诉沈宁，这钱，我收了。只是距离我的要求差太远，我原来以为你会拿一百万出来的。没错，我就是设局要挟他，就是想勾引他出了国再把他甩掉，因为我讨厌你，讨厌他，讨厌他的一切。如果再见面，我还会勾引他，但是下次，我会把他勾进监狱！”

    第三十二章

    餐桌上甩下五张百元钞票昂头离开，打车回到楼下，又在的哥惊喜的目光中抽出两张递过去。左林夕一路紧挽妈妈轻颤的右臂，圆圆的眼睛不知疲惫地瞪着，直待进了家门被她惊慌失措揉脸叫着名字，才似乎陡然从噩梦中惊醒，怔怔转过头，“妈，我渴。”

    “妈妈给你倒水，这就去。”

    “不。”伸手拉住立刻就要起身的妈妈，左林夕这才发现自己已坐在了沙发上，轻轻歪头，搂上她的脖子闭起眼睛，“妈，你是世上最好的妈妈。明天起，你在这里呆多久，我就陪你多久。一分一秒都陪你，好吗？妈，对不起，妈妈，妈妈……”

    妈妈，别走，不想你走。可是我又不能一直这么粘着你，你还有jas，还有rob弟弟，还有澳洲的家，还有可以不被过去影响的生活。只要我不在身边，就没有人会诋毁你，中伤你。

    “夕夕。”一声声压抑的呼唤中，左妈妈泪眼婆娑搂着她，心都要碎了，“好孩子，是妈妈不好，如果不是我逼你……”

    抬起早已被泪水打湿的面颊，拿食指轻轻抵在妈妈唇上，左林夕摇了摇头，翘起嘴角，“妈，我不许任何人说你不好，连你也不可以哦。真的很渴，想喝蜂蜜水……”

    伸手抹着女儿湿漉漉的眼睛，却不忍再面对她强颜欢笑的模样，左妈妈猛地起身低下头，捂嘴向厨房走去。

    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昨天，她的宝贝是不是已经遭受过那对母子的冷眼？可她却仍固执地要求她放低姿态、去忍受本该由自己承担的罪责？左思湘，你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根本不配拥有这样懂事的女儿！

    ？

    厨房里微不可闻的啜泣，断断续续，却如重锤一下一下砸在心口。脑海中，与沈宁甜蜜相伴的过往，也像被烈火吞噬，每每闪出一个画面就顷刻翻飞成灰。

    原来之前，就算被他那样伤害，她也不曾像此刻般彻底放弃，只是因为惊恐心生抗拒。爱与不爱，原来真的不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当爱情不得不面对亲情，她甚至不用思考，就可以做出选择……

    呆呆瞪大眼睛看着窗外，直待手机的震动无法忽略，左林夕才按下接听键，轻轻‘喂’了一声。

    “哭了？”听筒那端，原本有着极为肆意的大笑声，可转瞬就变得安静，林雨桐略微起疑的声线，听来也有些低沉，“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

    “林总，我要请假。”不想思考，只是机械地表达着目的，左林夕转眼看看端着水杯走来的妈妈，嘴角再度翘起，“想陪妈妈好好玩一阵子。”

    “可以。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们。”

    “已经回来了。”电话那端伴随着低语的轻浅呼吸声，似乎有着安神的魔力，令自己随之渐渐放松，左林夕软软歪在沙发上，轻声说道，“谢谢你。”

    “已经回去了？”林雨桐似乎有些惊讶地重复一句，听筒里却登时又传来一声令左林夕意外的大吼，“你们回去了？！我怎么办？！”

    “浩浩？”眨眨眼，茫然地在屋里搜索起那小孩的身影，左林夕不由疑惑地皱起眉心，“你跑林总那干什么？”

    “靠！我来接你下班啊！”那端的声音无比暴躁，又明显充斥着委屈，“哪儿知道林总说你和左阿姨逛街去了，要我在这等。现在可好，你们都回去了？！我怎么办？啊？又是没个交代的，爷的话你这厮怎么听了当个屁啊？！”

    震耳欲聋的吼声，让刚刚坐下的左妈妈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却又难掩嘴角笑意；顷刻便为原本沉闷压抑的气氛带来一丝活力。

    “你左阿姨可听着呢啊。”渐渐从令人窒息的压抑中摆脱，左林夕不由笑得轻松，低声说道，“兜里没钱吗？打车回来啊，林总住的很远，别让他送你了。再说你刚才不是笑得很欢乐吗？我就觉得那声儿有点熟悉。”

    “玩游戏呢。”一听自己提到妈妈，那端的暴躁吼声立刻软了下来，却又莫名增添一份雀跃，“我去！次跟团开大副本嗳，林总居然是t！爽了，今晚回家爷立马玩联盟。西瓜头，你那个法师……”

    “电话给我。”唧唧歪歪的絮叨被打断，林雨桐声音不大却似很有魄力地抢回了话语权，“一会我送他，别担心。明天……我安排小王过去，你最近安心陪湘姨。虽然她不大想看到我，走之前，我还是希望有机会和她道别。”

