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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难买韶光易 作者:阿随
查下他们的籍贯,好好安抚他们的家人。”
“但是……”
“但是什么?韩柏你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但是这两个伙计里一个,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妻子……”
“那就给他妻子送笔钱,要是对方愿意,就帮他疏通下官府,再找个人嫁了。”
“少爷,这件事麻烦的地方就在于,他的妻子也在船上!”
“在船上?”这时候穆煜总算意识到这事的棘手程度,厉声问:“究竟怎么回事?船上怎么会有实子?”
女子绝不可能上船,实子也是明令禁止的。此事可大可小,若是被官府知道,再被有心人利用……尤其是陈家,他最近越来越不听话,让陈家那边相当不满意。他通过陈家拿到出海令,可没想过这么快就还回去!
而宋真那边,对方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但如今他们为同一位贵人办事,宋真也不好直接对他来强的。然而,如果有把柄落在宋真手里,他就不信宋真会放过自己,听说宋真最爱虐玩美貌实子,而自己恰巧就长得很符合他的兴趣。
想到日后万一不幸落到宋真手里,任对方搓圆捏扁,穆煜就一阵恶寒。
“这次是我的疏忽,还请少爷责罚。”韩柏垂头认错,起航前船队里有几个伙计患了急热没法跟船,他着急寻找人手好按时出发,就没有仔细检查,而且认真说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他,负责招纳船员的管事与那对小夫妻是乡亲,在管事的掩护下这才让他们混上船。
穆煜的船队待遇丰厚,上船前每人先发二两银子,归来后不论收获如何再发五两银子,如果在海上有所损伤,则视情况补偿,因此很多船员都愿意跟着他的船队干,而他的船队除去海上的折损,几乎就没有亏损的情况。
“那个实子如今在哪里?”穆煜按着太阳穴,“知道这事的人还有谁?”
“知道这事的除了我们,就只有船上的管事,那人我不放心,一路上都让人看守着,一并带回来了,眼下还在晏城。”
“你先找个隐蔽的地方安顿他,别让人知道了,先等风头过去再说。”至于以后……只能给笔钱随便找个地方把人打发得远远的。“放在别处不放心,还是把他弄到眼皮底下看着吧。”
穆煜用次货充数,果然引得陈家十分不满,陈家的大管事阴着脸说:“这次我一定会如实禀告老爷!你就等着老爷责罚吧!”
穆煜一拱手:“那就有劳大管事在舅父面前,为我多多美言几句。”气得对方愤而甩袖离去。
等人走得不见影了,韩松面露忧色地说:“少爷,若是他回去添油加醋,恐怕会对少爷不利。”
“那就让他说,没什么大不了的。”穆煜不以为然,他和陈家撕破脸皮是迟早的事,“段简那边布置得如何了?”
“段少爷前几天传话说,货柜已经清理出来,制香师父也请好了,随时可以让我们摆货上柜。”
穆煜摸着下巴,“好久没见段简那家伙了,不知道最近都在忙些什么。”说起来,上次和连烈隆京一别,也是许多天没消息,好歹是他私奔的对象,就不会派人来问下情况么,他正好也有事要拜托连烈呢,只是三个保证里这么快就用掉两个,真让人有些不舍得。
等到散香正式摆上玉颜堂的柜台时已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段简相当看重这笔生意,所有环节亲自过目。有段简看着,穆煜也能腾出手来去处理别的事情。
随着酷暑来到,天气是越来越热,段宅里的人都换上轻薄的单衫,饭桌上也换成清淡的菜式,但阿泓的胃口却越来越差。
今天厨房得了条新鲜的黑鱼,因为阿泓胃口不佳,厨子做了清蒸鱼,料理得几乎没有腥味,但阿泓还是闻到就吐了。
“不行,今天必须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看。”段简斩钉截铁。
大夫很快被请上门,伸出手指细细地把脉,拈着胡子说:“恭喜二位,尊夫人这是有喜了。”
段简脸上有瞬间的错愕,得到大夫的再三肯定后,心头被狂喜占据,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想来这年轻的主人第一次做父亲吧,大夫也不急,慢悠悠地写着药方。
送走大夫,段简一脸喜色抱着阿泓念叨:“大夫说怀孕初期都是这样,食欲不振,恶心想吐,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
低头望着自己的肚子,阿泓嘴唇有点儿抖,半天才哑着嗓子说:“我……我有孩子了?”
