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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年[重生] 作者:素飞柳
拧了热毛巾过来,也不等苏颜伸手,便自顾自的擦起了他的脸,嘴巴却未歇下,状似叹了口气,“总算是放下心了。”
苏颜立刻抬眼,花麟却仍是那副愉快的笑容,“以后可不许胡来了。”
苏颜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却并不觉得后悔,只是没死成罢了,难道时机未到?
在床上又坐了一会儿,直到花麟将他的脸和手一一擦过一遍才被准许下床,南锦和左麒几人见他已能下地,脸色虽仍不太好,心中不禁都松了口气。
“昨晚除了荣太医,可有其他人进来过?”苏颜坐在主位上,接过花麟递过来的热茶,轻抿了一口之后才慢慢开口。
闻言,几人均是一惊,连花麟都委实吓了一跳,忙道:“怎么了?难道昨晚有人闯入你房间?”
苏颜抬起头来,唇畔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花麟,我只是问是否有人进来过,没问那人是否进了我房间。”他的声音平静无波,语气也是一贯的轻漫,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花麟心头一跳,笑道:“昨晚除了荣太医和我们几人进过你房间外,并没有别人,连下人都没进去过。”
“哦。”苏颜轻轻应了一声,扯开了话题,“风门的总部是在江南吧?”
东湖点点头,“是。”
苏颜便看向厅外,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雪,整个世界都是雪白一片,他的眼睛专注的看着那挂在树梢上的碎雪,霎时温柔下来,“不知不觉,竟又是一年冬来到。”
这般感叹的话语让花麟几人面面相觑,一时竟没人敢接话。
苏颜便自椅子上站起身来,“我也许久未见过四哥和谢染了,花麟,收拾一下,咱们明日动身下江南。”
花麟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终是选择了沉默。
南锦几人也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苏颜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苏颜只当作没看见,摸了摸身上温暖的大衣,进了后院。
一夜无话。
第二日,苏颜才刚起床,便听见前院传来一阵喧闹,他向来喜静,这半年来又因着欧阳岚不在,更是不喜欢被人打扰,此刻刚从睡梦中醒来便听见这一阵噪杂声,便不自觉的皱起眉来。
出了房门,只见府里的奴仆们个个一脸紧张的快步疾行。
经过他身边时,都低着头问安,却是不敢抬头来看他一眼。
苏颜微微沉眸,抬步朝前院走去。
还未走进大厅,便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苏颜呢?叫他出来见我!”
苏颜依稀记起这是九公主欧阳凝的声音,她与苏辰的婚事因为这半年间发生的事一直被搁置,到如今依旧没有完婚,苏颜听她语气里的焦急不禁眉头皱得更深。
“回禀九公主,苏公子前两日染了风寒,如今还未有起色,正卧床休息,不知公主有何要事,花麟可代为转达。”
“不行!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亲口跟他说!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欧阳凝很坚持,苏颜微微沉吟,走进了大厅里,欧阳凝一见他,便立刻大步走向他,对身后的花麟等人说,“我想跟苏颜单独说两句,你们先退下。”
花麟看了看苏颜,苏颜便冲他微微点头。
立时,所有人都尽数退了出去,厅里只剩下苏颜和欧阳凝二人,欧阳凝却不急着说话了,只退了两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神情疲惫,苏颜看着她姣好的面容,打破了沉默,“不知公主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欧阳凝便抬起头来,眼中流露出几丝不安,“父皇最近很奇怪。”
“为何?”
“我说不上来,他已经很久未上朝了,寝宫也不让进,看门的太监也换了人,我每日前去,当值的太监总是说他在休息,谁也不见。”欧阳凝脸色沉重,虽然年纪幼小,却心思慎密,苏颜看了她一眼,回身坐下,“此事我也听说了,皇上这半年来龙体一直欠安,卧床休息并不奇怪。”
“连御前侍卫都换了人,难道这样还不能说明有问题?”欧阳凝有些着急,脱口而出。
苏颜挑眉,看向她,“九公主想说什么?”
