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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辟邪 作者:wuliaof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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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高人搭救 异人再传绝世功

    丁天仁感觉到有人在他身上重重拍了一下,身上顿觉如释重负,倏地睁开眼来自己好像躺卧在一处黝黑的殿宇上,身旁还站着一个黑黝黝的人影,心头不由一怔,暗道:「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躺在这里的呢?」心念未已,人已翻身坐起,脚跟再一用劲,就已站了起来。

    现在,他可以看清楚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头面蒙着黑布的黑袍人,这就脱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黑袍人徐徐说道:「丁天仁,你不用问老夫是什么人,因为你是老夫从某处救出来的,你不用问老夫为什么救你,你只要记着老夫说的话就好,从现在起,你不可再叫丁天仁,老夫已经给你易了容,想一个什么名字都好,因为只有这样才可免杀身之祸,好了,老夫话已说完,你自己多保重。」说完正待转身。

    丁天仁叫道:「老丈请留步。」

    黑袍人住足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丁天仁问道:「在下两兄弟,不知现在那里?」

    黑袍人沉声道:「他们不会有事的。」

    丁天仁道:「他们是我兄弟,是不是被人囚禁起来了?」

    黑袍人不耐的道:「老夫说过他们不会有事,就是不会有事,你目前千万不可去找他们。」

    丁天仁伸手一,大哥送给自己的紫虹剑不见了,忍不住道:「我的剑呢?」

    黑袍人「唉」了一声道:「你身上的东西,自然被人搜去了,老夫能把你救出来,已是花了好大的力气,你身上的东西,已被搜走,老夫也无能为力了,老夫真的要走了,但愿你记着老夫的话,方可保住x命,好自为之。」

    说完身形闪动,一下掠了出去,立即隐没不见!丁天仁觉得疑信参半,说不出这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他竭力思索着过去一两天之内的事,只觉头脑一片混乱,几乎有昏昏欲睡的感觉,心头更觉奇怪,自己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种情形呢?哦,可能是被人下了蒙汗药,还没有十分清醒。

    他仔细看了四周景物,已可确定这里是一座荒废的破庙,殿宇还算完好,只是久无香火,到处都是瓦砾。他缓缓走出殿堂,眼看今夜月色甚好,清光皎洁,使人有清新之感,这就缓步走下几级石阶,就在石阶上坐了下来,双手抱头,慢慢的想起来了。

    自己三人走出山区,找到一处茅屋,那小姑娘红儿,她nn竟然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迷药高手温九姑,她以易云英威胁自己,要小红点了自己三处x道……就是她在自己身上下了迷药,无怪头脑昏昏的。如此看来,方才黑袍人说的话似乎可信,他是从温九姑手中把自己救出来的。他要自己不可再用丁天仁的名字,还给自己易了容,这是为什么呢?哦,不知他给自己易的容,变成怎样一个人?

    他还说自己不可去找他们,金兰是自己的口盟兄弟,他有危难,自己断无坐视之理,易云英乃是自己云妹,师叔临行前托付自己的,自己更不能不管,何况她又是女的,一念及此,心头不觉大乱,不知该如何是好?伸手往怀中一,取出几张摺叠的纸来,心中觉得奇怪,打开一瞧,竟是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就是无能师叔送给自己的手抄点x法,居然没有被他们搜去。

    哦,上面还附了一张小纸条,凝足目力看去,纸条上有两行字,写着:「此是昔年五行门截经手法,失传已久,如已练会宜毁去,不可放在身边。」

    这字条和两百银票大概是黑袍人留给目己的了,看来他果然是一片好心。正在思忖之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嘻的笑道:「小兄弟,你是不是在想心上人,想得这么出神?」

    丁天仁急忙站起身,霍地回过身去,喝道:「什么人?」

    只见从暗处走出一个缩着头的瘦小人影,笑道:「小兄弟,是我,假道士。」

    他正是非道非俗的邛崃石破衣,丁天仁看到他,心中不觉一喜,在自己一筹莫展之际,忽然遇上熟人,就会使人j神一振,连忙抱抱拳,惊喜的道:「石道长,是你。」

    石破衣走到他身边,偏着头在他脸上一阵扫量,点点头道:「这老小子一手易容术真还不赖。」

    丁天仁问道:「道长怎么知道的?」

    石破衣耸耸肩笑道:「我假道士一路找你们来的,自然都看到了,怎么会不知道?」

    丁天仁心中一喜,忙道:「石道长,你既然知道,我两个兄弟现在那里,是不是还被他们囚禁着,道长带我专,设法把他们救出来才好。」

    石破衣连连摇头道:「小兄弟,你不用急,急也没用,那老小子不是说过,他们不会有事的吗?」

    丁天仁道:「但……」

    石破衣不让他说下去,就拦着道:「小兄弟,你稍安毋躁,这档子事,目前还是刚起头呢,你两个兄弟,不过是许多失踪的人中之一,他们绝不会有事的。」

    丁天仁问道:「目前既然有许多人失踪,他们连我两个兄弟都不肯放过,怎么会放过我的呢?」

    石破衣似笑非笑,摇摇头道:「他们并没有放过你,只是那老小子冒着天大的风险偷偷把你救出来的,所以要给你脸上易了容,而且还挟着你奔行了上百里路,远离他们范围才放下你来的,害得我假道士也遮遮掩掩的跟着他跑了这许多路。」

    丁天仁道:「他为什么要救我呢?」

    石破衣双手一摊,说道:「这个除了他自己,我怎么会知道?」

    丁天仁道:「那么道长一定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石破衣道:「他用黑布蒙着脸,我如何看得出来?」

    丁天仁又道:「但我两个兄弟被他门囚禁着,为什么不能去把他门救出来呢?」

    「唉。」石破衣道:「小兄弟,你应该相信我假道士,他们没事的,老实说,失踪的人中,都比你两个兄弟重要得多,目前都只好往由他们去。」

    丁天仁道:「那为什么呢?」

    「兹事体大。」石破衣续道:「目前一个也不能救出来,原因是……目前还查不出他们的目的,和幕后人物究竟是谁?我一路跟下来,也是如此,怎知今晚……哈,我假道士从没如此胆颤心惊过。」

    丁天仁好奇的问道:「道长看到了什么?」

    石破衣道:「一个人。」

    丁天仁道:「这人很可怕吗?」

    石破衣道:「可怕极了,但这人依然不是他们的正主儿。」

    丁天仁问道:「这人究竟长得如何可怕呢?」

    石破衣嘻的笑道:「小兄弟以为他长相可怕吗?,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因为此人是昔年江湖上极其可怕的大魔头,但他竟然还不是正主,由此推想,这幕后正主,岂不更可怕了?」

    丁天仁追问道:「道长说的这大魔头究竟是什么人呢?」

    「不能说。」石破衣微微摇头道:「小兄弟知道得越少越好,哈,眼下还是先谈谈你的事。」

    丁天仁道:「我?」

    「不错。」石破衣道:「如今江湖上大乱已经开始,你小兄弟除了会使一招剑法之外,还有几手截经手法,本身武功,却差得很,但你将来的任务却又十分艰巨,这就是非常伤脑筋之事。」

    丁天仁道:「在下将来有什么任务?」

    石破衣道:「现在还言之过早,唉,我一时也和你说不清,方才我一路上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

