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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怪物:真正的威胁
越深入茫雾阵,呈现的是整片银白大地,宛如粉状雪的雾质飘荡覆盖,让人分不清是雪还是能量雾。视线差,路面覆盖松雪般物质,双脚深陷其中,走过的路很快就遭到覆盖,路况难辨。
随着魔导石指引,主要的追踪光线也越来越清晰,甚至在一处地方,魔导石上其他的光丝指向了地面,经过一番挖掘,他们找到破碎的魔导石碎块。
茫茫雪雾,万物俱寂,犹如死亡之境。有时候他们会听见远方好像有人说话或嬉笑声,但实际上什么也没有。
来到一处能量稀薄处,雪雾现象减缓,可以看清一片树林和水潭,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忽然好思念泥土和动物。
下了骑兽,津拉下帽兜,正要往前,忽然听见头顶树枝甩弹的沙响,午夜立时抓住她的手,往自己方向一拉,迅速对调了两人位置。一名肤色咖啡的垩人迅雷不及掩耳从树上冲下来,手中利武在午夜转为龙爪的手臂刷出一道深深血口,连坚韧的龙鳞都破碎凌乱。挡下攻击后,午夜随即闪近,反扣住对方下颚,往地上一按…就在对方颚骨差点碾碎之际,有人急切大喊:
「手下留情!」是年轻女性的声音。
午夜定住,改将人压制。躺在地上的垩男惊喘着,两眼惊恐无比的盯着午夜,双手死命捉住在颈项上的夺魂龙爪…
陆续有更多人从树上跳下来…
「龙爷,请高抬贵手!我们无意与你为敌!」一名束着高马尾、耳朵穿串大圆环的女子说。
「在阴险突袭我们后说这句话,未免太没有说服力了吧?」午夜冷声回道。
「别误会,我们要杀的只有那个敌族人!」女子用刀指着津,眼神变得狠戾;其他垩人也凶狠瞪着津,眼中几乎燃起仇恨的炙焰…
「喂喂喂,你刀指的可是我们的伙伴!」
对方人多势众,感受到他们对津极不寻常的强烈仇视,比樵也上前去,张开绿色粗臂,与午夜并肩挡在津面前,马帝思、芙琳并未置身事外,全都站到她的身边,宣示关系;双方气氛非常紧绷。
这时,不远处传来几声暗示哨音,听见哨音,这群垩人的气势立显浮动,神色铁青,想躲逃,却又顾忌午夜他们暗算,而动弹不得。紧接着,圈边发出惨烈叫声,所有人再顾不得什么,抛下他们就逃进树林之中。
午夜立即察觉事有蹊跷,拽着津也躲进一处隐蔽树丛。
比樵和芙琳正找地方躲藏,这时,他赫然看见芙琳背后有一奇怪金色光点迅速扩大,他想都没想就狠狠将芙琳推进前方树丛里,张开双臂用自己雄悍的身子挡住在芙琳身后,不让那光沾到她。
一眨眼,男矮人身后光点已张开形成网状,扩及整面背部,比樵露出痛苦难当的表情,肢体动作也变得极为迟钝吃力,似乎正受到某种力量强制束缚。
「比……」津见状,下意识就要从躲藏处出去帮忙,却被午夜紧紧按在怀里。
再抬头,比樵身后的垩人也纷纷缩抱起身躯痛苦倒地…他们体表都覆上金光网,如同困在蛛网的虫子。
金光网?
再仔细看,地上有一只灭火器大小的黄色装置,闪着红色信号灯,装置上环了一圈,像灯塔一样向四面八方放射出一条条黄色光束,在垩人身上。这装置似乎具有自动侦测搜寻能力,一名垩人悄悄从躲藏的地方想逃走,马上被仪器捕捉到,射线投放到他身上,很快,他也束手就擒。
骚动平息,林子里只剩受束缚的垩人发出声声哀号。
另一头阴影里走出另一群人,津不禁皱起眉头,他们的身形个子明显比一般垩人要小上一号,穿着整齐划一的银色连身服装,有着太空衣的科技感,头戴银色全罩帽盔,手上拿着一只形似长枪的长管武器,腰间配有黑色环带,挂了几只小型装置。这身高科技装扮在原始的垩领实在突兀…
乱中有序的队伍,进场后散开走向落网的垩人。
「守好这一带!」领头的人指着林子喊道。
“等等…”津呼吸一滞,登时瞪大了眼睛,刚刚那句话…好亲切的语言、好耳熟的口音…
末噬谷有坦纳多人?!
轰隆轰隆,头顶一阵大风刮下来,吹的林间枝叶晃荡,雪雾旋动。一只巨大有如直升机的黑色甲虫将下方旋挂着、车厢大的铁件缓缓落地。
两个人上前打开固若金汤的铁厢,让同伴将捉到的垩族人一一送上去。
「大丰收!」送进最后一个垩人,银色服装的人喊道,气氛明显松懈下来。
这时,一名男性拉下半软质帽盔,甩了甩半长不短的黑发,露出一张津许久未见过的人种脸孔…
「呼!快闷死了!这里空气好新鲜!」
「别在基地外任意脱掉面罩!白痴!还不快戴回去!」另一同伴喝斥。
那人摸摸鼻子,又无奈的把帽盔套回去。
无庸置疑,他们确实是坦纳多人,难怪全程都与垩族人保持一段距,深知两族先天体能差距极大,不能玩肉搏,只是站在远处操控奇怪装置。
躲在树后面,津努力把自己的身子更深收进树影里。在这垩族领域遇到同样来自坦纳多城邦的人,完全没有那种他乡遇老乡的欣喜;有的,是更多惊疑不安。从这些坦纳多人能在末噬谷横行的能耐来看,他们具有相当强大特殊的武力,既然跑到敌人家里来撒野,所行的,自然也不会是多光明的事。
而最让她惊讶的,是坦纳多的御敌科技竟已先进到这般境界?但,回头一想,又不禁往心里啐了口口水,初遇桀的惊魂之夜,塔米塔米那好比装饰用的全新防御塔台又该怎么解释?原来主要城邦里维安用的是装饰品,安的只有民心;跑来敌人地盘撒野,才配用正品?她实在不懂执权者的逻辑,要不是亲身经历,自己恐怕还会继续相信城邦政府会保护居民的漫天大谎。
砰砰几声,厢门重重关上,周围再度旋起狂风,甲虫逐渐升空驶离。
那群人一走,津立即焦急的对午夜喊着:「午夜!比樵在那铁厢里,你快追上去看看甲虫要去哪里!」
「危险还没有解除!」午夜环顾周围吼道,面对刚刚那种诡异情况,他也压力飙涨,咬牙对着林子一处威吓:「要自己出来,还是我他妈的杀过去?!」
「异敌当前,我们不适合自相残杀,你说是吗?龙爷。」刚刚那名女子从阴暗处出来,身后跟着剩余的人,手持武器,依旧虎视眈眈。
