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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辟邪 作者:wuliaof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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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石二鸟 中人嫁祸陷困境
当下由总管于长寿领路,干千里陪同众人,穿行长廊,经过两进屋宇,进入院后一座广衰的花园。此时夜色已浓,但见树影参差,不时可以看到亭台楼阁,这样走了一阵,已经来至一处水谢,波光潋滟,四周种着柳树。是一个相当大的人工湖。
于长寿走近湖边,嘬口发出一声轻哨,哨声甫落,但见一艘快艇,迅快的从一处柳树下驶出,缓缓泊到榭岸边。于千里一抬手道:「大家上船了。」
他首先纵落中舱,接着大家也相继登船,于长寿最后一个上船,同时挥了下手,前后六名水手立即划起木浆,朝湖面驶去。这艘快艇,中舱可以容纳十余个人,大家分别在三徘木板上坐下,还不算挤,驶行之中,稳而且快。
于千里问道:「长寿,来人从哪里走的,你查清楚了没有?」
于长寿连忙欠身道:「回庄主,那厮离去之后,属下已传令各处水上巡逻,密切注视,但不可露了行迹,方才李番已经赶下去了。」
于千里额首道:「你做得很好。」
几句话的工夫,船已从湖面转入一条小河,两岸依然遍植柳树,倒垂迎风,看不清岸上景物。过不一回,小河已到尽头,前面横亘着一道高墙,但听一阵辘辘声响,墙脚下露出一个圆洞门,快艇驶出圆洞门,船后又响起辘辘声,一道水闸缓缓放下,敢情已经出了于家庄院。
围墙外,依然是一条小河,两岸也同样种植柳树,快艇有六名水手划桨,驶行极快,渐渐已可看到两岸野贩,和稀稀落落的民房。又驶行了将近一刻工夫,前面出现一片浩瀚大江,江面辽阔,几乎一望无际,江边停着一艘两道桅的帆船,这时快艇已经缓缓驶近过去,靠着帆船停泊。
于千里站起身道:「诸位请上帆船。」说完,当先纵身而起,跃上帆船。
大家也跟着相继跃登,总管于长寿在快艇上躬躬身,道:「属下不送了。」
快船立即掉头,朝原路驶去。帆船上早已有一名青衣人迎着于千里躬着身道:「庄主请贵客到中舱奉茶。」
他正是副总管李番,于千里陪同大家进入中舱。这艘船大了,中舱自然也宽敞多了,舱板上铺着一层地毯,中间放一个小圆桌大小的木盘,盘中沏了一壶上好香茗,和十二个瓷杯,大家可以围着木盘坐下,喝茶聊天。
于千里请大家坐下之后,就回头朝李番问道:「来人从何处上船走的?可有他的行踪?」
李番躬着身道:「那人从何处上船,当时没有人跟踪出来,属下也不清楚,但咱们水上巡逻是在厂面上发现的,那是一艘梭形快艇,朝对江驶去。」
于千里哼了一声,又道:「现在呢?」
李番道:「属下奉总管之命,已要他们一路严密注意,不得稍露形迹,目前都在咱们监视之中。」
于千里点头道:「如此就好,咱们就跟他下去。」
李番恭声应「是」,迅速退了出去。水手立即挂起两道布帆,朝江面驶去。李番站在舱后,指挥着舵手,浩瀚的江面上,不时可以看到来往的船只,驶行在黑夜之中,也不时可以看到船上闪烁的灯光。李番就是要舵手按照那些闪烁的灯光行驶。这是特定的记号,只有李番认得出来。两道风帆鼓足了秋风,滑行大江之上,当真快逾奔马,这样驶了将近一个多时辰,渐渐靠近江岸。
于千里问道:「李番,咱们可是要靠岸了?」
李番躬着身道:「回庄主,对方快艇就是在前面登陆的。」
季传贤道:「前面是虎牙山。」荆门山和虎牙山隔江对峙,他自然很清楚。
李番应了声:「是。」
季传贤沉思道:「这一带并没有江湖啸聚,他何以会在这里登陆的呢?」接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番道:「大概在半个时辰以前。」
文中秀缓缓舒了口气笑道:「如此就好。」
于千里回首笑道:「军师想必有何妙计了?」
文中秀只是微微一笑道:「兄弟可以断言,此人已绝难逃、出咱们掌握之中。」这时船已靠岸,只是岸边风浪较大,江涛拍岸,船只摇摆不稳。
文中秀道:「大家快请上岸了。」说完,当先纵上岸去。
千千里看他抢先登上岸去,心知必有原因,于是也就跟着纵身而上,大家也纷纷跟了上去。丁天仁回头悄声说道:「这里风浪较大,船身不稳,二位贤弟小心些才好。」
金澜道:「大哥只管先上,不用担心我们。」
易云英暗暗哼道:「你上得去,难道我上不去?」
三人也同样纵上岸去。最后是副总管李番,和八名劲装庄丁,也相继跃上岸来。文中秀当先跃上江岸,并没闲着,他一手打开摺扇,一会俯身在四处寻寻觅觅,一会又仰首向天,好像用鼻孔嗅着天空。」
罗长发走近过去,问道:「文老二月,情如何了?」
文中秀道:「夜风太大了,但差幸他离去不久,还有一点蛛丝马迹可寻。」接着摺扇一指,又道:「他是往北去了,只是……他登岸之后,何以要在这里待上一阵才行离去……」
季传贤道:「会不会有什么诡计?」
文中秀道:「但留在这里的只有他一个人的气味,应该不会有什么诡计。」
巢湖矇叟道:「也许他们早就约定在这里留有什么记号,为了不易被外人发现,往往都留在极隐秘之处,因此他上岸之后,要在这四周仔细察看了。」他究是老江湖了,事情经他这一说,就解开了谜团。
于千里问道:「文老二,你可以确定他是往北去的?」
文中秀豁然笑道:「兄弟如果连这点都不能确定,这军师就不用当了。」
巢湖矇叟笑道:「文老弟素擅「捕风捉影」之术,大概错不了。」
文中秀笑道:「蒙老夸奖,讲到追踪术,罗总舵主不知比在下高明多少呢?在下只是和他动手之际,想到咱们也许要找他落脚之处,才在他大袖上弹了少许「追踪散,在三五个时辰之内就算他上天入地,也不难找得到他。」
于千里大笑道:「文老二果然有一手,咱门还等什么?大家走吧。」一行人仍由文中秀领路,立时展开脚程,往北奔行。
丁天仁听了他们谈话,心中暗道:「看来行走江湖,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武功之外,还要机智和经验,他们说的「捕风捉影」、「追踪术」、「追踪散」、这类名称,自己简直闻所未闻。」要知他是峨嵋弟子,堂堂正正的名门正派,就算在伏虎寺待上一辈子,也听不到这些。
一行人由文中秀领头,文中秀有「追踪散」可循,是以一路上并没有多大耽搁,只是放腿奔行。长途奔行,就要施展「陆地提纵术」,提纵也者?提气纵掠是也,就是一般所说的轻功了。轻功只是技巧而已,必须有内力为基础,内功j纯了,轻功自然也相对的提高了。