    ？

    美好的时光，总是令人感慨时间的无情。

    穿行于人来人往的大街小巷，阳光下畅怀欢笑着享受购物的愉悦，母女二人谁也不再提及那一晚的难堪，也未说起出国的话题，就似生活在不会被任何外力干扰的纯净时空。如果不是jas越来越频繁的越洋电话，左林夕根本从未注意，妈妈这次竟真的停留了一月之久。

    这天傍晚，看到妈妈在阳台上小声接了电话，回到屋里却有些魂不守舍，左林夕咬着苹果默默想了想，终于狠下心，皱眉倚去她的身边，嘟了嘟嘴，“妈，一个多月了，我觉得吧，再不去上班会被开除的。”

    “他不会开除你的……”随口接上一句，忙又摇头，左妈妈定睛看向女儿，似乎也下了极大决心，微微拧眉，“还不想跟妈妈走吗？如果你被开除，会和我回去吗？”

    “妈，可不带这么威胁人的。”心头些许泛酸，却没有令开怀的笑颜露出丝毫破绽，左林夕歪着脑袋贴在妈妈胳膊，悠悠说道，“以后不要总给我寄钱，rob还要讨老婆的。我想自力更生，多点生活乐趣。”

    “他生病了。”掌心手背都是肉，只是总难免偏向一边，左妈妈想起jas在电话中的指责，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咳嗽了一周多，我……夕夕，和妈妈回去吧，看看你弟弟？”

    “rob病了？”想起只在照片和视频里见过的、只有五岁的可爱小不点，左林夕不由怔了怔，回视着妈妈期待的眼眸，抿了抿唇，“那你……先回去好吗？妈，你现在在这儿，我真的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办材料上。等你回去，我一定尽早把签证办好，过去看你们。”

    “真的？”不料她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左妈妈欣喜地弯起了眼睛，却仍有些疑惑，“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明天可以先递旅游签，一周就下来了，最多两周，妈妈可以等的。到了那边再办永居也不迟的。”

    “rob不是病了吗？”有丝心虚地转脸避开她的凝视，左林夕起身打开电脑，登上网站搜索起新航的机票，“小孩子生病的时候，最需要妈妈在身边了。妈……明天，可以跟林总吃个饭吗？”

    ？

    “左阿姨真的要走了？”

    难得周末睡个懒觉，却被早早左林夕挖出了被窝。秦浩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睡眼惺忪边刷牙边嘀嘀咕咕，“嗳，以后没有丰盛的早晚餐了。西瓜头，原来还不觉得你厨艺烂，和左阿姨一比，你简直就是……”

    “我有逼你吃吗？”离别在即，情绪难免低落，左林夕站在镜子前梳起马尾，淡淡说道，“不要挽留她。妈妈有自己的家。”

    “哦。”识相地闭嘴，漱漱口，秦浩拿手指沾上水抓了抓头发，瞄一眼静悄悄的客厅，“出去，爷要沐浴。”

    “……”无奈走出，看到的只是妈妈静静坐在沙发的背影，脚边，是来时那只盛满礼物的黑色拖箱。左林夕嘴角一撇，再也不敢多看一眼，快步走回卧室掩上门，扒出从h城带回来的怀表盒子，双眸一眨不眨。

    ？

    “小桐，这里！”

    原以为妈妈肯答应跟林总吃饭，只是因为不想在离别前发生争执。可没想到林雨桐匆匆赶来的身影刚一出现，妈妈就立刻起身招了招手，那熟络又慈爱的神情，好似之前从未与他有过不快。

    而林总……

    抬头看着他近在眼前的笑容，左林夕抿了抿嘴，连忙伸手指指对面的空位，有丝局促地轻声咳了咳。

    说起来，这一个多月都没再见过他。偶尔听小王聊些公司和他的近况，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业务拓展加上人事变动，略微忙碌罢了。他的气度，依然是记忆中那样从容淡定；但不知是不是太久没见的缘故，此刻看到他俊朗的面庞，自己竟会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对不起湘姨，堵车。”挨着看来仍有些没睡饱的秦浩坐下，林雨桐淡淡瞥了眼左林夕，将手中那只礼盒递向左妈妈，“希望你喜欢。”

    “谢谢。”收起礼物浅浅笑了笑，左妈妈拿胳膊推推女儿，又伸手揉了揉秦浩的脑袋，“难为你们陪我吃这个，主要在那边很难找到地道的火锅。去选吧。夕夕，多给小桐拿点冻豆腐，他小时候最喜欢的。”

    “湘姨终于不生我气了？”看着似乎有意支开两人的左妈妈，林雨桐微微直身坐得靠近些，压低声音，“那天的话，对不起，是我说得太重。”

    “你早就知道沈宁和他母亲的事？那天，夕夕不是去逛街，而是被他们伤害了，是吗？”虽然在问，心里却早已有了答案，左妈妈抬眼看着沉默应对的林雨桐，轻轻叹了口气，“小桐，阿姨临走前就想问你两件事。只要你肯回答我，我就不再阻止夕夕和你交往。”

    十指相握，习惯性地轻叩着桌面，林雨桐垂下眼睛，轻声笑了笑，“您问吧。就算不是为了夕夕，我也会回答你的。”

    “你和夕夕的事，是不是你爸的意思？”

    “不是。”

    “那么那天晚上……”抬起眼，恰好逢上女儿偷偷看向自己的目光，左妈妈嘴角的弧度立刻高高上扬，悄声继续道，“沈宁的母亲，是你通知的？”