「我们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要你同意,我们都先放下武器。」女子在午夜面前将魔刃入鞘,转头睨了眼身后的同伴,他们也纷纷将武器收起来。
午夜却没有收起龙爪,「你们不能动我的伙伴,这个坦纳多人。」
一说到这个,果然对方气氛就变得阴沉。
「不是我们不愿意信任你的伙伴,是坦纳多人不可信。」女子无法认同。
瞬间,双方之间又腾起暗潮汹涌。
「你们不必信任我。」津站了出来。
听见眼前坦纳多女子一口道地垩族通用语,女子和同伙都讶异,他们感觉到了不一样。
「就像你们口里说着休战,却拿不出诚意一样,大家萍水相逢,八字都没一瞥,有什么好信任的?」津继续说:「事情很简单,犯不着搞得那么复杂,我们就单纯做交易,是不是比较容易?」
虽然不确定她要怎么做,午夜静静的站着。
「呵呵,妳会有什么我们需要的?」
「妳的同伴被捉走,我的同伴也被捉走,而我想把他救出来。」津说。
「那是不可能的,一旦被异族抓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女子的神色暗淡下来。
「不,歌儿,她或许可以。」女子身边的男子低声说,「她是坦纳多人。」
所有人恍悟。
「就算如此,妳本来就是坦纳多人,我怎么确定你们会信守承诺救我的人?」
「我想,这件事妳根本吃不了亏。」津信心十足的说。
「哦?」
「妳已经放弃了妳的伙伴不是?」津不客气道,「因为妳认为『被抓走就回不来了』,而我们是无论如何都要去。对妳来说,只是告诉我们人被捉去哪,这对妳没任何损失,有救出来是妳多得的,没救出来也没差别。」
歌儿先是一愣,接着露出哭笑不得的样子:「妳这个人还真惹人厌。」
「我叫津。来自骨垩。」津大方表达诚意。
女子犹豫了一下,回道:「我叫歌儿。各位先随我到附近的庇护所再谈吧!」接着她附耳在身边的大块头说了好些话,大块头点点头便离开。
他们来到一处简陋的锥形工寮,围坐火堆。
「茫雾阵再过去有一个能量喷发口,据说是千年前恒源原核被以扭曲的方式强制取出后留下的洞口,也是末噬谷形成的原因。至今周围能量一直非常紊乱狂暴,不过,暴风圈中央却有一座巨大浮空岛,被称为黑玄岛。」
「听起来像是不会有生物生存的岛屿?」津问。
「妳错了,坦纳多人的基地就在黑玄岛,他们会将抓到的人送往那里的基地!」
听到这消息,津他们惊愕不已。
「他们在那里做什么?」梅问。
「目前只知道那里有很大的研究基地,长年下来捕捉了相当大量的垩族人进到黑玄岛…至于详细的研究内容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比樵被抓走了,芙琳表现的很稳重,看起来没有太多情绪,但,津知道,总是噙着笑意,活泼积极的女侏人,此刻异常沉静的表现,已经说明了内心悲伤的情绪。
她伸手搂住芙琳的肩膀,轻声地说:「比樵老爹一定不会错过自己期待的那醰老酒。我们也不会让他错过。」
芙琳抬头看着津,眼里泛起泪光:「谢谢妳,津…」
此时,大块头回来了,他对歌儿点点头。
「对了,津,妳刚說妳是骨垩人?」歌儿问。
「对。我来找寻失踪的亲人。」津很坦白。
「我这边刚好有来自骨垩的客人,不妨大家一起聊聊。」歌儿一面示意大块头引人进来,同时避开了午夜锐利的视线。
午夜不悦歌儿的意图,她分明要那些人来确认津是不是真的骨垩人。津的身份在垩族非常敏感特殊,是不是骨垩人,族里的人最知道。
听见这里有骨垩人,津激动的站立起来,手紧握拳,看着门口满心期待着…
大块头身后一名高高瘦瘦的男人,由另一个人搀扶着,模样相当虚弱,当他缓缓抬起头看见津时,混浊空洞的眼神瞬间变亮,瘦削严峻的脸上现出一丝惊色,激动地推开搀扶他的人,硬生生向津走了几步,枯瘦手指指着她,高亢声音突破喉间沙哑:「妳是…!我见過妳……」才说几个字便气喘吁吁。
津端详着眼前苍老虚弱的男人,很陌生,根本就不认识。
「午…午夜大人!」那人又看见津身旁的男人,随即认了出来。
「赫尔?」午夜也端详着那人。
听见赫尔,津茅塞顿开,她啊了声:「你就是茉莉亚的父亲!在我梦中出现过的名字!」
「你…你们…咳咳咳…怎么…咳咳咳咳咳…」可能太过激动,对方抽了好几口气,剧烈咳嗽起来,咳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桀呢?他有没有跟你一起?」津惴惴不安,只觉得内脏都绞成一团。
赫尔叹了声气,那叹息更是直接要把她的肝肠揉碎。
说起与巨垩一族的战斗,他们非常幸运,所有条件皆利于骨垩,一路过关斩将,势如破竹,收获丰饶。最后一战,巨垩的大魔君眼看大势已去,起了玉石俱焚的决心,他使用了一具非常奇怪的物品,献上自己,竟引发连动山林巨力的能量风暴,切碎山岭大地,将地面削切的破碎,他们连同树木土石全都落入崖谷。
研磨一般的能量当场就把许多人磨得灰飞烟灭,他们则是很幸运的掌握到能量缝隙变化最后幸存下来。
末噬谷在垩领本就是诡异秘境,谷很深,奇兽异怪又多,大伙受伤又迷路,途中多次遭受劲敌攻击,有人战死,有人伤重不治,也有许多人生病,落魄凄凉,人数很快又去了大半。在最后一次误闯茫雾阵,遇到在这极端环境生存的铁垩族,于是向他们求助,铁垩族长伸出援手,帮助了他们,让他们留在族里疗伤,才暂且得以脱困。
只是,不久之后,铁垩族长在一次外出时遭到坦纳多人袭击,同行的人几乎都被擒。消息传回来,铁垩族长的儿子挟恩以报,要求桀要帮忙救出族长,作为铁垩这段日子帮助他们的报答。于是,桀和铁垩几名菁英前往探查情况,不料,最后也音讯全无。
赫尔和残余的几名骨垩队员因为伤重尚在疗养没有办法参与,因此保全了性命。
空气中一阵沉闷的静默。
津突然拍了大腿,打破沉闷:「至少有了明确的方向,不用再大范围搜索了!对吗?我们明天就动身前往坦纳多基地。」
「你们进不去的。」歌儿非常肯定的说,「我父亲和哥哥们经过多年来的努力虽然有找到登陆黑玄岛的方式,问题是…潜进基地受到阻挠,迟迟无法成功施行救援。」