从背后抱着他的段简还没意识到他的异常,喜滋滋地说:“是啊,已经将近两个月了。大夫说,从今开始你要多注意休息,不能太劳累,凡事不要总是亲力亲为,有事情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做……”段简语气轻快一连串说下来,不用看也知道他现在脸上的表情既开心又得意。
“我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没今天这么开心!”段简说,这是他两辈子加起来以来的第一个孩子,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阿泓勉力一笑,低下头不再说话,一颗心却如同置身冰窖。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怀上了……段简的万里长征总算告一段落【。
十分抱歉,昨晚登不上后台没发出来所以就没更新,这是补发的昨天的份,待会还有一章。
☆、引狼入室
阿泓诊断出有了身孕后,段简就不爱外出了,每天都跟在他背后,他也是第一次发现,段简也有这么唠叨的时候。
“我真的没有大碍了。”阿泓无奈,的确,大夫开的调理方子很有效,他虽然还是会觉得恶心没胃口,但这是正常现象,他和段简强调了无数次,但都没用。
再三保证自己待在家里乖乖休息,才总算将段简赶出家门。
自从和段简在一起后,阿泓的卧室就形同虚设,下人会隔天打扫一次,屋里始终保持着纤尘不染。
阿泓在床板背面取出那个黑色的木匣,捧在怀里用软布细细地擦了一遍,黑木匣光亮如新,映出他模糊的面容。发了会儿怔,阿泓终于下定决心,虔诚地打开匣子,里面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十几个灵牌,最上面的灵牌刻着:显祖考谢公之灵位。
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叔叔……一个个摸过去,这些都是他的家人,曾经活生生的人,变成一个个冷冰冰的灵牌。他们谢家,如今就剩自己一个人了……谢家落得满门抄斩,尸骨无存,这些灵牌还是后来他偷偷立的,而他连名讳都不敢刻上去。
他的腹中有了别人的血脉,在他决定成为实子活下去时就已经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当这一天来临时,他却没有太多喜悦,心里只有茫然。
段简对他极好,只是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这对段简太不公平,想到段简得知他有身孕后的狂喜,阿泓又痛恨起自己来,算了,顺其自然吧。
因为段简不出门,识墨得了好几天空闲,乐得天天往外跑,不用说,肯定是去林东的干货店看望阿佳。
阿佳在店里已经工作有一段时间了,林东看在阿泓的面子上,只让他做些轻便的活,还在店里安排了地方给他住。林粒儿见他可怜,刚成年就不得不出来独自讨生活,又是个实子,就让他一日二餐都跟着他们家吃。这年纪的少年正是长得快的时候,没多久,阿佳原本苍白消瘦的脸不但恢复红润光泽,身子也像抽条的柳枝一样,一天天挺拔柔韧起来。
这天段简缠着阿泓一起午睡,两个月的身子还看不出来,反应却不轻,阿泓每天清晨起来总会恶心犯呕吃不下东西,为此段简看得担惊受怕,总觉得下一刻阿泓会不会就这样把孩子从喉咙里给吐出来……阿泓本来就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听了段简无不担忧的蠢话还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我看还是请个大夫回来看看吧?”段简边说边替阿泓擦了擦脸颊。
阿泓摇头拒绝:“这是正常的反应,过段时间就好了。”对怀孕,阿泓表现得相当抵触,也只有段简那个乐昏头的人才会觉得他是在害羞。
识墨知道没睡够一个时辰,少爷是不会允许管家起来的,但要出门还是得跟少爷说一声。
果然,段简听了就挥挥手放行了,“去吧。”
“诶!谢谢少爷,谢谢管家!”识墨喜滋滋地跑出去。
“真没想到,这小子还学人家情窦初开了,傻乎乎的可别让人给骗了。”
阿泓不太喜欢识墨的这个青梅竹马,心里却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又不是多事的性子,事实上能让他操心的也只有段简一个,再加上怀孕耗费了他相当大精力,只应了句:“由着他去吧。”
乐颠颠的识墨并不知道自家少爷在背后又说他蠢了,就算知道也已经习惯为常,反正少爷骂完了,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是会赏他一份,骂多了也就无所谓了。
等识墨见到阿佳时,好心情却被担忧如数替代。
阿佳见到他眼睛立刻红了,委屈都化作泪水聚在眼眶,哽咽着说,“识墨,你帮我给段家少爷说说好话,让我到段家做活好不好?这里……这里我实在是呆不下去了!”