“我虽为女儿身,好歹也在这皇宫中长大,人们为了权利互相利用相互倾扎见得太多,如今这情势不得不让怀疑,是否有人暗中使计,力图帝位,更何况,如今二哥和三哥都不知所踪,我实在找不到人商量。”她的目光瞬间坚定,脸上沉重的神色被另一种坚毅取代,苏颜看着她,惊讶的问道:“三皇子不知所踪?”
欧阳凝点点头,“我已有好几天未见到他了,服侍他的太监宫女只说他出去散心了,至于何时回来连他们也不知晓。”
“或许三皇子只是在皇宫闷得太久了,想要出去走一走,等走累了自然会回来。”苏颜望着不远处,轻声说道,他那日的话说得似乎重了些,要欧阳钦忘记萧绝本身就不是一件易事,更何况,他们中间还夹着一个卫子秋,欧阳钦的心愿想来是永远都无法达成了。
“如今父皇避而不见,二哥和三哥也不知去向,若真有人想在此时谋反,难道我们就要坐以待弊吗?”欧阳凝听他说得这般平静,语气里尽是不认同。
苏颜便抽回视线看向她,“九公主觉得苏颜能帮上什么吗?”
欧阳凝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好半晌才道:“我知道你与六哥情投意合,六哥的死对你来说是一种无比沉重的打击,可是,如今宫里局势混乱,就当是为了六哥,你也不能坐视不理啊。”
苏颜便笑了,清清淡淡的,却说不出的冷漠,“九公主太抬举苏颜了,苏颜不过一个小小的伴读,如何能替皇上分忧解难?更何况,他已死,我又何必在意这王朝谁是皇帝,我想,这龙椅无论是谁来坐,都是姓欧阳的,不是吗?”
被他那平静得可怕的眼神看着,九公主不禁微微一颤,继尔垂眸,良久才轻轻的吐出一句:“若六哥在就好了,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苏颜一愣,随即勾唇一笑,“旦愿如此。”
送走了九公主,皇子府又安静下来,苏颜坐在椅子上,久久未动身子,直到花麟叫他,才回过神来。
“九公主走了?”花麟问。
苏颜点点头,双手撑着扶手站起来,直直的盯住花麟,“花麟,你可曾骗过我?”
这本是一句再平常的话语,花麟却不禁一怔,然后若无其事的笑,“当然没有。”
于是苏颜便微微一笑,问道:“东西收拾好了吗?”
“等用过早膳便可以出发了。”花麟抹了一把额间的冷汗,平静的回答道。
等吃过早饭,一行人出发时,已接近午时,苏颜也不着急,慢悠悠的上了马车,只让花麟打点下人,让下人们在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好好守着这里,接着便带着花麟等人出发了。
南锦和东湖四人本在江湖上漂荡惯了,自然不会坐马车,而花麟和左麒虽一直未曾离京,却也是个中高手,他们更加喜欢骑马,所以宽敞得夸张的马车里就只有苏颜一个人坐而已,他也不介意,一上马车便倒头就睡,这两日心里装着事,睡得实在很少,等这一觉醒来时,他们早已出了京城。
现在虽是冬天,路边的景致却仍是美的,白雪皑皑,素裹银装,连路旁那些繁茂的大树都披上了新衣,静静的耸立在这天地之间,别一番另类的雅致。
苏颜打了个呵欠,马车立刻停了下来。
充当车夫的西冥掀开帘子,说道:“前面有一个小镇,如今天色稍暗,不如我们休息一晚再走吧。”
苏颜自然没有异议,起身下了马车,冬天的夜晚来得比平时要早一些,所以等花麟安排好了房间后,外面已一片漆黑,苏颜一直坐在客栈大堂角落的桌旁,即使身处这热闹的客栈,也依旧掩不住他那一身的寂寥,他微微垂眸,看着面前的茶杯出神,直到花麟走过来对他说:“这里虽比不上京城,房间还算干净,今晚就将就一下。”
苏颜淡淡的笑,“花总管,你真像个老妈子。”
此话一出,便见花麟一脸郁结表情,而南锦几人则不给面子的窃笑起来,连左麒的娃娃脸上也是一片笑意,花麟虽不喜欢被一个大男人被比成老妈子,不过看见苏颜脸上那一瞬间变得生动的表情倒也没再说什么。
花麟点的菜很快就上来了,都是苏颜平日爱吃的,苏颜看着这满桌的菜色,不由得在心里轻叹一声,这半年来,花麟几个人的用心程度他一早便知,却仍是觉得愧疚,若不是他,欧阳岚怎么会死,六皇子府也就不会从原先的门庭若市变成如今的静若坟墓,而花麟他们也就不会失去主子,变成如今这副光景。