「可知道是受到什么阻挠?」午夜问。
「那座基地拥有极不寻常的防护能量,似乎只要是垩族人就会被侦测到。」大块头回道。
「或许我们可以合作进行援救?不知道妳们可愿意帮忙?」津以为这会是一个很棒的提议。
却见歌儿落寞的低下头,「抱歉,我们已经失去太多族人。」
这是个迂回的拒绝。
也不失望,津随即换了方针:「那好,既然已经有到黑玄岛的方法,那就由我去基地找比樵和桀;也帮歌儿打探族长的消息,再和你们讨论怎么帮助他们逃出来。」
想的容易做起来可是危险重重。午夜的表情非常凝重,他无法同意津独自前往。
津捏着自己的脸,对他拍胸脯:「我有坦纳多皮这是上天所赐最好的掩饰。我保证,我会平安回来。」
午夜的表情依旧没有松动。
看他那模样,津只好继续说服:「唉唷!拜托,我们都到这里了!魔导石对那边也有反应,搞不好甘波也在?我只是去看看情况,苗头不对就脚底抹油。好吗…求求你嘛!」
午夜凝视着她充满期待的双眼,接着转向歌儿不客气的问:「阁下到现在可还有疑虑?」
晓得午夜的语意,歌儿红着脸仍硬着颜面,但态度松动:「我带你们去探勘路线。」
他们来到笼罩雪雾的一座山边。
歌儿身边有个拿着一只像大型罗盘的女性说:「如果没有错,明天清晨能量乱流影响最小,到时候会出现能量缝隙。」
歌儿对津他们说:「坦纳多人的生化运输舰会趁着能量出现缝隙,飞经这个山边,穿过能量暴风圈,回到基地。你们得抓紧时机登上生化运输舰。」
为了避免错过生化运输舰行经的时间,津他们整晚守在山边。
果然到了清晨,天空将明之际,听见了轰隆隆的巨响由远而近,接着比先前更巨大的长形黑甲虫从下方白雾中浮现。虽说是能量流最弱的时刻,周围风速流动还是很快,抓准时机,午夜抛出爪勾,扎实扣住生化运输舰下方,让所有人顺利登舰,躲藏在虫腹层叠的沟缝之中。
在驶近能量风暴圈的缝隙,生化运输舰张启了能量防护圈,两边能量如同崖壁形成狭缝,凶猛翻腾的能量中闪烁着未知的电光。通过危险的能量喷发口,风云卷动的景象渐弱,大片云海中,渐渐看见被能量薰成黑压压的浮空岛。坦纳多人的基地就隐藏在这刁钻之境。
在生化运输舰落地前,他们依照指示提早空降,避免进入到侦测范围。
巨大的银色基地就在眼前,笼罩在大片白雾下。前方的路,垩人止步,津将独自前行坦纳多基地。她穿着简单厚外套、黑色长裤、黑色中筒皮靴,戴了顶鸭舌帽,完全恢复一个坦纳多人的装扮,和芙琳、梅、马帝思拥抱暂别。
「抱着正统坦纳多人感觉好奇怪。」马帝斯下巴靠在她肩膀上说。
「哈哈!我是道地骨垩人!」津调皮地摸摸他的黑角。又看向其他人和芙琳:「照顾好自己!我一定要喝到你们的老陈野果酒!」
芙琳笑着,「我会准备最大的杯子。」
「笑一个!」看见午夜僵硬严肃到不行的脸色,津对他俏皮的眨眨眼,伸出拇指:「别担心!这里属于坦纳多!比垩岭安全的多!我知道怎么应付!」
看着柔弱却坚强的身影,午夜露出笑容,也伸出一只拇指押印在她的拇指上。压下心里更多涌起的不舍,他终于明白,骨垩王为何改变这么多。
顺利通过外围侦测线,并无遭受任何拦阻,津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茫茫视野里。
情滞幻野【简体中文】《61》怪物:返送危机
《61》怪物:返送危机
围墙大门设有侦查亭,恰巧也有一群穿着便服的人正在通过门口,津赶紧贴近队伍混在其中,幸运通关。
巨大建筑体像座耸立小山,上半部笼罩在能量雾中无法看清全貌,津忽略了进门后一个新进人员报到的指标,沿着建筑往另一边走去,才发现往基地内部的门没几个,而且通通都是关闭的,需要通行权限,就在一处开放的通道口,她被人挡了下来。
挡路的是个彪形大个儿,他两臂互抱,凶巴巴的说:「菜鸟!找死啊!你当作是在观光啊?!可以随便乱逛?!」看她一身便服,想也知道是今天来报到的新人。
虽然津将长发盘进帽子里、压低帽檐,但柔嫩的皮肤和颈线,还是被旁边的瘦男子眼尖发现。
「哦…欸欸…」瘦男子忙用手肘顶了顶大个儿,以气声说:「女生!是女生!我们团里终于出现女孩子了!」
大个子一听,也如梦初醒,刚刚高亢的声音,变得低沉笨拙:「签…签到处…在…在…在那边…不要走错了…」
「谢谢。」津点头道谢,只好走往报到区看看有没有机会。
津认真看着那一张文字花花的名单好一会儿…上面怎么可能有自己的名字。
「上面没有我的名字…」她对报到处的人员说。
「啊?又漏掉了吗?」旁边的男子听了,发出抱怨。
「怎么可能?!我昨天对过三遍!」旁边整理资料的男子抗议。
「妳哪个营的?」他心不甘,情不愿的问。
「吭?」
「报上妳的营编!」
津有点紧张,刚有猜测他们可能会问的几个问题,于是把名单栏位最后一个编码,多加了一的数字串念出来。
「妳的新员报到单呢?」
「对不起,我集合时才发现掉了一件行李,可是快迟到了没法回头找,所有东西都在那里面。拜托你…帮帮忙通融一下…」津露出忧虑的模样,合掌拜托。
看到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开口拜托,报到处的男子由原本不高兴的模样,松口:「喏,先把资料填在空白处,我先直接帮妳补登。」
胡乱填好资料,完成补登,津领到了最低权限的E阶身份通行卡,依照指示进入基地,顿时松了口气…要是在随时可以网路联系的坦纳多,这招铁定当场被识破,正因为坦纳多城邦天高皇帝远,加上末噬谷在垩岭又是奇诡之地,就赌当今科技还没本事直接从这里跟城内主机及时比对资料。
直到前往休息室的路上,津才注意到自己加入的单位是基地的护卫团。她自己也是吓了一跳,原来今天刚好是护卫团在做新人报到的日子……希望任务进行顺利快快结束,不要枉送他人性命才好。