识墨看到他的泪水就慌了神,连声问道:“阿佳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你告诉我!”
“我……我……”
“你快说呀,是不是店里的人欺负你了?”
阿佳却咬着唇光流泪不说话,急坏了识墨,干脆一把抓住他的手,“走!我们去找林大哥说理去!”
到了林东面前,阿佳还是一言不发默默流泪,两人没办法,只能到后院去找林粒儿。
听说阿泓送来的人在自己店里受了委屈,林粒儿很重视,放下活就出来了,把林东和识墨给赶出去,他带阿佳进了内室。
安慰许久,阿佳才抽噎地说出事情来,原来是守仓库的林柱总是趁别人不在的时候对他动手动脚,他不敢反抗,怕失去得之不易的工作,对方却得寸进尺,甚至想对他胡来。
“他怎么敢!”林粒儿听了火冒三丈,看着阿佳眼睛都哭肿了,叹口气说,“你今天就先留在后院吧,我去给你收拾个屋子休息一晚,别怕,不会有事的。――你这是干嘛!快起来!”
阿佳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求您了,别让我再回去那里,我什么都能干,吃得也不多……”
七手八脚地将阿佳拉起来,林粒儿让他在里屋里休息,自己出去跟林东商量。
这种事情不能对识墨说,林粒儿给丈夫使了个眼色,对方三两句就将识墨给哄回去了,也多亏来的是识墨才这么容易把人给哄走,换了别人,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
“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林粒儿忧心忡忡问丈夫,林柱再怎么说也是他的老乡,林柱的阿姆和他的阿姆关系还很不错……
“口说无凭,不能就这么将对方赶回去。”林东也觉得有些棘手,“店里都是些适婚的大小伙子,就算赶走了一个林柱,难保没有第二个……”继续把阿佳放在店里是个隐患。
“是啊。”林粒儿也想到这一点,觉得更为难了。
“我再想想……”
“干脆这样吧!”林粒儿一拍手,“让他在我们家里帮忙,给我打打下手,也不用到店里去了,我还能轻松些。”
林东听了眉头舒展些,“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你平时要照顾三个孩子的确辛苦了,有了阿佳做些杂事,你也不用那么累。”他们的两个儿子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还有个娇滴滴的女儿,他早就想过给家里添个帮佣,但是林粒儿节俭惯了一直不答应,正好这次阿佳出了那样的事不能再待在店里了,林粒儿主动提出让他在家里帮佣,倒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得了丈夫的同意,林粒儿当即进里屋和阿佳说了。阿佳得知不用再到店里去,感激不已,马上点头答应。
第二天天没亮,阿佳就起来了,他在家里做惯家务,熟练地生火烧水,熬了一锅粥,让随后起来的林粒儿很满意。
伺候完一家大小,林粒儿带阿佳出门买菜。
街市上早就排开一条长龙,林粒儿到了相熟的肉摊,眼前一亮,“高阿大,今天总算出摊了呀。”
肉摊摊主人高马大,却有一张看着年纪不大的脸,抬起油亮的手直接挠了挠头发,“前段时间家里出了些事,林阿姆要些什么?”