    丁天仁看他说话吞吞吐吐,有些话又含糊其词,心中大感不快,说道:「道长有什么办法?」

    石破衣道:「我假道士虽然比不上你大哥,但目前已经远水救不了近火,也只好将就将就了。」

    丁天仁道:「道长,你究竟在说些什么?请你不要打哑谜了好吗?」

    石破衣两颗小眼一瞪,说道:「我假道士几时和你打哑谜了?」

    丁天仁道:「道长说的话,在下一句也听不懂,难道不是打哑谜吗?」

    石破衣哑然失笑道:「不是,因为我底下的话还没说出来,我是说,一时之间只怕找不到你大哥。」

    丁天仁道:「我大哥说,要去长白,行止无定,自然找不到他了。」

    「这就是了。」石破衣道:「如果能够找到你大哥,有他调教你,那就最好了,如今远水救不了近火,小兄弟只好先跟我假道士练上几天了。」

    丁天仁道:「道长要在下跟你练武?」

    石破衣道:「怎么?你不愿意?」

    丁天仁道:「在下是峨嵋门下,已经有师傅了。」

    石破衣耸耸肩,嘻的笑道:「傻小子,谁要你拜师了?」接着又道:「这里地方偏僻,没人会来,后进正好还有两间破屋子可蔽风雨,咱们就在这里住几天再走,来,咱们到后进去打扫打扫。」

    说完,兴冲冲的拉着丁天仁往里就走。转过神龛,就是后进,一个小天井,三间矮小的平屋,中间一问,本来是起居室,还有一张板桌,左右两个房间,已是空洞洞的一无所有。

    石破衣耸着肩回头笑道:「这里真是不错,没有傢具,打扫起来也简单多了。」

    这时天色已经渐渐黎明,石破衣研了一大把松枝,扎成一个大扫把,两人把三间屋里的灰尘,瓦砾打扫乾净。丁天仁直起腰,笑道:「道长打扫得这么乾净,好像要在这里长住下去。」

    石破衣笑道:「要住在这里打扫得乾净些,看起来也清爽得多了。」接着又道:「好了,咱们忙了一个早晨,现在该吃早餐了。」

    丁天仁道:「这里……」

    石破衣一摆手道:「别说话,本真人已遣六丁六甲去镇上买吃的东西了,你这时候走出去,可在神龛前面的石案右首,把一包东西拿进来就好,但却不可出声。」

    丁天仁看他说得不像有假,依言走出前进,果然看到神龛前面的石案右首放着一大包东西,这就双手捧着回到后进。

    石破衣已经坐在石阶上含笑道:「你看,假道士的法术还不错吧?」

    说着一乎接过,打了开来,里面有半支鹹酥、酱牛r、椒盐徘骨、和二十几个馒头。丁天仁笑道:「方才丁甲神告诉在下,说附近镇店上买不到吃的东西,这些是昨夜在一处大户人家的厨房里弄来的。」

    石破衣嘻的笑道:「小兄弟怎么知道的?」

    丁天仁道:「这些东西明明是道长昨晚来的时候。就带来了,放在石案上的。」

    「果然瞒不过你。」

    石破衣呵呵笑道:「昨晚就是在他们厨房里顺手拿来的,为了一缸酒,差点就追不上那老小子,嘻嘻,差幸那老小子裹挟着一个你,咱们才算扯直。」

    丁天仁问道:「道长,那缸酒呢?」

    石破衣笑道:「就放在神龛里,你出去拿这包东西的时候,我也把酒缸捧进来了。」

    转身从身后取出一大缸酒来,说道:「那老魔头只有一点好处,和假道士一样嗜酒如命,所以他门厨房隔壁的柴房里,堆了二三十缸二十年陈年老酒,可惜路大远了,这缸已经只剩了半缸,真想等这缸喝完了,再去弄他一缸来。」

    丁天仁道:「道长不是说那大魔头很可怕吗?」

    石破衣拿起酒缸、凑着咀咕咕的喝了几口,放下酒缸说道:「岂止那老魔头可怕,那里高手如云,少说也有一二十个江湖上名列一等一的高手,要去偷缸酒,真和赌命差不多。」

    他看丁天仁只是说话,没有开动,又道:「你怎么还不开动,咱们时光宝贵,吃完早餐,就该上课了。」

    说完,取起一块酱牛r,往口中送去,丁天仁也就拿起馒头吃了起来。

    石破衣等他吃毕,从大袖中取出一截竹筒,说道:「你不会喝酒,吃了馒头,总要喝口水吧,把竹筒拿去,出庙门,朝右走没多远,就有一条山溪、水清得很。」

    丁天仁取过竹筒,走出庙门,不到一箭来路,果然有一条水溪,水清见底,俯身舀了一筒喝了个够,然后又舀了一筒,准备带回去的。突然想起那黑袍人给自己脸上易了容,不知变了怎样一个人?心念一转,就俯下身朝溪水看去,只见水面上照出来的自己,竟然是一个面貌端正,肤色稍见黝黑的少年,看来还算是顺眼,这就朝着自己影子笑了笑,取起竹筒,回到破庙后进。

    石破衣己把食物包好,收了起来,看见丁天仁回来,朝他招招手道:「小兄弟,来,现在该上课了。」

    他把丁天仁领到右首房中,要他席地盘膝坐下,突然双手齐发,接连点了他五六处大x。丁天仁骤不及防,口中只「啊」了半声,就出声不得,但心头依然十分清楚,石破衣由「承浆、天突、华盖、玉堂」,一路点了下去,再由「任脉」转「督脉、冲脉、带脉、y跷、y维、阳维」,等奇经八脉,再走手太y经开始,连续点完十二经络,当真落指如风,奇快绝伦,每一x道,经他手指一触,就有一缕滚热气流透x渗入。

    这一阵工夫,全身二百三十处x道渗入的热流,已经汇在一起,试想体内灌进一缕热流,已经滚烫难耐,如今这二百三十缕热流,从不同的x道,汇集到一起,热量自然也随着增加了,一时之间,但觉全身血y如沸如煎,整个人快被烫得要煮熟了。

    就在此时,耳边突听石破衣的声音喝道:「宁神一志,依我口诀,导气运行。」

    丁天仁经他一喝,迷糊的神志,顿时清爽了许多,强自忍着滚烫的热流,赶紧宁神一志,提聚真气,正好石破衣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要他如何引导这股热流运行。丁天仁练过八年峨嵋的内功,运气法门,各门各派差不多大同小异,他依照石破衣的口诀,一句一句的做去。先前,这股滚热的气流,随着引导运行,流过之处炙热难耐,但做了一回,渐渐感到比方才似乎好得多了。

    石破衣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他也一心一意的跟着做去。石破衣重复念了三遍口诀,丁天仁也跟着他重复做了三遍。

    只听石破衣的声音说道:「你已经做了三遍。大概已经记住了,老朽注入体内的真气还要再运行上几遍,才能化为己用,好了,现在你自己练吧。」

    丁天仁不敢怠慢,依照口诀,专心运气,又做了几遍,渐渐感到石破衣注入自己体内的气流,已和自己的真气一同运行,渐渐化去,不,果然完全化为己用。这一来,自己的真气,就骤然之间无异增加十几二十倍,一呼一吸之间,真气在体内奔腾澎湃,隐挟风雷,尤其轻轻一吸,一个人好像要离地飞起,等到长长呼气,才又缓缓降落。

    心中暗暗惊异,石破衣传自己的内功,竟然会有这般神奇;想到这里,自然更不敢松懈,一遍又一遍的加紧练习,也渐入佳境,每练一遍,都有不同的进步。这是自己可以从气机运转中感觉得出来的。渐渐,终于在不知不觉中进入浑然忘我,天人合一的境界。等到运功醒来,缓缓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大亮,第一个感觉,就是j神清爽,四肢百骸、有着说不出的舒畅。