    稍有迟疑，缓缓松开手指托起下巴，林雨桐轻轻挑眉，抬眼坦然地回视着她，“湘姨，不只这样。过几天，刘医生的儿子就要结婚了，女方是纪检委某人的千金。”

    第三十三章

    同曾经的离别一样。仰头看着隆隆划过上空的航班，直待它钻入云层再也看不真切，左林夕才垂下头，微笑着抹了抹眼睛。

    “喂。”递上一张面纸，小心地不再提起左阿姨，秦浩转着眼珠想了半天，才清清嗓子说道，“要不下午咱们去看电影？”

    “不去。”摇摇头，抬起仍然泛红的眼睛，左林夕抿了抿嘴，转眼看向林雨桐，“林总，麻烦您把我送到……送到……”

    要去哪里呢？每每分别后，她都会把自己关在家里，看着妈妈曾坐过的地方、摸着她为自己熨烫的衣服、给自己买来的零食，因为那尚未消失的气息尽情流泪。可以后，浩浩弟弟也在，她那软弱的一面只会成为别人的负担。

    “好。”根本还没想出适合暂缓情绪的地点，林雨桐却似了然地点了点头，折身向停车场走去，“我去开车。小狼，你们在门口等一下。”

    “小狼？跟他很熟吗？！”反应过来，颇不是味地搡搡左林夕一同走向出口，秦浩斜睨着她哼道，“要去哪儿啊？我今天闲得很，去哪儿都可以陪你。”

    “你自己去玩，好吗？”抬眼看着机场里或因重逢喜悦、或因离别感伤的人群，左林夕撇了撇嘴角，语气难得得温柔，“谢谢，我知道你怕我难过，不过我想一个人呆着。”

    “……”因她眸中的感激稍有不适，秦浩摸了摸鼻子，瞥眼渐渐驶来的轿车，“可他……”

    一个人呆着？林雨桐不是人吗？为什么他可以陪着她，自己就不行？可恨他就是不能对温柔起来的林夕说‘不’，尤其此刻她的眼神，还带有几分哀求的意味。真是要命……

    “三点半公会有活动。”坐上车，因为各怀心事一路沉默。待车子终于停在天逸小区，林雨桐才转头递给秦浩一张便笺，淡淡笑了笑，“账号密码。麻烦你先帮我玩会儿，等送林夕到了购物街我就上线。”

    购物街？原来这家伙蛮识相的，也看出来林夕这会儿不想被人打扰了？

    转头看向歪着脑袋一声不吭的左林夕，秦浩接过便笺挑挑眉，咧开了嘴，“那你快点啊，我玩战士不咋熟。林夕，不要太晚回来，左……那啥，我晚上要吃红烧肉。”

    “嗯。”

    哼了一声，轻轻闭上眼睛。察觉车子再度开始移动，左林夕才低低舒了口气，抬眼看向不再出声的林雨桐，“林总，送我去湖景公园好吗？谢谢。”

    “路上拐个弯。”轻声笑了笑，从副座上拿起一只小小的米老鼠递过去，林雨桐转头看着路面，语气似乎有些抱歉，“跟朋友约好要去拿个东西，不会耽误很久的。”

    抿唇揪着米老鼠的耳朵，左林夕转过脸，再度看着窗外一一闪过的街景。直待高楼矗立的喧哗不再，视线被一片绿油油的草地遮掩，才按下车窗深深吸了口气。

    这是城郊的风华园吗？没有都市里人工堆砌的繁华，只是一口清新的空气，就可以令人感受到大自然的恩赐。之前，怎么会忘了带妈妈来这里游玩呢？

    “跟我一起去吧。”车子停留在巨石围拱的天然大门内，林雨桐转头笑了笑，似乎有些无奈，“我挑宠物，向来不是很在行。”

    “宠物？”终于被这几个字提起了兴趣，左林夕微微直起身子，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来这里，是买宠物的？狗狗还是猫咪？”

    “哈士奇。”暗暗舒口气打开车门，林雨桐抬眼看着静悄悄的园子，朝她招了招手，“就一会儿，不会耽误很久。”

    ？

    “哈喽，我说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善变啊？！上回要你来，跟要你丫命似的。又不是没车，居然还嫌远……”

    顺着曲曲折折的林荫小路，走向那溜瞧来颇有几分古代气息的瓦房。刚一近前，就有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子走了出来，抬手照林雨桐肩上搡上一拳，“快来。嗳，那谁怎么没……这位是？”

    “女朋友。这是陈实。”还未开口，林雨桐已抢先一步接过了话头，简单介绍两句，就似没看到她惊愕的眼神，伸手自然地圈上她的肩头，边笑边走向屋内，“怎么就剩三只了？”

    “谁让你来这么晚？只有公的了。”

    女朋友？怎么又变得这么暧昧了？而且他的手……别扭地耸耸肩头，抬眼就看到那个陈实狐疑的目光，左林夕抿抿唇，只得尴尬地回了他一个笑容，便低头看向地上东倒西歪的几只小毛球。