这一行人中,只有丁天仁、金澜、易云英三人年纪最轻,内力自然也最弱了,时间稍长,和前面的人距离也渐渐拉远了。就算三人不住的提吸真气,也没有用,内力比人家差得很多,怎能和人家相提并论?差幸他们身后还有副总李番和八名庄丁。
李番身为百里洲副总管,一身武功绝不会差到那里去,他一直跟在丁天仁三人身后,也许是于千里暗示过他,要他跟在三人后面,暗中也有保护之意,因为三人总是百里洲的「贵宾」让一个副总管都超过他们,对三人脸上总是不大好看。
何况李番还率了八名庄丁,这八名庄丁也是经过挑选而来,一个个身手矫捷,武功绝不会弱,但庄丁更不能越过「贵客」的前面了,所以由李番率同他们作为殿后。现在已经是子夜了,一行人一路朝北奔行,少说也奔出两百里以外,前面领路的义中秀脚下渐渐缓了下来。
于千里问道:「文老二,是不是已快到地头了?前面就是归州了。」
文中秀微微摇头道:「兄弟也不知道,只是大家一口气奔行了这许多路,也该歇息了,还有后面的人,还没赶来,也好让他们坐下来喘口气再走。」
过没多久、丁天仁三人和副总管李番率领的八名庄丁也陆续赶到,大家有的溪边掬水喝着,有的掬水洗脸,坐歇了一会,体力也恢复了许多,才继续上路。这样又走了一个更次,眼看群峰隐隐,山峦起伏,愈来愈见险峻。
巢湖矇叟看得脸色微变,说道:「文老弟,前面是巫山十二峰了?」
文中秀点点头道:「是的。」
巢湖矇叟攒眉问道:「欧阳生是朝巫山方向去的吗?」
文中秀道:「照目前的方向行进,如果不变的话,那就是朝巫山去的了。」
巢湖矇叟摇摇头道:「巫山神女g秦g主立有一道禁令,不准江湖男子踏上神女峰一步,欧阳生如何会朝巫山去呢?」
罗长发道:「这只有一个理由,武林联盟的盟主说不定就是秦仙子亦未可知。」
巢湖矇叟道:「这不大可能,秦g主是个孤傲成x的人,数十年来,未闻她有什么野心。」
季传贤道:「目前离巫山还有一段路,说不定欧阳生只此经过而已。」
巢湖矇叟道:「但愿如此,如果欧阳生真是上巫山来的,这麻烦就大了。」
于千里道:「真要如此,也是神女g先找上咱们长江盟的,咱们并不是上门寻来的,江湖武林忠要讲一个理字。」
一行人虽在说话,脚下却丝毫未停,说话之间已经奔近巫山脚下。文中秀已经站定下来,皱着眉头,说道:「现在已可确定,欧阳生是朝神女峰去的了。」
束大成道:「这么说,神女g果然就是武林联盟了。」
季传贤道:「就算神女g不是武林联盟,至少也和武林联盟有关了。」
巢湖矇叟道:「老朽觉得咱们和神女g一向河水不犯井水,不如等天亮之后,正式拜会秦g主,较为妥当,不知大家的意思如何?」
于千里道:「咱们明着拜会秦g主,如果她一口否认,并无欧阳生其人,咱们一点证据也没有,岂非空劳跋涉,一无所获,何况由彼起,咱们只要盯注欧阳生,有了证据,神女g也就无活可说了。」
罗长发道:「不错,咱们不能让欧阳生脱身,否则就查不到武林联盟了。」
季伟贤道:「咱们已经追了一个晚上,岂能因到了巫山,就中途而废?」
于千里道:「那就追下去。」
文中秀道:「这就是神女g摆明和咱们作对了,咱们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巢湖矇叟为人持重,叮咛道:「文老弟,你务必谨慎行事,查清楚了才好。」
文中秀道:「在下省得,这一路上在下都十分小心,不敢有丝毫疏忽之处。」
现在已渐渐接近神女峰,巍峨的神女g业已在望,走在前面的y世秀才文中秀更是提起j神,小心翼翼的行进,他凭仗「追踪散」特殊的气味,追踪到这里,已可完全确定无敌y手欧阳生正是朝神女g去的。也由此可以推想神女g和所谓武林联盟,必然有着密切关系,不然,欧阳生不会黄夜赶上神女g来了。
干千里悄悄走上两步,问道:「文老二,情形如何?」
文中秀摺扇朝前一指,说道:「错不了,他已进入神女g去了。」
于千里愤慨的道:「想不到神女g居然真会是武林联盟。」
季传贤问道:「军师打算如何行动?」
文中秀道:「咱们最重要的是先找到欧阳生,这样秦楚云就无话可说了,因此咱们仍须分作三路,暂以不惊动对方为宜,一切照原;议进行,李副总管率同八名庄丁,就留在这里,不用进去了。」
大家点着头,表示同意。巢湖矇叟道:「有一点,大家必须特别注意,双方能不破脸,最好不撕破脸。」
文中秀觉得他人老了,处处都畏首畏尾,但口中还是顺着他道:「蒙老说得是。」说着右臂向空一挥,低声道:「于兄、季兄、罗兄,咱们上去。」
这三路,由于千里、文中秀居中,季传贤、束大成居左,罗长发、赫连天居右,他们早已约好了联络讯号,这时就分三组。纵身掠起,朝神女g扑去。副总管李番在百里洲当了二十年的副总管,江湖经验老到,不待吩咐,早已指挥着八名庄丁,退入右侧一片树林之中,藉着树身掩蔽,各自隐藏起来。
现在剩下来的只有担任后援的巢湖矇叟和丁天仁、金澜、易云英四人了。丁天仁朝巢湖矇叟问道:「蒙老,我们要不要上去?」
巢湖矇叟提着旱烟管,笑道:「咱们是后援,自然要稍后上去,这时候不妨先坐歇一会。
说完,在一棵大树老很上坐下,装了一筒旱烟,吸了起来。丁天仁和二位义弟可没坐下,只是站着仰看峻拔入云的神女峰。直待巢湖矇叟吸完一筒烟,才站起身朝三人笑道:「你们大概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咱们前面三路人进去好一会,并无动静,可见没被神女g的人发现了,现在咱们也该去瞧瞧了。」一面又自言自语的道:「巫山神女g名震江湖,怎么会如此疏于防范呢?」
神女g矗立在山麓,看去覆盖极广,依山而起。一条由石条铺成的步道,每走上十来步,就有几级石阶,两边古木森森。极为幽暗。登上一片石驳平台,四面围以白石栏杆,在这里可以看到巫峡的江面。神女g的正面,有两座高踞的青石狮子,三座g门,紧闭着六扇高大的朱门,正门上有一方直匾,朱底金字「神女g」三个大字,甚是气派。
三路六人,分由正面和两侧进入g去,此刻已有一刻之久,但却没有一点声音,这是说并未惊动g中的人了。巢湖矇叟是老江湖了,为人持重,他在g前仁立下来,凝神倾听了一会,才朝身后三人打个手势,双足轻点,纵身拔起,一下登上围墙,就一闪而没。
丁天仁从没夜行经验,心头既紧张,又刺激,看到他的手势,慌忙和金澜、易云英打了个招呼,紧跟着纵身扑起,跃登墙头,举目看去,里面是一个大天井,巢湖矇叟已经闪到左首廊下,朝自己急着招手,(他因丁天仁停在墙头上,心中暗暗着急,这样最容易被人发现,是以连连招手)就翩然飞落,急步掠了过去,他身后两人也一起奔了过来。
巢湖矇叟没有作声,耳目并用,由左廊转到正面,脚下稍微一停,回头悄声道:「你们跟在老朽身后,务必要保持数尺距离,不可太近,以防有人施袭,才有迎旋闪避的空间。」
丁天仁点了点头,就一个接一个悄悄闪入大殿。这是神女g的正殿,神龛内供奉的自然是神女,可以想像得到一定雕塑得美如天人,栩栩如生,只是大殿深邃黝黑,神龛中更为幽暗,看不到神像,两侧木栅内,是八名女待,都有一人来高,手中不知捧着什么?