第 69 章
“怎么了?公子不爱吃这些吗?”北灵到底是女孩子,一张口便是这般温柔细语。
苏颜笑着摇头,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吃完晚饭,南锦建议出去逛逛这个名唤布心的小镇,等到一行七人走出去时,才发现今晚竟是当地的游灯节,在冬日寒冷的夜晚,将手中的花灯置于湖上,让它们随风飘扬,逐波而去,带着人们美好的愿意和祝福,到达最远的彼岸。
街道上随处可见各类花灯,有十二生肖,有各类花卉,还有栩栩如生的贵妃图,路过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苏颜站在那儿,心中撩过一丝帐然,眼中明明灭灭的光芒很快被那些明亮耀眼的花灯淹没。
花麟见他神色又要开始变化,忙拉起他的手,说道:“前面有一条湖,名唤情人湖,传说只要对着手中的花灯说出对情人的思念之情,那么,无论爱的人在何方,两人最终都会再相见的。”
“是吗?”苏颜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不咸不淡的反问了一句。
花麟心中一惊,忙低头去看苏颜,借着明亮的光线,他看见苏颜也正看着他,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弥漫着显而易见的雾气,那不确定的声音便从人们的喧闹声中突然而至,“若他没有死,此刻是不是正站在某个角落里看着我?”
“少爷……少爷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你的。”花麟呢喃着,眼睛却不敢去看苏颜。
苏颜听了,也只是淡然一笑,然后一步一步朝那情人湖走去,这个时段是游灯节最热闹的时候,情人湖的四周被人们围得水泄不通,从远处看,只能看见一个一个黑色的头颅,唯一的女孩子北灵看着这如同潮水一般的景象,不由得笑着叫道:“没想到这个小镇竟然有这么多的人,连这个情人湖都快被遮得看不见水了。”
西冥仍抱着剑,冰冷的脸上却出现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他看了北灵一眼,说道:“还不快去许个愿,让自己早点嫁出去。”
北灵瞪他一眼,声音中竟含着几丝娇嗔,“关你何事!本姑娘想什么时候嫁就什么时候嫁!”
“哦?难道北大小姐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花麟在一旁添油加醋,还不忘朝西冥看上一眼。
北灵一昂首,从俏鼻里哼了一声,“那是当然!”
苏颜看着西冥手中的剑便在那一瞬间微微抖了一下,偏偏左麒这个笨蛋在这个时候天真的问了一句:“北灵要嫁人了吗?夫婿是谁呢?”北灵像是早已在等这句话,左麒的话刚问完,她便跑到东湖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胳膊,开心的宣布:“本女侠的夫婿当然得东湖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当的!”
她的眼睛明亮,透着些狡黠的光芒,正在气头上的西冥当然注意不到,苏颜看着他铁青的脸色,在心里暗笑。
呀,原来西冥也有生气的时候。
东湖仍她搂着胳膊也不急着抽回,只是淡淡的笑,“有北灵这样的女子做妻子自然是好的,只是……”他那后半句还未说完,原先挂在他身上的北灵却被一股外力给扯了回去,西冥一脸面无表情的拉住她的手腕,不顾北灵如何挣扎硬是将人拖走了,临走还不忘对苏颜说:“公子,我与北灵有些话要说,先消失一阵。”
苏颜点点头,非常慷慨的挥挥手,“去吧,没有结果之前可以不用回来。”
等到西冥拉着北灵消失在重重人群后面,苏颜几人才重新迈步朝湖边走,依稀还能听见身后不远处,左麒困惑的声音:“西冥有什么话要跟北灵说呢?”