    好可爱的哈士奇！之前只见过成年犬，没想到小时候的它们看起来这么憨、这么笨！胖胖圆圆的样子，哪里有半分耍酷时的威猛！

    咧嘴就想奔去抱只幼崽揉揉，却被林雨桐摁住肩头。左林夕微微一怔，只听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让你给我留只母的吗？我女朋友就喜欢会下崽儿的，以后可以送她朋友。如果是公的，原价作废。”

    “……”眨眨眼，终于领会林总的意思，左林夕忙配合地皱起眉，把目光从幼崽身上挪去空地，“就是啊……怎么只有公的了？上回我还跟caror说，要是咱们的小狗下了崽儿，会送她一只的。”

    偷偷看眼林总，果然见到他满眼赞许。左林夕也不再觉得别扭，干脆抬起头，挤出委屈的小眼神儿看向陈实。

    “呃……”林雨桐这什么意思？什么‘原价’？丫的白送的还要挑刺儿？陈实也皱眉，目不转睛看了看林雨桐，想了想，“公的用处大啊！我跟你说，小母狗会下崽儿不假，可是配种很难。出去找个公的配一次都得好几千，再说了，一次也不定就能怀上啊。”

    “反正我至多出两千。”伸出手指比了个2，林雨桐终于松开手臂，推推左林夕，“去看看，要是没有合眼缘的，咱们就走。”

    眼瞅着小女人立马眉开眼笑跑去抱住幼崽一顿乱揉，他不由低低笑出了声，扭头朝陈实使了个眼色，走出房门递上一支烟，“难为你了。一会记得给她讲讲照顾幼犬的注意事项。”

    “就知道你丫有猫腻。”满目精光摇了摇头，陈实瞥了眼屋内的身影，悄声说道，“真被笑笑甩了？这小女孩才几岁？你什么时候喜欢清纯型了？受刺激了？”

    “话真多啊。”吐口烟松松垮垮靠在墙上，却忙又转眼嫌弃地看了看土墙，林雨桐低头玩着打火机，笑得无奈，“这个是要结婚的，少说点。”

    “啊？”不由再度朝屋内看了看，陈实玩味地挑了挑眉，“处？上了？”

    不置可否，却转眼看向了停车场，林雨桐忽而皱了皱眉，看看天，“今天明明报的有雨，怎么看起来不像会下的样子？”

    “……”同样抬头，看向晴朗的天空，陈实轻轻吐了口烟，扭过脸，笑得暧昧，“天气预报信得过，公狗都会下崽儿。不过不下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车坏了吧？晚上给你安排个床最结实的房间。”

    “谢了。”

    “林总！”笑意还在嘴角，猛地听到一声大喊，林雨桐手指一颤，忙甩下烟头转身进去，只见左林夕露出八颗小白牙，眼睛都挤成了两道缝儿，“这只，太可爱了！你看看，它在吸我手指嗳！是不是饿了？”

    “……”抿唇轻轻摇了摇头，林雨桐垂眼掏出钱包，数出一叠票子递给陈实，“那麻烦你给我备个笼子。”

    爱不释手逗弄着黑白相间的憨狗狗，左林夕献宝般把小哈捧到他面前，瞥眼收了钱快步走出房门的陈实，小声笑道，“原来是要砍价啊。我说的还可以吧？”

    “相当不错。”顿首肯定着她的演技，林雨桐也抬起手指捏了捏小哈的耳朵，“现在看起来挺可爱的，就怕养不长久。上次那只，才半个月就没了。”

    “……”惊愕地闭嘴，垂眼看着可爱的小狗，左林夕皱起眉心撇了撇嘴，“那不然，等它长大点再过来拿吧？”

    “那样感情就不深了。”林雨桐摇头，回视着她踌躇不舍的眼眸，笑了笑，“感情都是培养的。等它长大再拿回去，心里就会有这里的影子，一些习惯也不好纠正。而且，分别的时间太久，连你都会觉得我陌生，何况它呢？”

    “嗳？”还在讨论狗狗，哪想到话题突然转到自己头上，左林夕不由茫然地眨眨眼，继而有丝心虚地咬了咬嘴巴，“哪有……就是觉得，嗯，的确是很久没见过您了。”

    “没关系，以后天天都会见面。”淡淡一笑，转眼看向朝自己比着手势再度走进的陈实，林雨桐轻轻挑了挑眉，“该回去了，我还有事。”

    ？

    “还是不行吗？”

    眼瞅着夕阳渐落，而原本晴朗的天空也显得有些阴沉沉，可林雨桐的车子竟仍然无法发动，左林夕不由郁闷。

    “算了，先扔这儿。”放弃地摔门锁上车，林雨桐看了眼陈实，伸出手，“你车呢？借我开下。”

    “保养，明天才开回来。”耸耸肩，一脸内疚把戏做足，陈实拿起手机高声说了几句，转脸看向左林夕，“修车厂的人一会就到。我跟雨桐也很久没见面了，平时都忙得很。今天一起吃个饭吧？不过嫂子能不能允许他喝几杯？大不了晚上我开车。”

    还是不大适应被人这么称呼，左林夕脸色红了红，点点头，却又想起什么似的憋了一句，“那个……少喝点啊。”

