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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守则 作者:清歌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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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章
戎阳王g虽比不上太宁g屋宇广阔,气势磅礴,里面却也是雕梁画栋,加上前两年的西戎王贪图享乐,又大肆加以扩建,有些殿室比起太宁g还要奢侈华美上几分。
西戎王子自然住进了历代王上所居的寝g之中,昌平则在熙春阁里。这是从前西戎王后所居的寝g,里面飞檐重阁,长廊穿池,也是极尽j美。
昌平前次在军中大帐之中,也算是初尝滋味,几天不见他,难免更是想念。现在没了顾忌,步效远又任她折腾,这一夜可谓是满室生春,直到倦极了,这才被他抱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吉时,王g大殿之上,昌平公主为年幼的西戎王子加冕就位,众臣高声恭贺,钟鼓齐鸣,守在王g门外的众多百姓跪拜。新王年幼,由从前护他逃亡到中昭的王叔辅佐政事。
加冕大典顺利结束,中昭大军第二天就开始陆续撤离戎阳,启程返回中昭的帝都,但是步效远却要率两千兵马继续留驻戎阳,以防意外。
鲁大将军本意并不想留下步效远的。毕竟,昌平公主完成了圣命,再滞留他国不太适宜,所以要随大军一道返回帝都复命,再这样留下驸马的话,生生让这两人分离,也不是他意思。只是戎阳的众多百姓好容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听说中昭大军要拔营离开,只剩两千兵马留驻,生怕残余叛兵卷土再来,推举了年长之人出面,一起到了鲁鹿面前苦苦哀告。有人想起破城当日步效远当众保证过的话,说道:“大将军若真要走,也请务必留下驸马将军。他从前曾对满城百姓说过,有他在的一日,就绝不会叫我们吃亏。我们都信他,有他在,我们才放心!”原来经过前次戎阳的保卫之战,到现在,戎阳百姓心目之中,他俨然已经成了继鲁大将军之后的又一稳重可靠的人物。所以话音刚落,身后立刻附和声一片。鲁鹿无奈,为安人心,这才命人叫了他过来,询问他的意思。淺草微露整理
前几个夜里,昌平就仿佛一只充满了j力的野猫,不知疲倦地变着法和步效远厮缠,那其中的甘美苦痛消魂,却也只有他自己知晓了。正是如漆似胶的时候,心中自然是一万个不舍就这样与她再次分离。只是戎阳百姓这样点他名苦苦相留,怕鲁鹿为难,且以他的x子,也真的说不出推拒的话,自然一口应了下来。
因为原定明日就要随军启程的,所以昌平所携的日用之物,早早都已经整理妥当。晚间步效远进去熙春阁的时候,看到堆叠在外屋之中的层层箱笼,想到明天就要送她离去,自己一人留下,她此刻却还不知道这消息。若是等下知道了,不知道会怎样反应,心情有些沉了下来,仿佛压坠了块石头。
侍女见他过来,叫了声“驸马爷”,笑容满面地挑起帘。步效远刚进去内室,就觉一阵香风迎面袭来,一张软馥馥的嘴已经贴到了他唇边。原来她已是听见声音扑了过来,重重亲了下他。
“怎么这么晚才来?”
昌平放开了他,背手立在他面前,微微歪着头打量,眼神里带了微微的责备。
内室里暖意融融,她大概刚沐浴过,头发还有些潮意,身上穿得很薄,两颊泛出了淡淡红晕。
步效远愣愣地看着她。她一定又等了他许久。但是明天,他只能送她独自东归,而他继续留在这里,直到彻底剿灭叛军余党。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此刻却仿佛重如千钧,压得他没有力气张开口。
“璎珞,我……”
他咬牙,终于开口了,却被她打断了。
“又是老头子不放你回来?明天都要走了,还有什么军务要你忙到这时候……”
她皱起秀气的眉,抱怨了两句,突然仿佛闻到了什么,在鼻头前扇了下风,“一股泥尘味,呛死人了,快点去洗洗!”
步效远在外一天,身上确实沾了不少风沙,见她嫌弃,把肚子里的话压了回去,应了一声。
一侧的浴房里已经放了大桶的热水,应该是新注的,还冒着蒸腾的热气。步效远几下脱了衣物浸泡了下去,泼了把水把脸浸湿,正在想着等下怎么开口跟她说才好,突然见对面那副帘子被挑开,昌平已是靠在雕了十字海棠的门廊上,笑吟吟地看了过来。
这几天两人在床帐里虽十分亲密,只是自己洗澡之时她这样进来,倒还是第一次。步效远习惯x地想站起来迎她,在水里刚蹲起半个身子,突然又意识到不妥,有些难为情地朝她笑了下,抹了下脸上沾着的水珠。
“驸马爷,奴奴来伺候你沐浴更衣可好?”
她看着他说话的时候,眸光盈盈,眼底仿佛有水波在流动,娇媚柔软的声音,一声声入虫般,钻进了他的五脏六腑,在里面翻腾搅动起来。
就算已经有过几夜的肌肤相亲,他也见识过她的大胆火辣,但是现在这样的她,对他娇媚入骨般地自称奴奴,又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心里还是呼地一下仿佛着了把火,x口一阵憋闷,突然热得有些透不出气来了。
他还在发怔,她已经笑着,踩着轻快的脚步到了他背后。他觉得肩膀搭上了一双柔软的手,那手轻轻一按,他立刻不由自主地坐了下去,搅出了一阵轻微的水声。
“驸马爷,你想让奴奴从哪开始伺候你呢?”
耳边一热,她的唇贴到了自己的耳后,柔声在说话。微凉的鼻尖轻轻碰擦了下他滚烫的耳廓,他的半边身子都软了下来。
她又有什么新的念头,要开始折磨他了吗?