苏颜不禁失笑,脚步却未停下。
有南锦和花麟这样的武林高手,完全不费力气便挤进了湖边,湖面上各色各样的花灯点缀其上,如同璀璨的银河明亮得叫人心颤,苏颜站在湖边上,手中的花灯却迟迟未放下,只专注的看着那湖面上美丽的如同星尘的花灯,不经意抬头,便看见湖对面那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那人安静的站在人群中,却难掩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和优雅,站在拥挤的人群中,却似散庭散步一般从容非常。
苏颜微微张嘴,看见那人如画的眉眼,手中的花灯突然掉在地上,接着不等花麟几人反应,便径直朝那人跑过去,他的心思完全在对面那人身上,竟没想到横在两人之间的是名唤情人的湖泊,他疾步前行,衣衫很快被湖水打湿,众人都还沉浸在送花灯的美好气氛中,却不料不知哪里突然冲出一个人来,双脚踩在水里,似乎完全不觉得脚下的湖水多么的冰冷,还在奋力的往前走,跑走时带动的巨大波纹使得那些精致小巧的花灯一个一个被打湿,继尔沉入湖底。
已经有人在湖边叫骂,即使那像疯了一样冲进湖里的人是个清秀美丽的少年也止不住他们心愿被破坏的不满。
苏颜却完全没听见那些人的声音,只一个劲的想要跨过这长长的湖泊走到对面去,走到那人身边。
他的裤角被水浸湿,变得沉重无比,他却不管不顾的仍在往前走,即使每一步都变得艰难沉重,眼睛却看都不看脚下一眼,而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湖的对面,害怕那人在他眨一下眼睛的功夫消失不见。
身子突然被人拖住,苏颜咬着牙,死命的挣扎,耳边是花麟气极败坏的声音:“苏颜,你疯了!”
苏颜仍是不顾,双脚在水里不停的挣动,溅起的水花使得他的衣袍完全湿透,那双幽暗的眼睛却仍是不肯放弃,对面刚刚那人站过的位置却早已换成了一张陌生的脸孔,他睁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认命的停止挣扎。
冬日的夜晚是寒冷的,情人湖的水更是透彻心骨。
花麟和东湖二人将苏颜架回湖边,左麒忙将准备好的毛毯盖在他身上。
他脸色苍白,嘴唇冷得发紫,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直回头看湖的对面,却再也没看见那张熟悉的脸。
被花麟抱回客栈后,苏颜便开始发烧,脸色红得出奇,连身子都如同锅炉一般,滚烫得吓人。
花麟俯□来想要脱掉他身上湿透的衣袍,苏颜却紧紧的抓着前襟,嘴里呢喃着什么,花麟无奈,只得看了一眼南锦,南锦立刻会意的走了出去,他回来得很快,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人,那人穿着一件半旧的灰色长衫,长相普通,眼睛却深邃似海。
他进了门,花麟便恭敬的退到一旁,男人低头看了一眼床上昏眯的苏颜,对花麟几人说:“打一桶热水过来。”
花麟和南锦立刻抬了一桶热气腾腾的热水进来,接着乖乖的退了出去,还顺便关上了房门。
房内瞬间一片安静。
中年男人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到床延坐下,他的手指干净修长,指甲下面泛着淡淡的红色,那双手轻轻的伸出去,拉住苏颜握着衣襟的双手,然后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床上昏睡的少年的衣服脱了下来。
每脱一件,男人的呼吸便急促一些。