“来半斤上肉。高阿嬷身体可好?”
“托您的福,祖嬷身体硬朗。来,半斤上肉,林阿姆拿好。”
林粒儿身后的阿佳赶紧上来接过用荷叶包起来的肉,林粒儿笑着说:“那我就不耽误你生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的一章,存稿箱不太靠谱,考虑以后是不是手动更新算了
☆、奇怪的大夫
高亮平时生意不错,所以虽然隔了一个多月没出摊,还是有很多老主顾上门,一上午不到就将案板上的肉卖光了。收拾好案板,他从底下掏出一副大骨和猪肝,还有一小块肉,哼着曲子收摊回家。
他住的地方是个大杂院,住着不少人,他的屋子在最后面,还带着个后院,方便他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杀猪。
推开门板,高亮朝屋里喊了声:“祖嬷,我回来了!”
屋里,干瘦的老人睁着浑浊的眼,露出个笑脸,“阿大回来了。”
这是一间即当堂屋又当卧室的屋子,靠墙放着一张床,床边就是木桌,桌下放着几张条凳,角落里还有个橱柜,橱柜上是口木箱子,简单到一贫如洗。
“祖嬷,我去做饭了。”
和年迈的祖嬷相依为命的高亮,不但杀猪是一把好手,做饭的手艺也不错,饭菜的香味很快勾引来另一个食客。
“好香,这是什么味?”魏园子跟着味道摸过来,“又是熬大骨头汤?还有肉糜煮的粥?啧,高亮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又是为了你捡回来的那个人吧,我就知道,你也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了!”
高亮今年二十有三,平常人这年纪早就娶妻生子,他却仍然光棍一条,原因无他,嫌弃他家里穷得响叮当。按理说高亮每天卖肉挣的钱虽然不多,要养活老婆孩子不难,而且还能隔三差五吃个肉,但他父母去世时为了下葬欠下不少钱,还要给年迈的祖嬷买药看病,是以这么多年来都没能攒下娶老婆的彩礼。
魏园子则是个游方郎中,在外游历多年,前年在罗城停下来,就住在高家隔壁,平时有空常常过来给高阿嬷诊治,顺便蹭几顿饭,几年下来养成习惯,一到开饭时间就跑过来等开饭。
魏园子逮着机会就吹嘘自己医术天下无双,若是他想御医也当得,但找他看病的都是附近的穷苦人家,无非就是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而已,为此他常常大叹自己时运不济,一身高超医术就这样浪费了,真是杀鸡用牛刀。
高亮本来没把魏园子的话放在心上,他上个月在外面捡了个浑身是血的人回来,只是抱着尽人事的想法,没想到魏园子竟然真的把还剩一口气的人给救回来了,只是人是救醒了,却好像脑子出了点问题,醒来二十多天了,一句话都没说过。
今天带回来的肉不多,煮粥的锅也很小,煮开之后高亮先给祖嬷端了一碗,说了声:“祖嬷,你慢慢吃,当心烫,我去看看里屋的人。”端起另一碗肉粥,不顾魏园子在后面嚷嚷:“诶!你把粥都盛完了,那我吃什么?”
“灶上有买回来的大饼。”
“又是吃饼,我也想吃白米粥啊!”魏园子嫌弃地拿了块干硬的大饼,就着刚熬好的大骨汤边啃边嘟囔。
里屋是高亮自己搭的,只是拿来睡觉而已,矮小昏暗却开着两个门,一个连着堂屋,为了方便照顾祖嬷,另一个通往后院,这样半夜起来杀猪的时候不打扰到堂屋的祖嬷,当中一张大床就没有别的家具了。
今天也和往常一样,高亮坐在床头,给人喂完一碗粥,说:“要方便么?”