“璎珞……”
他吞咽了下口水,低声叫她,想要回头,她的一只手却已经扶住了他的脸抵住,另只手伸了过来,微微探身捞起了漂在他身前水中的那方布巾。
“驸马爷,乖乖地坐着,不要乱动,让奴奴好好地伺候你……”
她不让他回头,所以他看不见她说话的样子。但他知道她现在一定眉开眼笑,她刚才贴过来的时候,x口的衣衫也一定已经被他后背的水珠沾湿了……
他的身体一紧,喉头有些发干了,靠坐在木桶的壁沿上,一动不动,任由她拿了吸饱了水的布巾,开始横一下竖一下地洗擦着他的后背。
“驸马爷,以前有被人这么伺候过吗?”
他感觉到她的指尖沿着他后背中间的那道凹槽,慢慢地一路按压了下去,又听见她这样轻轻软软地问自己,急忙摇了摇头,于是身后立刻响起了活泼的笑声,仿佛风中的银铃。
“奴奴会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呢……”
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任由那双手在他后背之上揉捏不停,再用布巾胡乱抹擦几下,直到最后,停留在了他的一侧肩背,用她的指轻轻抚了下那里。
那是从前从行g回来的路上遇刺,被砍伤后留下的一道疤痕。现在起来,疤痕处还是有些狰狞不平。
他怕她不喜欢看,想侧过身体避开,但是下一刻,他却动弹不得了,浑身酸软。
她竟然低头亲了上来,正用她柔软温热的舌尖轻轻地扫过那里,然后从上到下,慢慢地亲吻着。
“还疼吗?”
他终于回过神来,听见她低声这样问自己,声音里满是爱怜之意。
“不……疼……”
他含含糊糊地应了声,动了一下,极力忍住了才没有回身把她一把拖入水中。
“不许乱动,还没洗完呢……”
她制止了他,俯身再次伏了过来,尖尖的下巴颏就停在他的一侧肩膀之上,手臂从后穿过他的下腋探到了身前,用手掌和布巾继续慢慢揉擦着他的x膛。她x口的柔软也压了过来,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随了她的动作慢慢地揉蹭着他。
步效远窒息了下,低头看着她浸泡在水中的宽大袖摆漂浮了起来,在水面上鼓得像一朵盛开的花。
“驸马爷,这里要不要奴奴也帮你洗下,嗯?”
她的一只手慢慢探到了他的下腹,打着旋轻轻揉了几下,然后侧头叼住了他的耳垂,吹气如兰。
步效远一阵血脉贲张,猛地转过了身,哗啦一声,带得水花涌出了浴桶,溅湿了她半条裙幅,紧紧地贴在她腿上。
“讨厌,叫你不许动的!”
她仿佛吓了一跳,直起了身,睁大眼在埋怨他,嘴角边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手上的那条布巾还在滴滴答答地不住滴水。
“璎珞,我明天不能陪你一道回去了,我还要留驻在这里……”
他仰头看着她,一口气地终于说了出来,心怦怦直跳,仿佛做错了事担心被责的孩童。
她唇边的笑意果然渐渐消失,一张脸绷了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前几天怎么没听你说?”
“是今天……”
“鲁老头子非要你留下?”
“不是……,是这里的百姓听说大军要走,找到大将军苦苦挽留,要我留下……”
“然后你就自告奋勇地留下?”
她打断了他的话,居高冷冷地看着他。
步效远低下了头,应不出来。
不算自告奋勇,但是……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了。总之就是他一时冲动答应了下来,然后现在只能留下了。
昌平盯他片刻,突然把手上的布巾重重地掷在了水中,“扑通”一声,他被溅了满脸的水。抬眼看去,她已经转身拂袖而去,早没了片刻前的柔情蜜意,只剩一个带了怒气的背影。
步效远急忙从水里出来,擦了下,胡乱套上衣服追了出去。见她已经换去了刚才那身被弄得湿湿嗒嗒的衣服,现在正背对着他躺在床上。
四十三章
步效远到了她身侧坐在床沿边上,轻声叫道:“璎珞……”见她仍是一动不动,知道没那么快就睡过去,犹豫了下,终于伸手轻轻扯了下她身后的衣角。
昌平看也不看,回手“啪”一下就重重打在他手背上。他倒没什么,她手心却是被他手背突出的骨节硌得痛了,“嘶”一声,一骨碌地已经爬了起来,半跪在榻上看着步效远,一双眼睛睁得滚圆,嘴里嚷了起来:“谁准许你动我了?快给我走开!”
这若是放在从前,步效远大概真就会听她的,不知所措地乖乖出去了。只是现在,两人处了这么久,他多少有些知道她的x情。片刻之前还那般甜腻地缠在他身后,现在却骤然换成了这样的横眉冷对,再迟钝也知道她在为自己要留下的这个突然消息在生闷气,若真就这么出去了,还不知道会怎样。这次虽然不敢再动她,却也没离开,只是下了榻,蹲跪在她身前,小声问道:“还疼不疼?”
昌平那只打了他的手掌心本来还在自己衣角上微微地蹭,听他问起,反倒是不动了,哼了一声,侧头不去看他。
步效远有些苦恼地抓了下头,想起张龙从前曾在他面前卖弄,说大凡女人,最喜欢听的就是男人的甜言蜜语。你在她面前早也说晚也说,多说这不要本钱的话,早晚有一日这女人总会让你说到手。此刻他倒真恨不得自己也有张龙那样的一张嘴,好把她说得回心转意,至少不要这样负气地明日与他分开,偏偏脑子里又像灌了浆糊一样,什么话也想不出来。呆了半晌,终于憋出了一句:“璎珞,我不想和你分开的……”
昌平用眼角瞟他一下,见他脸涨得通红,说完一句就紧紧闭上了嘴巴,只拿一双眼睛望着自己,满是恳切之意。也不知怎的,看到他这样的目光,心就不由自主软了下来。
“那你现在就去跟鲁大将军说,说你明天要随大军东归,叫他另派别人留驻!”