等到苏颜被剥个精光的时候,男人却连正眼都不敢看他年轻细嫩的躯体,只微微别过头,伸手将人抱起,来到屋中央的木桶边,将怀里的人轻柔的放进去。
苏颜紧闭着双眼,被热水浸泡过的身子立刻变得红通通的,如同一只煮熟的虾子,让人见了便食指大动,想要尝上一尝。
那中年男人站在木桶边,伸手细致的描绘少年精致的轮廓,却不敢太靠近,只能这样在虚空中温柔而深情的抚摸,哪知木桶里的苏颜却突然伸手,抓住了男人修长的手指,带至唇边,那形状优美的唇便在那手背上轻轻的落下一吻。
轻柔的、不带一丝情、欲的轻吻使得桶边的男人呼吸瞬间粗重,却仍是不敢妄动。
“欧阳岚。欧阳岚。”苏颜抓着那只手,嘴里轻轻的喃道,他的脸颊绯红,一看便知是不正常的红晕,眼睛紧紧的闭着,只有绵长的眼睫在上面微微的颤抖。
男人看着他紧皱的眉宇,不禁弯□去,在那光滑的脸上映下亲吻,还未来得及退开,颈项突然被一把勾住,下一刻,少年炙热的吻便追了上来,那攀在脖颈的双手如此用力,让他险些跌进水里,少年努力的亲吻使得他那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和自制力在一瞬间溃不成军,男人眼眸瞬间变得幽暗,无边的火焰在眼眸中悄然绽放。
不等少年更进一步的行动,便长臂一挥,将桶里的人拉了起来。
一人在桶外,一人在桶内,一人神志不清,一人头脑清晰。
热烈的亲吻使得房里冰冷的空气瞬间被染上欢愉和暧昧,少年被泡得通红的身体在灯光下面显得盈润可口,男人的双手揽在那光、裸的背脊上,只稍稍用力,便将人完全压进怀里,唇舌凶猛的攻占城池,直到两人都喘不上气了才不舍的放开。
对怀里人的渴望使得男人的身下立刻有了反应,唇上的亲吻更加卖力。
哪知,对方却突然停下了动作,男人一低头,便见怀里的人呼吸平顺,已经睡着了。
他苦笑一声,将人轻柔的抱回床上,拿过枕边的干爽衣物替对方一件一件的穿上,每穿一件都像是在接受某种酷刑,只有更难受没有最难受。
夜凉如水,思思卿狂。
第 70 章
苏颜的烧很快便退了,第二日花麟到他房里时,见他已经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孙子兵法》。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花麟问他。
苏颜从书里抬起头来,冲他一笑,“好多了,昨日抱歉,是我太鲁莽了。”想也没想的冲进湖里去。
花麟忙摇摇头,“你没事就好了,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嗯。”
听他这般平静的回答,花麟不禁朝床上看了看,只见床上被叠得整齐的被褥和鸳鸯枕头,并没有人的存在,花麟无意识的叹了口气,回过头时才发现苏颜竟一直盯着他看。
他心里一怵,明知眼前这孩子不过十四岁,却总是被对方那双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看得心里发颤,“怎么了?”花麟吞了吞口水,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无波。
苏颜微微勾唇,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昨晚又是哪个神医来替我看病的?怎么这么快便好了?”
他这话问得着实奇怪,花麟却不禁冒起冷汗,“你忘了吗?其实东湖也略通医术的,一些不太严重的风寒他还是可以治疗的。”
“哦。”被刻意拖长的尾音让花麟更加心里没底。
昨晚苏颜一直发着热,神志肯定模糊了,应该不知道有人帮他脱过衣服洗过澡吧?