    ？

    抱着狗狗，时不时瞅眼被雨点打湿的窗户，左林夕独自呆在距离那两人喝酒聊天处不远的房间，皱眉一阵叹息。

    怎么好好的就下起雨了？这地方，应该还没到游园佳季，两层小楼空荡荡的，也瞧不见几位客人，连搭车的机会都没有。修车厂的人也太不负责了，又不是不给钱，怎么可以借口下雨就推脱不来呢？难道晚上要在这里过夜吗？

    不过……打开电视，把极度嗜睡的小狗放在肚子上躺好，抬眼看向已指向十一点的时钟，她有些困乏地揉了揉眼睛，便瞅着屏幕恍起了神儿。

    不在家住也好，妈妈刚走，今晚忽然看不到她，自己也难得入睡。或许换个环境会好过一点吧。只是浩浩怎么也没打电话过来呢？玩游戏玩疯了？她才不要主动打电话被吼呢……

    静悄悄的屋内，只有小哈偶尔哼哼唧唧的闷哼。可这小家伙或许下午睡得太早，不知何时竟爬到了胸前，凑着小舌头舔起了她的嘴唇；滑滑腻腻的触感，令她不由咯咯笑着偏起了脑袋，伸手推了推。

    这是……

    霍地睁开双眸，瞪向已然漆黑一片的头顶，左林夕因那扑鼻的酒气瞬时清醒，却不待起身，已被他拿双臂拥起背脊，紧紧压在身下。

    醉眼微醺，低头看着似乎因太过震惊无法反应的她，林雨桐低低笑了笑，“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房间？”

    “我，我……林总？！”终于惊醒，连连挣着翘起脑袋，左林夕不可置信地回视着他，因那双眸中激荡的热情心惊不已，“我是左林夕，你的，你的助理啊！”

    喝高了？可是，房门明明上了锁，他是怎么进来的？而且，在不确定她是谁的情况下，他就这么又亲又抱又压？该不会是所谓的……所谓的酒后乱□？！

    “什么助理？”轻舔唇角，眼眸紧紧锁在她惊恐的面颊，林雨桐似乎费力思考了半天，才放弃地摇摇头，“头痛。你是不是处？”

    “……”真的已经醉到认不出自己了？居然会问出这么……这么尴尬的问题。她又该怎么回答？‘是’还是‘不是’？看他的样子，似乎早就习惯了露水姻缘，应该只想发生不负责任的一夜情。那么回答‘是’，好像比较合适吧。

    “是？”眼前的眸子，果然有丝失望，紧拥背脊的手臂也些微松懈，只是并未彻底将她放开，就这么保持着暧昧的姿势冷在了那里。

    “林总？”瞪着眼睛等他起身，偏偏他像被人下了定身咒似的动也不动，左林夕终于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儿，掌心撑床悄悄往上挪起了身子，“我去给你找个不是处的啊，你先等等……”

    要命嗳，居然这样的话都可以说得出来，自己果真内心阴暗。红着脸，暗暗鄙视着自己一下一下往上缩去，所幸林雨桐也并不阻止，只是保持着看来颇为费力的姿势半身空悬。

    ？

    一点一点，渐渐脱离他的遮罩。左林夕小心翼翼把脚放去地面，舒口气刚要起身，却被他猛地环腰拖了回去。

    惊恐地抬眼，却没有可怕的强行侵犯。只见林雨桐微微眯起眼眸，指尖在她唇上点了点，眉心渐渐凝起，“为什么？”

    “什么？”猜不透这男人醉酒后的想法，却清醒地知道自己不可以硬来，左林夕配合地不再挣扎，回视着他似乎忽然有些颓然的眸子，“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伸手摩挲着她半袖下光滑的手臂，林雨桐轻轻闭上眼睛，语气有几分涩然，“你不在的时候，我居然真的很想你。”

    不在的时候？难道……他把自己当成了王笑笑？！心下一惊，原本就因他的轻抚开始发颤的身体，更加如雨中花蕾瑟瑟抖动，左林夕忙伸手抵住他渐渐压下的胸膛，“在啊，我在的，不会离开你的，那个……我们起来说说话。我好告诉你，我有多想你。”

    “骗子。”轻声一笑，抬臂将那只小手握住，放在唇边轻轻啃咬，林雨桐睁开眼睛，无比哀怨地看着她，“你和刘医生的儿子一样，不做声就要结婚，知道别人会有多伤心吗？”

    刘医生的儿子？结婚……

    胸口似乎被人狠狠砸上一拳，顷刻令她无法思考，甚至忘了将手指抽回，整个身体如同被冰水浸透，怔怔看着他。沈宁，要结婚了吗？不久之前，他还在民政局等着自己，不是吗？结婚……

    对着她陡然失去光彩的眸子，就无法忽略心头那丝罪恶感。林雨桐索性偏过脸颊，埋头在她颈窝轻轻吸咬起来，右手缓而柔地覆住她的胸，渐渐探入内里。

    充盈滚烫的掌心，令原本些微褪去的激情再度燃烧。饶是察觉到她无法自抑的紧张和恐惧，他已不愿再去理会，只能用残留的理智放缓步调，极尽温柔。

    皮肤上炽热的触感，就像烈火，渐渐蔓延周身，也将自己堕入冰窟的心脏烧的发疼，发紧。翘起头，就像木头人般怔怔垂下眼睑，左林夕看着自己大敞的衬衣，身子轻轻一颤，下意识伸手掩住胸部，转头看向墙角，“会很疼吧？”