    耳中只听石破衣得意的笑道:「小兄弟,你练得不错,邛崃先天气功,本来要循序渐进,你终于在一个晚上速成了。」

    丁天仁慌忙站起身,朝石破衣拜了下去,说道:「道长成全之德,晚辈感激不尽。」

    石破衣大笑道:「小兄弟,老朽不喜俗套,你快起来。」

    丁天仁站起身,石破衣和他一同走出在石阶上坐下,说道:「你也坐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丁天仁依言傍着他坐下,石破衣偏着头道:「邛崃先天气功,本是练气之士修的功夫,和一般武林门派的内功,稍有不同,没有数十年修练不为功,你知道你只花了一个晚上,如何会速成的?」

    丁天仁道:「晚辈不知道。」

    石破衣呵呵笑道:「老朽因你没有大多的时间,所以在打通你奇经八脉和十二经络之际,输给你二十年的真气,哈哈,你自己勤修苦练、只怕练上三十年、也不过如此呢?」

    丁天仁吃得一惊,忙道:「原来道长……」

    石破衣摇手道:「你大概又要说什么感激不尽了,哈哈,咱们第一次见面,老朽不是说,你乾了这一杯,咱们是朋友吗?你既是我小兄弟,我送二十年真气给你,又何用言谢?何况我说过只是给你打个底的,不过,你昨晚虽已把我输给你的真气融化,但并不是完全能收为己用,要真正运行纯熟,大概需要三天时间,因此,吃过早餐,稍事休息,还要进去勤练。」

    丁天仁应着「是」,出去在溪边掬水洗了把脸,回入庙中,石破衣已把昨晚吃剩的东西,拿出来两人吃了个饱。

    石破衣起身道:「好了,你休息一回,该进去练功了,老朽要下山去一趟。」

    丁天仁道:「道长有事只管去好了。」

    石破衣笑道:「你当老朽要去镇上买酒?酒可还有半缸,老朽是去采办粮食的。」说完,飘然朝外行去。

    丁天仁那敢偷懒,也就回进屋去,掩上板门,席地运起功来。中午,石破衣果然又买了一大包卤味、馒头、烧饼回来、足够两人吃上两天。

    这座破庙,地处僻远的山区,人迹罕至,因此也没有人打扰,三天时间很快的过去,这是第四天早晨,丁天仁运功醒来,走出前殿,只见石阶上坐着一个头戴竹笠,正在吸着旱烟的老者,回过头来,招呼着道:「小哥早。」

    丁天仁看他年约七十左右,花白眉毛,脸色微黑,还留一把花白山羊胡子,手中拿一支两尺多长的竹节旱烟管。这是一个极普通的山野老者,丁天仁不认识他,但人家和自己打了招呼,自己岂可不理睬他,这就朝他点着头道:「老丈早。」

    竹笠老者道:「小哥快去洗把脸,用过早点,咱们就该走了。」

    丁天仁听得奇道:「老丈要在下去那里?」

    「你不知道?」竹笠老者反问了一句,接着又道:「老朽受人之托,领你小哥去找人的。」

    丁天仁还以为他说的找人,是找自己两个兄弟去的,不觉喜道:「老丈知道在下两个兄弟在那里吗?」

    「你两个兄弟在哪里,老朽怎么知道?」

    竹笠老者道:「老朽是领你去找一个老婆子的。」

    丁天仁不知他说的老婆子是谁?心想:石道长不知去了哪里?心中想着,就跨下石阶,朝庙外走去,这一瞬间,他看到竹笠老者脚上穿着双g梁的布鞋,和石破衣穿的一模一样,这下他心中笑了,也不多说,匆匆走到溪边,掬水洗了把脸回入庙中,含笑道:「老丈和石道长很熟是吗?」

    竹笠老者道:「小哥怎么知道的?」

    丁天仁笑道:「老丈如果不是石道长很熟的朋友,他怎么会把脚上穿着的鞋,脱下来给老丈穿呢?」

    「哈哈。」竹笠老者大笑道:「小兄弟果然有些眼光,这也是老朽疏忽之处。」

    他果然是石破衣乔装的,丁天仁取出昨晚吃剩的馒头、卤味,打开纸包,放到阶上,一面问道:「道长怎么打扮成这样呢?」

    石破衣笑道:「黑白两道,差不多都认识老朽,咱们这次要去办一件大事,出不得半点差错,给人家认出来了,那还得了。」

    丁天仁道:「道长是说要去找一个老婆子?那是什么人呢?」

    石破衣道:「你现在不用多问,到时自知,哦,你快点吃吧,早餐之后,咱们就要上路了。」

    丁天仁道:「道长不吃?」

    石破衣道:「老朽早已吃饱了,哦,你脸上是那老小子给你易的容,倘若在路上遇上了,他自然认得出来,让老朽给你补上几笔,就没有人认得出来了。」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扁形铜盒,打开盒盖,用手指沾了些颜色,在丁天仁脸上轻轻抹了一阵,收起铜盒,笑道:「可以了,从现在起,我王老二,你叫王小七,咱们是叔侄,你要叫我二叔,不可忘了。」

    丁天仁点点头道:「小侄记下了。」

    石破衣笑道:「这要给你大哥知道了,不把我假道士的头扭下来才怪。」

    丁天仁问道:「为什么呢?」

    石破衣道:「你大哥当年什么人都不在他眼里,你叫我二叔,我假道士岂不长了他一辈,这还得了?」

    丁天仁道:「现在你老是王老二、我是王小七,有什么关系?」

    「哈哈。」石破衣大笑道:「对对,一点不错。」

    丁天仁道:「道长j擅易容术,在下可以学吗?」

    「当然可以,咱们在路上有的是时间,哦……」

    石破衣好像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对了,那老小子留给你的几页纸,他叮嘱你练会了就要毁去,你练会了没有?」

    他问的是「五行门截经手法」,丁天仁道:「在下其实早就练会了,只是……这是我八师叔送给我的,我练会了,他日应该还给八师叔才对,怎么把它毁去了?」

    「唉,你真是食古不化。」

    石破衣道:「你八师叔送给你,就是你的了,学会了,就该毁去。一来,此种绝世神功,如果给歹人得去了,贻害无穷。二来,那老小子把你救出来,担了x命危险,一旦被人发现,岂不是你害了他。三来,你目前不能洩了密,那就会坏了大事……」

    丁天仁道:「有这么严重?」

    石破衣道:「最严重的老朽还没说呢。」

    丁天仁道:「这么说,在下只好把它毁去了。」

    说着,从身边取出几页发了黄的纸来。石破衣道:「小兄弟交给我吧。」伸手接过,只轻轻一抖,纸张立时被他震成粉未,随风飘散。

    丁天仁咋舌道:「道长这一手厉害得很。」

    「咳,你又忘了,要叫我二叔。」

    石破衣回头朝他笑了笑,又道:「你用手掌在石阶上拍一掌试试看?我是说,你要很自然的拍,不可运起功力。」

    丁夭仁听得奇怪,依言举手朝石阶上轻轻拍落,这一拍,他丝毫不用功力,那知拍下去的手掌,就像拍在灰堆上一般,一下直陷下去,心中深感不信,急忙提起手来,坚硬的阶石,已经印了寸许深一个掌印。

    这下直看得他目瞪口呆,问道:「二叔,这是怎么一回事?」

    石破衣微微一笑,用衣袖朝石上拂过,已把手掌扫去,但阶石也像揭了一层皮似的,然后说道:「这就是你这三天来练「先天气功」的成绩,先天内功,只要心念一动,不用运功,就会自动把内劲流注到手掌之上,所以出手要越自然越好。」

    丁天仁大喜过望,感激的道:「这是二叔赐给小侄的。」

    石破衣道:「你别看它容易,越练到后来越不容易有进步呢。」说着,站起身道:「好了,咱们该走了。」

    四天之后,这一老一少出现在宣汉城的大街上。大街上有一家三元楼,是城中首屈一指的川菜馆,五开间门面,分为上下两层,楼上画栋雕梁,装演得金碧辉煌,富丽堂皇,那是达官贵人宴客之所。楼下,是普通座,美其名为「小酌厅」,只有板桌长凳,所以食客也只是些贩夫走卒。