末噬谷基地离家园非常遥远,又是身处危险的垩岭,人员易短缺,而在这个垩族领地上,一个坦纳多女子孤身在此,除了自己人不会有别人,津的身份丝毫没有受到质疑…加上她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清一色都是男性的护卫团简直求之不得。
换上基地制服,轻薄略为贴身的科技材质,把秾纤合度的身材显露无遗。她不知道,经过在垩岭长期大量活动,自己的曲线雕塑的更加结实紧致,增长的肌肉量、匀称的脂肪,撑出女人特有的美丽性感,皮肤也不再像坐办公室时那样白皙,而是恰到好处的健康淡麦色。
穿衣服时,津也注意到,进到基地后,源灵生开始出现奇怪的变化,从肌肤上慢慢缩小范围。那不是源灵生消失了,也不是它衰老了,感觉更像是隐藏自己。实际上,它变得比以往活跃,津才不信这自私自大的家伙会是为了体贴自己的卧底工作而隐身,或许跟这个岛上凶暴的能量有关吧?这一带的大气挺压迫人的,进到基地,经过设备调节才好些。
一混进基地,津的搜寻工作就开始了,只是,通行权限实在太低了,除了生活百货区、餐饮部、基层办公室和所属的宿舍…等无关紧要的地方,根本没有办法去到主要区域。她有点急了,基地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非但进不去,连个垩人影子都没瞧见。
「妳在做什么?」一名身高约米八、看起来很强壮的年轻男子板着脸孔站在她身后,身上穿着制服有一样的护卫徽章,只是设计看起来比较讲究高级。
「认…认识环境。」津瞄到对方胸牌,忙加了句:「长官。」
「妳是新人吧?所有人都到训练场了,怎么还不快过去?!」
「我迷路了。」
男人听到这话,瞪着鼻孔抿起嘴有点无言,「过来。」
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这个人一起进到训练场。像一般新进人员入列,听了今天开始要做新人能力分级测试,津心里再度惨叫,不止笔试,还有实测。论有系统的训练成绩,她根本就不行…考卷内容当然是依照自己对垩族人的认知去填写,她个人觉得还不算太难;但是能力实测,可就…
这次进来的女性共有四名,在护卫团里掀起小旋风。虽然有其他女性分散了焦点,但津的模样比其他长期锻炼而显得中性化的女同仁娇俏了点,难免特别成为全场焦点。看着她比别人慢一拍的迟钝身手,严重的手眼不协调,方才带她来的那位年轻长官坐在场边是猛摇头。
「高杉,你看这个是在搞笑吗?简直花瓶嘛!」看到年轻长官在叹气,身旁的男子连忙揣摩上意,当他的鼻孔出气:「城里训练出来的新人素质越来越差,现在连训练都不训练就直接送来了…」
「人手这么缺,愿意到遥远异地的人越来越少。阿怪,你叫人训练看看,看能不能补救。」高杉捏了捏鼻根两侧,拍拍男子的肩膀,失望的离场。
同期新进人员在通过考核后,分别领到了实习、正规、储干的成员证,成员证就与通行权限绑定。而津呢?她和几个成绩不理想的人,经过团里派出的指导师针对个人问题指导后……看着别人陆续通过考核。
很快,津被约谈。
坐在她面前的,就是那天带她去训练场的长官,也是她的分团长高杉。基地里有三个分团,据说因为津在这次考核的表现,害总是维持荣誉榜第一的分团的被拉到最末位。
「荣誉榜是其次,执行异地任务的安危才是我最忧心的。」高杉说:「不只是妳个人的安危,还有与妳搭档的伙伴是否能相互协助掩护,以及维护基地里他人的安全。」
听着这些话,从垩领到坦纳多都要听这些话。津心里颇不是滋味,“要不是为了桀,老娘才懒得在这里听你说教!他马的,你们把桀放了,老娘就会自动、永远消息在你面前!”
「妳的情况非常不适合这里…我可能要申请人员返还。」
人员返还?她才刚进来就要把她送出去?这不成…
「不,长官…」
「紧急呼叫高杉团长!」那不是透过对讲机,而是免拨号专线进来的。通常事非常严重的事情:「发生很严重的事!13区13间的垩人逃走了!」
「当班的阿怪呢?」
「我们联络不到副团长!」
「打开13区的捷道让他走15区引过来17区,开放一间没有使用的研究室。」
高杉随即拨了私人通讯机,「阿怪,你在哪里?……出事了!你在顶楼做什么?!」他语气很差,「不管怎样你赶快给我到!」
接着对津说:「快跟我来。」
透过高杉的通行证穿过几扇门,津才知道原来他们就在17区附近,这是她第一次进到内部研究室。
听着对讲机的内容,可知事情进行的很不顺利,那名垩人不像一般逃脱的垩人横冲直撞,反而冷静聪明,攻击力也强,他透过判断,利用死角砸烂了侦测系统,让自动御敌系统失去作用;然后躲进暗处,赶来的护卫一进门,就被他劈倒,同时踢飞后面另一护卫手里的伏魔装置,再迎头痛击,轻轻松松就收拾了几个人。
同时,他非常注意金光射线,拿着射线的护卫对了半天,射出的缚网全都擦身落空。垩男直接钻入一间防护门故障待修的研究室…
「妳在这里守着,等下我会把他引到那一区,妳就马上按下防护门开关!」嘱咐完任务,高杉不忘提醒津:「别让垩人近身,那必死无疑。」
不远处几声重物落地、玻璃破碎声,便恢复安静。
「我去那边看看…」高杉手持伏魔装置,一面四处查看,一面小心靠近。
就在他穿过门时,突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如同死神索命镰,高杉瞬间反应,迅速转身面对敌人,举起伏魔装置凶狠发射,对方早有防备,一个急闪,伏魔能量扑空,接着,高杉只觉手臂一阵剧痛,整条胳膊差点就被拽下来,伏魔装置随即脱手甩出几米外,两只壮硕身躯扭成一团齐齐翻滚出去…
听见隔壁房间发出激烈声响,垩人却没有依照计画进到指定区域,津直觉异状,赶紧过去。只见蓝褐色肌肤的壮硕背影将高杉压制在地凶残欲致他于死。
高杉手臂背部全是鲜血,死命抵挡住索命的魔掌,余光瞄见人影晃进来,他满头大汗吼道:「快去捡装置!」
未通过考核,知道津身上还没资格配置任何装备,因此要她快去捡回刚刚掉出去的。可是,津顿了一下,下一步,却是闪身靠近两个扭缠一起的人。
「唔!」激烈的扭缠下,垩族男子身躯突然一滞!