这座大殿相当广大,愈觉幽暗y深,巢湖矇叟耳目并用,闪殿之后,当先朝里行去,后面三人,每人都保持了数尺远的距离,闪入大殿,就尽量向左侧暗处移动,藉以隐蔽身形,等前面的人走出一段路,再跟着行进。
就在此时,突听走在最后的易云英发出一声惊叫:「啊,大哥。」
丁天仁急忙回过身去,「嘘」了一声,低声道:「三弟,什么事?」
易云英惊悸的道:「这里有一个人,好像……死了……」
她这声惊啊,巢湖矇叟自然也听到了,急忙迅速回身走来。金澜和丁天仁早已掠到易云英身边,丁天仁悄声问道:「人在那里?」
易云英惊魂甫定,伸手朝壁角指了指道:「就在那边,方才我脚下碰到的。」
巢湖矇叟一下闪到那人身边,凝足目力看去,果然有一个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他内功j纯,殿上虽然黑黝,仍可依稀看清这人是个青衣女子,年岁不会很大,右手长剑已经出鞘,显然是被人用重手法击死的。从此女一身装束看来,分明是神女g的人了,不禁暗暗攒了下眉,一面俯下身去,目光凝注,发现青衣女子x口与咽喉之间,印着五个极明显的指痕。
「天龙爪。」
巢湖矇叟心头蓦然一雾,他自然认得出这是潜龙于千里的成名绝技「天龙爪」,自己一再交代非万不得已,不可出手伤人,此女不过是秦g主门下一个女弟子,怎好下此毒手?心中想着,刚直起身来,瞥见靠壁一丈远处,好像还有一个人影躺卧在地上,急忙飞身过去,注目一看,果然又是一个青衣女子,一身装柬和前面一人相同。只是此人连长剑尚未出鞘,就被人一举击死,伤处同样在咽喉下面,x口之上,同样是死在「天龙爪」,下。
丁天仁问道:「蒙老,这两人……」
巢湖矇叟脸色凝重,并没答他所问,只是急急说道:「咱们快走。」
话声甫落,已经急匆匆的往里走去。丁天仁看他神色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连说话都来不及,只好紧跟着他身后走去。
易云英闪到大哥身边,抿抿咀道:「他们什么事都不肯说,好像把我们看作外人一般。」
丁天仁笑道:「我们本来就不是长江盟的人。」
金澜低低的道:「大哥、三弟是帮我来的,我心里很感激。」
丁天仁道:「决走,不用说。」
转过大殿,又是一个大天井,一座殿宇。三人穿过天井,看到巢湖矇叟停在殿前石阶人门处又发现了四具尸体,同佯是四个青衣女子,四柄长剑都已脱手,落在她们尸体不远。
巢湖矇叟自然都已验看过了,这四个人两个伤在x口上部,依然是「天龙爪」,两个则是被利器割断咽候,无疑是伤在y世秀才文中秀摺扇之下。这一情形,就是中间这一路潜龙于千里和文中秀两人刚跨上殿门,就遇上这四个青衣女子,对方长剑堪堪出鞘,这四人就这样倒在大殿入口处的。」
巢湖矇叟看得连连顿脚,气怒的道:「这两人简直疯了。」
第三进是一个清幽的客厅,小天井两边是两排花架,架上放着几十盆盆景,现在两排花架前面(也就是小天井的中间),又有四个青衣少女仆卧在地上。这一情形和前面稍有不同,这里是有人闯进来,走到小天井中间,被四个青衣女子从四面围上来的时候才出手的,一下就把四人解决了。
巢湖矇叟自然也要看看这四人是如何致死的?但他察看了四人伤处之后,不由给怔住了,这四人伤处部位不同,但却是被同一种凶器所伤,伤处有孩童拳头大的一个圆形,连衣衫都陷了下去,显然是被内力震死的!他不由自主的举起旱烟管看了一眼,此人难道使的也是旱烟管?这烟斗也和自己差不多、不,他练的竟然也会是言门「透骨功」。
霎那之间,巢湖矇叟一张老脸由骇异变成了愤怒,厉笑道:「这四人难道会是老夫杀的?果然是一个极大的y谋。」
这一怒之下,他本来弯着的腰,陡然挺直了,一个人好像增高了许多,目中寒芒四s,大声喝道:「是什么人布置下的y谋,你给老夫出来。」
这一声大喝,声若洪钟,就算睡得最熟的人,也会惊醒过来,但若大一座神女g,竟然会没有人作声,沉阒若死!巢湖矇叟心头又是一凛,巫山神女g名震武林,已有百余年之久,传到现任g主散花仙子秦楚云已经第三代了。这位g主年事不大,武功极高,在江湖上出名难惹,但以今晚的情形看来,很可能是神女g己出了事。
一念及此,立即朝丁天仁三人道:「咱门快些进去,找到干庄主、文老二才好。」
话声出口,人已迅速往里掠去。神女g共有五进,依着山势,一进比一进高,从第三进开始,已是g主和门下弟子的住所。除了正屋,两边还有许多房舍,各自自成院落,覆盖之广,就算你来上一百个人,也未必查得清楚。
巢湖矇叟想到不是神女g出了事,就是另有y谋,因此急于要找于千里、文中秀二人,一路匆匆往后进奔行而来,就在他掠近第五进的时候,突听三丈暗处,似有轻微的衣袂飘风之声。
他一路进来,始终不曾遇上神女g的人,已可断定神女g果然遭了大敌,已经空无一人,那么这轻微的衣袂飘风之声,说不定是于千里和文中秀了。他此时无暇多想,就大声说道:「是于庄主、文老弟吗?」
暗影中果然闻声闪出两条人影,这两人正是于千里和文中秀。于千里抱抱拳道:「蒙老也进来了?」
巢湖矇叟问道:「二位可曾找到欧阳生?」
文中秀道:「说来惭愧,此人狡猾如狐,在下和于兄找遍每一处房舍,都没有他的影子。」
巢湖矇叟问道:「你们有没有遇上神女g的人?」
于千里道:「这也是奇事,偌大一座神女g竟然一个人也不见……」
「唔。」巢湖矇叟道:「此中只怕另有y谋,咱们快退出去再说。」
于千里道:「蒙老可是发现了什么?」
巢湖矇叟道:「老朽进来之时,每一进都发现有几具神女g青衣女子的尸体,一共大概有十一二个之多,她们致死之因,就是丧生在于庄主的「天龙爪」,文老弟的扇刃之下,另外四个,嘿嘿,竟然是死在老朽烟斗下的……」
文中秀听得惊然一惊,失声道:「不好,咱们中了人家嫁祸之计。」
巢湖矇叟道:「不错,老朽也是这样想,才匆匆赶来找二位的。」
文中秀道:「咱们快退出去。」话声一落,立即嘬口发出一声长啸,啸声尖锐悠长,正是他和左右两翼约好的撤退讯号。
巢湖矇叟忽然回过头去,口中咦道:「丁少侠三位呢,怎么还没进来?」
文中秀道:「他们和蒙老一起进来的吗?」