银屏点头,高亮出门前会把夜壶放在他够得着的地方,要如厕的话却得等高亮回来,他爱干净,宁可忍着也不愿在床上方便,就怕弄脏了床铺。
高亮伸手抄起比自己矮了不止一个头的银屏,怀里的人还没有他平时要杀的猪重,轻轻松松就抱着人出门,像小孩把尿一样分开双腿,“喏,拉吧。”
银屏涨红了脸,好不容易等完事后扯了扯高亮的衣袖,高亮给他弄干净后,知道他爱讲究,又打水给他和自己洗手,全部弄好再把人抱回去。整个过程里,高亮没有半分嫌弃,他爹娘病死前也是这样伺候过来的,已经相当熟练了。
这时候,魏园子也啃完大饼,拎着他那个破药箱窜进来,“好了,例行看诊,闲人回避!”
银屏沉默着,让魏园子把他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没想到魏园子看着不是很魁梧,竟然也能轻而易举的抱起他翻了个身。
“你的腿恢复得不错,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而且想要像以前那样是不可能了,以后走路可能会落下残疾。”魏园子的手一点都不像个大夫,布满了粗糙的老茧,按压穴道的手法也很老练。
银屏突然绷紧身子,费力扭过身来按住魏园子的手,却扯动了自己的伤腿,尖锐的疼痛使得他白了脸,把魏园子气得跳脚,直接把他给脸朝下按趴了,冷笑说:“我给诊治过的妓女小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就你这样的我一眼就能辨认出来,你能骗得了高亮,可骗不了我。别再瞎折腾,把骨头给移位了,受罪的还是你自己。”一边说一边动手检查,动作却很轻柔,典型的色厉内荏,“你过去吃的乱七八糟的药物太多,我也只能斟酌着给你用药,打胎不止一次了吧,而且以你的年纪,以后即使能怀上,也很难生得下来,除非你不要命了,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嗯……保养得不错,松软适宜,年纪大了不用兜尿布,有些细小伤痕,时间太久,彻底除掉有点麻烦,不过我想高亮估计不会介意的。”
“你看够了吗?”银屏咬着牙发出这么多天以来第一句话,嗓子嘶哑得厉害。
魏园子笑眯眯的抽出手指,“看来高亮对你伺候得很上心啊。”
刚踏出屋子,高亮就凑上来,问:“他怎么样了?”
“骨头开始愈合了,但是还要再过个把月才能下地,彻底痊愈起码得三个月,而且就算痊愈了,以后走路估计有点跛,我说,你就认定这个了?”魏园子表情一抹,立刻从一本正经的大夫变得一脸猥琐,“不过我得告诉你,这两个月人不能动,不然骨头移位就彻底残废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高亮伸手推开面前的大脑袋。
“别抵赖,我就不信你把人捡回来,心里就没点别的想法?对了,你也别老是把人关屋里,让他多出来透下气,被褥衣服什么的也要勤换。”魏园子撞了下高亮的肩膀,也不等高亮的回答,提着他的破药箱走了。
被捡回来的时候,银屏身上只有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裹身,早被高亮一把火烧了,穿的都是高亮的旧衣服,不过就算是旧衣服,套在银屏身上就像个宽大的布口袋。
把堆在木盆里的碗筷都洗完,高亮顾不得休息,和祖嬷说了一声,揣着荷包出门,傍晚的时候扛着一张旧藤椅,还有包起来的几件旧衣服回来,然后洗手做晚饭。
伺候家里老小吃完饭,高亮开始收拾搬回来的藤椅,虽然旧了些,但又大又结实,花了二十个铜板。高亮把藤椅擦干净,可以让银屏躺着休息。安顿好银屏,高亮又搬出一把小椅子,连同祖嬷的针线篓子,祖嬷就坐在门槛上给高亮缝补衣服。祖嬷的眼神不好,做不了精细活,穿了好几次都没穿过针眼,抬头想叫高亮,一只细白的手伸过来。
“阿嬷,让我来。”好多天没说话,银屏嗓音还很嘶哑。
祖嬷笑眯眯地递过针线,慈爱的眼光看着银屏认真地穿针。