步效远一怔,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昌平见他脸上现出为难之色,心里刚有些消下去的火便又突突蹿了上来,盯着他怒道:“现在大战既然已经消停,留下兵马也不过是和西戎军士一道留守为防万一,军中那么多人,我就不信非要你不可!”
步效远微微低下头去,额头的汗又细细密密地冒出了一层。
昌平大怒,一下已是下榻,趿了鞋一边往外去,一边气道:“你不说,我去找你的大将军说!”
步效远见她真生气了,急忙起身赶了上去,拉住她衣袖解释道:“璎珞,今天你没看见……,他们都要我留下,我推拒不了,这才答应了他们……”
昌平本已在穿外衫了,听他这样说,突然停下动作,回头看着他冷笑道:“说了半天,原来都是我不好,妨碍了你逞能的机会。你心里是不是也在怪我不识大体,这样让你为难?算了,你爱留下就留下,我可没那心思去跟你置气!你自己既然舍不得离开,我就算真拿绳子把你五花大绑地带走,你心里只怕也不痛快!”
昌平说完,把穿了一半的外衫脱下,卷成一团随手抛在地上,自己已是重新上了榻,放下了帐子躺了下去。
步效远被她这样一顿抢白,脸阵阵发热,听里面寂寂无声,知道她真的是生气了。把她丢地上的衣衫拣了起来放好,又在帐外呆呆立了许久,终于掀开帐子,见她身上紧紧裹着被,仍是朝里睡着。慢慢在她外侧躺了下来,这才望着她背影,鼓起勇气说道:“璎珞你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我真的不是想逞能……,只是当时没想那么多,就应了下来……。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我一定会尽早回去的,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璎珞……”
他几乎是恳求着叫她的名字,心跳得厉害,期盼她能回身对他说,她已经不生气了,她相信他的话……,但是一刻钟过去了,再一刻钟过去了,她还是那样背朝着他,连头发丝都没动一下。心里这才明白了过来,原来这次真的是狠狠得罪她了,只怕前几日两人那梦幻般的甜蜜相处随她明日离开,再也一去不返了。
步效远心里一阵难过,恨不得就这样扑过去把她身子从后紧紧抱住,要她对他说,她已经不生他的气了。
她力气没他大,如果他抱住她,她一定挣脱不开的。但是……,他几次伸出了手,最终却都缩了回来。直到最后,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就这样抱住咫尺之外的她。
他已经惹她生气了,再这样冒犯,她会不会更讨厌他?
第二天他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到她已经起身坐在他的里侧,低头正看着他,眼睛略微有些浮肿。
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她昨夜难道竟被气得哭了?
步效远一阵心疼,又一阵后悔,猛地坐了起来,下意识地就包住了她的一只手。
去跟大将军说吧,就说自己改变主意了,请他临时再换个将领留驻在这里。
他心口一热,正要张口对她说。不想她已经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掀开了被子,就这样踩过他的腿下了榻,过去开了门闩。早等在外的茯苓和侍女们捧了梳洗用具进来。
他平日穿衣洗漱都是自己动手,所以茯苓和侍女们都围在了她的身边。两人不像前几日早间起身时那样亲密,气氛怪异,茯苓也觉察到了,一边服侍昌平,一边有些不安地看了下还坐在榻上的步效远。
步效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正好瞧见她映在大镜中的半张脸,仿佛也正在看着自己。只是两人目光刚刚相接,她就立刻移开了视线,仍是沉着脸。
昨夜暖炉里的炭火燃烧殆尽,上层蒙了厚厚的白色灰烬。一个侍女掀开了炉盖想要翻热炭火,却是被她阻止了:“等下就要走,还理它做什么。不识好歹,爱怎样怎样,随它去好了!”声音听起来极是冷淡。
她可是在说他吗?
步效远的心微微沉了下去,涌上了一丝难过。垂头丧气地掀开了被,想下榻去。手刚抓住被角,却愣了下。
自己昨夜何时睡去,已是迷迷糊糊记不得了。但前几夜两人同衾而眠,昨夜那衾被她一人裹住,他也就没有拉过来盖,这记得很是清楚。现在身上却多了层被衾,难道竟是她……
他心口又热了起来,再次看了过去。
侍女们知道今天要启程离开,所以动作都很麻利。她很快就梳妆妥当,出了内室,竟再也没看他一眼。
早饭也是在沉默中匆匆结束的。步效远几次想对她说话,只是她始终都微微沉着脸,边上侍女又围了一圈,直到送她到了王g大门,看她登上了马车粼粼驶向东城门,竟然再也没机会说上一句话了。
步效远随了大军一直送她出城十余里,这才停住了马,怔怔望着她消失在视线中的车辇,惆怅万分。
大军因为刚踏上归途,全军上下气氛极是松快,行军速度也不赶。一早出发,到了黄昏之时,才不过离开戎阳几十里地。鲁大将军命原地驻扎过夜,明日继续前行。
张龙出城之时,偷偷带了几皮囊的酒在身边,入夜酒瘾泛了上来,怕被别人看见,兜在衣襟里,偷偷找了个角落,背对着人出了酒囊,拔掉酒塞正要偷喝几口,肩膀突然被人从后拍了一下。吓了一大跳,手一抖,那酒囊就掉到了地上,酒立刻咕嘟咕嘟流了出来。
张龙又是心疼又是恼怒,还以为是要借机讹他几口酒的军中之人,也顾不得看是谁,慌忙蹲□去把还在往外流酒的皮囊扶了起来,这才回身骂道:“鬼鬼祟祟,吓唬老子啊,分你几口就是!”