    不知自己是否真有勇气疯狂到最后，可那难以压抑的悲伤和痛苦，令她不想再有丝毫的清醒，只想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被伤害也好、伤害别人也好，就这么一步踏出，再也无法回头。

    “不会。”弓起身子，探手覆上她紧绷的大腿，林雨桐几乎想立刻将她掰开，却因这发颤的嗓音顿了顿手指，强忍冲动轻轻扭过她的脸，“是我。我会很温柔。”

    “嗯。”咬唇涩涩笑了笑，却无法控制因惊恐战栗不止的身躯，左林夕攥紧床单转过脸去，又被他揉着脸颊扭回，低头深深吻了过来，“看着我。如果真的很疼，就让我停止。”

    唇舌交融，合着淡淡酒气，似乎更令心底的疯狂无法停下；左林夕初时只是被动木讷地承受着那份激烈，可当轻柔的指尖滑过腿，落上胸，辗转为带着些微刺痛的莫名快感，闭上眼睛，她已主动吮吸起唇齿间的温软。

    他的身体那么烫，就像熊熊燃烧的炽焰，如果这烈火可以将自己烧成灰，是不是就再也不会痛苦？凄然笑着，却渐渐觉得这滚烫的包围有散去的迹象，疑惑中睁开眸子，只见他用一种可以称为凶猛的目光、饿狼般紧紧盯着自己，待她不知所措地咬了咬唇，才微微一笑，垂头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夕夕，要看着我。”

    夕夕？

    张开嘴巴，迷茫地回视着他。左林夕惊醒般猛地瞪起眼睛，可下一秒，已无法自制地圈臂将他紧紧拥住，指尖深深陷入他的背脊。

    泪水奔涌而出，瞬时模糊了视线，身体好像被一只怪兽撕裂，又像被沉重的车轮狠狠碾过再也无法完整，那陌生又恐怖的痛感竟比所有悲伤更让人绝望。

    第三十四章

    “疼……真的，疼……求求你，停下，停止……”

    承诺过她，也曾相信自己可以把握节奏。然而次脱离那层胶体的束缚，在紧紧吸咬的滚烫中游走，那陌生又激烈的快感令他根本无法自持，更听不真切她颤抖的哀求，只是越来越紧将她柔软的身子拥在怀里，用力摁住她湿漉漉的腰臀，一次又一次向终点冲刺。

    低吼着释放出全身激情，已不知过了多久。喘息中度过那短暂的迷茫，林雨桐撑起手臂，低头轻轻吻着她的唇瓣，“对不起，实在是……停不下来。”

    “疼……”

    舌尖似乎有着血腥的滋味，而她此刻沙哑的低喃更像是昏厥中毫无意识的呓语，林雨桐皱了皱眉，抬离身子打开柔和的床头灯，却因眼前看到的一切登时满心懊悔。

    仍是伤着她了？自己真的因为太久没有女人，运动得过于激烈吗？不然她怎么可能会痛的把嘴唇都给咬破了？可这不该是她的次……还是说，女人在次过后，还是需要时间来适应？

    陌生的境况居然令他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来减轻她的不适。察觉她的双腿微微开始使力，他忙彻底离开她的身体，侧身抽出纸巾；只是尚未为她拭去温存的痕迹，就因她蜷缩一团的身子下那星星点点的血丝再度僵成了雕像。

    她竟然……竟然真的还是个……

    ？

    如果不是看到天花板的吊灯，不是看到歪在枕边打呼的小狗，左林夕真会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地狱，正忍受着万鬼撕扯的酷刑。抬抬手指，似乎还可以动；可腰部以下，好似遭受了永远无法治愈的创伤，除了保持蜷缩的姿势紧紧夹腿，随便伸伸脚趾，都会疼得她龇牙咧嘴。相比昨晚突来的撕裂感，更多了份难以忍受的肿痛。

    昨晚……想起野兽般在自己身上肆意侵袭的他，左林夕忙倒吸着冷气抬起身子，靠在床头转眼看了看四周。

    他不在这里。

    安安静静的房间里，只有自己的衣服散落一地，却连他丝毫痕迹也没留下。如果不是周身无法忽略的痛楚，她甚至都要怀疑起昨夜的疯狂。他是在满足之后就回去睡了吗？只是把她当做了醉酒后的陌生人？可昨晚，他明明在最后一刻叫出了她的名字。还是说，自己幻听了？

    不过，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吧。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他是她的上司，喝醉后和不认识的女人玩了一夜情；而自己，也仍是他公事公办的下属，只是终于不再是处，不会也不能再去思念沈宁了……

    想起沈宁，还有他即将到来的婚姻，悲伤刚刚涌上心头，就被更为强烈的内疚吞噬，左林夕苦笑着摇了摇头，刚刚忍痛侧身拾起内衣，就因房门一声轻响，慌忙撩起被子裹在胸前，面红耳赤瞪大了眼睛。

    “已经醒了？”手里拎着一只大大的保温桶，还有缠绞在一起的几个塑料袋，林雨桐快步走来坐在床沿，颇为熟练地打开床头柜，抽出一张折叠小床桌，几下就将东西摆的整整齐齐，打开桶盖递给她一只小勺，“喝点粥补补，山药红枣的。”