「放开他,就不杀你。」激烈吵杂的警铃声中,津冷静的以仅有对方能听见的音量、用垩语警告。她的双手分别在男垩人身体两侧,十指深深插入勾住形似汽车进气口、又像鲨鱼的腮裂。
脆弱的要害被对方掌握住,男垩人很吃惊,原本充满肃杀的手转成压制。
过去在城市,多习惯照着知识、指示来行动;在变数很多的垩领,津逐渐自然养成将知识融会于生活中…经过在垩领的生活,以及末噬谷的锻炼,如今,她的能力、体力其实并不差,只是这样顺应直觉反应的灵活,在刻板制式的训练项目难以展露。
而且,不只体能上的改变,更重要的是,她掌握了许多垩领生物的状态。两样结合,形成她判断与行动相辅相成的协调性。
就如眼前这个有着腮裂的男垩人。和桀四处游猎时,遇过一些种族,他们的主要呼息器在胸下两侧,一旦阻塞会受到很大生理影响。这个知识已经成为津的脑内认知,也是导致她刚才听见高杉指示后,顿了一下的原因…因为高杉的指令与她的直觉认知产生了冲突。与垩人肉搏,坦人胜算很低,高杉已经受伤,跑去找装置再跑回来,人搞不好都挂了;但对方要害就在眼前。若是一般坦纳多人会持守与垩人保持距离的战斗原则,而错过这个保命机会。
当然,这个掐软肋的举动无疑会深深触怒敌人,通常动作必须连贯,一鼓作气致对方于死!
没有精湛战术身手,但拥有和垩族人实际相处的经验,津悉知,只要把手里掐着的软组织捏碎,这个年轻垩男必死无疑。但,在她面前晃动的蓝褐色皮肤,尽管知道不是桀,在她的内心还是掀起了一丝波兰…
垩男虽然没松手,但,身子绷紧不动,明显受到牵制,让高杉有机可趁,他可不是二流打手,悄悄握住腰际备用的微型伏魔装置,往垩男身上狠狠一扣,强力能量瞬间制伏了对方。
陆续前来支援的护卫们把逃脱的男垩人重新上铐。男垩人乖乖就范,只是那双泛着红光的褐色眼睛始终停留在津身上;津蹲在高杉身边,一面替他止血,同时失神望着那名垩人,直到他被带走。方才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还以为…
「哈…」高杉铿锵有力的声音,将津拉回现况。
回过头,高杉带着笑意看着她,「妳的表现太离谱了!」没想到这个差劲笨拙的新人,竟然救他脱险,而且还满不听话的。虽然理智上没能搞懂,但,他却也感受到津有着很独特的潜质。
接着医疗组赶到,津忙退开,让他们替高杉处理伤口。
隔天,她意外领到了正规成员的C级身份通行卡…只不过,她必须在额外时间接受训练,而指导手是高杉本人。
§
才领到新的身份通行卡,津迫不及待开始在基地里探寻。基地很大,各类研究室所站面积很广,跑了好几层楼,研究室、研究室,还是研究室。
“能不能有张清楚标明的地图啊!”津双手扶在膝盖上,她迷路了。
从走廊的窗户,她意外发现对面有一栋楼,于是走过去瞧瞧。那是一栋非常安宁的白色大楼,趁大厅管理柜台无人,津悄悄开门溜了进去。她忽视了第一间摆放的无尘设备,掀开帘幕…里头一支支银白色长型箱子整齐摆满空间,走近一看,她吓了大跳,透明玻璃盖下躺着一个人,一只箱子、一个人,他们紧闭双眼静静躺在箱子里,从不断运作的管子来看,应该正在沉睡而不是死亡。放眼望去全都是垩族人,好像珍藏的收集品一样,收藏了各样人种。
原来垩人不是被关在监牢里,而是一只只的养殖舱。这样确实减少了监狱管理风险。
她开始在成千上万的养殖舱中仔细找寻熟悉的面容…除了维生系统轻微低频运作声,到处都是沉睡得像死了一样的垩人,宛如处在太平间那般寂静冷凉,整体氛围让津感觉都快疯了。
放置养殖舱的大楼进出的人很少,也好躲避,津花了好些时日,终于逛完整栋大楼,找遍了所有养殖舱,都没有桀的影子,也没有比樵,倒发现不少有着铁垩种族特征的人。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死气沉沉的大楼,津几乎是用逃的…虽然没找到人,但,说实话,她很高兴,而且大大松了口气。当她在那一张张与死人相差无几的僵硬苍白面孔中寻找桀时,心里实在挣扎痛苦…再说,要唤醒一个时空被强制冻结的人会是一件多么需要专业的事。
情滞幻野【简体中文】《62》怪物:闹鬼的厂区
《62》怪物:闹鬼的厂区
高杉的训练课程开始了,基地虽然没有操场,但有一处健训中心,里面的设备有够高档,可以依照个人喜好播放身历其境影像的跑步间,还会随脚步和踩踏地质发出相对应的脚步声;会随攀爬改变地势的攀岩壁;配合各类武打搏击的机器人…
后来津才知道,高杉在整个护卫团里素有魔鬼教练的称号,凡经他手白痴都能变高手,津又不是真的护卫训练学校出身的…第一堂课就被操个半死不活。负重跑个几千公尺是绝对有的;还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绳索攀爬垂降;没天理的投掷精准训练…所有项目没有达成标准要重来不说,还有罚则。
在最后一次,身体受到强烈重击摔飞出去后,津狼狈疲惫的倒在地上耍赖,再不想起来。这个项目是为了在遭遇异兽魔族冲撞时,争取存活的反应演练,已经不知道被那只扮演怪兽的大机器撞飞多少次,就是闪不掉,也做不出高杉要求的所有自保动作,撞到时超痛,头也昏了,哪有办法做什么缓冲反应。身体多处都在发疼,她觉得委屈极了…很想哭,超想哭…
「这样就不行的话,光是遇到魔异兽妳就只有成为它们食物的份!快起来,不要浪费你我时间!三十秒内不起来,处罚多一倍!」高杉拍掌催促。
“谁理你!”津躺在垫子上不想起来,听到他毫无人性的说教就更火。但每多耗时间在训练上,就少去完成正事的时间。于是牙关一咬又爬起来…
看女孩红着眼眶,紧抿嘴唇的样子,那娇软的身段已无力颤抖,训练以铁石心肠著称的高杉也有点心软了…但在真正的战场上,敌人是不会心软的,于是狠下心扎扎实实的按表操课。
最后还是稍微放了点水,结束今天训练。收拾完随身物品,津没有跟他说半句话、也不再看他一眼就离开了,连下属表面上的礼貌招呼都不做…高杉将门上锁,看她安安静静、摇摇晃晃的离开,料想她一定恨死自己了!高杉笑了笑,这种情形他遇多了。
津不恨高杉,因为站在护卫团立场那是必要的,但对他也没有好感。再怎么样自己好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耶…这样折磨救命恩人天理何在?事实上,高杉对他的救命恩人手下留情许多了!