凉风微微拂过,吹散夏日的炎热。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就不是存稿箱了,所以时间上可能无法跟以前一样做到八点整更新,但我会尽量差不多时间更的
☆、暴雨
从初六那天早上,这场大雨已经下了整整四天,豆大的雨水连成一片,沉甸甸的乌云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第四天傍晚,雨势开始有了缩小的迹象,淅淅沥沥的雨点持续不断,直到中午久违的金乌终于从云层后露出小半张脸。
罗城西高东低,地势低矮的城东先遭了秧。暴涨的雨水漫过街面流入两旁的房屋中,有些低洼的巷子甚至积起半人高的水坑,偶尔会看见水上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东西,有残破的木盆,断裂的树枝,甚至有泡涨的鸡鸭尸体……雨水退走露出泥泞不堪的地面,散乱着满地的垃圾亟待清理,各区各巷的里正忙着组织管辖内的居民打扫街道。
好不容易放晴了,阿泓指挥着仆人小厮把堆积几天的衣裳被单都拿出来清洗一番,趁着阳光灿烂的时候晾出去,一时间,后院里飘满各色各样的布匹。
段简进门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这是自己家。
“弟弟回来了。”阿泓为他更衣擦脸。
从肖村一趟回来,段简带回一身狼狈,早上新换的衣裳,如今下摆前后溅满大大小小的泥点,靴子更是沾了厚厚一层泥,在地上留下一长串泥脚印。
眼下快到夏收的季节,偏偏遇上连日暴雨,林粒儿担心雨水影响今年的收成,特地上门来找阿泓说想回肖村一趟,他们家的田地和段家的田地离得不远,若是有需要他代为跑腿的事情就尽管交给他好了。
段简和阿泓商量后决定由他亲自跑一趟,等雨一停,就带着车夫和识墨还有林粒儿上路。马车走到进村的路口就陷入泥坑里动不了,几人干脆下车走着进村,段简在佃农的陪同下深一脚浅一脚走遍所有农田,忙活到下午才赶着回城。
段简脸色有些凝重,他今天到田边去看过,这场大雨下得太久,虽然佃农做了补救措施但情况不容乐观,只能尽量把损失降到最低。他们家如此,旁人也差不多,今年恐怕不会太好过了。
“还没到最差的时候,总能挺过去的。我们今年少卖些粮,留着自己吃好了。”阿泓安慰段简,相对别人来说,至少他们家能够自给自足,不用担心秋后米价是否会上涨。
“嗯,就依你的。希望接下来几天不要再出现大雨了。”否则收上来的稻谷没法晒,就要发芽发霉,段简的眉头稍稍得以纾解,但想到另一件事又皱起来,“还有,罗水河下游的那座木桥被河水冲垮了,现在进城的桥只剩下上游的两座石桥。”
那座木桥本就年久失修,石头砌的桥墩子上架着木头扎的桥面,平时载重的牛车经过都巍颤颤地吱呀半天,这次被雨水泡了几天,直接把桥面给冲垮了。
肖村不走木桥,但下游的村民想要运粮进城,就只能绕道上游的石桥过河,这样一来,恐怕到时候会发生拥堵,就怕会起摩擦……
“不过这些不用你来操心,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按时休息?我儿子有没有乖乖听话不闹你?”段简话题一转,又回到阿泓的肚子上去了。
阿泓无奈,这才三个月不到吧,哪里看得出来。
实子的孕期只有七个月,胎儿生下来大概与成年男子的拳头大小差不多,外面包裹着一层柔韧的肉膜,胎儿会在肉膜中继续成长,直到把肉膜撑得从手掌厚变成纸一般薄,颜色也从深红色变成浅红色,最终肉膜开裂脱落,这段时间因人而异,会持续七天到十五天不等。
硬是要阿泓卧在榻上,段简低头贴住他的腹部,想要听听自己儿子的声音,老半天没动静,“他怎么不动啊?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放心,你儿子好得很,完全没有毛病!”阿泓听了就没好气,虽然他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抱持着复杂的感情,但听到段简说孩子有毛病还是被郁闷到了。