“你好大的胆子!公然往军中携带禁物!皮r刚好,就又痒了?”
一个压低了的声音传来,却很清脆,分明是个女声。
张龙吓了一跳,仔细看去,这才认了出来,居然是昌平公主,裹了件斗篷站在自己身后。
“公主……”
张龙手一软,那皮囊就掉地上了。也不想这公主怎的会跟了自己到这处,更顾不得掉地上还在往外漏酒水的皮囊,矮身跪了下去,低声哀告了起来:“饶了小的这一回……,这就第一回呢,不想就被殿下撞上了。往后再也不敢了……”
张龙哀求了数声,见昌平公主立着不动,也不说话,不知道她意图,又怕引来了旁人,饶是春寒凛冽,后背也已是急出了冷汗。突然想起了步效远,急忙又搬了出来道:“小的张龙,和步驸马是铁杆的兄弟,驸马爷可有在殿下面前提过?”
他提了步效远,见昌平还是不语。偷偷抬起头,借了远处映照过来的火光,依稀看见她似笑非笑地正望着自己,眼睛里眸光晶亮。虽是有些昏暗,却也难掩夺目的美貌,心中颤悠悠抖了一下,突然竟有些眼红起步效远了。
“他那样不解风情的老实人,竟然会得了这样国色天香的一个美人,现在还又让她独守空房……”
张龙心里正胡思乱想,突然福至心灵,冒出个念头,整个人抖了一下,看着昌平小心试探道:“殿下……,可是要小人做什么?”
四十四章
昌平已经离开,步效远自然也不住在王g中,随了留驻的士兵一道搬进了营房。营房靠近戎阳城北,几间房舍供将官居住,其余士兵仍是住在军帐中。
步效远白日里和西戎新提拔上来的将军晤面,议定了城防和追缴叛军余党的事,入夜回了营房的屋子,坐在桌案后,眼睛望着那盏灯火,眼前却总浮现着她早间起身时一双略显浮肿的眼,x中仿佛被块巨石压住,郁郁不畅。
……
她始终背对着他而卧,他犹豫着该不该去抱住她,请求她不要生自己的气。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突然看见她的肩膀在微微地耸动,然后传来了一阵压抑着的噎气声。
他一惊,猛地扑到了她身后,伸手将她轻轻翻了过来,这才看到她泪盈于睫,脸颊已是水光一片,
“璎珞,你哭了!”
步效远又是心痛,又是后悔,有些笨拙地用自己的手去擦她脸颊上的泪,却被她躲避了开来,双手握成拳,呜咽着不住捶打他的x膛。
“别哭了,我不留下了。我这就去跟大将军说!”
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随了她的泪花被浸泡得成了一团软棉花,脱口就这样说道。
“真的?”
她终于不再挣扎,任由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睁着眼睫上还沾了晶莹泪珠的一双眼,有些不信地看着他。
“真的!”他朝她重重点了下头,“我现在就去找大将军!”
她笑了起来,擦了下眼睛,朝他伸出了手。
“璎珞……”
他一阵激动,直觉得只要她能对他笑,他真的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步效远,你在骗我!你要是心里有我,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说这话?我已经不稀罕了!”
他以为她伸手要抱住自己,没想到却突然重重推了下他,他一个不防,整个人跌了下来,额角碰在了床沿上,睁开眼,这才看清自己正趴在桌案上,案角竖着的那盏烛火已是快要燃尽涡塌下去了。
原来不过是个残梦。
他揉了下自己有些发沉的两个太阳x,眼前仿佛还浮现着梦中她泪沾于睫的一双眼。
她现在应该已经在锦帐合梦而眠……,只是,不知道她的梦里有没有自己?如果能再回到昨夜,他一定会紧紧抱住她的……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站了起来,随手拿了搭在椅上的外氅,出了营房。
夜虽然已是深了,但他现在毫无睡意,与其这样一个人对着烛火发呆,还不如出去走一圈。
步效远牵了马,也不惊动随从,迎了还有些料峭的夜风依次到四边城门巡查了下,西、南、北三边巡下来,等靠近东门之时,隐约听见前方不远处仿佛有动静。
“步将军,你来得正好!城门外刚才来了两个人,看起来是贵士的打扮。问他身份却不说,只叫我们去叫你出来。这夜半三更的,哪里有这样道理?我不理,那人还很横!”
值守城门的西戎士卒看见步效远来了,一阵小跑迎了过来。浅草微露整理
步效远有些惊讶。
中昭的大军今早刚离开,这时候了,有谁还会这样折回来找他?难道是出了紧急军情?
他立刻翻身下马,匆匆登上了门楼向下望去,见城门外的y影里,依稀两匹战马,边上立了两个有些模糊的人影。
“,再不开门,等老子进去了,把你们的头一个个扭下来当……”
熟悉的声音。他怎么会突然折回来?
“张龙!”
步效远俯身下去,叫了一声。
下面一阵沉默,很快,张龙就大叫了起来:“步效远!你可来了!哎哟妈啊快开门,紧急军情!”
步效远惊讶万分,心一下提了起来。匆匆下了城楼命人打开了沉重的大门,借了城门边高高挑起的灯笼,见张龙满头大汗在前,身后是个身材矮小的小兵,只是整个人被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脸。
“军中有事?还是公主出了什么事?”