    这时还不到中午,楼下食客还疏疏落落的。石破衣和丁天仁已经来了,他们找了一张靠近厅门口的桌子坐下。「小酌厅」门外,有一道宽阔的楼梯,左首是柜头,面对大门,所以坐在厅门口,就可以看到从大门外进来登楼的每一个人。

    石破衣要了一壶酒,几样下酒的小菜,自斟自酌,悠然自乐,在他横头的丁天仁,面前也有一个酒杯,杯中有酒,但他不善饮酒,只是装个样的,他只是剥着鹹水花生。石破衣说过喝酒的时候,最好不要和他说话,这样可以让他仔细品尝喝到嘴里的每一滴酒,达到陶然于心的喝酒真谛,有人和他说话,就会分心,一口喝下去,缺少品尝酒味,岂不浪费了酒?因此丁天仁除了剥花生,从坐下来到现在,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他心里当然有许多话想问,诸如匆匆的赶了三天路,到了这里来究竟有什么事?石破衣是老江湖,老江湖的口风一走很紧,你怎么问他,所得到的回答,只有四个字:「到时自知。」这四个字已经回答过丁天仁七次了,这也是丁天仁不再问的原因。

    现在楼下食客渐渐多了,人声也开始乱烘烘的嘈杂起来,从大门口进来,登搂的客人,也开始有了。有钱的富豪达官,就是同样上酒搂吃饭,也总是要比普通人来得迟,好像不如此,就不能表示他的身份与众不同。「小酌厅」的食客,已经坐满了,这时旁若无人的高声哗笑,猜拳赌酒闹成一片。上楼的贵宾也三三两两的从楼梯上去,如果计算人数,也该有八成座头了。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希聿聿的马嘶,酒楼门前,来了两匹骏马,一匹是枣红马,从马上下来的是一个身穿紫红长衫二十出头的青年,生得剑眉朗目,极为英俊、身边佩一柄紫红洒金剑穗长剑,颇有顾盼自豪之概。

    另一匹是白马,全身没有一g杂上,从马上下来的是一个身穿纯白长衫的青年,年纪和紫衫青年差不多,同样生得眉目清朗,身佩一柄银白剑穗长剑,也同样有一股返人的峻傲英气。」

    这两个年轻人虽然没人认得,但若是老江湖,就可以从他们佩剑的剑穗上看出他们的来历来了,就凭这两人的剑穗,就算走遍了大江南北,也没人敢轻易拍惹他们。先说紫衣青年吧,他佩的是紫红洒金剑穗,这是自流井金家堡出来的。金家堡以「流金剑法」驰誉武林,门人弟子都姓金,声势极盛。

    白衣青年佩的是银白色剑穗,这是剑门山白家出来的。剑门山白家,剑法自成一家,二百年来,在江湖上也独树一帜,门人子弟就有一二百人之多,必须经过严格测试才能使用银白剑穗,等于说他在剑术上已具有相当实力。

    在四川境内,有三大武林世家,素为江湖同道所推重,那就是自流井金家、剑门山白家、和四川唐门。这三家有一共同的特点,就是各导祖训,不介入任何武林纠纷之中,因此这三家的门人子弟也很少在江湖走动。但他们都是重阳高会的成员,因此重阳高会,是川西武林同道一年一次的雅会,重在联谊,并不是什么武林组织,自然并不违背他们的祖训。

    闲言表过,却说丁天仁正在低头剥着花生,突听耳边响起石破衣「传音入密」的声音说道:「小兄弟,你要装作并不在意的朝外看去,那个穿紫衣的青年,是自流井金家堡的少堡主金少泉,穿白衣的青年是剑门山自家庄少庄主白少云,这两个是可交的朋友,你记住了。」

    丁天仁依言抬目朝厅外看去,金少泉,白少云已由店中小厮牵过马匹,两人大模大样的跨进大门,朝楼梯上走去。丁天仁最近刚学会「传音入密」,这就说道:「这两人好像很傲。」

    石破衣笑道:「这也难怪,他们是武林世家子弟,从没在江湖上走过,也从没受过挫折,自然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但这两人的本质并不坏。」

    说到这里,急忙说道:「来了,来了,小兄弟注意,别露了形迹。」

    丁天仁听他说得郑重,立即抬目朝厅外看去,酒楼大门外,果然又来了两个人,一个是身穿蓝布裌袄的老婆婆,鸩脸瘪咀,一头花白头发,戴着黑绒包头,头上c满金钗、金簪、手拄一支黑黝黝的鸩头杖,连走路都颤巍巍的。

    她身后紧跟着一个十六八岁的少女,一身花布衣裤,一张粉脸白里透红,两条修长的眉毛,配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粉颊上还有两个小酒涡,模样儿又美又甜。

    这两人丁天仁都认识,那不是九寡十八迷温九姑和红儿还有谁来?丁天仁骤睹两人,心头方自一怔,只见温九姑朝里走来的人,一双水泡眼突然炯炯有光的朝自己投来,不,恶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自顾自登上楼去。她敢情是怪自己多看了红儿一眼,一时脸上不禁一热。

    只听石破衣的声音在耳边说道:「小兄弟,我叫你别露了形迹,这老婆子生x多疑,大概你多看了她一眼,给她发现了。」

    丁天仁也以「传音入密」说道:「这老婆子真还有些厉害。」

    石破衣笑道:「她是江湖上出了名最难惹的人,差幸咱们坐在楼下,和她并不相干,否则她瞪了你一眼,你就非昏倒不可。」

    丁天仁道:「在下不怕她迷药,上次她一再施放「闻风散」,在下并没被她迷倒。」

    石破衣喝了口酒,嘻的笑道:「小兄弟,你知道上次怎么会不怕她迷药的?」

    丁天仁道:「在下不知道,哦,温九姑也深感不解,说在下是天生不怕迷药的人。」

    石破衣道:「是人没有不惧迷药的,那是因为你当时身边佩了你大哥的玉辟邪。」

    丁天仁惊异的道:「佩了辟邪玉珮就不怕迷药吗?」

    石破衣道:「否则为什么叫它玉辟邪?岂止迷药,天下任何剧毒,都可以沾不上身。」

    丁天仁惋惜的道:「可惜辟邪玉珮被贼人取去了。」

    石破衣微微一笑道:「不要紧,人家从你身上取走,你不会去要回来吗?」说话之时,夥计送上一碗榨菜r丝面来。

    石破衣道:「你不喝酒,快吃面吧。」

    丁天仁道:」你不吃?」

    石破衣道:「我还早着呢,你只管先吃好了。」

    丁天仁一面吃面,一面以「传音入密」说道:「二叔,那温九姑很可能是冲着金少泉,白少云两人来的了。」

    石破衣喝口酒,也以「传音」说道:「小兄弟总算有点江湖阅历了,没错,这老婆子就是为他们两人来的,咱们就是为这老婆子来的,现在你明白了吧?」

    丁天仁想起石破衣说过要去找一个老婆子,原来就是找温九姑、这就抬头笑道:「二叔……」

    石破衣笑道:「现在还早。」

    丁天仁已把一碗面吃完,石破衣却一直剥着花生,低斟浅酌,慢慢的喝着酒,桌上除了一大堆花生壳,已有八九个酒缸,这是说他已经喝了四五斤酒。

    石破衣忽然站起身,低声道:「你别走开,我去去就来。」说完,急匆匆的往外就走。

    丁天仁不知他去做什么?但相信这位非道非俗的老道长,一定是有事才出去的。

    第十五章 磨剑戏敌 茶楼惊现双包案

    就在他思忖之际,只听楼梯上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首先下楼的是九寡十八迷温九姑,接着是她的徒弟红儿,两人后面紧跟着金少泉。白少云,一脸恭敬之色,亦步亦趋的往门外行去。

    丁天仁心头蓦然一惊,暗自忖道:糟糕,看这情形,金白二人分明已经着了温九姑的道,石道长偏偏这时候出去有事……」

    突然心中一动,又想:石道长曾说,自己两人巴巴的赶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老虔婆,那么石道长岂会在这时候出去?他可能计算着温九姑要下楼来了,才出去的,说不定也早已料到金,白二人会在酒楼上着了温九姑的道,要等他们出了酒楼,在半路上出手救人,那么自己该不该赶去呢?