巢湖矇叟道:「就在第三进发现有四个青衣女子是死在老朽旱烟斗下,老朽想到事有蹊跷,就告诉他们快走,老朽因心中有事,就先走了一步,他们随后进来,中间隔了第四进,应该早就来了。」
文中秀道:「咱们退出去,一定会遇上的,快些走吧。」三人离开第五进,穿行第四进,依然不见丁天仁踪影。
巢湖矇叟心头一急,就大声叫道:「丁少侠、金少侠,你们在那里?」他声音洪大,尤其在黑夜之中,万籁俱寂,这喊声自然传出老远,但却不闻有人回答。
巢湖矇叟双眉微蹩,说道:「丁少侠三人和老朽前后不过数步之差,就算落后,不会太多,他们会到那里去呢?」
于千里道:「他们会不会先退出去了?」
巢湖矇叟道:「不会的,老朽和他们要进去找二位的。」
文中秀道:「他们会不会出事呢?」
于千里道:「决不会出事,丁老弟一身武功极为可观,何况他们有三人在一起就算遇上高手,不可能在一两招内就被人制住,咱们岂会听不到一点声音?」
文中秀道:「目前天快亮了,咱们不能在此久待,不如先退出去再说。」
巢湖矇叟颔首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三人相偕寻原路退出,巢湖矇叟每经过一进房舍,都要大声叫喊,始终不见丁天仁三人的影子。现在他们已经退到第一进大殿之上,这一刹那间,三人目光一注,心头不禁蓦地一紧。
这时天色已见破晓,东方吐出稀微曙光,大殿前面,偌大一片大天井中,但见刀光焰烟,一式青衣的神女g弟子不下数十人之多,已经严阵以待。神女g弟子一个个都是花不溜丢的小姑娘,年纪全在二十上下,生得眉目如画,娇艳如花,尤其身上穿了密扣紧身劲装,更见x脯饱满,纤腰窄细,曲线玲珑,婀娜多姿,美不胜收。
天井中间停放着一顶金漆软轿,轿中端坐着一个凤髻高峨,面垂轻纱的白衣女子,虽然看不到她的面貌,但从她装束上可以看得出来,她年纪应该不大,但她双目神光却透过蒙面轻纱,依然炯炯逼人,有如寒电一般!她正是江湖上出名难惹的巫山神女gg主,散花仙子秦楚云。
软轿是由四名青布衣裤的大脚婆子抬的,如今轿已放下,她们腰c双镧,分左右站在软轿前后,变成了软轿的护卫,她们就是秦仙子的护轿四煞。轿后雁翅般排立的二十四名弟子,由秦仙子小师妹叶青青所率领。
叶青青今年才二十岁,和第四代弟子年纪差不多,是秦仙子代师叔收徒,代师叔传艺的小师妹。秦仙子为什么要代师叔收徒呢?因为巫山一派,昔年创自师姐妹三人,因此历代都有三个师妹共同管理。秦仙子的三师叔一直没收门人,十年前去世,身后没有传人,秦仙子只好挑一个资质好的少女,代师叔收徒了。就因为叶青青和师侄们年龄相仿,看不出什么来,唯一和第四代弟子不同之处,就是她穿的是一身白衣了。
从殿前这一阵仗看来,显见秦仙子刚从山外面回来。巢湖矇叟眼看事已到此,只好硬着头皮,手提旱烟管走在前面,目光再向左右一掠,不仅丁天仁三人不见踪影,连左右翼的四人,(从左首进去的荆门山主季传贤、冷面屠夫束大成,从右首进去的排教总舵主罗长发、黑手神赫连天)都一个不见,心中更是暗自意识到事态越来越严重。
现在大殿石阶上走下去的只有自己和于千里、文中秀三人了,他怀着沉重心情,朝神女g主抱了抱拳,还没开口!散花仙子已经开口了:「你是长江盟的人,谁是头儿?」话声奇冷无比,令人油生寒意。
巢湖矇叟依然拱手道:「长江盟只是住在长江上下游武林同道一个集会,并无头儿……」
散花仙子哼道:「你就是自称巢湖矇叟的雷公言武?」
巢湖矇叟自从隐居江湖之后,就不用雷公言武之名,已有四十年了,对方居然一口道了出来,人家既然叫出来了,雷公言武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当日退隐之后,不愿再用姓名而已,此时不觉拱拱手道:「老朽自从退隐巢湖不用姓名,已有四十年了。」
「好个退隐巢湖。」
散花仙子冷笑道:「今晚若非被我亲自截住,真还把你当作退出江湖,啸傲山林的隐逸之士呢?却没想到你遁迹江湖四十年之久的雷公言武不但重出江湖,而且妄想称霸武林。由长江盟进而组织了武林联丑视我神女g峙立巫山,是你们的绊脚石,因此y谋夺取,明的约我去白帝城赴约,你们却率众偷袭神女g,你说该如何了断呢?」
于千里大声道:「长江盟不是武林联盟。」
巢湖矇叟点头道:「这是一石二鸟,是一个可怕的y谋。」一面朝散花仙子拱拱手道:「秦仙子认为咱们来偷袭的吗?」
散花仙子道:「难道不是?」
巢湖蒙史道:「真的不是,老朽愿以生命作担保。」
散花仙子冷哼道:「你是长江盟的人,你说的话有谁能信?」
巢湖矇叟脸色一正,说道:「数十年来,老朽说出来的话,有谁不信?不错,老朽和长江盟有很深的渊源,但老朽不问尘事已有四十年之久,既未重出江湖,更没有什么野心,长江盟也绝非武林联盟,而且还是追武林联盟来的……」
散花仙子哼道:「难道神女g会是武林联盟不成?」
巢湖矇叟神色郑重的道:「即以今晚之事来说,显系有人暗中布局,设下的一石二鸟之计,让咱们两家拚个两败俱伤,他们的y谋也得逞了。」
散花仙子冷冷的道:「他们是什么人?」
巢湖矇叟道:「自然是武林联盟了。」
刚说到这里,只听身后大殿上传出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急忙回头看去,只见从大殿上匆匆走出一个云发披肩,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她虽然走得很急,但依然神态娇娆,婀娜多姿。
这白衣女子身后,紧跟着一十二名手持长剑的青衣少女,像一阵风般,走出大殿,在阶前一排站定。(她们站立之处,正是巢湖矇叟等三人的身后)那自然有截断三人退路之意。
白衣女子一直走到软轿前面,才身形一停,躬身道:「回g主,g中无敌踪,但留守的十九名弟子,已全体罹难。」
散花仙子两道眼神突然从蒙面轻纱中电s而出,说道:「你说什么?」
白衣女子道:「本g十九名留守弟子,业已全部遭人毒手。」
散花仙子怒哼一声道:「是什么人杀死她们的?」
白衣女子道:「g中并无打斗迹象,她们有些连长剑都未出鞘,就遇到袭击,有的身中「天龙爪」,有的被锋利的摺扇扇面割断咽喉,也有的是被旱烟管斗击中要害致死的……」
散花仙子愤怒的道:「这些该死的东西。」