“继续赶路吧,我想早日到江南。”苏颜没再细究,只将手里的书放在桌上,起身朝门外走,快行至门边时,他突然停下,头也不回的说:“那本《孙子兵法》一早便在桌上,我知道你们之中没人喜欢看这本书,而且,花麟,你还是不擅长说谎。”
直到苏颜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花麟仍站在原处,脑子里一瞬间的呆滞,然后才回过神来无奈一笑。
看来,他们都小瞧了苏颜呢。
用早膳的时候,花麟一直偷偷的观察着苏颜,发现他脸色平静无常,食量也同往前一般,就像是刚刚在房间里什么都没说过一样,隐藏得甚好。
花麟心中不禁一惊,越发不敢去看苏颜了。
一行人用过早膳后,便继续上了路。
他们逢景必看,逢夜便停,从京城到江南竟也拖拖拉拉的走了许多天。
等到终于到达江南这个传说中的地域时,众人均是一身疲惫。
苏颜掀了帘子,看车窗外面热闹喧嚣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停的与他们擦身而过,路两旁古老庄严的建筑似从遥远的地方穿行而来,此刻正安安静静的立在路边,承载着所有人的欢笑和热闹。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果真如传言一般,白天静若处子,夜晚则像风情万种的艺妓,眉黛如画。
他们并未在客栈门前驻扎,而是停在了一个精致的四合院前,那门匾上刻着很简单的两个字,苏颜下了马车,借着街昏黄的灯火看了一眼,不自禁的笑了笑。
然后迈脚上了台阶,门前没有小童看顾,苏颜便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
他的双脚刚刚跨进大门,一个粉色的身影便立刻扑了过来,伴随着一阵银玲般的笑声,是苏晨星高兴的叫唤:“小哥哥,你真的没骗我!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
苏颜宠溺一笑,将怀里的小身子抱得更紧了些。
那日一别,竟又是半年的时间了。
“星星在这里过得好吗?”苏颜一下一下抚摸着苏晨星乌黑的头发,柔下声来问。
苏晨星便在他怀里用力的点头,“很好,娘亲也很好,四哥和谢染哥哥也很好,总之大家都很好。”
苏颜便点点头,将她放在地上,看见从走廊那头急急走过来的两个人。
一个清秀绝然,一个丰神俊朗。
看来,当初坚持让四哥和谢染来江南是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小颜!”苏逸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苏颜身前,长臂一伸便将他抱在了怀里,那用力的程度让苏颜微微吃痛,却没有急着退开,而是反手抚上四哥的背,轻轻的拍了两下,轻声道:“四哥,你都快二十的人了,成熟一点。”
“不要!我都有半年没见到你了,让我抱一下!”苏逸声音里含着浓浓的鼻音,手上的力度却加大了几分。
苏颜无奈一笑,越过苏逸的肩头与谢染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直到苏逸不舍的放开他,谢染才走上前来,声音仍旧温润如水,脸色却是比从前丰润了许多,“这一路上累坏了吧,我已让人准备好了房间,先去休息一下。”
谢染的好意他当然无法推辞,也着实是累了。
这身子一贯的娇弱,饶是他再怎么无奈也没办法扭转局面。
一路上,苏逸拉着他说个不停,连谢染全程都带着笑脸,他们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却只字不提欧阳岚。
苏颜知道,四哥和谢染是在照顾他的情绪。
半年前,当苏逸和谢染得知欧阳岚坠崖后,一心想要回京城,都被苏颜制止了。
人都已经不在了,回来再多的人又如何?
对他来说,那些人全部加起来也抵不过一个欧阳岚。
所以,再多的人只会让他更加绝望,更加相信,欧阳岚是真的不在了。
一路虽好吃好玩好住,身体却仍是吃不消,才刚一沾枕,苏颜便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仍是一片漆黑,他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起身下床,院子里种了好些梅花,江南这个地方是不会下雪的,所以那些梅花开得再美都感觉不到一丝孤傲,反而平空多了几抹娇美秀气。
苏颜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便延着回廊往前走。
他并不认得路,这样一路瞎转倒也遇见了不少人,都是四哥府里的下人,他们看见他都非常恭敬的行礼,想是知道眼前这位是从京城里来的,看他身后跟着的那些个气宇轩昂的保镖,便知此人大有来头,苏颜可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他只看见不远处的屋子里亮着灯光,有一道人影映在那精致的窗花上面,差点晃瞎他的眼睛。
他想也没想的快速奔过去,连门都顾不得敲,伸手就去推房门,那门并未锁,所以被苏颜这样一推,便立时开了。
苏逸谢染以及花麟几个人均一脸错愕的看着他,似是他的出现让他们感到非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刚刚的人呢?”苏颜环顾四周,终于拉回视线看向苏逸。
苏逸不明就里,一脸的疑惑。
“刚刚还有别人在这里对不对?”苏颜看着他又问了一遍,苏逸没回答,倒是谢染走上前来,温柔的看着他,“饿了吗?我让厨房将饭菜端过来。”说着便要出去唤人,却被苏颜一把拉住,苏颜紧紧的盯着他,乌黑的眼睛里看不出丝毫情绪,声音瞬间变得尖锐而冰冷,从他的唇里一字一句的溢出来:“他在哪里?”