    但继而一想:石道长老谋深算,他易容而来,就是不想有人认出他来,那就不可能在大街上出手,再说他要自己在这里等他,自己还是在这里等他的好,一念及此,不觉举起酒杯,轻轻喝了一口。

    这样足足等了一顿饭的工夫、才见石破衣匆匆走来。

    丁天仁刚叫了声:「二叔……」

    石破衣含笑道:「没事,没事。」

    丁天仁等他坐下,就以「传音入密」说道:「不,道长,刚才就发生了事,那金少泉、白少云像是着了温九姑的道,神色恭敬的跟着温九姑走了。」

    石破衣微笑道,「这老婆子本来就是冲着他们二人来的,自然会在他们身上施了迷药。」

    丁天仁道,「道长不是说我们是找她来的吗?」

    「一点没错。」

    石破衣道:「老朽就是听到他们叫夥计结账,才抢在他们前面去的,你不知道这老婆子比狐狸还j,老朽若是跟在他们后面出去,保管让她发现了。」

    丁天仁听得暗暗点头。可见自己方才料得不错,一面仍以「传音入密」说道,「你老是去查看他们在那里落脚,对不?」

    石破衣对他似是颇为嘉许,点了点头道:「这城里只有一家招商客栈最大了,所以老朽先赶到招商客栈门口去等着他们,这样才不致她起疑。」

    丁天仁道:「他们就落脚在招商客栈吗?」

    石破衣笑道:「这还用问,老朽这点那会失算?」

    丁天仁道:「那我们要怎么行动呢?」

    石破衣喝了口酒道:「我们自然也要住进去了。」

    他喝完一壶酒,从身边掏出一块碎银子,结账出门,一路来至招商客栈。刚到门口,一名夥计就迎了出来,招呼道:「老客官二位可是要住客吗?」

    这时才午时稍过,来住店的人不多,石破衣点头问道:「有没有客房?」

    客房,就是普通房间,比上房要差上一等,以他们二目前的打扮,只是两个乡巴佬而已,自然只配住客房了。夥计忙道:「有,有,二位请随小的来。」

    说着就领了两人来至后面一徘房间,推开木板门,说道:「老客官,这间可好?正好有两张铺。」

    石破衣连连点头道:「很好,就这间。」

    夥计让两人走入,随后就送来一盆脸水,和一壶茶,随手掩上了房门。丁天仁问道:「道长知道他们住在那里吗?」

    石破衣道:「他们包了后进官房。」

    丁天仁问道:「我们要如何动手呢?」

    石破衣道:「还早着呢,哦,小兄弟你千万记住,那老婆子连衣衫都不能用手去碰。」

    丁天仁道:「她有这么厉害?」

    石破衣道:「你可是不相信?江湖上为什么叫她九寡十八谜,就是说温寡妇有十八般迷功,只要你沾上她一点衣角,就会被她迷翻。尤其她的「闻风散」,无形无色,她连手都不用动,只要催动真气,就会随气散发,迷人于无形。」

    丁天仁道:「那道长要如何对付她呢?」

    石破衣笑了笑道:「你到时自知。」

    两人在房中休息了一阵,黄昏时分,石破衣领着丁天仁上街,在一家小面馆吃面,石破衣少不了又自斟自酌了两金酒,才回到客栈。店伙掌上灯来,又沏了一壶茶送来。

    石破衣道:「时间还早,你可运一回功,到时候,老朽会叫你的。」

    了天仁依言在铺上盘膝坐好,默默运功,快到二更光景,石破衣轻声道:「小兄弟,是时候了。」

    丁天仁赶忙答应一声,跨下床铺。石破衣轻轻开启房门,闪了出去,丁天仁跟着闪出,随手带上房门,两人一路来至后进,石破衣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就纵身跃上墙头,再一点足,就长身而起,一下隐入二楼走廊。

    丁天仁不敢怠慢,紧跟着掠起,扑上走廊,隐入暗处,他自从练成「先天气功」,又有石破衣输给他二十年功力,自是身如飞絮,没有半点声息。等他隐好身形,抬目看去,石破衣已经贴近一处窗下,举手朝屋中屈指轻弹,就回过身来,朝自己招了招手,一手轻轻推开窗户像一溜烟似的闪了进去。

    这下直看得丁天仁暗暗一怔,九寡十八迷温九姑一身武功极为高明,石道长只是举了下手,屈指轻弹,就把她制住了,这份功力,当真若非亲眼看到,又有谁能信?

    石破衣以「传音入密」说道:「你快把窗户掩上了。」

    丁天仁依言轻轻掩好窗户,只见房中靠壁处一张木床,布帐低垂,温九姑当然就在帐中了。石破衣取出两方布条,迅快的把一方布条蒙住了口鼻,一面以「传音」说道:「你也蒙好了。」

    丁天仁接过布条,蒙好口鼻。石破衣从身边取出一双很薄的手套,套在乎上,一面说道:「这老婆子当真不易对付,方才老朽刚贴近窗下,她已经发觉,倏地睁开眼来,若非老朽出手得快,今晚不仅前功尽弃,还会被她迷翻呢。」

    这话听得丁天仁又是一怔,石破衣贴近窗下,并没戮破纸窗,往里张望,即使戮破纸窗,凑名眼睛看去,温九姑坐在床帐之中,g本也看不到她,但石道长却能看到她睁开眼来,这是如何看到的呢?」

    石破衣双手套上手套,一面又以「传音入密」说道:「这老婆子在布帐上一定撤有迷药,你小心些,跟我来。」

    举步走近帐前,用旱烟管把布帐撩起,只见温九姑果然双目紧闭,盘膝坐在床上。石破衣右手一探,从她怀里掏出四五个瓷瓶,迅快交到左手,朝丁天仁道:「快接过去。」

    丁天仁伸手接过,石破衣再次从温九姑身上掏出四五个瓷瓶,一面仍以「传音」说道:「这老虔婆果然狡猾得很,这些药瓶还分别藏在两个地方。」

    说话声中,迅即退下,走到一张小圆桌旁,把瓷瓶放到桌上,然后坐了下来。丁天仁也把手中瓷瓶,一齐放到桌上。石破衣褪下手套,从怀中取出十来个大小瓷瓶,放到桌上。然后取起温九姑瓷瓶、逐个仔细看了瓶上标签,喜道:「全在这里了,这趟咱们总算没有白来。」

    他手法极快,把温九姑瓷瓶中的药丸,药粉,一一倒入自己准备的瓷瓶之中,收入怀中,再从身边取出几个纸包,也有药丸、药粉,连颗粒大小,以及颜色都和温九姑的药九。药粉完全相同,分别装入温九姑的瓷瓶之中,回头笑道:「大功告成。」