她坐着的人突然间随着话声,原式朝上升起七八尺高,一下在空中停住,护轿四煞不待吩咐,立即抬起空轿朝右首横闪出去。散花仙子飘然落到地上,右手白玉拂尘朝巢湖矇叟一指,厉声道:「原来你们三个乘我不在,残杀我g中弟子一十九人,现在还有何说?」
她这白玉拂尘一指,本来雁翅般徘立在轿后的青衣少女们,立即从左右两侧包过来。加上背后阶前的十二名青衣少女,和回过去的白衣女子,正好把三人围在中间。
巢湖矇叟眼看一场被人y谋安排的火拚,已无善了之势,心头一急,沉声喝道:「秦g主,你一向是明理的人,怎么还相信贵g一十九名弟子是老朽等人杀的吗?神女g和长江盟素无怨隙,老朽已一再奉告,这是有人预先有了周密布置的y谋,秦g主如果不加采信,双方此一启,就非落个两败俱伤不可,希望秦g主三思,能够把误会解说清楚,不是更好吗?」
散花仙子自然也清楚,长江盟结合了长江上下游各个地方势力,声势极盛,其中尤为辰州言门和排教最为难惹,确也不可轻视,闻言沉哼道:「事实俱在,你说有人企图嫁祸长江盟,这话有谁能信?」
「信不信在你。」
y世秀才文中秀愤然道:「但事实俱在,不信也由不得你。」
散花仙子冷厉的目光朝文中秀投来,问道:「你是文中秀?」
文中秀做然道:「不错,在下正是文中秀。」
散花仙子道:「你说的事实俱在,有何事实?」
文中秀道:「秦g主想听?」
散花仙子冷冷的道:「你们好像说我不明事理,因此我自然要听听你们事实俱在的理由了。」
文中秀道:「秦g主果然名不虚传,但在下想先请教秦g主一件事。」
散花仙子道:「你说。」
文中秀道:「在下方才听秦g主说过,好像你是应约到白帝城去的,不知能否说得详细一些?」
散花仙子冷声道:「是你们长江盟向我下的战书,你还问我作甚?」
「是我们下的战书?」
文中秀骇然道:「长江盟并无正式组织,只是长江上下游武林同道的一个集会,每年有一值年的会首,处理一些事务,如此而已。今年的会首是百里洲于庄主,也在这里,而且昨晚(现在天色已经大亮)正是百里洲于家庄聚会,g本没有发什么战书给神女g的事。」
散花仙子道:「战书上就是由于千里署的名。」
于千里道:「秦g主明察,长江盟和神女g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双方并无怨隙可言,怎会向贵g下战书,何况在下也并未签署什么战书。」
散花仙子看他们说得不像有假,心中不禁也有些相信了。
「第一部完」
第十一章 以假乱真 大胆贼人好猖狂
《玉辟邪》「情色版」第二部原着: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
第十一章以假乱真大胆贼人好猖狂
文中秀道:「咱们要知道的就是秦g主赴什么人之约去的,现在既已知道是长江盟向秦g主下战书,约你到白帝城去的,这就够了,秦g主前去赴约,到了白帝城,自然没遇上长江盟的人了?」
散花仙子怒声道:「你们使调虎离山之计,前来偷袭神女g,自然没人前去白帝城了。」
文中秀道:「在下再请问秦g主一句,就算是咱们使用调虎离山之计,把秦g主引开,试问咱们为什么要偷袭神女g?就是为了残杀留在神女g的十九名女弟子?还是要毁去你们神女g?但目前神女g不是好好的并未毁去,那么咱们究竟目的何在?好了,现在,请秦g主再听听在下等人找上神女g来的前因后果……」
他从自己等人集会百里洲,当晚宴会中,有人自称奉武林盟盟主之命,希望长江盟加盟,并曾和自己等人动手,以及自己在和他动手之际,暗下「追踪散」,自己等人如何夤夜追踪,一直找上神女g……
散花仙子听得疑信参半,一面问道:「你们分三路进入神女g,那么其他的人呢?」
巢湖矇叟道:「现在该由老朽来说了。」
接着就把自己和丁天仁等三人,曾在峰下息足,以及一路上山,丁天义(易云英)如何在大殿右首发现一具尸体,经自己查验,是死在「大龙爪」下。后来第二进,第三进都发现有人被杀,其中最使自己震惊的是有人死在和自己相同的烟斗之下,而且还是被言门内功震碎内腑而死。
自己才想到这是有预先布置的y谋,急于进去,找于千里、文中秀二人希望大家急速退出,免中敌人圈套。等到自己找到两人之后,就不见了丁天仁三人,及至退出大殿,竟连荆门山主季传贤,冷面屠夫束大成、排教总舵主罗长发、黑手神赫连天四人也一个不见,踪影全无,大概说了一遍。
散花仙子愈听愈奇,以巢湖矇叟雷公言武的身份,当然不至于说谎,尤其和他同行的人中,有荆门山主季传贤、排教总舵主罗长发等人,都是江湖上响噹噹的人物,居然一夕之间,全数失踪。
更重要的还有丁天仁,江湖上盛传他是昔年大名鼎鼎的天杀星丁天行的兄弟,身边有他紫虹神剑玉辟邪,如今竟在神女g离奇失踪,这要让天杀星听到消息,不把神女g倒翻过来才怪。心念迅速转动,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巢湖矇叟道:「就在老朽三人从大殿上出来前的事,大概前后也不会超过半柱香的工夫。」
散花仙子抬目朝站在阶前的白衣女子问道:「素素,你们从g后进来,可曾发现什么没有?」
原来那白衣女子正是白素素,她连忙欠身道,「没有,如有什么动静,小妹岂会放过他们?」
散花仙子道:「这就奇了,咱们神女g山后只有一条通道,这些人怎么会无端失踪了呢?」
巢湖矇叟道:「这就是咱们双方应该j诚合作,才能找出隐身暗处的武林联盟盟主来。」
散花仙子颔首道:「看来我是给你说动了。」
巢湖矇叟大笑道:「秦g主果然爽快。」
散花仙子刚抬了下手,还没开口,陡听一声厉笑划空而来,一道人影疾如鹰隼,朝阶前泻落。同时也响起一个尖厉的老妇人声音喝道:「小丫头,你叫白素素,是你杀了我两个师侄,对不?」
白素素面前此时已经多了个高大的缁衣老尼,这人生得面长如驴,眉浓如帚,目光森冷如电,直盯着白素素大有把她撕裂之感,如果这老尼不是出家人,也不像是个女人。她正是武林中出名难惹的屠龙师太、熊耳山黄竹庵的当家。
白素素面前突然泻落了一个盛气凌人的老尼姑,她纵然没见过屠龙师太,但总听人说过屠龙师大的模样,心头虽然暗暗震惊,但对方这声「小丫头」,可把她叫火了,这里是巫山神女g,谁还怕你不成?