“公子你在说什么呀?刚刚就我们几个人而已。”北灵着急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苏颜转而看向她,冷然一笑,“我再问一遍,他在哪里?”
没人回答。
苏颜一个一个的看过去,最后停在了花麟身上,慢慢说道:“我染了风寒那一晚,有人进过我的房间,虽然府里的大内侍卫都被撤走,可是,你和南锦几人个个都是高手,不可能连个人进来了都不知道,更遑论让那人在我房里逗留一夜,花麟,对此你做何解释?”
花麟怔怔的答不出话来。
“他没有死对不对?”苏颜便继续问。
花麟仍站在原地,嘴巴开了又合合了又开,硬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苏颜也不急,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单手支头,看了看南锦几人,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然后婉尔一笑,“各位的戏演得着实精湛,半年来竟没有一次露过馅。”
闻言,北灵忙抬起头来,“公子,属下不明白你的意思。”
苏颜不禁大笑出声,紧接着一拍桌子,使得桌面上的茶杯都跟着抖了抖,他的声音惯常温柔,此刻却如同屋外尖锐的寒风冰冷无比,“欧阳岚在哪里!”
饶是南锦几人也不禁微微一怔,没料到苏颜竟也有如此生气的时刻。
“少爷早已死了。”东湖冷静的说道,眼睛却不看苏颜。
苏颜慢慢站起身,慢慢走向他,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我再问一遍,他在哪里?”短短的一句话却用了很多时间才说完,每一字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没人从松落崖上掉下去还能侥幸活下来的,公子你近日神情恍惚,所以才觉少爷回来了。”东湖面不红气不喘的说完,苏颜便笑着松开了手,接着从衣袖里掏出一物来,南锦几人见了都不由变了脸色。
苏颜欣赏着他们脸上精采的表情,视线向下,落在手里的东西上面,慢慢的说道:“这玉佩是他母后留给他的,跌落悬崖的时候仍然戴在身上,那你们可否告诉我,为何这玉佩没有同他的主人一样尸骨无存,反而落在了我的床上?”
几人怔怔的说不出话来,眼睛死死的盯着苏颜手中的玉佩,似要将那玉佩看出个洞来。
良久,才听见南锦低沉的声音传来:“你早就怀疑了对不对?”
苏颜看向他,眼中泛着薄薄的水汽,咬牙切齿道:“为何骗我说他死了?”
南锦似轻轻的叹了口气,轻声道:“明日我便带他来见你。”那语气完全没有任何看见情人久别重逢的喜悦,反而杂夹着数不尽的哀愁。
苏颜微张着唇,突然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没料到这么快便能见到欧阳岚,更没料到,这过程竟毫无曲折,南锦竟轻轻松松的就承认了欧阳岚仍然在世的事实,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愉悦,苏颜如今顾不上这许多,一颗心因为马上就能见到欧阳岚而雀跃不已,却是一句都舍不得多问。
他只想亲眼看看重新站在他面前的欧阳岚是如何的英俊潇洒,如何的婉转深情。
一整个晚上,几乎所有人都没睡着,怀揣着心事,或无奈或伤感或喜悦。
黎明在所有人的重重心思中还是缓缓到来,天边已露出一抹鱼肚白,苏颜将头重新靠在床柱上,眼眸中闪动着明亮的色彩,不似欧阳岚死时的空洞茫然,不似这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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