“那他怎么不动?”段简听不到儿子的回应,埋着脸在阿泓依然平坦的小腹上蹭来蹭去。
“现在他还小呢,大夫说要五个月后才会动。”阿泓摸着段简的发丝,发尾微硬,扫过掌心有些刺痒。
段简被抚摸得很舒服,眯起眼睛就差喉咙里咕噜咕噜了,让阿泓想到常常蹲在墙头晒太阳的那只老猫。
接下来的日子晴空当头,难得天气好,收割晒谷进行得很顺利,十里八乡的农民赶着车运送粮食进城。
果不其然,因为车马混杂,过河的石桥被堵了个严实,在河边排起了长队。有两队人马因为碰撞一言不合差点动起手来,把调停的人急得焦头烂额,直到下午,车马队伍才重新缓缓地移动。
桥梁拥堵的情况持续了七八天才得以缓解,好在天公作美,期间一直没有再下过雨。
留下略有盈余的口粮,剩余的粮食如数卖到满记粮店,阿泓算了下,收入比往年少了三成。前桂村的佃农们为他们家种了好几年的地,如今遇到天灾,段简也不能将损失全部压在佃农身上,万一把佃农逼上绝路对他反而弊大于利,不如适当施舍些好处,让他们以后更尽心尽力。
没过两天,商团居然送来请帖,邀请段简于明天正午前往醉仙居一聚,虽然直觉就不像是有好事的样子,但他不能不去。
几大商团联合起来,大手笔包下醉仙居整整一层,段简入席时,已经来了不少人,都是罗城各行各业里说得上号的商人,大大小小坐了十几桌,就连平日难得一见的大商贾们也没人缺席,他就看到李霖良坐在主桌上和同桌的人寒暄,在那一桌上就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吃力地应对着那些成精的老狐狸,笑得脸都僵硬了。
看了一眼,段简就收回视线,他的玉颜堂在这里并不算什么,加之年纪又轻,因此席位也靠得有点后,在转角楼梯附近,所以当楼下响起一片“久仰久仰”“岂敢岂敢”之类的恭维话,他们这桌的人先站起来走上前,段简跟着他们一起站起来,不着痕迹地退后两步,前面一个青衣中年男人恰好将他挡住大半,只能从缝隙里看到一群人拥簇着当先的两人走上楼。
最前面昂着头的是本城县令独子张琛,落后张琛一步的却是个熟人,书院裴院长的外甥梁卓,当然,月初的时候他和裴院长独女裴依依完婚,现在要改口称上门女婿了。
书院院长独女出嫁,即使没收到请柬,段简当时也随了份礼,如今见到梁卓,对方意气风发,眼里的神气不是一点半点。
这两人凑在一块,还召集罗城的大小商人同聚一堂,究竟想干什么?
两人被请到上位落座,主桌的几个大商团老板又恭维完一轮后,领头的珠玉行翘楚,罗翠轩的老板才拈着胡子叫一声安静,偌大的场地一霎间集体噤声,现场静得只能听见隔壁人的呼吸。
显然,张琛张公子对此非常满意,点点头示意罗翠轩老板可以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其实叫做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够
☆、筹资
罗翠轩老板清咳两声,先介绍了席上的尊贵客人,也就是张琛和梁卓,大大地吹捧了两人一番,才不紧不慢地开始他的演说。
他先从本城商团成立的初衷说起,商团至今已有几十年,一直倡导大家互助友爱,合作发展,城中商户亲如一家,而后突然话题一转,说到前不久连日大雨,冲垮了罗水河下游的一座桥,使得附近村民出行困难,甚至发生为抢夺过桥而大打出手的恶性事件,说到这里,罗翠轩老板朝南方向一拱手,“咱们罗城的父母官张大人听说此事,终日忧思乃至夜不成寐。张大人庇佑一方,老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才有我们生意兴隆,现在百姓出行困难,我等自当尽一份绵薄之力,在此倡议大伙儿,集资在罗水河下游修建一座石桥,此乃流芳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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