    接着拿起这些瓷瓶,回到床前,依旧放入温九姑怀中,再用旱烟管挑着放下布帐,说道:「咱们走。」

    丁天仁当先退出窗外,石破衣出来之后,把窗户掩上,再拨上木闩,恢复原状,然后隔着窗户屈指作势,这自然是替温九姑解开被制的x道了。两人轻悄退出,回到房中,丁天仁问道,「道长这时解开她x道。不怕她追出来吗?」

    石破衣笑道:「老朽没有解开她睡x,不到天亮,她不会醒的,就是醒来,一时之间,也未必会发觉。」

    丁天仁道:「你老曾说,金少泉,白少云是可交的朋友,怎么不救他们呢?」

    石破衣笑了笑道:「她只是奉命把人送去,这时候不宜打草惊蛇。」

    丁天仁又问道:「道长从她药瓶里掉换来的,是些什么药呢?」

    石破衣嘻的笑道:「这次换来的可以说是岭南温家之宝,大概在一年之内,这老婆子也不易配得成呢。」

    丁天仁笑道:「这么说,她一年之内不能害人了。」

    「不。」石破衣微微摇头道:「她叫九寡十八迷,迷人的方法多得是,老朽说的是专解天下迷毒的温氏清灵丹。」

    丁天仁喜道:「道长把清灵丹拿出来了,那是普天之下,只有这一瓶是真的了。」

    石破衣道:「你此话怎说?」

    丁天仁道:「这是她自己说的,她把祖传「迷经」上所载最灵验的解迷药方「清灵丹」原方上,涂去了一味药,此后岭南温家的清灵丹,就没有这一瓶的灵效了。」

    石破衣笑道:「那是温家后代少了一味主药,但这老婆子亲手涂去的,她自然记得,只是咱们把它掉换出来,等她发现,再要采集药材,重新练制,少说也是一年以后的事了。」

    丁天仁道:「还有呢?」

    石破衣道:「岭南温家三宝,就是专解天下迷毒的「清灵丹」和「闻风散」、「迷信丹」,包括解药,老朽全给她换出来了。」

    丁天仁问道:「迷信丹是什么呢?」

    石破衣道:「这是十足害人的东西,给人服了之后,除了对你终身信服,永无二心,其他一切均与常人无异,目前这帮人就是利用这老婆子配制的「迷信丹」,控制武林中人,所以她这瓶解药,可说是天下武林的救星。」

    丁天仁道:「道长真是江湖武林最大的救星。」

    石破衣嘻的笑道:「救星不是老朽;该是你小兄弟才对。」

    丁天仁道:「怎么会是在下呢?」

    石破衣道:「老朽只是把解药换出来而已,还要有人去施救,这施救的人,就是小兄弟了。」

    丁天仁道:「要如何施用,在下悉听道长的。」

    石破衣道:「这件事要慢慢的来,时间不早,该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朦朦亮,石破衣和丁天仁已经结帐出门,赶着出城。

    丁天仁忍不住问道:「二叔,现在我们要去那里了?」

    石破衣耸耸肩,笑道:「咱们去守株待兔。」

    丁天仁道:「二叔,你怎么尽打哑谜?」

    石破衣耸耸肩笑道:「这叫天机不可洩漏,这一路上,老朽那一件事瞒你了,只是你年纪还轻,早和你说了,遇上事儿你会沉不住气,沉不住气,就会从脸上、眼神流露出来。咱们这一路遇上的人,都是老江湖,只要你稍露形迹,人家就会有了防范,这不是给自己增加麻烦?对了,前天老朽教你的易容变音,这两样都要多加练习,才能运用自如,这几天路上没事可做,你就多练习练习。」

    几天之后,他们来到突州,这是川东的大镇,大街上店肆林立,行人往来如织,午牌时光,他们在大街上一家叫瞿塘春的酒楼饱餐一顿。

    石破衣付了帐,站起身道:「老朽要去城西看一个老朋友,这里楼下就是茶园,你就在茶园里等我好了。」

    说完,匆匆下楼而去。丁天仁跟着下楼,一个人在附近大街上逛了一会,就回到楼下,举步跨入。

    茶楼和酒楼不同之处,就是雅与俗之分,茶楼清静,酒楼嘈杂,翟塘春茶园进入大门,是一个长形木柜,左首有一道雕花圆洞门,里面就是大厅,放着二三十张方桌,配以雕花坐椅,壁上,柱上,还悬挂了不少书画,更显得有些书卷气。喝茶的人差不多已有六七成座头,有的在轻声交谈,有的在下围棋和象棋,各得其乐。

    丁天仁刚跨进圆洞门,就有茶博士迎看言笑道:「客官只有一位吗?」

    丁天仁点点头,茶博士领春他在一张空桌上坐下,问道,「客官要喝什么?」

    丁天仁从没上过茶馆,说不出要喝什么,只好说道:「随便」。

    茶博士道:「那就来清茶可好?」

    丁天仁点点头,茶博士退下之后,不过一会工夫,就送上一个白瓷描金小茶壶和一个自瓷金边茶杯,放到桌上,然后拿起手中铜壶,在瓷壶中冲好开水,才行退下。

    丁天仁取起茶壶,斟了一小杯,凑近嘴唇,轻轻喝了一口,果然茶香清冽,齿颊留芬,一面举目览例。厅上茶客多半是商贾人,只有自己右前方一张桌子,坐着二个身穿布大褂四十出头的汉子,生得浓眉大眼,脸色微紫,目光充足,似是江湖中人,他一人踞坐一桌,桌面右首放一个三尺长的青布囊,一望而知是一柄长剑。

    丁天仁朝他看去,那汉子也正好朝丁天仁看来,但丁天仁一身chu布衣衫,脸上经过易容,只是一个二十来岁肤色黝黑的少年,乡下人进城,毫不起眼,自然不会引起他的注意,也就别过头去,看他情形,大概是在等人。丁天仁虽然看出他是个会武的江湖人,但茶楼酒馆这样的人随处可见,也并不在意。

    这时突然从外走进一个人来,这人是个瘦高老头,头上盘着一条花白小辫,身穿洗得已经发白,又脏又旧的青布长衫,缩头,耸着双肩,双手抱着一个青布囊,活像大马猴,站在走道上,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人。」

    茶博士招呼道:「老客官……」

    瘦高老头没等他说下去,就尖声陪笑道:「没什么,小老儿马上就要走的。」

    茶博士看他这么说了,显然不是喝茶来的,也就退了开去。瘦高老头一眼看到蓝褂汉子桌上放着长形布囊,两颗鼠目顿时一亮,脸上有了喜色,立即三脚两步朝蓝褂汉子桌边走来,口中嘻的笑道:「这位老弟请了。」

    那蓝褂汉子看他走近,只是大大刺刺的问道:「什么事?」

    瘦高老头两手把青布囊紧紧的抱在x前,一脸焰笑,说道:「老弟一定是道上朋友了?」

    蓝褂汉子没有答话,只是哼了一声。

    瘦高老头弓着腰又道:「小老儿看你老弟带着长剑,一定是武林同道,才来找你的,古人说宝剑赠烈士,看你老弟相貌堂堂,一定是早就扬名立万的人物,小老儿可惜太穷了,赠是赠不起,就是要买,也总该替它找个好主人……」

    他虽是尽量放轻声音,但丁天仁听得清清楚楚,心想:「听他口气,好像有一柄宝剑想要买给蓝褂汉子了。」

    蓝褂汉子自然也听出来了,本来大大刺刺,爱理不理的神气,稍稍好了些,目光一瞥瘦高老头抱在x前的青布囊,问道:「你有宝剑要卖?」

    「是,是。」瘦高老头看他似有意思,心头一惊,忙道:「不瞒你老弟说,这柄宝剑寒家已经传了三代,还是小老儿的先曾祖当贵州知府时一位将军送的,不但斩金截铁,还可以伏魔辟邪,是一柄名剑。