步效远张口就问。
张龙抹了把额头的汗,眼睛瞟了眼他身后的那小兵,苦着脸不说话了。
步效远见他神色诡异,顺着目光看了过去,突然惊呆了,一颗心怦怦乱跳。
那小兵微微从长得要垂到他大腿的袖口中伸出一只纤白的手,微微拨开了盖住头脸的帽。
尖尖的下巴,明亮的眼眸。
“璎……”
他失声大叫,整个人几乎没跳起来。
她把指头伸到唇边,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步效远生生把那个“珞”字吞了回去,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但是脚却像在地上生了跟,只是看着她不住傻笑。
张龙见他两个只顾对视,仿佛忘了自己,咳了一声:“步将军,军情送到,兄弟我这就回去了。再不赶回去被人发现,兄弟我的人头就不保了!”
步效远意识到有些不对,刚想开口再问,张龙已是顾不得多说,急匆匆转身出去翻身上了马,身后那马也跟着,一阵得得之声响起,一人二马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还看什么,不让我进去?”
她拉低了帽檐,低声说道。
步效远这才如梦初醒,急忙叫守城之人关了城门,牵了马行了几十步路,等身后的人看不见了,终于按捺不住,一下将她抱了起来放在马上,自己也是飞身上去坐她身后。
夜风打在面上,还有些刀割的寒意,他却完全不觉。只是用自己的大氅将她紧紧包裹在怀里,低头就能闻到她的发香。直到回到了自己的营房,将她抱了进去放在了床上,还是一种在梦中的感觉,有些晕头转向。
“你怎么会回来的?”
他握住了她的手,触手一片冰冷,急忙捉住塞进了自己的衣襟里捂住,这才抬眼看着她。
昌平本有些冻僵的手触到他的x口,立刻被一阵暖意包住,怕他觉到骤寒不适,刚想抽出来,突然又想起这人的愚钝木讷,害得自己竟然放□段这样大半夜地冒着寒风赶回来,心中一恼,不但不拿出来,反而伸到了他腋下。
“呆子,冰不冰?”
她不回答他的话,只是看着他,笑眯眯问道。
步效远摇头,呆呆看她片刻,突然用力将她抱进了怀里,唇贴上了她仍带了凉意的额头。
“璎珞,辛苦你了……”
他低声喃喃说道,心中仿佛有一阵热流滚过。
“人家从前只是骑马消遣着玩,现在却一口气赶了这么远的路,浑身酸痛。”
她蜷缩在他怀里,话里满是撒娇之意。
步效远只觉一阵蚀骨,脸也热了起来,低声道:“你躺下来,我给你揉揉……”
“对了,你回来我这里,大将军知道吗?”
半晌,他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停下了手。
“你可真笨,这还要问?他要是知道,我还会打扮成这幅样子连夜叫张龙送我过来?”
昌平噗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捶了下他的肩。
“但是……”
步效远愣住了。
“我只是突然不想回去,所以就回来了。”
她坐了起来,重新靠回他臂膀上,仰起头看着他。
“但是大将军明天知道了,会不会……”
“张龙支开了卫兵,我跟着他出了军营,叫我的一个侍女穿我的衣服,以后白天在车上,晚上在大帐里,茯苓她们照常服侍,旁人一概不见,他怎么会知道?就算最后知道了,那也离这里不知道多少路了,我就不信他敢派人回来抓我!等到了京,茯苓会把我的信交给陛下,等我们回去,陛下最多责怪我几句,不会有事。”
昌平飞快地说道,眼里满是兴奋的光。
步效远一下错愕了,呆呆地看着她。
“怎么,你不高兴?”
她微微直起了身子,盯着他。
“不不,我现在还像做梦一样,高兴都来不及。”步效远急忙摇头,“那你以后怎么办?”
“我自然还是扮成小兵,跟在你身边伺候你这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呗!”
昌平双手一下吊住了他的脖颈,低声吃吃笑了起来。
她的帽子已经掀掉了,身上虽还穿着灰扑扑的小兵服色,脸上肌肤却细如瓷玉,此刻神态更是妩媚动人。步效远看得忘神,再也说不出话了。一阵耳鬓厮磨,气喘吁吁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璎珞……,我片刻前还梦见你在哭,又不理我,我醒来,心里真的难过得很,现在真的不是又做梦吗?”
昌平双手扶过他的脸,重重咬了下他唇,听他吃痛“哎”一声,这才斜睨着他道:“你想得美!当我会为你哭。说起来你这个人还真可恨,昨晚要是动动嘴多说几句……,算了,我大人大量,懒得和你计较,要是和你一样,岂不是白白气死自己?”