    嘴巴惊讶地张开，又缓缓合上。左林夕接过勺子挖了口粥，憋了半天，才垂下眼睛低声说道，“你吃了吗？”

    沙哑的嗓音，根本就不属于自己。她有些愕然地眨了眨眼，抬头看到林雨桐目不转睛的注视，怔了怔，干脆埋头喝粥不再吭声，只留眼角偷偷关注着他的动作。

    他究竟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吗？要她补补？补什么？千万不要提，不要提！只是这样就好……

    好在林雨桐似乎真的无意提及，却也没有如期待中再度离去。只是起身缓缓绕着大床踱了踱，好半天，才猛地踢了脚床梆子，在她不解又震惊的目光中，转身走了出去。

    那一脚，震得左林夕差点把嘴边那口粥甩去被子。莫名其妙探头看了眼突遭横祸的床角，她又连忙缩回头，大口大口将枣粥喝完，忍着浑身酸痛迅速离开了满是暧昧的大床。

    ？

    “啊哈哈哈哈，又创纪录了！两厘米？哈哈哈！”

    “你给我闭嘴！差点要了她命！”难得生怒，面色阴沉皱眉看着陈实，林雨桐摸出苏烟抽了一根，刚刚点上却又丢在一边，扯扯领口皱起了眉，“我平时抽得不多，一天三五根的样子。会不会影响胎儿？”

    “胎儿？”一口茶从嘴里喷了出来，陈实捂着肚子快要笑断了气，“你丫以为自己是神枪手啊？不就是让床挪了两厘米吗？哈哈，就你以前纵欲过度的德性，省省吧你！”

    “不会吗？”无视损友夸张的捧腹大笑，林雨桐罕见地满目狐疑思索许久，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十指相握轻轻叩了叩茶几，“这次还是不要了，还喝过酒……你那床单洗过没有？”

    “你在怀疑我们的服务质量吗？”实在受不了这家伙莫名其妙的挑剔，陈实故作不满冷眼看着他，眸子里写满鄙夷，“我保证你连其他客人一根头发丝都看不到。再说了，明知道你丫要求多，床虽然是摇晃了点……这是我故意的，给你增添情趣啊！但是床单可是如假包换的新家伙，包装还在清洁间放着呢！”

    “你不明白……”哪里只是嫌弃床单，他连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嫌弃得很。原本只是因她昨天看到自己时那满眸陌生，想要借此加快和她的进度。可若早知这是她的初夜，他一定会把她带回家，在从没被第二个女人睡过的地方，温柔地、怜惜地让她享受次的美妙。虽然，可能还是会无法停下……

    “咳……”昨夜起就无法控制的神游，再度被陈实打断，林雨桐闻声抬起头，只见他颇为好奇地盯着自己身后，小声说道，“难道这是你次碰她？那可就太过了！怎么路都走不稳呢？啧啧，要摔了！”

    连忙起身大步往后方走去，适时把歪向一边的她揽在怀里，林雨桐因她惊慌失措的推搡皱了皱眉，垂眼看着在她怀里眯眼哼哼的小狗，“别把它摔了，刚付过钱。”

    “对不起。”脸色通红道着歉，左林夕抿嘴站定，双腿不由自主紧紧并在一起，小心地挪动脚尖脱离他的怀抱，“狗狗好像饿了，林总，一会儿去给它买只奶瓶好吗？你的车……”

    “修好了。”向来对待女人都是款款温柔耐性十足，可此刻看着她似乎有意忽略昨晚的模样，不羞不臊也不亲近，林雨桐居然难得地有丝恼火，微微皱眉强自压抑着，淡淡瞥了眼陈实，“他家母狗还活着，先让它吃几口，解解饿。”

    第三十五章

    回到家，蹑手蹑脚打开门，居然没有料想中的乱吼乱叫，左林夕小心翼翼探头看了看，便轻轻走回卧室，锁上门安静地窝进了气垫沙发。

    看样子，林总好像真的不记得昨晚的事了，或者说，是不愿提及吧。一路回来，沿途尽是沉默，谁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偶尔偷眼看去，也只能察觉到他紧抿唇角的不悦，却猜不透他到底在不爽些什么。吃亏的，应该只是女方吧？可为何却是他一副倍受委屈的模样？难道说清醒过后，他竟对自己醉酒后的放纵悔不当初了？而自己呢？用疯狂来彻底放弃那段爱情，又怎么会因他的神情微微有些失落？要知道，那个人是谁根本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终于再也没有权力去嫉妒、去悲伤了……

    揉搓大腿抵抗着因困乏再度袭来的倦意，左林夕刚刚眯起眼睛，房门就被狠狠敲了敲，起身打开，只见秦浩两眼发红甩甩头，使劲儿睁了睁眼，“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了。”自己撒谎的功力真是越来越高了。左林夕微微垂眼，自嘲地笑了笑，推开他径直走向客厅，“都快十二点了，不饿吗？昨晚又玩了通宵？”

    “嗓子怎么这么哑？”一脸狐疑皱起眉心，秦浩踢着棉拖也坐去沙发，揉揉酸涩的眼睛，“k歌去了？也不叫我……林总也去了？这厮还说会早点去接手呢，你不知道，昨天公会活动从下午三点半一直整到半夜两点！我靠，开荒真t爽啊，中间连撒尿都请假计时的！死啊死的，我都不知道磕了多少药！那厮今儿看到直接少了两千金，估计要心疼死了，哈哈。”