    蓝褂汉子被他说得有些心动,会使剑的人,有谁不喜名剑的?,这就说道:「你拿出来看看。」

    「是,是。」瘦高老头口中没命的应着,从抱在x前的长形布囊中,打开袋口,取出一柄长剑来。

    丁天仁听他把这柄剑说得如此名贵,自然也极为注意,此时看他从布囊中取出来的长剑,果然形式古朴,剑柄已成焦黑,剑鞘也陈旧不堪。就在此时,只听呛的一声,瘦高老头已经把长剑从鞘中抽将出来,长剑这一出鞘,便见剑身上寒电般一闪,光芒流动,不可逼视、心中暗暗叫了声:「好剑。」

    蓝褂汉子也是使剑名家,自然识货,看得微微点了下头。

    瘦高老头馅笑道:「你老弟是行家,辽到个错吧?古人时常说,好的宝剑可以吹毛立断,这柄剑也办得到,不信,你看。」

    他迅速从头上拔下一g白头发,放到剑锋上,用口轻轻一吹,那g头发果然立时齐中折断。瘦高老头得意的笑道,「小老儿没骗你吧?」

    蓝褂汉子看得目芒飞闪,问道;「你要多少银子?」

    瘦高老头伸出五g手指,比了一下,耸着肩谄笑道:「这是小老儿三代祖传名剑,小老儿要这个数目不算贵吧?」

    蓝褂汉子心想:「这柄如果真是名剑,就是五千两也不贵,他可能只要五百两。」一面微微摇头道:「你开的数目太高了。」

    「不高,不高。」瘦高老头道:「你老弟刚才也看到了,这是吹毛立断,削铁如泥的宝剑。」

    蓝褂汉子道:「削铁如泥?」

    「是,是。」瘦高老头忙道:「普通上好缅刀,也可以削铁如泥,但这是宝剑,就算百炼j钢的刀剑,也一样削来如泥。」

    蓝褂汉子不信道:「你说它削得动百炼j钢的刀剑?」

    「是,是。」瘦高老头连连点头,谄笑道:「用它削百炼j钢的刀剑,哈,就好比削豆腐一般。」

    蓝褂汉子道:「我不信。」

    瘦高老头目光一溜桌上青布囊,耸耸肩笑道:「这个布囊里,一定是你老弟的随身兵刃了,你老弟是大行家,随身兵刃定是最上上的j钢铸制的,你只要拿出来试试,就知道了。

    蓝褂汉子目芒飞动,心中也有些不大相信,自己这柄长剑,确是干中挑一的百炼j钢铸制,普通的刀剑也可以削得断,他这柄剑真要削得断自己长剑,那真是「宝剑」了,心念一动,点头道:「好,我也想试试。」

    瘦高老头立即把手中长剑递了过去,一面巴结的道:「让小老儿来。」

    他双手迅快解开袋口,取出一柄红穗长剑。然后用力按了下吞口,呛的一声拔出长剑,但见剑身呈淡青,刀薄如纸,也确实是一柄百练j钢的好剑。

    瘦高老头把剑尖搁在桌沿上,说道:「老弟,可以削了。」

    蓝褂汉子只觉自己手中这把长剑,大概只有二尺六七寸长,除了初出匣时,光华闪动,森寒逼人,现在时间梢久,也不觉得什么了。心中想着,就举剑朝自己剑上轻轻挥落。耳中但听「嗒」的一声,剑刃过处,果然一下就削下了两寸长一截,果然像削豆腐一般,心中一高兴,振腕之间又「嗒」「嗒」两声,削下寸许长两截来。

    瘦高老头一脸谄笑,说道,「你现在相信了?」

    他迅快收起被削断了四寸长的长剑,纳入布囊之中,放到桌上,一面又道:「这样一柄宝剑,小老儿只要卖这个数目,实在便宜,你老弟……」

    蓝褂汉子手中拿着「宝剑」,确实爱不释手,不待他说下去,就道:「我出你两百两银子,你看如何?」

    「两百两。」瘦高老头心里原是想卖个五十两银子,一听对方说出二百两,自然要发怔了。

    蓝褂汉子不待他开口,又道:「像这样的好剑,照说五百两也不算贵,但在下身边,只有二百两银子,全给你了。」

    他伸手从怀中出一张银票,往桌上一放,老实不客气取过剑鞘,还剑入匣,也不再套入布囊,随手挂到了身边。这是因为瘦高老头说过要五百两的,怕他不卖,才把剑挂到身边的,意思是你不卖,我也非买不可。

    瘦高老头手里拿着银票;心中已经满怀高兴,但脸上却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望着蓝褂汉子道:」小老儿说过,古人说得好,宝剑赠烈士,小老儿是穷得不得已才买的,你老弟身边只有二百两,那也只好如此了,只是你老弟这把刀就送给小老儿吧。」

    他把银票徐徐收入怀中,一手正待去取桌上的青布囊。蓝褂汉子道:「断剑送给你可以,不过要把剑穗留下。」

    瘦高老头连声答应,忙着从布囊中解下红色剑穗,放到桌上,然后取起青布囊,双手抱在怀中,连连躬身道:「小老儿少陪。」

    弓着身子,像大马猴似的一颠一颠,往门外走去。就在他出门之时,正好有两个身穿青布大褂的汉子各自手中提一长形布囊,从门外大步走入。丁天仁眼看蓝褂汉子花二百两银子,买了一柄削钢如泥的宝剑,也觉得不贵,心想:这样一柄好剑,就是自己也会买下来。

    心中想着;只见从门外走来的两个汉子一直走到蓝褂汉子巢边,双手下垂,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堂主。」

    丁天仁心中暗暗道:「不知他是什么堂主,看来身份似乎不低。」

    蓝褂汉子口中「唔」了一声,抬目道:「你们才来,快坐下来。」

    两个汉子答应一声,分在他左右两边坐下,把手中青布长囊放到身边的椅子上。茶博士问了两人要喝什么,迅快就送上两把茶壶,沏上开水,退了下去。

    左边一个看到桌上放着的剑穗,忍不住问道:「堂主这剑穗……」

    蓝褂汉子喝了口茶,得意的笑道:「本座方才花了二百两银子,买下一柄宝剑,才把剑穗解下来的。」

    右首汉子忙道:「堂主法眼,买下来的自然是宝剑了。」

    蓝褂汉子微笑道:「确实是一把吹毛立断,削钢如泥的好剑,唔,不信你们试试。」

    抬手抽出长剑,朝右首汉子递了过去。丁天仁看他抽出长剑之时,似乎没有方才那样光华湛然。

    右首汉子赶忙站起身,接过宝剑,说道:「属下听说过最好的宝剑可以吹毛立断,但属下还没有见识过。」

    蓝褂汉子笑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右首汉子应了声「是」,一手从头上拔下一g头发,小心翼翼的放到剑刃之上,低下头呼的吹了一口气,头发分毫不动,他对堂主说的话。自然深信不疑,只当自己吹得不够用力,这就用力呼的一声朝剑上吹去,头发依然如故,没有吹断,心中一急,又呼呼的吹了两口气,头发还是吹不断,不禁脸上一红,望望堂主,还没开口。

    他连吹四口气,蓝褂汉子自然全看到了,脸上神色微变,说道:「任龙,把你的长剑取出来。」

    他左首汉子答应一声,立即从身边青布囊中取出一柄红穗长剑,双手递去。蓝褂汉子伸手接过,右手一伸,再从右首汉子手中接过那柄「宝剑」。随手朝左手剑上削去。

    「噹」一声金铁交呜,左手长剑竟然丝毫不动。蓝褂汉子在这丁瞬间,脸上陡现怒容,沉喝一声:「好个老贼,胆敢骗到我头上来了,快追。」

    他把左手长剑迅即交还左首汉子,手持长剑,身形闪动,很快掠出门去。坐在他左右两个汉子惊慌失措,抓起桌上布囊,左首一个掏出一锭碎银放到桌上,就匆匆跟出去。

    丁天仁看得暗暗惊奇,刚才是蓝褂汉子亲自试的,还一连断了三截,确实削钢如泥,何以瘦高老头一走,就削不动了呢?瘦高老头明明是个骗子,不但手法高朗,可能还是身怀上乘武功的人,不然,在他抽出剑来的刹那之间,怎会光芒闪耀,森寒逼人,由此可见是他把内功贯注到剑身上,才会有这样奇亮的流动光芒。这样一位高人,怎么会沦落到在茶馆酒肆,以卖剑为名,施展骗术,说来岂不可叹?