步效远有些羞赧地抓了下头,嘿嘿笑了起来。
张龙顶着寒风,驾马往几十里外的扎营地赶,唯恐天亮了,身边的人瞒不过去被人知晓捅到上头去。到时鲁大将军知道公主被他连夜送出营去,这头吃罪还是小事,日后昌平公主那头的责罚,只怕更是他消受不起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她当时盯着他的警告目光,不怒自威,可笑自己先头竟然还被她容色所诱,想入非非了一下,这若被她知道了……他的额头又出了几滴冷汗。想到步效远现在必定是在享受美人恩,他却要这样拼命赶路,心里不禁一阵哀嚎。终于在破晓前赶回了扎营地,从马上下来之时,两条腿已是软得差点站不住脚了。
步效远独自一人之时,并无闩门的习惯,昨夜一时疏忽,昌平更是被人伺候惯了的,自然也记不起来。一大早地还在相拥而眠,突然被推门声惊醒。步效远急忙用被子将自己里侧的昌平蒙头盖了起来,回身看去,原来是给他送水的小兵。
那小兵照了从前几个月的习惯,大大咧咧就推门闯了进来,哪里会想到他床里还有个人。步效远动作快,他看不到人,只瞧见个轮廓,眼睛又瞄见了抛散在床尾的军中小兵服饰,定定愣了片刻,脸色突然大变,咣一下放下了木桶,垂下了眼慌慌张张地就退了出去。
四十五章
昌平平日虽然也有和贵族夫人们一道猎装踏马游玩,只是昨夜一口气骑马几十里路赶过来,她对他说自己浑身酸痛,虽然是在和步效远撒娇,借机博取他怜爱居多,只也并非完全信口雌黄。见到他时已是下半夜,两人在床上团抱着说了会话,又脱了外衣让他给自己揉搓酸痛的背臀和腿,被他拿捏得极是舒服,一阵困意犯了上来,这样趴着就睡了过去,竟然还破天荒地如猫一般地打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步效远知道她累坏了,又疼又惜,哪里还会想别的,怕她趴着睡久了呼吸不畅,将她轻轻翻身躺好,自己脱了衣服就抱住她也睡了,直到一早被这送水的小兵给惊醒。
昌平缩在他暖和的怀里,晨睡正浓,觉得身边有人动了一下,微微撑开了眼皮,发觉自己被他用被蒙头蒙脑地盖了个严严实实,正有些不解,忽然听见一阵“咣当”的响动和飞快消失的脚步声,忍不住扒开被角微微支起身子望出去,见地上多了个木桶,口子里热气氤氲,边上一滩刚泼洒出来的水渍。
“昨晚我忘了闩门……刚才是我的一个役兵叫王已的送水进来,我怕他看见你……”
他看起来仿佛有些尴尬。
昌平啊一声低呼,脸微微红了起来,一只手握成拳朝他x口捶了过去,捶了几下,眼睛瞥见还胡乱散在床尾的衣物,微微咬了下唇,忍不住又缩回了被窝,伏在他x口低声笑了起来。
“璎珞……”
步效远不解,怔怔看着她。
“记得往后不许再叫人这么随意进来,晚上更要记得闩门。要是还有下次,小心……”
她话音越来越低,被窝下本来还搭在他还光着的腰身上的一只手慢慢地探了下去,隔着层裤,突然重重握了一把。
步效远那里本就涨硬了起来,随她手的下探,更是心猿意马,不想她却这样冷不丁地重重一握,差点没叫出声来。
“怎么了,痛吗?哎呀怪我手太重,我给你揉揉……”
昌平吃吃低声笑着,果然改成轻轻抚。
“我……我忍不住了……”
步效远脸涨得通红,突然从被窝里跳了出来,衣服也顾不得穿,急匆匆转到屋角,立刻便传来一阵哗哗落水之声。
昌平闷头在被子里一阵大笑,等笑过了再拉下被,见他已是转了回来站在床前。
“洗手了没?”
她眼睛转了下,见他下腹处还是支得老高,正脸红红地望着自己,随口问道。
“洗了,我知道你爱干净……”
步效远急忙应道。
“嗯……”
她朝他笑眯眯招了下手。
步效远立刻钻进了被窝,动作极其敏捷。
他的手搭在了她细软的腰肢上。
“璎珞,身上还酸痛吗?”
他低声问她,声音里含了丝掩饰不住的早起的□,鼻息也渐渐有些重起来。
“唔唔……,还酸呢,手都抬不起来……,你再给我揉揉……”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是自己翻身又趴了过来。
步效远哎了一声,急忙隔着一层亵衣轻轻揉捏了起来。
昌平渐渐觉他手移至自己臀上,带了丝力道,按压得却极是舒适,忍不住半眯了眼,轻轻哼了声:“不要停……”
步效远早已口干舌燥,再也忍耐不住,手微微一扯,她小裤已是褪了下去,一个翻身就压到了她后背上,紧紧抵住不放。
“哎呀讨厌……,门还没闩……”
她略微挣扎了下,回头斜睨他,眼睛里却已经仿佛能滴出水了。
步效远心花怒放,急忙放开了她,又跳下床去飞快地闩了门,正要再上来,耳边已是听到一阵呜呜的螺声,原来是营房的起号响了。
步效远一下愣住:“我要起身早c了。”
昌平哦了一声,略微有些失望。本也是想放他去的,只看见他说完一句,已是低头找自己的衣物在穿,心中突然又起了捉弄他的意思,起身从被窝里坐了起来:“昨晚张龙给我拿来的衣服袖子太长了,也不知道哪个臭男人穿过的,我不要,你去给我拿套新的……”
步效远已经穿好了自己衣衫,见她露出半边雪白的肩膀,怕她冻了,急忙过去俯身替她拉高了被包住,哄着道:“好。还很早,你再躺回去睡一会,我早c回来就给你拿。”
“你不在,我睡不着呢……”
昌平伸手拢了下自己睡得有些散乱的鬓发,从被窝里探出半只纤白的脚丫到他大腿上,轻轻踩了下他下腹处。
步效远耳边已经隐隐听见外面响起了士兵的脚步和将官的呼喝列队之声,偏偏她又这样勾着不让他走,被她挑拨得心突突直跳,左右为难,只好低声央求道:“璎珞听话,等我空了……”
他话没说完,已是被她伸出一只手勾住了脖子,坐不稳一下扑到她身上,两人滚在了床上。
“叫我什么?”
她柔软的唇扫过他脸颊,在他耳边轻轻吹气。
步效远脸一下又热了,张了下嘴,却是叫不出来。
“不叫我就不放你走……”
“……小心肝……”
他两个人前几夜浓情蜜意到高处之时,这样的称呼自然是随心而发,只此刻要他突然这样叫,他却真的有些说不出口,好容易才吭吭哧哧地说了出来。
“不对……”
她摇了摇头,手搂得更紧。
“……亲亲小心肝……”
步效远终于叫全了,连脖颈都已经涨红了。
昌平见逗弄得也差不多了,这才啵一声亲了下他脸,松开手:“去吧!”