很好,回到宿舍,有忘蓝加持,津虽然不用睡觉,但是也累成一滩烂泥,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根本无法进行真正的任务。
几天后,基地召集了所有护卫团集合,大家都穿上正式的战斗服装,依照位阶和能力资格配上与等级相符的武器,然后出发前往旧基地的一处厂区。沿途,津听见那些老先辈闲聊,提到那里闹鬼,这回就是要去斩妖除魔的奇怪话题。
进到厂房,空间超大,光线不佳,漫天粉尘悬浮。大家随即依照事前安排,迅速前往就位,接着,已经可以听见远处先出发的队伍开枪的声音,随着其他区陆续响起激烈枪响,整间厂区犹如战区,回荡枪鸣,震耳欲聋。比起其他区的热闹,津所属的这一梯全是新进菜鸟,把守的这一区比较靠近大门还没机会「见鬼」,大家都引颈,很好奇「鬼」的真面目。
到底是什么鬼?原来鬼可以用子弹射杀。忽然,津抬头望向远方…一个高音频节奏巧妙掩藏在震耳欲聋的枪鸣之中,叫人难以察觉,却引起她高度注意…在记忆反射中,那关联着一种叫她在意的哨音或动物鸣叫。
她竖起耳朵,寻着那微小声音,悄悄脱离了团体。
远离炮战区,其他干扰变小,就在这时,又清晰听见那一声鸣叫,瞬间,津的心脏被提了起来,她加速寻声而去。
阴暗的大型厂房,有许多废弃的空间,除了远处偶尔几声炮响,呈现一片死寂,而追寻的那个声音也没再出现…她忽然想到什么,取出胸前的骨角哨用力吹了声…
不久,远方竟再度响起那个鸣叫声,仿佛在回应骨角哨。津只觉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她兴奋得发抖,忙含哨再次吹响,一面朝音源前进…然而,之后,却再没有任何回应。
但,就像抓紧了唯一一条希望线一样,她不甘放手,执意渴望找到声音的来源。
穿过几个大栅栏,尽头出现一个个半径五十米的半圆型玻璃,津用照明设备往里头一照,顿时头皮发麻,倒抽了一口气,终于亲眼瞧见前辈们嘴里提到的鬼!玻璃罩下可以看见地下楼层,那里有许多模样诡异的生物在晃荡。
就在这时候,她感觉到另一边角落有东西在动,一只漆黑、毛茸茸,像人的怪物朝她抓了过来…
她紧张的朝怪物开了几枪,噢X!快聋的耳朵不说,打在那家伙身上,它竟然只退了几步就再次冲来。这时颈侧一热,闪出大片红光,张成满月,吞噬了那怪物。源灵生变得异常激躁,她看见更多的各色各样、诡异人形生物从同一角落爬出来…那里似乎有通道,也就是说关在地下层的生物自己找到了通往外部的出口。
她勇敢靠近,轻唤魔仔,启动了更大的红色魔能,将怪物全轰回那大洞里,趁它们暂时来不及爬回来,津死命拉着靠立旁边墙面的沉重铁栏…
「噫───…」那铁栏实在厚重,远超过她的能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动一下。
灵光一闪,津收起小枪,跑开一段距离,「魔仔拜托!帮个忙!」朝着铁栏边角轰出魔能…
红光打在铁栏上,嗙一声巨响,沉重栅栏应声倒下,不偏不倚覆盖住洞口…恰巧将几个刚探头的怪物又给打压回去。
乒乒乓乓!怪物开始争先恐后扑撞铁栏,坚固厚重的金属栅栏稳如泰山,津松了口气,正佩服自己的睿智,却看见了更恐怖的情况,体型较大的怪物捉住体型小的往栅栏一砸,砸成一片稀巴烂,体液竟溶蚀了部分金属。
这是什么神奇科技?!没时间给她弄懂了,阻挡通道的铁栅栏眼看就要攻破,津惊骇,此地不宜久留…她拔腿就跑!