    他一个人一面喝茶,一面想着心事,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只见石破衣才施施然从后门口走了进来,赶快站起身招呼道:「二叔,你怎么这时候才来?」

    石破衣坐下之后,用手捶了几下背,才道:「二叔和这位老朋友,明明约在菱州见面,怎知把这里几条街都找遍了,就是没有他的影子。」

    茶博士送来了一壶茶,就自退去。丁天仁道:「二叔,方才这里有一件事,真是j彩极了,可惜你老来迟一步,没有遇上。」

    石破衣哦了一声,问道:「如何j彩法?」

    丁天仁就把瘦高老头卖剑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石破衣口中「嗨」了一声道:「老朽到处找他,他却在这里捉弄人……」

    丁天仁忙道:「二叔找的就是他吗?」

    「怎么不是?」石破衣道:「他大概把约了二叔的事给忘了。」

    丁天仁连忙道:「二叔,这人是谁呢?」

    「欧阳休。」石破衣道:「大家都叫他醉翁,其实他真是名符其实的醉翁,一杯就醉。他最大的本领就是磨剑,经他磨过的剑,就是纯铁,也可变成j钢,所以大家又称他磨剑老人。」

    丁天仁道:「不知他武功如何,方才那个被称为堂主的人,和他两个手下都赶了出去,找他算账去的。」

    石破衣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道:「那是因为这个堂主不知他就是磨剑老人,知道了,就算天王老子借胆给他,他也不敢追上去了。」

    丁天仁问道:「磨剑老人很厉害的吗?」

    石破衣道:「他一双手就是剑,就算你是百炼j钢的刀剑,他只要磨几下掌,就可以把它削断,二叔带你来找他,因为他几十年来从未收过徒弟,希望他能把这一手绝活传你。」

    丁天仁道:「这是他独步武林的绝技怎么肯轻易传人。」

    石破衣笑道:「所以我带你来给他瞧瞧,像你这样资质,是练武的奇才,他到哪里去找?只要他一高兴,就会传给你了。」

    时间渐渐接近黄昏,茶客渐渐散去,石破衣站起身道:「走,咱们到楼上去用晚餐了。」

    晚餐之后,石破衣领着丁天仁来至横街一家叫菱州老栈的客店落脚。第二天中午,又去瞿塘春酒楼用餐,「饭后,石破衣又要丁天仁在楼下的翟塘春茶园喝茶,他又匆匆走了。

    丁天仁现在已经知道石破衣可能又是找磨剑老人去,也就一个人在茶园里喫茶,待了一个下午,晚上又去楼上酒楼进餐。两天来的生活,就过得这么刻板。丁天仁心里早就料到,自己两人在菱州一待两天,终日无所事事,很可能是在等待什么?

    一连两天,午、晚两餐,为什么都要在瞿塘春酒楼吃呢?因为瞿塘春酒楼,是全城首屈一指的大酒楼,二叔要等的人,一定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如果到了菱州,就一定会上首屈二指的大酒楼来。

    这人会是谁呢?

    第三天中午,他们又在瞿塘春酒楼用餐,石破衣照例每餐都要喝酒,喝酒照例不喜和人说话。他自斟自酌。一杯复一杯,好不悠然自得。丁天仁和他一起,这些日子也习惯了,你喝你的酒,我吃我的饭,瞿塘春酒楼厨司手艺是一流的,叫了两个菜,色香味俱佳,丁天仁吃得津津有味,一连吃了三碗饭。饭后,跑堂的给他送一杯香茗,他就悠闲的凭窗看着大街上往来的行人。

    就在此时,楼梯上走上三位少年公子,走在前面一个身穿天青夹袍。生得剑眉朗目,少年英俊,只是脸色稍稍黑了一些,那是经常在外,给太阳晒黑的,但英气飒飒,顾盼之间,有如玉树临风。

    稍后两人个子稍矮,却生得修眉星目,肤色白皙,同样的英俊滞洒,风流美男子!而且这三位少年公子同样腰悬长剑,敢情还是武林世家出来的。

    丁天仁乍睹三人,心头不由暮然一怔,这第一个少年公子,如果自己脸上不经过易容,那么看到他,不就和自己从镜子里看到的自己一样?这人不论面貌。身材,一举一动,莫不活脱脱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甚至连他腰间那柄佩剑,也正是大哥送给自己的紫虹剑。

    他身后两人,自己也最熟悉不过了,一个是自己口盟二弟金兰,一个是师叔的义女,易钗而弁化名丁天义的易云英。

    他居然假冒了自己……他在这一瞬之间,几乎要霍地站起身来,突听耳边及时响起石破衣「传音入密」的话声:「小兄弟,千万忍耐,冲动不得,否则咱们此行,全功尽弃了。」

    丁天仁心里突然有些明白过来,石破衣三天来每餐都要上瞿塘春酒楼来,原来就是在等他们三人了。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事儿,也要如此口紧,一直瞒着自己。想到这里,不觉嘴皮微动,以「传音入密」说道:「道长这三天来,等的就是他们了,为什么不肯早些和我说呢?」

    石破衣咕了口酒,朝他一笑,仍以、「传音入密」说道:「老朽不是不肯早些和你说,实在事关重大,事前连半点口风都洩露不得……哦,小兄弟注意,从现在起,你不可再以「传音入密」和老朽说话了。」

    他在说话之时,目光有意无意的朝左首迅快瞄了一眼。丁天仁听他忽然要自己不可和他以「传音入密」交谈,难道「传音入密」也会被人听去?哦,石道长目光朝左迅速一瞥,莫非左首有什么人不成?

    心念一动,右手拿起茶杯,装作漫不经意的迥眼朝左首桌上看去,原来左首桌上,刚坐下一个身穿蓝缎夹袍的老者,这人年约五旬开外,四方脸,浓眉,阔嘴,须发花白,看去像个商贾。

    这时正好跑堂的送上一盏香茗,在问他要些什么。丁天仁再回头看去,那个假冒自己的人和二弟金兰、三弟易云英已在一张空桌坐下,三人好像谈笑甚欢,但因距离得较远,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

    他不看犹可,这一看不由又气往上冲,恨不得过去一下制住这假冒的人,问问清楚,忍不住取起茶杯,喝了一口,乘机又以「传音入密」朝石破衣问道:「道长,你到底有何打算?」

    石破衣咳呛了一声,举杯喝了口酒,也以「传音入密」说道,「唉,小兄弟,你怎么一点耐x也没有?这件事咱们回去再说,这老傢伙刚才正在注意咱们,不可让他瞧出来了。」

    过了一回,石破衣已经喝完两壶酒,就醉醺醺的站起身来,丁天仁慌忙跟着站起,一同下楼,回转客店。

    丁天仁掩上房门,急急说道,「道长……」

    石破衣摆了下手道,」你不用多说,快坐下来,老朽有话和你说。」

    丁天仁依言在铺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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