步效远全身气血翻涌,真恨不得就这样扑过去狠狠蹂躏她一番,要她在自己身下告饶才好。
“我去了……你先闩上门,再睡觉……”
他终于还是这样吩咐她,转身急匆匆出去。
校场上的士兵已经列队整齐,只等着他这个主将过来。破天荒地第一次迟到,不止步效远自己有些心虚,连几个副将也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着他。
步效远咳嗽一声,整了下脸色,示意各队的队长点卯,点过之后,照例就是两刻钟的c练,等太阳升到一人高,c练结束,一声令下,士兵们各自散了去。
步效远刚才人虽在这里,心却都记挂着还在自己房中的昌平。正要立刻回去,看见王已在不远处躲躲闪闪的,突然想起他早上闯了进来,自己动作虽快,只万一他若猜出是昌平公主,出去乱说就不好了,这才叫住了他想叮嘱几句。
王已一早误闯主将内室,看了不该看的一幕,心里又惊又怕。原本一直以为这步驸马步将军是个顶天立地的真汉子,极是崇拜,每日里端茶送水的很是勤快。万万也没想到鲁大将军和公主刚走的第一夜,他竟然就胆大包天扯了不知道哪个倒霉的小兵做了这等说不得的事情,还光着膀子让自己撞破了,第一个念头就是幸好自己脸长得黑,近身跟了他这么久才没被他相中。早c时远远看见他立着,心里就一直在别扭。等到解散了,正想偷偷溜走,不想却又被他叫住,头皮一麻,以为他因为被自己撞破好事恼羞成怒,现在要给他吃排头来了,躲也躲不过,缩了缩脖子,只好慢慢地蹭了过来,刚到他跟前还没站定,眼睛扫了下四周,见边上没人,急忙赔了笑脸道:“驸马爷,你放心,小的早上什么都没看见!一个字也不会乱说!”
步效远哪里会想到他脑子里那么多弯弯绕绕,听他一来就这样保证了,自己倒也是省了吩咐的口舌,点了下头。
王已松了口气,转身要走。步效远突然想起屋子里少个让她能洗澡的浴桶,自己用的巾皂对她来说也太chu粝,又叫住了,吩咐道:“你到集市去买个大的浴桶和皂巾,要上好的。“
王已一怔,心想他从前大冬天的也经常到河边洗冷水澡,现在突然要这些,一定是给那体弱些的相好用的,心里那想法更是坐实了,应了一声,急急忙忙转身离去。
步效远见事情解决了,松了口气,亲自去军需处领了两套最小号的厚实军服,怕她等得不耐烦了,转身就往自己营房去。
四十六章
步效远推了下门,门就应声而开,有些惊讶,抬眼望去,见昌平已经起身了,正坐在桌前梳头,身上穿的却是他的一件旧棉袍。那袍子太宽大,袖口处已经卷上好几圈,只看起来还是空荡荡的。
昌平抬头,见他进来,朝他微微笑了下。阳光正透过窗楹照了进来,静静的空气里有微尘在飘动,清晰可辨,她的一张脸却明媚不可方物。
步效远看得发怔,直到她朝他招了下手,这才慢慢到了她身边,把手上的衣服放在桌上,坐在了另张凳子上,默默看着她继续梳着垂挂在身前的一把秀发,直到她把长发梳通了,在头顶高高地挽了个男子的发髻。
“璎珞……你真好看……”
他终于忍不住,小声说道。
昌平抬头,见他眼里含了赞美的笑意,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这样简单的一句赞美,出自他的口中,在她听来,却比太宁g中最手巧的乐人抚出的凤首箜篌曲调还要动听百倍。
“你的嘴巴,越来越会哄人了呢。”
她把梳子放回了昨夜茯苓给她收拾出来的包里,抿嘴随口说道。
“是真的!”步效远脸微微红了,眼睛却仍固执地看着她,“你和我娘一样好看。”
昌平轻笑出声,用手托住腮道:“我肚子饿了。”
步效远急忙跳了起来:“我真糊涂。现在他们都还在吃早饭,这就去给你取!”说着就急忙要出去,却被她拉住了手。
“不用你拿,我和你一起去吃啊……”昌平站到了他面前,伸手帮他抚平了有些歪皱的衣领,顺势勾住了他的后颈,微微仰头,叹了口气说道:“你打算就这样把我关在你屋子里养,然后白天等你,晚上陪你,嗯?”
步效远急忙摇头。
“但是我出去了,军营了突然多了个面生的人,别人都有眼睛的,肯定会问,步将军啊,跟你睡一屋的那个人是谁?你该怎么回答呢?”
步效远小声道:“侍从……”
“可是谁见过和将军同住一屋的侍从呢?我倒是没关系,他们也认不得我,就算偶尔有见过我的人觉得面熟,也绝不会想到真的是我。但是你就不同了。你可是他们的将军,要对他们发号施令的。要是他们为此对你不服气,背后说你闲话,那该怎么办?”