她脸上丝毫不露,依然笑吟吟的道:「老师傅,谁是小丫头?谁杀了你两个师侄了?你是谁?你两个师侄又是谁呢?」
屠龙师太x如烈火,右手抬处,一道寒光从袖中飞出,那是一柄狭长如银的屠龙刀,口中厉笑道:「小丫头,你叫白素素不错吧?」
白素素道:「不错,我就是白素素。」
屠龙师太道:「那就对了。」话声甫出,寒光飞洒,举手之间,就刺出了三刀。
这三刀宛如一片银雾,令人分不清左右前后,凌厉到使人油生寒慄,好像被刀锋刮去了一层皮似的。白素素想不到屠龙师太出手竟有这般厉害,快到自己几乎连拔剑都来不及,只好闪动身形,施展「云迷巫山身法」,连退带闪,才把对方三刀避升。
正好及时响起散花仙子的声音说道:「道友请注手,有话好说。」她说来轻柔,但已施出巫山派的无上神功。
屠龙师太声音入耳,心头猛地一凛,这所谓「一凛」乃是心神不由自主的一凛,如非这说话的人功臻上乘,决不可能使屠龙师太这样的高手,闻声生凛的。
身形乍停,屠龙刀也只一闪就缩入袍油之中,目注散花仙子冷然道:「你就是秦g主了?老尼是替我两个师侄女报仇而来,这有什么好说的?」
散花仙子看她盛气凌人也佛然道:「秦楚云忝掌巫山神女g,白素素是我云妹,她就算犯了天大的罪,非死不可,也总该先和我这个掌门人说上一声吧?屠龙师大名满武林,这点礼数总是懂的,怎会没什么好说的呢?」
她虽是心有不快,但说来依然十分柔美,好像说得很婉转。屠龙师太沉哼一声道:「很好,既然有秦g主出面,白素素在观音庵门前明明是杀死我两个师侄,杀人尝命,你就要白素素拿命来好了。」
白素素听她说观音庵门前杀死她两个师侄女,顿时想起那晚自己追踪石破衣之事,急道:「我没杀你师侄。」
屠龙师太冷笑道:「你掩饰得很好,因为你是用石子打x杀死我两个师侄的。当时正好有石破衣在场,他在十年前曾以石子打x分别击中郊山五鬼眉心x,认为可以掩饰过去了。但经老尼检查的结果,却发现击中我两个师侄女的石子上暗含「蚀骨功」,正是你们巫山一派的独门秘技,你现在还有何说?」
白素素道:「当日我是跟踪石破衣身后,从乐山山庄追出来的,石破衣轻功胜过我甚多,他趋近庵前俯身察看两具尸体之时,我才赶到,那时师太也及时出现,和石破衣起了争执,我就隐身在庵前一棵大树之后。后来看你们已经解说清楚,我也就悄俏退走了,试想我到得比石破衣还迟了一步,如何会是杀害你两个师侄女的凶手?」
屠龙师太道:「你说的只是片面之词,有谁相信?」
白素素冷冷的道:「我白素素一向说一不二,别人相不相信,我并不在乎。」
屠龙师大厉声道:「你不跟老尼交代清楚,老尼岂能轻易放过了你?」
散花仙子温道:「我云妹不是已经向你解说清楚,杀害令师侄的并不是她?」
屠龙师太嗔目道:「不是她,那是什么人杀死我两个师侄的?」
白素素冷声道:「那就不干我的事了,该你自己去查才是。」
屠龙师太拉长马脸,森笑道:「老尼已经查清楚了,就是你们巫山「蚀骨功」,这还不够吗?」
白素素粉脸气得煞白,冷笑道:「这就证明是我杀死她们的了?」
屠龙师太道:「这还错得了吗?」
「不错。」白素素道:「是我杀的,你又待怎样?」
散花仙子道:「素素……」
「你终于承认了。」
屠龙师太厉笑一声道:「老尼就亲手劈了你。」话声甫出,人已闪电欺来,左手一招「独劈华山」,掌风如涛,朝白素素当头直劈过来。
白素素是神女g的第二高手,面对屠龙师太这样一位强敌,早就有了准备,没待对方掌风撞到,身形一侧,从左首朝前闪出,一下欺到屠龙师大右侧后方,右手挥处,反手一掌拍向屠龙师太右肩。屠龙师太欺来的人,何以出手第一招上,会使左手的呢?