身后传来阵阵金属尖锐的弯曲碰撞声,诡异生物吵杂的叫嚷声也变得剧烈起来。津无暇回头观望,光听也能猜到怪物已经突破阻碍,有几个跳窜声音跟着她来了。
也不知道源灵生在高兴什么,此刻异常澎湃,杀它几个似乎并不困难,但津自知跑不快,也没有正规战士的身手和体力,就怕引来更多,没完没了。
顺着路势转了个弯,穿过廊道,她沿著成排堆放机具与杂物的走道奔跑,正思考如何利用环境摆脱。
前方突然冒出一只怪物,把津吓了一跳,忙踩煞车,慌乱中不忘给对方一记。才把它轰远,旁边陈放物品蓦然倒塌,又有几只怪物爬上杂物堆。不,不对,杂物后面整群黑压压的影子晃动,奇怪叫声此起彼落,这不是刚刚那群,而是另外一群,近距离下…津看清楚了怪物的样貌…它们,或者应该说是他们,一部分怪物竟然有着端正的人类相貌轮廓或有着人的部分肢体,但动作却像吃人怪兽。
就在她惊诧之时,前面十几只怪物扑跳而起,同时,一个黑影忽地从背后环过胸前,勾住她急速后提,津还来不及惊叫,眼前闪过数道刺烈红光,怪物像落入急速运行的绞碎机,瞬间四分五裂,将整片场地的生物全数清空。
呼、呼、呼、呼…
骚动止息,津急促的喘气着,从激动中缓过来,刚刚那股力量似乎不来自自己?这时,她注意到自己的呼吸声重合着另一个粗沉呼喘,来自身后…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贴合后背的那笃火热厚实,随着声声呼喘起伏,腾着热汗水而起的氤氲,带起熟悉的烟草味道…
津的表情变得有些恍然,僵硬抬起手,抚摸着紧紧环横在自己胸前的一双强健臂膀。
「…喈……桀…?」她的声音抖得厉害。
对方喘着热气缓缓把脸埋靠在她后脑上…心脏、呼吸宛如在这一刻暂停,津紧抿着嘴,她不自觉掐紧环在胸前的这双手,强烈企盼着某个回应。
「…天……我还以为…自己已经想妳想疯…开始出现幻觉了…」
听见那声醇厚低沉的回应,真真切切吻合了内心深处的期待,津直觉整颗心脏瞬间像吊上钢丝般抽了个紧,激动到会痛。
「…桀…桀!」
她浑身发颤的转过身子面向身后的人。桀瘦了,深色脸上沾染着尘土脏污,但那双眼依旧锐利如鹰,他的头发、胡子长长了,显得有些凌乱,为本就剽悍的外型,更添几分狂野。
热泪布满视线,唇腮不住颤抖,津已经哽咽到话全糊在嘴里:「我…我听见你的声音…那真的是你的声音…」
桀激动的将她抱高起来,津也将双腿勾缠在男人身上,两手环住他的脖子。桀仰头看着她,露出欣慰的笑:「我的傻瓜,妳还真的跑来了…真的好傻!…」
两人深情凝视,津低头,吻触男人的唇。
津先前听见的哨音,确实是桀对同伴发出的暗号。坦纳多人带着强大火力进来,大举灭杀怪物,场面混乱,于是他和同伙互相发出暗语纷纷走避。
当他听见骨角哨的哨音时,内心掀起一阵波涛,随即做出回应,但,传来第二声时,他清醒过来,感觉不对劲,认定那是陷阱。然后,他果断的走开了。但脑子却想了很多事,那就是这支骨角哨的音色为什么能跟津的那么像?脑海里浮现津要求跟随自己来萨野时的坚定表情;而她原本是个坦纳多人;还想起两人最后一次意识重合时,女孩嚷着要来找他。如果是他那个认真的傻女孩,好像没有不可能的?于是急忙回头。
附近又有些声响。桀打算带着津回到暗藏在这个闲置厂房的窝里。
「去你现在的据地?」津很局促:「可是桀…你们躲在坦纳多基地,而我是坦纳多人!又这身装扮…会让你很麻烦的!」
「别担心,跟我来,我会处理。」
打开沉重金属制门,里头烟味浓厚,灰雾浊浊,许多人在抽烟、打牌、聊天,第一时间只知道桀进来,还没注意到他身后带了个人。
直到有人发现突兀的银色连身装,顿时吓到:「妈呀!坦…!坦纳多人!」
在场的人全都非常惊愕的看向出现门边的坦纳多女性…露出不可信任的敌意。其中几个人连忙冲去拿武器过来。
桀牵着津,打了个手势,安抚道:「别紧张。她是我的命侣。」
听见这话大家更紧张,动了伙伴的命侣就是自相残杀的开始。但那明明是敌对的坦纳多人啊!还一身完整制服咧,桀怎么会说是他的命侣?
「你的命侣?坦纳多人?呵…什么时候的事?我们凭什么相信?」大伙明显难以接受。
种族真是个大麻烦!就算你有整颗心的真诚,别人光凭外表那层皮就可以把你全盘否定。
看出桀想强迫对方不接受也得接受的态度,津拉紧了他的手,试着把自己和桀的情况与找寻他的经过说出来,如何通过末噬谷、又怎么受到歌儿的指引,外面还有垩人同伴,试图博取信任。
如同赫尔所形容的,除了桀,其他几个人明显全都是铁垩的。讲诉的过程中,她发现有些人的态度缓和许多,却受到一个叫顗方的男人牵制,他明显对铁垩人有号召力,只是脾气有点差,一直露出不耐烦或偶尔发出啧声,津只能努力忽略他的表情和反应才不会太难受。桀连骨垩王的话都不太听,这个召集人自然对他也没有多大约束力,更何况他们还需要桀的帮忙。桀认为津不需要跟他们解释那么多的,她是他的命侣,无论如何,当然都是跟自己一起的,但他仍尊重她。
「既然侠克已经多天没有回来,那么,让津去基地里找族长,似乎更合适。」有人提出津可以帮助他们的想法,似乎相信了她和桀的关系。
却被桀断然拒绝,「她是来找我的,不是来承接援救任务的!」
气氛起了变化,站在保护自己伴侣立场,桀说的没错,丈夫所属的工作组织,之中的任务,妻子没有义务参与奉献。
「哼!」顗方弹了弹烟灰冷哼:「我更怕她回基地去后把我们全给出卖了!」他像在抱怨:「光侠克一个就够难防了,再多一个坦纳多人,全都是无法信任的家伙…」话里的暗讽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他又不好跟桀发作,只能转作这样的碎念。
「想要在这里待着确实需要出点力,拿出一点诚意。反正在这里等下去,万一侠克没有回来,我们也是死路一条。桀,你觉得呢?」顗方盯着津,问着桀,也不知他怎么想的,说话前后反覆不一。
「扯到津的部分,当然是没得谈。」桀淡淡回答。
顗方斜斜叼着烟,摊手,故作无奈,他要告诉大家不是自己不通情理,是对方不肯配合。他说:「当初也是你坚持要从监狱释放侠克,带他来这里,现在可好啦!我们是进来了,但他人不见了!这个坦纳多人跟那个诈欺犯一样都是不可控因子…而我也拿出最大诚意了。」