    难怪他昨晚一个电话也没打过，到底是个小孩子，玩个游戏居然这么投入？眼见这小孩说着说着就一脸眉飞色舞，左林夕不由轻舒一口气，故作不满斜了他一眼，“去洗洗脸，嘴巴臭死了。一会儿给你做红烧肉。”

    “臭吗？”连忙捂住嘴巴，瞪眼看着她，待她忍俊不禁转过了脸，秦浩才闷闷哼了哼，起身往洗手间走去，“嗳对了，昨晚我喷奶了，她说让你回来给她打个电话，说是……算了，那女人口无遮拦的，爆菊这种事儿她说得出也做不来，给她打个电话哦。”

    caror吗？微微一怔，想起许久未曾联络的好友，左林夕登时满心愧疚，连忙拿起手机拨了过去。

    “喂，您好，我是caror。请问您是哪位？”

    公式化的应答，不由令左林夕失笑，哑着嗓子嘿嘿笑了笑，“大明星，是我啊。猜猜我是谁？”

    “……”话音一落，那端便是久久的沉默，老半天，才平静地应了句，“十二点半，老地方见。迟到削你。”

    “……”

    ？

    “你请客。”

    十二点半，准时打车带着拖油瓶走进红岩餐厅，老远就看见冷艳高贵环臂端坐的caror，左林夕腆着脸凑过去，就见她摘下墨镜，冷眼斜睨过来，“老娘要吃野鲍，喝血燕。”

    “成！”二话不说摸出一只鼓囊囊的信封甩桌上，左林夕笑得欠抽，“这里是一万八，吃什么都行。”

    “要死了你！”片刻前的端庄转瞬就成了张牙舞爪的狰狞，caror两手一伸，扯起她的脸，左右拽了拽，“不声不响换了电话，老娘得罪你了，啊？！欠抽！欠爆菊！”

    “疼啊喂！”龇牙咧嘴摇着脑袋揉揉脸，左林夕瞥了眼满目震惊的秦浩，捂起caror的双手一脸讨好，“是我错了，别生气啊。有小孩子在呢，你就不能注意点形象？”

    “就你这一个损友，连你都抛弃我了，还注意毛的形象！”嫌弃地抽回手，嘴巴却委屈地嘟了起来，caror干脆起身把秦浩搡去对面，紧挨着左林夕坐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最近发生太多事了，怕你想不开。不过这狼崽子说，左阿姨前段时间在这里？”

    “嗯。”垂下眼睛微笑着点点头，左林夕将桌上的信封递给秦浩，抬头朝侍应生招了招手，“浩浩随便点，这钱是捡的，花了不心疼。”

    “左阿姨给你的？”渐渐从两只奇怪女人的奇怪热情中反应过来，秦浩摸摸鼻子，狐疑地低头看着信封，“可是你也太奢侈了吧？”

    “捡的。”满腹心事，早在看到caror时已脱口欲出，只是因为秦浩的存在压在心头。左林夕渐渐觉得眼睛有些发涩，抿了抿唇角，“对酒……不是很在行。可是我很想喝，要瓶茅台吧？”

    “……”

    ？

    一顿饭，从中午吃到傍晚，由最初在中餐厅的清醒，喝到醉眼微醺坐在了钢琴相伴的西餐厅，茅台换做咖啡。

    终于受不了两个奇女子时不时两两相望、欲言又止的暧昧神色，秦浩郁闷地握拳起身，皱起眉朝最近的一家网吧走去，“你们聊你们聊，受不了……林夕，一会儿去找我。”

    “说吧。究竟为什么？”静静看着左林夕招手又要了两杯红酒，caror垂眼喝完冷掉的咖啡，摁住她的手背，“沈宁居然给我发了请柬。到底为什么？”

    心头微微一紧，沉默地抽回手，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左林夕干脆又要来一瓶，拿只吸管戳了进去，“他妈妈给了我两万块钱。就是今天咱们花的这些。”

    “别喝了。”掐住吸管，却阻挡不了她抱起瓶子毫无形象的豪饮，caror只得放了手，满目心疼看着她，“他老妈不同意？可现在是什么时代了？还讲这个？再说，给钱是怎么回事？青春损失费吗？沈宁一点都不反对？他总要做点什么啊！”

    “我打了她。”晕晕乎乎的感觉，就像赤脚走在云端，无比美妙，也让人彻底放松下来。左林夕推开酒瓶趴在桌上，拿手指点着小小的吊牌，“你知道吗？长这么大，我次动手打人。谁都可以欺负我，伤害我，却不能侮辱我妈。谁都不可以……他，什么时候结婚？我要送他礼物，送他礼物……”

    “林夕。”招手要来一杯柠蜜，换下她手中的红酒，caror再度攥起她的手，拧紧了眉心，“不要为男人伤害自己，那是傻瓜才会做的事。我一直以为，你是与众不同的。”

    “我是与众不同，因为我那时还是个处。”苦涩地笑着，心头越来越紧，左林夕深深吸了口气，眼神有些迷茫，“你的个男人是方子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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