那是因为她屠龙刀就藏在右手衣袖之中,左手劈出一掌,右手抬处,屠龙刀也已出鞘,(此时白素素已欺到她右首,反手一掌朝肩后拍来)口中沉哼道:「小丫头,这是你自己送上来的。」
一记「龙尾挥风」,一道亮银刀光由下而上,朝身后挥出。白素素急忙后跃,右手衣袖已被刀光截断了数寸长一角。屠龙师太岂是等闲之辈,她堪堪后退,还未站稳,左手一记劈空掌紧接着拍出,人随掌上,右手屠龙刀一片刀光又相继涌到。白素素空有一身武功,却连拔剑的时间都没有,一直往后连退。
屠龙师太厉笑道:「小丫头,你拿命来吧。」
身形突然凌空而起,右手连挥,屠龙刀幻起一片银色光华,如缨络下垂,朝白素素当头罩落!就在此时,但见另一片白色云朵冉冉飞起,迎着上去,一下把银色刀光托住,适时响起散花仙子的声音说道:「老师太刀下留情,两位令师侄,其实并非我云妹杀的。」
她这片托住银色刀光的,竟然是她手中一支白玉拂尘,因此没有任何交击之声,两人各自后退了一步。屠龙师太狭长银刀一收,冷冷的道:「秦g主包庇令云妹,想和老尼动手吗?」
散花仙子把拂尘挂在中指中,一面拱手道:「老师太误会,秦楚云并无包庇敝云妹之意,方才她说的只是气话而已。」
屠龙师太道:「不是她杀的,她为什么要承认。」
散花仙子笑了笑道:「试问老师太,如果有人硬指你是杀人凶手,更不听你的解说,老师太又会如何?」
「以我想来,一向生x刚强的老师太,也会一口承认:是我杀的,你又待怎样?这么一来,无非逞一时之气。但却把真正的凶手放置到了一边了,即使老师太把敝云妹杀了,是不是真正替二位令师侄报了仇呢?」
屠龙师太还没开口,只听老远有人笑道:「还好,总算给我赶上了,你们还没动上手,一旦动上手,我这和事佬就做不成了。」
随着话声,一条人影已从西首围墙上跃落,耸着肩朝天井中间走来。在场的都是行家,这人只说了两三句话,一个人就能从远处赶到,这份轻功,岂非已到了上乘境界?这人头盘道髻,身上却穿了一件洗得快发白的蓝布大褂,一个非道非俗的瘦小老头,他,正是邛崃石破衣。
就在他走近之际,一眼看到y世秀才文中秀,两颗深邃的小眼珠忽然一注,口中发出一声轻咦,说道:「你老弟就是人称y世秀才文中秀对不?哈哈,江湖上大家都谬许我假道士轻功还算不错,如今看来你文老弟就胜我石某多了,刚才咱们还在白帝城西遇上的,你老弟居然先到这里了。」
他随口说着,人已走到散花仙子和屠龙师太两人之间,连连拱手,堆起一脸皱纹,陪笑道:「秦g主、老师太,两位请了,石某听说老师太朝神女g而来,心头一急,拼着老命一路急赶,总算给石某赶上了。」
散花仙子还了一礼道:「石道长定有什么见教了?」
「见教不敢。」
石破衣耸耸肩道:「因为那天在观音庵遇上老师太,石某曾和老师太说起白大姑娘的事,今晚听到老师太巴巴的找上神女g来,一定和她两个师侄之死有关,那就一定认为白大姑娘是杀人凶手。这一来,岂不把误会认了真,所以老朽非赶来作证不可。」
屠龙师大道:「你来作什么证?」
石破衣连忙陪笑道:「那天石某被人引去观音庵,白大姑娘是跟踪老朽追下来的,说句不客气的话,老朽在轻功上,稍胜白姑娘半筹,赶到观音庵的时候,她落后老朽总在二三十丈左右。老朽走近观音庵,她就闪身隐入右首一片林中,还当老朽没发觉哩,那时两位令师侄早已中人暗算,身死多时,所以老朽可以证明白大姑娘决不是凶手。」
屠龙师太道:「但我两个师侄被石子击中眉心,石上暗含「蚀骨功」力,又作何解?」
「唉!这个老朽也说不上来。」石破衣搔搔头皮,说道:「事情确实有些复杂,但江湖上稀奇古怪的事儿,也不能说没有。」
「譬如四十多年前,就有一个擅「百变神功」的人,专门仿冒各门各派的独门绝技,闹得江湖各大门派之间天翻地覆,飞狗跳,你老师太的「点睛指」,好像也被仿冒过,所以石子上暗含「蚀骨功」,也是极有可能之事了。」
屠龙师太双目寒光迸s,寒声道:「你说我两个师侄,是百变道人杀的?」
石破衣耸耸肩道:「这个老朽不敢说,老朽只是打个譬喻罢了。」
屠龙师太怒声道:「这老杂毛我找了他多年,他居然敢找到我头上来了。」接着沉声道:「好,冲着你石道友,老尼就相信你一次。」
说完,不见她双脚点动,一个人已随声而起,划空朝外飞去。石破衣叫道:「喂,老师太,你真是急x子,我假道士话还没说完呢。」
屠龙师太早已走得无影无踪!散花仙子朝石破衣拱拱手道:「多谢石道友赶来,总算化解了两家一场误会。」
石破衣耸耸肩笑道:「秦g主不用谢,大家都是武林中人,这是应该的。」
再说y世秀才文中秀在石破衣现身之时,曾说在白帝城西见过自己,心头不禁一动,但那时石破衣正在和散花仙子、屠龙师太三人说话,自己不好c咀。这时走上几步,朝石破衣拱手道:「石道长请了,方才道长说在白帝城西遇见过在下,不知可是真有其事?」
石破衣一怔,笑道:「老朽当时急干赶路,没和文老弟招呼,但老朽相信文老弟也一定看到老朽了,怎么会没有其事?」
文中秀道:「石道长当时遇上的就是在下一个吗?」
石破衣眨眨小眼,嘻的笑道:「这就奇了,文老弟和什么人在一起,难道你真的记不起来了?」
文中秀道:「那人可能不是在下,所以希望道长能说得清楚一点。」
「这倒新鲜得很。」
石破衣嘻嘻的笑道:「老朽遇上的明明是你文老弟,你说那人不是你老弟,那会是谁?」
文中秀道:「道长方才不是说过江湖上稀奇古怪的事儿,也不能说没有,有人可以「百变神功」仿冒各门派的独门绝技,自然也有可能仿冒某一个人了。」
「唔,唔,这话有些道理。」
石破衣搔搔头皮,想了想才道:「那时老朽急于赶路,走得很快,和你老弟只是擦身而过,哦,对了,因为你老弟是迎面来的第一个,所以看得较为清楚……老弟身后好像还跟着几个人……」
于千里急急问道:「石道长,那几个是什么人?」
石破衣一拍脑袋,笑道:「对了,和文老弟在一起的,自然是长江盟的人了,老朽当时还想:长江盟的人一清早天还没亮,这样急着赶路,不知有什么急事?