现场很明显的开始分边站,他们大都站顗方派,几个跟桀关系不错的犹疑了一下最后也站到顗方那边…这也难怪,他们都是铁垩族的,顗方又是族里精英,来日方长,不能得罪,打坏关系。就算他们能认同体谅桀保护伴侣的立场。
看见没有人支持,他们完全趋于弱势,津紧绷起来。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津知道是自己的出现破坏他们的合作平衡。
「有些事…」
绷冻的空间里,蓦然响起桀严冷的声音…
「妳不需要当作是自己的责任。」
津这才恍悟桀是在跟自己说话…她明明是站在他背后,他怎么能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桀咬着烟,嘴角挟着暧昧不明的笑,双眼锐利瞪着桌子对面的男人。
「这是本来就潜在的问题,现在只是提早浮现,完全无关妳的错。」
面对多数人决议压迫,桀依然故我,他说不让津上战线就绝不会牺牲妥协,就算面对众势胁迫。桀桀骜不驯的死性格,津很清楚,就算下一秒和对方厮杀起来,也是不出意料的事…可是…她不要啊…津知道桀是出自对她保护,但她更希望两人能全身而退。沟通方面,桀和莫狄纳不一样,莫狄纳无论在政事还是家务都会愿意让出空间耐性倾听津的想法;桀则倾向依照当时状况决定是否参考采纳他人意见,包括伴侣,尤其津是他认定自己必须保护的对象。
「桀。」
津冷静坚定的唤了声他的名字,柔声明理的说:「我有一些坦纳多基地的事想先跟你报告。然后你再看看有没有和他们讨论的必要。好吗?」
先不急着破局,她差点忘记光是自己拥有的基地内部情报就是对方求之不得的谈判筹码。以津的个性,本来可以无偿放送的,因为认为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是他们的成见与刁难绝缘了这个机会。
「也行。大家冷静点再谈。」桀干脆的同意了。他起身,拉着津就往外走。
「桀…」顗方终于松动姿态,「我觉得我们没必要把关系弄僵,大家还有许多可以讨论的空间。」
桀早已转身,侧脸斜睨说话的男人,对方还明显存有拉不下脸的高姿态。
「我知道你的顾虑,也知道你想保护伴侣的心。」顗方一副很能体谅的样子,继续说:「但,路还是得走。」
桀冷笑:「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就出去了。
他们来到一处有十几米高的大玻璃窗前,桀抱着津飞到接近玻璃上方,接近窗户边缘的梁柱间,隐藏了个约一层楼高的小空间,那里堆了个简易的厚卧铺。桀把津轻轻放坐在卧铺边,握着她的双手放在她的双腿上,跪在她面前,透过玻璃投射进来的光,凝视着她晶莹的褐色眼睛。
「我是不是在做梦?」桀笑着问。
津摸着他的脸和头发,搂住男人脖子,细细亲吻他的唇;桀也回以更加激烈渴望的深吻,左手抚着女人的背,右手在身侧游移,虎口反覆在科技纤维布上掐出饱满圆形,拇指挑拨着那上头性感的点。
吻着深爱的男人,含着他湿热的舌头口息,津沉浸在阔别已久的甜蜜温暖里,胸腔里腾起失而复得的强烈占有,一股想将对方深深藏进体内的凶狠…
呲───…拉链滑开的声音,在脑里窜起数种资讯,也揭开自己的身份已不如以往单纯。津有些冷静了下来,在桀火热的唇舌攻势,与欲火燃烧的怀抱里,她压紧了外衣,不让男人将它拽下…
「怎么了?宝贝…」
「桀…」津的面色有些生硬,「我…我有一些事想向你坦诚…」她很紧张,双手不自觉都握成拳。
「有什么严重的?」桀看着她那副怪异的拘谨,又大力在她颊上吻了下。
「桀…」津反覆深吸几口气,尽力让视线停留在对方双眼,只是才开口还是忍不住哽咽:「…我…我们的宝宝…死掉了…」
桀凝视的眼睛里泛起一丝惊讶,他的手掌轻轻搂在女人的腰际。
津缓缓把堕天虫袭击的事告诉男人,以及白魔龙的治疗…桀静静聆听着,脸上表情无太多波动,看不出喜恶反应,津的心也悬了起来。既然要说,就一次全说开,她继续把这次午夜如何协助她来到末噬谷,以及解除烟药内灼的事通通全摊在阳光下。
当她说完所有的事时,桀只是看着地面,仿佛陷入思考,又或许是太过震惊在调整情绪?津望着男人的沉默,视线慢慢从他的眼睛移开,落在嘴巴、喉咙、肩膀…心也迅速下沉…在她感觉到男人亲昵环于腰间的手松开了,心也啪的出现裂痕…
桀的手握在她肩膀上,将两人距离拉开,呈面对面,他端详着津,沉稳的问:「我不在的时候,莫狄纳接纳妳了?」
该来的还是要面对,望着桀看不出情绪的亮泽双眼,津肯定的点了点头。
桀用力闭上眼,眉头微皱,努起嘴巴,只听见他深吸了口气:「太好了…」
原本已经准备好承受对方的责骂或失望情绪,津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应,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既讶异又不明白的看着桀。
「…桀…为什么…?」
仿佛解开一直压在心上的重负,桀用手掌反覆抹着脸:「那家伙比我更恨坦人数千倍…这段期间,我真的超担心,他会在我不在时为难妳。」
津的内心涌现一阵激昂,眼泪也跟着凑热闹,有好长一段时间,她非常担心桀会因此不能接受自己、厌恶自己;而他身处险境,却还在牵挂自己是否被骨垩王为难吗?
一时之间,她还有那么点昏头转向,千万斤重的东西,真的这么轻易就解决了?她和莫狄纳的关系被桀接纳了?就这样?
桀把手掌按在女人腹部上,轻柔抚摸着,关切道:「他可有把妳彻底治疗好?」
「我很健康。」津大力点头。
「真没想到妳会怀上我们的孩子。」男人把她搂进怀里,仰头深深叹了口气:「辛苦了。」津把手紧紧环绕男人腰际,头用力靠在他的胸膛,泪水一直掉、一直掉。
「我以为你会很生气…」
「我是满火大的!让妳受委屈。」桀痛苦的拥紧她:「说真的,我不希望让妳再回那个基地去。」
津讶异看着他:「我什么都还没说出口。你怎么知道?」
「我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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