步效远怔住了,半晌才低头看着她,有些苦恼地说道:“璎珞,你一定有办法的,你教教我。”
昌平笑眯眯道:“所以啊,我不能和你住一个屋子,你在边上叫人收拾出一间屋子给我住。有人问起,就说我是来投奔你的一个远方表弟。你是将军,这样照顾下亲戚,自然没人会说什么闲话……”
步效远大喜,搓手道:“璎珞你真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
昌平低声笑了起来,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下:“好哥哥,你要是想到了,别人也就都想到了……”
她这一声“好哥哥”,叫得步效远筋骨酸软,心里仿佛灌了蜜般地甜美,记挂她肚子饿了,拿了帽子给她端端正正戴了起来,这才柔声道:“我带你去吃饭吧。”
昌平嗯了一声,两人开门出去,一前一后往营地的伙房里去。
早c刚结束,这时还是开伙时间,一路过去,不时可以看到手上拿了几个包子,就着冒热气的粥点,一边晒太阳闲聊,一边狼吞虎咽的士兵。看见步效远过来,纷纷朝他致礼,等看见跟随在他身后半步处的昌平,一个个都交头接耳起来,对着她背影指指点点。
步效远有些不自然,悄悄看了下她,见她昂头挺x左顾右盼,一脸好奇之色,甚至还朝盯着她的士兵微笑,心里这才定了下来。
今早的主食是烙饼馒头,配菜萝卜大葱,外加白粥。伙房里的火头远远瞧见了步效远过来,笑嘻嘻地亲自把饭食送了出来,自然也好奇地盯着他身边的昌平看了好几眼,忍住了才没问出声。
步效远和鲁鹿一样,吃的一直是和士兵相同的大锅饭。从前有个新来的火头想讨好鲁鹿,特意给他开了小灶,结果反倒被训了一通,自此以后,就再也没这样的事发生过。步效远坐了下来,觉得自己肚子也饿了。馒头和烙饼虽有些chu硬,只他也吃习惯了,等一张大饼扫下了肚,见身边她手上还拿着个馒头,啃了不过一个小角,已是明白了过来。她素来是锦衣玉食惯了的,这样的饭食自然是难以下咽。
“委屈你了……”
步效远有些过意不去,低声说道。
“没关系。你吃得下,我就和你一样。”
昌平朝他举了下手上的馒头,咬了一大口,喝了一口粥,笑嘻嘻咽了下去。
步效远这才放心下来,吃完了自己的东西,见她面前最后还剩了半碗粥,倒了可惜,顺手端了过来西里呼噜喝掉了。
他这动作做得极是自然,只是落入一边还在偷偷打量他两个的火头眼里,却是极其暧昧,吓了一跳,急忙背过了身。
吃过了早饭,本是该离去了。步效远走了两步,想了下,对昌平说道:“你等下我。”说着已是朝那火头过去,将他叫到了一边,这才有些难为情道:“刚才那人,是来投奔我的表弟。他自小身体就弱些,大叔往后能不能悄悄给她另做些松软的饭食?”
火头远远觑了一眼昌平,见他立在那里,确实是个子矮小,脸容清俊,和一般的军中小兵不同,心中虽有些惊讶,只难得有讨好当朝驸马的机会,哪里会不肯,自然一口应了下来,最后还压低了声道:“将军发话了,哪里还会不成。将军放心,小的定会弄得妥妥当当,不叫旁人多说什么。”
步效远这才松了口气,想了下,说道:“那就用心了。多费的银钱,你记下帐,过后从我饷银里扣。”
火头一怔,正想推拒,他已是转身离去,怔怔瞧着这一高一矮两个人影离去,挠了挠头,心中感觉极是怪异。
没半日,整个军营里的人就都知道步将军身边多了个千里迢迢来投奔的远房表弟。人人都对那新来的表弟极是好奇。现在暂无战事,一日里就早晚两次c练,众军士得了空闲,自然纷纷朝王已打听。
王已想起一早见到的一幕,步驸马光着膀子,被子只盖到腹部,那表弟睡在他里侧一动不动,床尾衣服散乱,忍不住就是一阵牙疼,哪里敢多说一个字,低头一问三不知。
众人见在他这里问不出什么,纷纷借故都转过去看上几眼。见这表弟长得虽娘气重了点,却笑容满面,极其可亲,一番搭讪,知道他竟还识文断字能写信,一时都纷纷央求他帮着写家书。
昌平从前身居高位,人人敬之,这样和人打成一片还是第一回,极是新鲜,见众军士虽然言语chu鄙了些,只大多都极是豪爽,且因为他们都是步效远的下属,听他们在自己面前口口声声“步将军”“步将军”的,言谈里对他极是推崇的样子,心中自然也生出了一种亲近之意,一一应了下来,快到晚c时间了,她面前还排了一队等着的人。
“周五,要说什么话快点,再憋着想不出来就回去慢慢想,别耽误我们叫表弟写信!”
昌平面前轮到的一个黑脸少年站着,嘴巴动了几下,却是说不出来,看起来有些羞赧。
“你要写给谁?”
昌平笑着问道。
“给我家婆娘……,刚成婚半月,我就出征了……”
昌平一怔。
“表弟,周五新郎官脸皮薄说不出口,我帮他说。你就写,系好裤带等老子回家……”
队伍里有人大声嚷了起来,立刻引来哄堂大笑。
昌平有些脸热,咳嗽了一声:“真这么写?”
周五有些扭扭捏捏,却也没摇头。
昌平知道他意思,笑了下,提笔终觉得太chu俗了,想了下,给改成了“我一切都好,想念你,尽早归。”这才折了递过去。
周五接了过来,连声感谢,在众人的嬉笑声中低了头红着脸飞快离去。
昌平继续给人写信,直到晚c号角响起,剩下没轮到的人连连顿脚,又约定了明日继续,这才各自散了。
昌平写了大半日的信,手都酸了,用力甩了几下,心里却是十分畅快。
她既然是步将军的亲戚,并非军中编制之人,自然不用出c,也没人限制她走动。见众人都散了,独自闲逛一圈,到了c练士兵的大校场,远远就听到吼声震天,稍微靠近了些,见军容整齐,他身影刚毅,调度自如,和在自己面前时的那个羞涩男子判若两人,一时看得目不转睛,舍不得离开,直到日快落西山,c练解散,这才回过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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