巢湖矇叟道:「道兄还没说出那几个是什么人呢?」
「对了,嘻嘻。」石破衣笑道:「对不起,老朽把话题扯远了,文老弟身后,是荆门山的季山主,老朽五年前还在他庄上喝过酒。第二个也是熟人,是排教的罗总舵主,后面好像还有两个……」
文中秀这下证实了,急急说道:「那是云梦三怪的束老大和赫老三,对不?」
「对,对。」石破衣连连点头,接着歉然道:「就是冷面屠夫束大成和黑手神赫连天,老朽对这两位不大熟,你老弟不说,老朽一时就叫不出来了。」
文中秀望着巢湖矇叟、于千里二人,愤然道:「果然是贼党的诡计,他假扮兄弟,利用这一路是兄弟领的路,把季山主、罗总舵主和束老大、赫老三四人诳去了,蒙老、于庄主,咱们快些追上才好。」
巢湖矇叟微微摇头,苦笑道:「这里离白帝城少说也有百来里路,石道友遇上他们之时,距现在少说也已有一个多时辰,那么他们现在很可能已在一二百里之外了,山区辽阔,你知道他们去了那里?咱们又到那里去找?」
于千里道:「难道咱们任由他们落入贼手,就不管了?」
巢湖矇叟道:「他们假武林联盟之名,既要兼并长江盟,不会就此罢手的,咱们现在赶去,岂不正好落在他们陷阱之中,倒不如已逸待劳,等他们找上门来。」
石破衣道:「怎么?听你们的口气,长江盟果然出了事?」
散花仙子道:「石道长、言道长,此事乍听起来,好像只是长江盟的事,但武林联盟假长江盟之名,残杀我神女g一十九名弟子,自然也是敝g的事了,诸位如不嫌弃,且请到敝g奉茶,俾便长谈。」
石破衣笑道:「好,好,秦g主见邀,却之不恭,大家就进去坐坐,老朽还听说神女g有窖藏五十年的好酒哩,老朽一直想偷偷的溜进去喝上半缸。就是因贵g有一条禁令,不准江湖上的臭男人踏上神女峰一步,老朽想想为了偷喝几口酒,在神女峰送了老命实在划不来,才没敢进去。」
散花仙子柔笑道:「石道长真会说笑。」
「一点也不是说笑。」
石破衣耸耸肩道:「老实说,黑白两道,各门各派,老朽都去喝过酒,连五毒门的五毒酒、云南蓝家双蒸蓝酒,老朽都喝过,就是没喝过百花酿。」
散花仙子道:「石道长既然莅临神女g,自然要让你喝个痛快了。」
石破衣大喜道:「如此真是多谢秦g主。」
丁天仁、金兰、易云英三人跟随巢湖矇叟从第三进进去,因为矇叟一再交代,在行进之际,每人必须保持一丈距离,万一遇上有人袭击,才有迎旋闪退的余地,因此大家都有一丈来远的距离。这回是巢湖矇叟看到第三进四个青衣少女,不但是死在自己旱烟斗之下,而且还是言门的「透骨功」震碎内腑的。
一怒之下,纵身扑进之势,自然更快,等丁天仁跟着掠进,瞥见巢湖矇叟一手提着旱烟管急匆匆的退了出来,低喝一声:「你们快随我走。」说完,转身朝往东的遇廊上急步行去。
丁天仁急步跟了上去,问道:「蒙老……」
巢湖矇叟没待他说完,就截着道:「老朽此时无暇多说,且等出了神女g再说不迟。」
一行四人由巢湖矇叟为首,只是朝东奔行,一连穿行了几处院落,越出围墙,已是神女东首。巢湖矇叟旱烟管朝北一指,悄声道:「三位少侠快些走了。」
易云英忍不住问道:「蒙老,你总该和我们说清楚要去那里吧?」
巢湖矇叟笑了笑道:「老朽只是看了他们记号是往北去的,至于究竟要去那里,这要追到地头才会知道,老朽如何说得出来?」
丁天仁道:「三弟不用多说,我们跟蒙老走就是了。」
巢湖矇叟低声道:「老朽有一句话务请三位少侠包涵,因为贼党极为狡猾,何况又是敌暗我明,这一路上,随时都会遭受袭击。」
「因此咱们必须随时提高警觉,沿途更不可随意交谈,以防被对方发现。」
丁天仁道:「在下兄弟一切都听蒙老的。」
巢湖矇叟笑道:「如此就好,咱们走吧。」说完,就展开大步,当先奔行而去。
丁天仁三人也紧跟着他身后而行,这时天色还未黎明,四外高山丛林,黝黑如墨,除了一路急行,g本辨不清方向。走在前面的巢湖矇叟似是不喜多言,他也警告过三人,要随时提高警觉沿途不可随意交谈,因此三人也不敢多说,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奔行。正因大家放腿奔行,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现在东方已渐渐发白。天色只要一经透出鱼白,很快就大亮了。
现在大家已可看清楚自己一行走在重山叠岭之间,山势连绵,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道巢湖矇叟要领自己三人到那里去?易云英心头渐渐起疑,她因大哥和巢湖矇叟走在前面,这就掠上两步,和金兰走成并肩,一面低声叫道:「二哥。」
金兰回头问道:「三弟,有什么事吗?」
易云英道:「你不觉得蒙老有何可疑吗?」
金兰问道:「你说说看?」
易云英道:「他说是看了文中秀他门留的记号追下来的,但这一路上,你看他找过记号没有?一路上哪里有记号了?」
金兰点着头道:「我也觉得有些怀疑,你不说,我也正想和你商量呢,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易云英道:「我们只说走不动了,需要休息一下,等他停下来了,再仔细的问问清楚。」
金兰点点头道:「好,我们就这么办。」
易云英就「哟」了一声,叫道:「二哥,我脚扭了一下,好痛。」接着就俯下身去,用手揉着右脚踝,连脸都胀红了。
丁天仁很快回身走来,关切的道:「三弟,你不要紧吧?」
易云英已在附近的一方大石上坐下,依然用手揉着足踝,说道:「还好,我只是扭了一下……」
巢湖矇叟含笑道:「咱们只顾赶路,一直没有休息,大家都走累了,就在这里坐息一回,等体力恢复了再走好了。」
大家各自坐下休息,金兰忍不住问道:「蒙老,我们到底要到那里去呢?」
巢湖矇叟笑道:「老朽方才不是说过了吗?老朽只是沿路寻着记号寻下来的,他们去了那里,老朽怎么知道?」
金兰道:「我们怎么没有看到记号呢?」
巢湖矇叟目芒一动,嘿然道:「金少侠这话好像是在怀疑老朽了?」
金兰道:「在下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巢湖矇叟深沉一笑道:「文老弟留的记号,乃是长江盟特有的记号,外人如何辨认得出来?如果三位老弟都能看出来了,那还算是特定的记号吗?」
易云英一手揉着足踝,一面自然仰起头,听巢湖矇叟说话,凡是听一个人说话,总是要瞧着他的,他这一偏着脸听他说话,忽然看到巢湖矇叟右手拿着的旱烟管,这下心头不由得暗暗一怔!因为昨晚昨餐之后,她曾看到巢湖矇叟装好一筒烟,打着火绒吸烟,他那支旱烟管分明是竹节的,用久了,就红得变成紫色,烟斗足有鹅卵大小,是紫金的,烟管上还挂着一个装烟丝的牛皮袋,也亮得发紫。现在,巢湖矇叟手上这支旱烟管和烟斗都是黝黑的,一看就是铁制的,旱烟管上也没有装烟丝的牛皮袋。
一个人用惯了东西,尤其是旱烟管,怎么会换了一g的呢?她心念转动之际,忽然又有了另一发现,那是巢湖矇叟脚上穿的鞋也不同了!昨晚,他穿的是双梁布鞋,(脚背上有两g鞋脊)如今他脚上穿的却是薄底快靴了,自己一行人一路奔行,他自然不会在半途把旱烟管和鞋子都换了,那么他……
易云英突然想起义父时常和自己谈些江湖上的事儿,江湖上时常以易容术改变面貌,假扮另一个人,他……莫非不是巢湖矇叟,是有人假扮了他?一念及此,抬目看去,只有金兰坐得较近,这就暗暗朝金兰递了一个眼色,朝他点点头。
金兰看到她暗示,立即站起身,走了过来,蹲下身问道:「三弟,你脚还痛不痛?」
易云英道:「好多了。」接着就悄声把自己看到的,告诉了他。
金兰神色一变,凝重的道:「会有这种事?大哥知不知道?」
易云英悄声道:「没人告诉他,他怎么知道呢?」
金兰道:「我去告诉他。」
易云英道:「你要小心些。」
金兰点头道:「我知道。」说着站起问道:「你要不要喝水?我去舀些水来。」
易云英道:「你拿什么东西去舀呢?」
金兰道:「大哥身边有一节竹筒。」一面朝丁天仁叫道:「大哥,你身边的竹筒呢?三弟要喝水。」
口中说着,人已自顾自朝右侧小溪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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